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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这些卷宗能午后再来收拾。”
太府寺的卷宗很重要,谁能够掌握土地的资料谁就掌握了耕种,包括各地不同的水土在环境的变化下对作物的影响。
掌握田地耕种是一笔巨大的财富,这笔财富就在眼前,骊山如若掌握了,就可以在耕种上有更大的话语权。
皇帝是一个目光看不到细微处的人,他并不知道田亩规划的巨大价值,也不知道掌握生产耕种能够带来的巨大的收益。
道理其实很简单,皇帝想要今年某几样作物丰收,就必须听从太府寺的安排,哪些田地如何规划,哪些水田适合种什么。
气象,水土,作物这三样就是目前太府寺的工作重心,以及目标。
张阳也想在郑国渠的基础上,将后世用于灌溉的几条河渠也都开挖出来。
考虑到工程量的关系,在太府寺没有这么大的话语权之时这些事情也只能搁置。
大西北需要建设,人们没看过后世大西北的环境恶化到了何种地步。
多好的大西北,八百里的秦川应该是水草一直丰美的地方。
换了一身衣服,媳妇正在皱眉打量着,“嗯,这一身看起来更亲和一些。”
张阳感慨道:“媳妇,这天下也只有你夫君在考虑万千民生,建设大西北的大事业。”
李玥皱眉打趣道:“多大的事也不如当下把这除夕夜应付好。”
很踏实的一句话,也是很中肯的一句话。
她的话像是一盆冷水,又像是在说你的大话先不要说这么早,光是关中几亩地都管不过来了,还要建设大西北?
气馁一叹,张阳又坐下来让媳妇整理着发髻。
以前那个穿着简单,发髻不整齐的县侯经过一番打理,整个人的气质都不同了。
从以前的乡野村夫,到现在成了一位颇有威严的县侯,少了几分俊气多了几分持重,少了一些轻慢有了几分严肃。
李玥看着赏心悦目,“夫君本来就长得高大,不枉我费心做了这么一件衣衫。”
给夫君收拾完,她又自己换了一身衣衫。
夫妻俩抱着儿子一起走出家门,妻子穿着一身淡蓝色的衣裙,丈夫穿着黑灰色的衣袍。
当俩人走下山的时候,山下的村民齐齐行礼。
骊山的村民对眼前这对夫妻抱有很高的敬意,也抱有最大的感恩之心。
是公主殿下与县侯让骊山富裕,直到现在当初的那些孩子如今都长大了,每每吃了一顿饱饭他们就会向骊山行礼,感谢县侯与公主殿下给骊山带来的富裕。
公主殿下与县侯便是骊山最大的凝聚力所在,更不要魏王殿下为了骊山敢与官兵冲撞。
只要公主殿下与县侯振臂一呼,他们甚至能揭竿而起,举兵造反。
所有村民不管男女老幼都躬身行礼,不敢去看这骊山上最尊贵的两位。
整个村子好似都在这一刻安静下来了。
骊山没有这么多的桌子,只有一张张拼凑起来的大圆桌,众人围坐。
夫妻俩朝着李渊那桌走去,张阳稍稍停下脚步给了牛闯一个眼神。
牛闯会意之后,便大声呼喊道:“坐!用饭!”
哗!三百余个村民这才齐刷刷地坐下,议论说,嬉笑声再次传来。
张阳听着这些动静这才满意点头总算是有点人间烟火味。
三五个孩子坐在一张小桌边,他们齐齐闭目低声念道:“感谢县侯与公主殿下给我等富裕,愿县侯与公主可以白头偕老,终其一生无病无痛,身体健康,享尽人间之福。”
说话,这三个孩子看向一旁的爹娘,直到长辈们点头,他们这才可以用饭。
今年的除夕夜是两位婶婶主持的,菜肴也比往年更丰盛了,这也得益于今年太府寺的发展。
虽说能够保留下来的蔬菜不多,也足够大家大快朵颐。
李玥与魏王妃,还有处默的妻子,师母她们坐在同一桌。
李泰成了骊山的掌勺大厨,他大声道:“姐夫,这么多的菜色都是本王带着侍卫们烧的。”
李渊先是吃了一块肥猪肉,点头道:“青雀的手艺确实更好了。”
张阳狐疑地瞧着他,“魏王殿下,你成婚后不造东西,改行做厨子了?”
“姐夫说笑了,本王看着骊山工厂建设起来,看着骊山富裕,怎能不知我们的根基所在,工厂改造的事本王亲力亲为,虽说不看图纸,但也能安排前后事宜。”
相比于李泰,处默就简单多了,他现在就守着那间酒肆。
饭桌上都是熟人,张阳举杯而起,“我们为骊山贺,为大唐贺!”
众人举杯而起,一饮而尽。
许久没有饮酒了,自从村子里开设了酒场,便有了烈酒,这烈酒下肚不免有些辣口。
除了给李渊敬酒,张阳还要给阎立本敬酒,他的女儿嫁给魏王,那以后可以多来骊山走动。
张阳给他倒上酒水,低声道:“阎大匠,我们骊山较为朴实,没有宫里的宴席这么华贵,还望不要见怪。”
除夕夜摆在村子里的主干道上,西北风虽然冷,但村民是热情高涨的。
除了要给太上皇敬酒,李泰还要巴结好自己家的老丈人。
所以张阳与李泰坐在阎立本的一左一右,一起与他说着话。
阎立本盛情难却,“县侯,魏王殿下!老夫不能再喝了,等到了夜里还要去宫里赴宴。”
李泰继续给他倒上酒水,“您不用着急,就算是不去太极宫赴宴,父皇也不会怪罪。”
等酒水倒入碗中,张阳与他碰了碰了酒碗,“阎大匠不用客气,我们骊山有的是酒水,也不用拘束,就当这里是自己家一样。”
闻言,阎立本的面色发苦,还是将碗中的酒水饮下了。
只是喝了一口,就看魏王殿下又往碗中倒酒,他连忙道:“魏王万万不可再倒酒了。”
李泰还是执意将他碗中的酒水倒满,低声道:“阎大匠有所不知,我们骊山的酒水喝得越多,才越有味道。”
程处默收到张阳的眼神,拍案正色道:“正是如此,阎大匠当多喝才是。”
说罢,这程处默也敬酒。
阎立本耐不住这三个晚辈的热情,只能又苦着脸喝下。
李泰小声道:“我们骊山近日要开建一个书院,已经与渭南与蓝田两县商议好了,地点与银钱都准备到位,本王近来有些苦恼,当下什么都不缺,就是缺人手。”
闻言,阎立本的神色多了几分谨慎之意,“以骊山如今财力招募人手应当不是难事。”
骊山不缺钱,就连李泰现在也是家底丰厚,除却每年每月拿出他自己六成的银钱交给母后照顾宫里,就算是这样骊山每年分红给他,现在这胖子也积攒了小十万贯左右的家底。
就算是以这胖子自己的财力建设一个书院也没有任何的压力。
阎立本小声道:“为何骊山一定要建设书院。”
李泰爽朗一笑,“为了技术,有人建设书院那是为了士人进士及第,有人开设书院是为了招揽门生,而骊山不同,骊山建设书院是为了技术,为了传承”
这话听得阎立本越发糊涂了,也不知是不是喝酒喝糊涂了,“如此说来你们开设此书院是用来误人子弟的?”
读书不为了进士及第就是误人子弟,这是很多人普遍的认知。
张阳咳了咳嗓子,又道:“阎大匠误会了,人若要立足须有一技之长,不论是做饭的厨子还是会手艺的匠人,又或者善于画图,善于建设,种地,做衣裳……”
“这都是人们生活所必需,当初黔首只能种田,却无入仕门路,后来人们可以入仕了,但这条路不好走,倘若还有很多的选择呢,他们可以做个厨子,可以做个工匠,也可以做个铁匠,虽说都是不起眼的工作,但也能通过劳动给自己带来丰衣足食。”
李泰点头随即附和道:“正是如此。”
听着眼前魏王与魏王姐夫一唱一和,阎立本心中的警惕渐渐消去,“如此说来骊山不走世家那条路?”
张阳摇头道:“骊山子弟不会入朝为官,骊山一切培养一切所教所练都是为了生产建设,我们建设这么一座书院从来就没有想过仕途,而是给万千普通人一个能够学有所长,学有所用的地方。”
“学子方面我们挑选十五岁以上的年轻人,寻常书院为了能够进士及第他们挑选弟子通常要从孩童或者有所基础的人入手,而我们的书院既然不为了进士及第,就没有这么多苛刻的要求。”
李泰又是与阎立本碰了碰酒碗,“您误会骊山了,骊山子弟不入仕途,顶多是个富贵之家,也不会成为世家。”
只要骊山不培养官员,骊山就是最安全的。
阎立本以为骊山开设书院是为了招揽门生士子,如此看来这骊山早就盘算了。
人要有取舍,既然骊山想要富裕,就不能有子弟入仕,如此朝中和陛下都会觉得骊山是个无害的地方。
想着张阳是个极其有才智的人,也不会在陛下决意要限制世家的当下,招揽士子,倒是能想通了。
李泰扭捏道:“此事,绝对不用阎大匠相助。”
阎立本终于是神情一松。
李泰笑道:“我们骊山一应可以自己办下来,您老放心,不会麻烦阎家的。”
嘴上这么说着,李泰狡猾的一面尽显无疑,只是阎立本这个老实人没有感觉到。
女儿都嫁给魏王了,阎立本还能怎么办?
到时候李泰遇到了难处,阎立本还不是要来帮着骊山。
不得不说这胖子现在说话信誓旦旦讲话的模样,他的道行又精进了几分,这几年光是忙碌骊山的铸造,平日里也没少修炼?
阎立本抚须道:“若魏王殿下缺少人手,老夫还是可以给予一二工匠相助。”
“您千万不要这么说,您与本王是一家人,怎能让你出手相助,本王向来说一不二,不需要您的帮忙,就不用阎家出手相助。”
你听听呀,听听这话……张阳心中暗暗感慨,李泰这话自己不觉得矛盾吗?
人精就是人精,这胖子一如既往地精明,甚至还给他自己找好了台阶,给阎立本堵住了后路。
真要有阎立本提供工匠相助骊山,说不定那些工匠都是有来无回的。
张阳再一看桌前,程处默不知道去哪儿了,扫视一圈,却见他与李孝恭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一起,举着酒坛子就往口中灌着酒水。
不远处还有李崇义在喝彩,大象大素大安三兄弟也来看望老师了,一时间该来的人都来了。
张阳起身走到一旁,这才听李玥说起,“今年除夕宴的酒水都是处默一家出的。”
张阳小声回道:“他们家的酒水本来就不是从骊山取货的吗?”
“以后还是要抵账的,那处默的妻子行事还算不错,是个会打算的人……”
刚说罢话,只见处默将酒坛子一摔,他的妻子挥鞭而起,“瓜货!受死!”
鞭子挥下,程处默迅速躲闪。
他妻子怒骂道:“一个酒坛子五钱,家底这么点!还给老娘摔!”
叫骂着夫妻俩一个跑一个追。
张阳神情悲悯地看着那鞭子一下下落在程处默的背上,这世道永远都是一物降一物。
晌午刚过,村子里正热闹,夫妻俩就坐在山腰处,将这番人间盛景一览无余。
王婶递来一卷带着封蜡的信件,递上道:“县侯,范阳来信。”
接过信件,张阳仔细一看这是裴宣机送来的,他出走后很久没消息,信中说的是一件命案,他招揽的反世家人中出了叛徒,寒窗苦读十载的人竟成了世家的帮凶。
好在这件事影响不大,他以后会更加小心地办事,更小心地招募人手。
还说了他这一年的进展,张阳收起信件继续陪着媳妇坐在这里,光是看着俩人就能看许久。
李玥低声道:“来年还有许多事情要办。”
闻言,张阳笑了笑,“你要这么说,有些事情我们这辈子都做不完。”
侧目看了眼夫君,她低声道:“这辈子,夫君还想做什么?”
清冷的北风吹过,山中的松林沙沙作响。
张阳思量了许久,又是释然一笑,没有答话,笑得有些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