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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娘子轻轻地走了,挥一挥衣袖,回了娘家。
关姨娘轻轻地走了,挥一挥衣袖,也回了娘家。
哦,亲爱的看官不要紧张,因为她们都带着李家的月饼。
八月十五中秋到了,在国朝虚江县这是一年中的四大节日之一,仅次于春节,当然千秋万寿节什么的不算在内,那和普通民众没多大关系。
比较让李佑这个穿越者(怕是好多人都忘了这点罢)奇怪的是,中秋节怎么变成了女人节,除了看月亮似乎没男人们什么事情。他听说这晚全城妇女拜完月后都可以盛装出行,沿街狂欢,夜不归宿,北关虚河岸边必是游人如龙,联袂而歌,喧哗如白昼的。
李佑不由唏嘘叹道,若还是未婚男就好了…出去逛街后面跟着妻妾婢女时还要去调戏勾搭良家妇女太考验心理素质。
在这日白天,出嫁的女子可以回娘家,但必须于夜晚之前回到夫家。李佑为了促进和谐家庭建设,决定今晚不回本家,专门在自宅园子里将后院成员聚齐了一同过节。为此他特意昨晚去了父亲那里,求得谅解,顺便送了宗族邻里一圈月饼。
早晨,李佑坐于厅上正考虑今天送陈知县和黄师爷几块月饼比较好这个重要问题时,听见耳边有人软语求道:“老爷,奴家也想回去看母亲。”
转头看去原来是婢女小竹,李佑便同意了,“也是人之常情,去罢,记得天黑前回来。”
“多谢老爷了!”小竹欢天喜地就要走。
想着若让美貌小姑娘独自走那么远,李老爷倒有些不放心,记得她家那村子不算近,坐船要一个时辰,便叫来一个仆役拎着几包月饼跟随看顾。这超规格待遇看在有心人眼里,便知道小竹姑娘不能只当普通婢女看待了。
连小竹也走了,这后院便只剩金姨娘一个人,想至此李佑推迟了出门,又回到后面去去看看金宝儿。果见小美人孤身坐在花丛里,不知在想什么。李佑过去戏道:“谁家小娘子在此呆住,想哪个男人?”
金宝儿仰头见夫君过来,展颜一笑问道:“老爷不是要出门送礼么?”
“难得没有别人在,趁此清静,特意来找宝姐儿偷情。”
金宝儿轻轻推了一把李佑说:“奴家明白老爷的心思,这些年来也习惯了,老爷还是正事要紧,可不要忘了午时回来。”
“好,待老爷我送完月饼回来与你吃酒行乐。”
李佑出了家,直奔县衙,今天除了些值班的都回家了。来到后衙,分别见了陈知县和黄师爷,各自送上大号真实月饼一个(里头没用金银掺假),说一说闲话就走了。节礼这东西,李佑用不着直接塞钱,今年他帮着牵线鼓捣木材丝绸预计能叫这二位老爷安安稳稳还又清清白白的赚个千八百两,何必过节时显出俗气。
再回到家中,门子禀报说有个隔壁李家的大姐儿来拜访了,此时正在金姨娘屋里。
隔壁李家大姐儿?李佑愣了一愣才反应过来这称呼是说好多天不见的李媚姐。及至进了北厢房,便看到穿绿绸衫的金宝儿和穿粉罗衣的李媚姐坐一处笑言笑语,好似红红绿绿的花枝相映成趣。不知道她们的关系什么时候如此好了。
见李佑进来,李媚姐起身微微屈膝见礼道:“自从搬到这巷子,便是许久不曾见到李巡检李大人了!”
这姐儿话里有话啊,李佑点点头也在一旁坐下随口问道:“看这时间,小环写的词话该出书了罢。”由于各种原因快一个月不见,他一时也找不到别的话头。
李媚姐翻出本书递给李佑,“可不正说呢,这是样书,先生鉴一鉴。”
李佑接过来看封面,还是用的黛玉观园记这个书名,旁边署名是探花先生女弟子虚环真人,奇道:“没一个用真名的。”
李媚姐笑道:“书坊说探花这个号比你的姓名值钱呢,还说环儿冠以探花先生女弟子称号又用名字太真实,怕遭女子嫉,不买账就糟糕了,也用个假号虚掩一下。”
看看日头已近午时,金姨娘留客道:“李姐姐也不是外人,正好遇上过节,中午一起用些酒饭罢?”
李佑心里嘀咕,不是外人…金宝儿这是故意这样说的还是无心之语?
李媚姐面朝金宝儿,却拿着斜眼瞥李佑,口中道:“这怎么好意思,要打扰到你家团聚了。”
金宝儿立起来说:“不必客气,此时家中也没有别人了,无须顾忌。我这便吩咐下去。”说完不等另外二人回应就出了房间。
因为是节日,家里酒食菜肴都备着。叫了两个仆妇动手,很快在金宝儿卧房外间摆了一桌。
三人互相都太熟悉了,席上吃酒时言谈说笑荤素不避,游戏作乐百无禁忌,倒也逍遥快活。欢闹间李佑虽然觉得酒意上头有些热,但也兴致勃勃。
一同吃了半个多时辰,金宝儿出去小解,久不见回。有个来做厨的仆妇在门外道:“金姨娘有些头晕,在小屋睡下了,叫老爷和李大姐继续。”
三人一起时还没觉什么,只剩了两个有旧关系的男女便觉得气氛陡然诡异起来,彼此对视一眼,有道是:他见得她一双凤目如勾,可挑人神魂;她看到他一对亮眸似水,直沁奴心脾。
一个暗道她来主动上门莫不是真有情意(金宝儿说的),一个思量他甘心为奴家打断岳父侄子的腿倒也并非无情无意(还是金宝儿说的);一个想起往昔荒唐,一个感念前尘旧事;一个记出她十八般武艺,一个忆到他尺半枪头;一个好丈夫未免耳热心跳,一个从良女不禁脸红体酥;一个要赴巫山的**,一个敢作襄王之神女…李佑朦胧里看她身形渐近、粉脸相偎,感受到软唇紧贴、口舌交缠,遂抱起来滚到里间床上作成一团。只见得销金帐内好风光,被面红浪翻,被里白肉缠,搏得千般旖妮,弄出万种风骚,可惜不能尽言之。
不知何时昏昏睡去,又昏昏醒来,李佑抬眼看窗外,日已西斜,回味片刻才暗叫一声不好,今天可是节日。
他翻身坐起,也惊动了枕边人。李佑先下床穿衣,回想起来总觉得什么地方有些不对头,他岂是在女色面前没有定力的男人…好吧,岂是在女色面前定力差到见色忘义的男人?
到了外间,就看到金姨娘安静的坐在桌边。李佑神情一滞,好似刚偷完情一出房间就撞见自家妻妾,感觉很怪异。
“老爷辛苦了,喝茶解酒罢。”金宝儿笑吟吟倒了杯茶,对李佑献上,没有表现出什么不满来。
李佑接过喝了几口,金宝儿又道:“李姐姐如今可是脱了籍的良家女子…”
李佑仍是微微尴尬,正要说什么时,听见后面一声娇叱:“你做下的好事情!”
回头便见李媚姐钗横鬓乱,神色又羞又恼,立于门口,一手掩着领口,一手提着罗裙,原来她衣服没穿齐整就冲出来了。
提上裙子就翻脸不认人了,刚才明明是你先主动的,李佑迎上去开口道:“我…”
李媚姐无视李佑,直接绕过,走到金宝儿面前说:“为何如此?”
金宝儿笑道:“李姐姐不要着恼了,这不是正遂了你的愿么。”
李佑真是没明白,便问:“你们在说些什么?”
李媚姐气愤道:“你家这个好姨娘,也不知在酒里下了多少催情药,房里烧了多少催情香,本还奇怪,仔细一想便想起来了。可怜奴家从良后守身如玉,却被你们合伙糟蹋,叫奴家如何再见人!”她和金宝儿原来都是风尘女子,恰好都懂得这手段,所以一猜便猜出来了。
李佑恍然大悟,难怪金宝儿点了香,平常房中燃香不是什么稀奇事,大家都没在意。也难怪今天定力差的过分…得知真相后,他纠结万分。想起当初那个“人不可貌相”来,今天金宝儿又上演了一出不可以貌取人的剧目,谁能料到平素柔顺娴静的小美人会去给别人下春药。
“宝姐儿你这是何意啊…”李佑无可奈何问道。
金宝儿低头小声道:“奴家觉得在院里势孤力单,想找个伙伴儿。”
原来金姨娘看这家中,刘娘子虽然有疾,但再怎么样也是正妻还有岳家为依仗,而关姨娘则出身清白良家,认了老主母为义母,容貌同样美丽又有才干,颇得丈夫欣赏,关键是将来能生儿育女。只有她自己,出身低微也不能生育,在这个院子里实在渺小弱势,有危机感后就起了“借师助剿”的念头…在她想来,李媚姐和自己出身一样,不能生育的境遇差不多,虽然有时小气了些但人也不恶,所以应该能够合得来;又是对丈夫有吸引力的,也比自己精明能干,是个好道友,便想着把李媚姐拉进家里成群结党,有个帮手不至于太势弱。
今天金姨娘可算抓住了家中无人机会,主动把李媚姐请过来给坑害了,也亏得这对入坑的男女早就有过奸情,下了猛药后对彼此间**的抵抗力更差了许多。
李佑久久无言,这叫什么事啊,女人的心思真是诡异莫测的。
金宝儿很诚恳的对受害者说:“不如从了罢。”
这时受害者已经整好衣裙,扫了李佑一眼,见他还在作皱眉沉思状,便哼声道:“想的美事哩,奴家自己有房子住有银子挣,何苦跑来给人当小的。”
说罢扭着小柳腰就往外走,走到房门停下又回了头,“看贵府小园子不错,李老爷不介意的话,奴家想在后院墙上开个小门,闲来能穿墙赏花。”
李佑忽然想起一个问题,催情药下在酒里吃不出来也就罢了,但催情香点着后,懂得这个的李媚姐应该能够闻出来罢?莫非让她顺其自然的顺水推舟然后顺手牵羊了?难说,难说。
不由得再次感慨,无论哪朝哪代,女人的心思都是诡异莫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