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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西太多,可能需要你我共同清点才能发现!”梁融选定的人家,正是当初那些跟欧阳家有所瓜葛,暗中为他们疏运木材的人家。
他们借着打劫的名义,一边抢劫财物,一边搜刮出这些账册。就试探着从这些东西里面,找出木材的去向。
关离刚刚很高兴分赃,但此刻看着这堆了一屋子的账册,头皮发麻。“这么多,要看到什么时候,不如....”
“不行,为了避免走漏消息,这些东西只有你我亲自查看,无论如何,咱们都要找到这批木材,它有多重要,你懂得,对吧!”梁融笑笑眨眼,堵住关离想跑路的话。
自己挖的坑自己跳,关离看着这一堆账册,把欧阳家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遍。搞木材而已,用得着弄成这么复杂。
前一刻,她还在跟手下的兄弟们高高兴兴分赃。这一刻,她恨不得自己从来没进过这间屋子。
不管她如何不乐意,事情还是要做。梁融显然是个行动派,早已安排好一切。当即就拉关离一起,开始找线索。
整整三天,两个人在屋子里翻阅了所有的东西,关离几乎要累趴下,梁融才将断断续续的线索拼凑在一起,抓到了答案。
“百湖岛?”关离看见张纸上这三个字,狐疑道“这些木材都被拉上百湖岛了?”
梁融摇摇头,“当然不是,你看这几家,都是自己手里有船的世家。按照朝廷规定,凡是出港的船,都必须有来往的通牒。”
“可是这六家,居然前后脚去了百湖岛,而且还是最大的货船。”
“这有什么问题,百湖岛...”关离刚要说正常却忽然想起来什么,拿过账册,仔细对看日期,这才发现不对。
“五月份去百湖岛,那里的海水都还没有涨潮,按照这些船的载货量,根本无法靠岸。”
“没错,所以他们并非去百湖岛。”梁融看着这六家,货船出发的日期,神情难免有一些阴郁。
那时候,自己才刚刚抵达南海,为了处理许容县的事。章平侯当真是非常有心计,早早就预料到危机,所以让人将这些货物发出。
遇到厉害的对手,有时候的确让人躁动,可相对的,于梁融而言,又有一种即将可以挑战高手的快感。
从前,汾王叔死后,这是他第二次有这种兴奋感。
“你在笑什么?”关离被他脸上这种古怪的笑容,弄得有些毛骨悚然。突然有一种晚上遇到鬼的即视感,她忍不住打个喷嚏,感觉自己起了鸡皮疙瘩。
梁融立刻站起来,摸摸她的手“怎么这么凉?”
关离抽回手笑笑“天气可能转凉了,所以有点冷。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笑什么?”
“没什么,只是有些佩服章平侯,如此有远见。好像早就预料到有这么一天,所以早早就把所有的木材全部都处理好。”梁融轻描淡写揭过,似乎在他看来,这件事情并没有多重要。
“他的确是厉害,这么些年,我找了很久也没有找到他的踪迹,就像泥牛入海一样。”想到这,关离就有些挫败。
这么久以来,他一直孜孜不倦找寻产品后的下落,远处的眼前的,凡是能找的都找了,却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
梁融看出她伤神的样子,笑笑转移话题“咱们还是想想,这批木材出了海能去哪里。”
“可能性太多了,一出海,外面的地方那么大,几乎没有人知道海的另一边还有什么。”就眼前这个世界,想要探知整个地球有多大,还存在着什么人,实在是太难太难。
梁融却笑她,“该聪明的时候不聪明,该糊涂的时候不糊涂。你啊,这时候怎么就不精明了?”
关离眨眨眼,有点傻乎乎看着他,哪里是她不聪明,实在是连着忙碌三日,她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脑子里别的东西都没有。
“你就别卖关子了,我现在真的很累,有话直说好吗!”关离打个哈欠,不知不觉间,竟有几分撒娇的意味。
在梁融面前的这种女儿姿态,还真是谁也没见过。梁融忍不住偷个香,才揭开谜底。
“如你所说,人人都以为,出了海,到处都有风险。大海之外,没有人知道,到底还有哪些天地。”
“对章平侯而言,他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关离一愣,终于回神“你的意思是,章平侯这些举动,就是防止我们今日查找木材的下落?”
她忍不住捂住嘴,对章平侯的心计,越发觉得深不可测。三年前就能猜到,他们会想法子造船,不仅弄走每一个可用的造船工匠,连造船用的木材,都早早藏起来。
还有多少事情是她不知道的?章平侯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关离看来,躲在暗处看不见的敌人,才是最可怕。
她觉得,以前的汾王,是一条隐藏在暗处的毒蛇,静静蛰伏,等待伺机而动。
可章平侯,却像是阴冷的鬼魅。看不见,摸不着,你永远不知道,他会用什么样的方式出现。
而更让人害怕的是,这鬼魅能够未卜先知,在你思虑下一步之前,已经计划好未来的结果。
见关离惶惶不安的,梁融微微一笑“怎么,怕了?”语气中,调侃的口吻居多。
关离不管他的调侃,叹口气,找地方坐下“这人我一点也看不透,这心思简直比南海的水还要深,我脑子不够用,斗不过!”
她真心觉得很疲倦,自己做的是对还是错。起初的目的,她不过是不忍心,那些孩子被贩卖的飞鸿岛。
那时候不劝阻,硬是一个人偷偷上了飞鸿岛。那天晚上,她其实是想去死。
直到她杀了很多很多人,直到那些血溅射在她的身上,她才明白,师傅曾经遭受的苦,失去父母后那些年,又是怎么过的。
可她命大的,硬生生活过来。再后来越走越远,不知不觉就走到今日。
事到如今,她肩上挑着的,已经比她所以为的,多了太多。
而她要走的那条路,危险太多。此时此刻,自己的对手如此高深莫测,她真的没有把握,跟他一战。
梁融蹲到她眼前,握住她的双手“你忘了,还有我!”
关离望着眼前的男人,忍不住手伸出手,抚摸他精致的脸。梁融是她见过最聪明的人,遇到任何事,都是那么冷静,淡定。
从他们第一次相遇,他就算计着每一步,至少眼前,她从来没有见梁融输过。
“可我还是害怕,你说,章平侯到底想做什么?”
“如果我跟你说,我已经知道那批木材的藏匿点,你还会害怕吗?”
梁融一句话,打断关离的胡思乱想,瞬间转移注意力。
“真的?在哪里?”不怪关离不相信,明明前一刻,他还在引导自己去考虑百湖岛,怎么转瞬之间就想到藏匿点?
梁融轻笑,在她耳边轻轻地说了几个字。关离听完,双眼瞪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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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天哪!”观宇看着这么大的山洞,简直吓得下巴都要掉了。
跟他一样震撼的,还有关离,打死她都想不到,利州城周边还有这么神奇的地方。
“殿下,您是怎么发现这里的?”盛染惊呼,实在想不出承王是怎么从那一堆杂乱的线索中,发现这个地方。
诺大的山洞之中堆满了木料,更神奇的是,这些木料没有一块是潮湿的,每一块都是干燥的,却又干燥得恰到好处,没有因为水分极度缺失而造成崩裂。
关离看着这堆满的木料,心中盘算着,能够造多少艘船。
昨日梁融跟她说,这些木料必定还在利州城里,她是相信的。但是利州城这么大,这种木料会藏在哪里?
总不能地毯式的去搜索,那岂不是打草惊蛇?
正发愁,梁融却笑意盈盈,告诉她,明日就能找到木料所在地。
果然今日,梁融就找到了这个地方。谁能想到,曾经跟欧阳家势不两立的秦家,居然会帮着欧阳家藏匿这样大一批木材?
想当初秦家也算是南海,有地位的世家,后来出了红岛事件,又因为跟白鲨帮有所勾结,导致官船被抢劫,红岛被剿灭之后,秦家受了牵连。
按照朝廷的法度,秦家下了大狱,要被斩首判流放。可奇妙的是,秦家大部分的人都遭了罪,有两个旁支却因为早早分家,苟且存活。
也是到今日,关离才知道这个秦家,居然暗中跟章平侯勾结一处。想来当初为了保命,所以将大部分的财产上交给章平侯,换了一条活路。
“虽然欧阳家的亲家方氏一族,才是南海有名的造船世家。可秦家,才是专做木料生意的。”
“因为有秦家的暗中帮助,欧阳家才能顺利收购到如此之多的柚木榆木,这里一直是秦家用来储存木料的地方。”梁融起初也没有想到这里。
可后来通过那些账册,他发现一个有趣的线索。欧阳家虽然写着自己进了多少多少货,可偏偏没有运输记录。
这批货从哪里来,怎么会没有一丝记载。
直到他发现欧阳家跟秦家的往来,然后,当他在其中一户人家的账册内,发现了秦家的木材生意,这才做出一个大胆的猜想。
第二日蒋腾调出档案,发现这些年,秦家果然有些船,是用来运输木料的。
虽然每一次运输的木料不多,可这频繁的次数加起来,数量就很惊人了。
梁融顺藤摸瓜,按照那些木料的运输路线,最终确定了这个位置。
利州城附近有一座山,早年据说曾经被秦家买下,这此地专门种植特色水果。
除了荔枝,还有一些龙眼。
因为品种较为贵重,这些水果最初都是上贡给朝廷的。后来因为南海变动,这里莫名其妙就荒下来。
不是没有人打过这片山的主意,可奇怪的是,他们发现这一片山就像是被毁了一样,无论怎么种植,再也长不出上好的荔枝龙眼。
久而久之,就再也没有人惦记这片山。
如今看来,是有人在这里,修建了这样大的石洞,专门用来储藏木料。
“既然咱们已经找到这些东西,那就赶紧把它拉回去,也好早日开始造船。”关离很兴奋,她已经盘算着去请胡海,要怎样设计独一无二的战船。
梁融点点头,赞同道“回头我就让方居胜来亲自点货,你我心中也好有个底,知道这里面到底有多少木材。”
关离点头,摸着那些木料,十分兴奋,已经开始幻想着自己,站在新的战船上,如何英勇威武,大败毛贼子。
方居胜得到命令,很快来到此地,开始盘点这些木料。
他按照梁融给的账册,挨个盘算,连连忙了三日,才将这洞里的木料全部清点完毕。
可他当他清点完成,看着上面的数字,却觉得不对。
他立刻找到黑青,将这件事禀报,黑青一愣,放下酒杯。“你不会算错了吧,真的比记录上的还要多?”
“这怎么会错,我已经来来回回算了十几遍,按照承王殿下给的记录,这上面应该是有两万方木料。可我清点下来,整整多了五千方。”
“这还不算,不仅是多出了这些木头,这里面还掺杂了大量的楠木樟木。”
“帮主,不是我夸大,里面的樟木楠木,可比柚木榆木贵重许多。尤其是,这里边还有金丝楠木。”这才是方居胜最惊讶的地方。
金丝楠木那可是皇家御用木料,平常老百姓别说用,连见都很少见。
谁敢想,这里面居然有两千方的顶级金丝楠木,足够搭建好几个宫殿。
如若真属于章平侯,此人狼子野心,可见一斑。
“瞧你这话,木头多了不是好事吗,你怎么还愁眉苦脸的?”黑青不解,只见过发现东西少,难过的没见过,发现东西多了还难过的。
方居胜摇摇头,“帮住,您还是赶紧把这件事禀报给王爷,我总觉得这里面,还有咱们没想到的事儿!”
这些年做买卖,最讲究的就是账目明细。无论这账面上的东西是多了还是少了,一旦没有平,方居胜就要查个清楚,知道这些东西去了哪里,又是从哪里多出来。
这背后的门道,跟黑青细说是说不明白的。方居胜以为,若是承王得知这个事,一定会有所思量。
早些知道就能早些预防,千万不要到时候出了事,再悔之晚矣。
黑青想想也是,横竖要报账,于是往王府走一趟。
梁融看着这份账册,果然如方居胜预料的那般,开口询问。“照你这么说,整整比原先记录的多,出了五千方木料?”
“正是如此,方居胜说这账目不对,肯定里面有事儿,让你再想想。”黑青咬一口点心,不太明白问“这东西多了不好吗?为什么你们俩都愁眉不展?”
从前当海盗,最开心的事情,就是抢劫后意外发现更多财富。
对他而言,把这理所当然认为是老天爷的赏赐。
可怎么到了这里,这多出来的东西反而有问题?
“多出五千方没有记载的木料,这就说明,这背后还有其他我们不知道的事。”梁融放下账册,心中慢慢思量。
“能有什么事儿,不就是一批木头?”黑青还是想不到,无非是这些木头从哪里来,为什么没有记录。
梁融笑笑,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横竖现在是不会有答案的。
“明晚是女儿节,我听说纱姑娘已经进城了?”
提到这件事,黑青就很无语。“你说女人怎么就喜欢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太喜欢凑热闹。她的脚都还没好全呢,非让我带她进城,我刚说不同意,她就拿爪子挠我,从前怎么没发现她是这么个脾气!”
梁融笑意盈盈,看一眼他脖子处的红痕,打趣道“腿都伤了,还能把你抓成这样,是你太无能还是她太彪悍?”
黑青噎住,不自在拢拢衣领。“我一个大老爷们,怎么能跟女人计较。”
梁融笑得更加意味深长,轻轻喝一口茶才道“说的也是,你既然已经发现她的本性,不如早日收手,何苦吊死在一棵树上。我看她对你,也没有那心思。”
“胡说,你懂个屁呀!老子跟她这是情趣,对,情趣懂吗!俗话说得好,打是亲骂是爱。这男女之间,不动手不动脚,哪里来的感情?”他决不会承认自己是想要趁机占便宜,才被纱姑娘抓了脖子。
虽然最后成功偷香,却被纱姑娘整的很惨。
“兄弟,我看你这口味很重啊!”梁融忍不住笑,纱姑娘别看长得貌美温柔,可这骨子里的性子太泼辣,从前在迎风楼就十分善于伪装。
“爷就好这一口,我就喜欢她这股劲儿。再说了,阿离跟她比起来,不也半斤八两?”黑青反怼道。
梁融却笑着摇摇手“不不不,我家阿离可不是这样。她那种呢,叫做性子刚强,却绝不泼辣,你看她,从来不对我动手动。”
见梁融笑得这么得意,黑青呸一声“那是,从来都是你对她动手动脚,每次都吓得人家落荒而逃。”
梁融似笑非笑看着他,“那也比你强,你至今,还是童子**?”
“闭嘴,再说那三个字,老子跟你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