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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青梅兴冲冲带着赵睿出门,蔫头蔫脑的被赵睿领回家中。
两人回到书房时,周寒正在书房里看书。见方青梅和赵睿进来,放下书笑着起身,又仔细看看方青梅神色,转头笑问赵睿:
“阿睿,你表嫂这是怎么了?”
赵睿先是撇清:
“不怪我啊二表哥!我今天可是尽心尽力陪着表嫂和徐将军的!”
说着又摸头嘿嘿笑道:
“许是累了?那会还好好的,我们送下徐将军和徐飞,回来路上表嫂就不做声了。表哥快好好服侍表嫂歇歇吧,我先回去了!”
说完便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待赵睿走远,方青梅回头看看,转过头来,垂头丧气看着周寒:
“周渐梅,麻烦又来了。”
周寒好笑的将她拉到桌边坐下,倒了碗茶递到她手里:
“先喝口水。把徐将军送走了?”
“他说明日一早便回南京,不必送了。”
周寒这才在一旁坐下,问道:
“那又是什么麻烦?”
方青梅放下茶碗,向来神采奕奕的双目,此时无精打采的看向周寒:
“徐鸿展看出了我们有事瞒着他——其实他是怀疑你,有事瞒着我和大家。结果他就自作主张,写信把周大哥代你成亲,成亲后你在青楼流连半月不愿回家——还有你和令晚秋的事,都告诉陈凤章了。”
“……”
“他说,他是外人,不好出面多说什么。陈凤章是我大哥,为了我的幸福考虑,理该把事情搞清楚。”方青梅慢腾腾说完,长叹一口气,“……这个徐鸿展,我都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了,瞎操的什么心啊。”
周寒一边听着,一边慢慢为自己也倒上一碗茶。
方青梅看他不紧不慢的样子,追问一句:
“如果陈凤章知道,肯定会为我担心的。”
顿了顿,她双肩一垮,侧身趴到桌上,将脸埋进手臂,闷闷的声音从手臂里传来:
“起初撒一个谎,接着还要撒一个谎圆回来。一个接一个,没完没了……一想到这些,心里就烦躁躁的……这些麻烦事什么时候是个头?想想就觉得头好疼啊。”
周寒抬手虚虚顺顺她的头发,低声道:
“都是我的错,让你受了连累。”
倘若他当初听大哥的话,没有闹出那些事,而是乖乖到京城成亲,岂不是就没有了这些麻烦事?更不必这一个接一个撒谎了。
方青梅趴了会儿,听到这话坐起身,解释道:
“周渐梅,我并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
周寒起身坐到她对面,将茶碗又递到她手里,轻声笑道:
“我知道。跑了一天你也累了,先慢慢的喝口热茶暖暖身子。这是刚煮好的茶,里头加了参片茸片,正好解乏,你趁热喝完了,我再慢慢跟你说。”
方青梅听话的接过茶碗,捧在手里慢慢一口一口将手中的参茶喝完。搁下茶碗,周寒又从旁端过一个茶碗,直接揭开碗盖递到她口边:
“茉莉茶,清清口。”
“真香。说来也怪,怎么扬州这边的茶好像都比北方的好喝似的?”方青梅低头轻嗅,抬头看他一眼,伸手要接,见他没有放手的意思,便带着些不好意思,直接就着他手里喝了一口,然后抬头笑道:
“周渐梅,你这是要把我当周老夫人伺候呢?”
“你替我精心伺候了祖母那么久,我便伺候你一回又有何不可?”周寒放下茶碗,笑着起身走到她身后,“几年前母亲总是觉得肩沉,我专门跟一位曹大夫学了一套手法,据说是家传的,轻易不外传。今天看在你十分劳累的份上,我就小露一手,亲自伺候一下周少夫人。”
方青梅听了便笑着要起身躲开:
“不必不必,不敢劳周少爷大驾——”
周寒双手压住她肩膀拦住了,笑出声来:
“你为我按腿的时候,再疼我可是也没有半句微词,现轮到我做大夫,便要嫌我手艺不好了?”
“不是——”方青梅耳梢微红,“我是觉得——不好意思——”
“既然打算做大夫,也帮着李涵珍先生开刀那么多回,难道还介意这些?”周寒略抬了抬手,张张修长的五指在方青梅眼前一晃,“就当我这手是个大夫的手,我给你按着,你也可以学起来,说不定将来行医就用得上。”
说着手下稍稍用力,对着穴位,捏住方青梅肩颈处发硬的筋肉。
方青梅躲闪不及,被按的“哎哟”一声,然后一阵酸爽的疼痛,便不敢再动,老老实实坐着任周寒手指在肩颈位置肆虐,约莫一刻钟有余,周寒笑问道:
“好些了吧?”
“一开始又疼又麻又酸的,很不好受,”方青梅老老实实承认,然后回头笑道,“不过这会肩上像卸下一副重担似的,浑身都松快舒坦了,也不觉得累了。周渐梅,这个手法真有妙手回春功效,你务必要教会我,等将来我学起来,可以为爹娘他们做这个了。”
周寒不由得笑道:
“你说的轻巧,拜师不是要先缴束脩?”
说着就要停手,方青梅却笑眯眯转过脸,拍拍自己肩膀:
“周渐梅,你再多摁议会,就一刻钟——我缴双倍束脩给你好不好?”
周寒好气又好笑,曲起手指敲到她头上:
“你还上瘾了?我堂堂周家少爷,岂是你用得起的?周氏绝技,日行一善,今日已毕,明日赶早。”
两人说笑着,周寒到外间书桌前站定,一手拿过砚台,一手敲敲桌角看向方青梅:
“来,坐。”
方青梅好奇走到桌后坐下,见周寒在她面前铺下宣纸,摆下羊毫笔,又开始动手磨墨:
“我说一句,你写一句。”
方青梅利落的拿起笔:
“要给陈凤章写信?”
周寒点头,一边手中研磨不停,一边口中念道:
“兄长惠鉴:见字如晤。京城一别,今已经月。父母身体日渐康健,青梅亦时常陪伴膝下,谈笑风生,聊解寂寞。年关将近,又值隆冬,望兄嫂保重身体,望勿挂念。渐梅青梅某年某月某日手书。”
周寒站在桌旁口中不停,方青梅坐在等下运笔如飞,转眼写完半页书信。周寒拈起信纸细看,又转头笑看方青梅,赞道:
“倒是一手好字。”
方青梅得意起身:
“那是。我这可是从小苦练的。”
然后见周寒从旁拿过信封,又亲自提笔写上“陈兄凤章亲启”,就着一旁蜡油将信封口,押上印信:
“正好过年了,周管家为福王府和凤章兄都准备了年货,要让梁掌柜安排船只北上送货。明日便叫小海把信随船寄出去,快的话六七日便可收到了。”
方青梅点头:
“如此甚好。”
周寒听了又笑:
“这回你倒是明白了。怎么个甚好法?”
“陈凤章一看是我们两个合写的信,自然知道你我——咳,关系和睦,也就放下心了。”方青梅笑道,“你不就是这个意思?”
周寒点头:
“要说你笨呢,有时也聪明的紧。这下你该放心了吧。”
“本来也没什么不放心的。”方青梅道,“陈凤章的性子,有事藏在心里,我倒是不担心他会告诉爹娘——我就是怕他会担心我。不过看到信,他也该稍微放心,可以过个好年了。”
方青梅只猜对了一半。
临近年关,各项生意都要结账,又要置办衣食年货,祭拜祖先,周家上下颇为繁忙,连作为客人的陈禀都被周毅请了出来,一起道书房里帮忙查点紧要账目。幸而陈禀原来供职工部,于这些事务上也算精通,竟跟着亲家周毅忙的不亦乐乎。
周家老太太的身体是日渐有起色了,到了临过年这几天,几乎已经与往日一样,只是往日操持的家务仍不敢叫她老人家操劳,加上周冰妻子林氏仍在保胎,时常卧床,加上还有小宝需要照料,尚且不能胜任家务。
因此诸事还是何氏里里外外勉强打点着。
江南气候湿润暖和些,陈夫人身体较京城时也略有起色,只是仍不能好的持久,一时好一时又病弱些,惹得方青梅颇为忧心,一边小心照料着陈夫人病情心情,一边又帮忙婆婆何氏打点家中诸多琐细繁杂。
因此自那日起,周寒的每日“日行一善”竟然没有断过,每晚用“周氏绝技”为忙碌一天的方青梅按揉肩颈解乏,口中只称是报答方青梅为周家劳心劳力:
“方姑娘今日又辛苦了。便是真的儿媳妇,也未必做的比你更为尽心,投之以桃,报之以李,我又岂敢怠慢?就是为了周家,也该得好好伺候着你些。”
方青梅也不疑有他,这日理所当然的享受这“日行一善”,只觉得与周寒之间越来越熟稔了:
“周渐梅,你人不错。都说买卖不成仁义在,我看既然咱俩做不成夫妻,不如改天去关帝庙里,你我义结金兰算了——哎哟!你手上轻点!疼死我了!”
“……”
“轻点轻点!你手怎么越来越重了!”
周寒停住动作,拍了拍手转身,凉凉丢下一句:
“今日到此为止。”
“……不是说的一刻钟吗?”
周寒没好气的从椅上提了袍子,抬脚便要往外走:
“耳中不顺,心情不好,今晚不想行善,我先回书房休息了。方姑娘还是明日请早吧。”
“……”
方青梅傻了眼。
这蒙古大夫,还学起古人那套猖狂狷介了,未免太自视甚高!
周寒本已出了门去,又重转回身,站到门口:
“对了。”
方青梅正懒洋洋伏在桌上,自己伸手按着酸胀的肩颈,此时眼皮都懒得抬:
“不知周神医还有什么吩咐啊?”
周寒清清嗓子:
“今日收到陈凤章的信,说已离京三四日了。照着信上时间,我约莫早则明日晚则后日,便可到扬州了。”
方青梅起先没往心里去,待到醒过神来,“蹭”的从椅子上跳起身:
“……你说什么?陈凤章——来扬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