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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哈,姓庞的,老子活不了,你就跟我一起走吧。”陈琰倒在地上,口吐鲜血,笑着笑着,瞪眼断气。
机关算尽,到头来还是白忙一场。可笑可悲,不甘心啊。
没有人去管陈琰是否死不瞑目,是否瞪大着双眼,死死盯着天空。
人人都围着庞义空,关离欲哭无泪,大声喊着,蒲先生救命。她想按住庞义空的胸膛,不让它继续流血。
却被庞义空挥退,不准她靠近。关离满眼痛苦,跪在他身前,惊恐的喊着师父,她这才发现,师父的胸口流出的血液竟然是黑色的。
蒲先生先生抓紧庞义空的脉搏一探,顿时面如死灰。
“他怎么样,你说话!”纱姑娘颤抖着声音,哽咽难受。焦急万分,只恨蒲先生动作太慢。
蒲先生只是紧紧盯着庞义空,一个字也说不出。黑青看着纱姑娘的反常,又看看蒲先生的反映,已经明白结果会是什么。
他没有时间去考量,纱姑娘跟这个男人到底有什么关系?他看到纱姑娘的眼泪,心里只觉得一阵又一阵的紧缩疼痛。
为什么,会这么难过?
“先生,你在干什么,快救救师父!”关离苦苦哀求,为什么蒲先生不说话,为什么师父面如死灰,一副了然的样子?
内心的惊恐不安,让她无力思考。眼泪怎么也止不住,一直流个不停。救救他,救救他,你们谁来救救他?
“不要...不要为难老蒲,老子的身体,老子自己知道。”庞义空扯开唇角,露出一个十分难看的笑容。
“就算今天没中毒,老子活不了几天了。蠢丫头,不要自责。”
“师父,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又在骗我对不对。先生,你不要不说话,动手啊,救救他!”关离的双眼被眼泪模糊,除了哀求,她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蒲先生出愣在那里,依旧一言不发。神情哀痛,看着庞义空,已经再也没有力气说话。
“飞哥哥,你到底是怎么了?”纱姑娘,紧紧扶着他,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别哭,薇薇。”庞义空伸出手,擦擦她的眼泪。唇角含笑道“我早就应该死了,要不是惦记着爹娘的仇,我活不到今天。”
“对不起,我没有信守承诺。说了要回去娶你,可是....可是你的飞哥哥,在很多年前,就死在绛途镇了。”
“你眼前的这个人,只是挂着他的皮囊,只想报仇的行尸走肉。”
“不是,不是,你就是我的飞哥哥。我找了你很多年,你为什么不愿意认我?”已经很多年,没有人叫她薇薇。
时光好像又回到很多年前,在去往王都的路上。那个小小的少年,对着自己笑的明媚,害羞。她以为自己忘了,原来她从来没有忘过。
“薇薇,你做我媳妇儿好不好?”稚嫩的少年娇羞问眼前玉雕一般的女孩。
女孩仿佛听了很甜蜜的话,霎时间满脸通红,羞涩低头“可是,可是我还没长大,不能做你媳妇儿。”
“那,那你不准嫁给别人,你长大之后,我就回来娶你好不好。”
女孩在小小的少年面前,害羞点点头,作出承诺,少年高兴的不得了,在她脸颊落下一吻。
等你长大了,我就回来娶你。
这么多年,这句话她压在心里,一直没有忘。她苦苦找寻的那个少年,也没有忘。
只是命运太弄人,他们两个人,有缘无份。
“下辈子吧,我欠你的,下辈子一定兑现。”庞义空第一眼见到他的时候,就已经认出来,这是他心心念念想了很久的女孩。
可是此时的他,已经没有资格,也没有能力再给她幸福。一个本就身中奇毒命不久矣的人,还有什么权力去跟她表达爱意。
纱姑娘哽咽痛哭,浑身抖动,难受的无法自拔。“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心里最后一道亮光,也要消失了吗?
庞义空不再看她,而是转头对痛哭的关离道“蠢丫头,教过你多少回了,一定要小心别人的暗算,你怎么就是不长记性。”
“我记住,我记住,我一定记住,师父,求求你不要再说了,蒲先生是一定能够治好你的,你不会死。你不要死好不好?”怎么会这样,明明前一刻还好好的。
明明前一刻他还那么潇洒利落,是那个嚣张都不行的师父。怼天怼地,天王老子都不放在眼里。
“你哭个屁,老子今天不死,过些时日也会死。要不是看在你是我徒弟的份上,老子才懒得救你。”
庞义空哼笑一声,抖动抬起手,勾勾手指,让她靠近自己一点。
关离听话,乖乖凑近他。只听他虚弱道“蠢丫头,一定要记得,杀人的时候,千万别犹豫。记住了吗?”
关离用力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含泪看着师父,已经泪眼婆娑。
“别哭了,本来就长得难看,这一哭,更难看了。”庞义空咧开嘴笑笑,抬手在她眉间,微微一弹。
然后那的手指,慢慢滑落。他闭上双眼,彻底没呼吸。
这个动作是庞义空经常对关离做的,教她功夫那几年,每次关离跟他拌嘴,或者动作做不到位,他就喜欢这样,伸手弹一弹她的眉头。
然后关离总会跳脚,诅咒师父吃饭永远吃到沙子。
这一幕,历历在眼前,可那个会对她刻薄毒舌,却暗中关心她的师父,却再也没有呼吸。
“师父,师父,你别睡,会生病的,我们回去好不好?”关离傻愣疯癫,想要去触碰庞义空。
“滚开!”纱姑娘一把推开关离,恶狠狠瞪着她怒骂“都是你,都是你这蠢货,害死了飞哥哥。”
若不是为了救她,飞哥哥怎么会以身挡剑。若不是因为她犯蠢,飞哥哥怎么会白白丢掉性命。
她找这个人找了很多年,庞义空是她生命里,最后一道光。可如今什么都没了,阿娘死了,师父师姐师兄们也死了。到现在,连她的飞哥哥,也死了。
没了,都没了。
仇人死光了,在乎的人,也都没了。纱姑娘紧紧抱住庞义空的尸体,不准任何人靠近。
关离被推倒在地,茫然无措。是她害死了师父?是她傻不拉叽冲出来,她为什么要冲出来?
她想要救梁融,不希望他受到伤害。可是,她为什么要背对着陈琰?
她应该正面迎上去,那样的话,师父就不会替她挡刀,死的人应该是她才对。
对,她才是那一个应该死的人。
关离恍恍惚惚,脑子已经有些混乱。梁融十分担心,紧紧抱着她,呼唤着她的名字。
可她就像失了魂,浑然未觉。
“阿离,阿离你别吓我。”刘荣恐惧万分,他也没想到会有这样一场突然的变故。
陈琰分明是冲着他来,但是关离挡住了。一切发生的太快,直到此刻,他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他已经顾不得去想什么布衣社,什么张家,什么隐患。他全部的心思,只有眼前这个,因为师父惨死,还是回落魄,神志不清的傻女人。
“阿离你醒醒,你听我说,这不是你的错。”他紧紧捧住关离的脸,让她与自己直视。
“你不要胡思乱想,你不要自责。”
关离什么也听不见,脑子里只有一个声音,死的人应该是她,她应该去死,去死,去死啊!
对,她应该去死,她死了,师父就能活。
一命换一命,没有错,就是这样,一命换一命,她要把师父换回来。
眼前的人影不断晃动,她觉得天旋地转,可仍然用力推开梁融,抢过地上的利刃,疯狂的刺向自己。
她死了就好了,她死了师父就能活过来。
但刀还没有刺透身体,她就眼前一片漆黑,晕了过去。
梁融抱着关离,心里苦涩万分。为什么事情忽然,就成了这个样子。
他错了吗?
关离听到一阵海浪声,海风在耳边呼啸而过,海鸥的声音,忽远忽近,听的不是太清楚。
她的眼皮很重,想醒来醒不来,想睡去睡不着。这是怎么了?难道是鬼压床?
关离用力挣扎,她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是清醒的,但眼睛怎么都睁不开,想起来,应该起来了,为什么动弹不得?
忽然,她感觉有人在自己的眉心用力一弹,疼痛让她睁开双眼。
她猛然坐起来,发现自己躺在一块海边的大石头上。而在眼前,站着似笑非笑的庞义空。
“你个懒丫头,让你提前来练功,你就提前到这里来睡觉吗?”
关离擦擦眼,发现师父依然笑意盈盈,没有消失。她惊喜的跳下来,一把冲过去,抱住师父。“太好了师傅,你还活着。”
庞义空一把推开她,嫌弃道“哭什么哭,那么难看,越哭越丑。”
嘴这么毒,是她师父没错了。此时此刻,关离觉得这样刺耳的话,竟是十分好听。
“师父,你不知道我做了一个噩梦,梦见你死了。”关离擦擦眼泪,继续道“师父,你的本事那么高,谁打的过你。姓陈的那个王八蛋,居然想算你,没门。”
她絮絮叨叨的诅咒陈琰,又夸赞师父多么多么厉害,绝不会死掉。只想把满肚子的委屈,一口气全说出来。
“师父你放心,从今天起我一定好好练功,绝不让宵小趁机暗算我。你....”关离低着脑袋说了一堆,却猛然发现,她的师父,竟然双脚悬空没有沾地。
“师父...”关离僵硬笑笑“你这是练了什么神功,居然可以一直飞着。你....你...你也教教我吧。”
关离哽咽,扬起头,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眼泪再次抑制不住,从眼角滑落。
“蠢丫头,人死了就会这样,你的命还长,何必学这个。”庞义空的脸不复之前的红润,反而变得惨白僵硬。
“师父,你说什么呢?什么什么死不死的,不是说好练功吗?我们现在.....”她说要练功,却发现刚才的海岸,石头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白茫茫一片大雾。
“老子不是告诉你了,不管你的事,没有那把匕首,我也活不长。你说你,好不容易找了个好归宿,怎么就犯傻,非要自杀?”
自杀,她自杀了,她没有,她只是想让师父回去。管理惶恐不安,伸手要去拉庞义空,却穿过了他的身体。
为什么会这样?不应该是这样!
“不是跟你说了吗?我已经死了,你怎么那么执着,就是不肯承认。”庞义空叹息,想要伸手擦干她的眼泪,奈何无法触碰关离。
他第一次笑得温和,对关离道“你的路还很长,回去吧。”
“不要,师父你回去吧,我留下,我代替你走。”关离泪眼婆娑,宁可自己留下,也不愿意师父死去。
“说什么蠢话,老子早就活的不耐烦了,死了也好,死了就能去见我,阿爹阿娘。”庞义空,露出一个真心的笑容。
仿佛他不是去死,而是回家一般。
“师父....”关离带着哭腔,无法理解,他怎么可以这样笑。
“不骗你,当年我就该死了。我阿爹阿娘,在奈何桥上等我,一定等的很辛苦。我要去跟他们团聚,你也该回去,有人在等你。”
关离捂着嘴,含泪摇头。太沉痛,抑制不住的想要哭“求求你师父,我不想你死。”
庞义空只是微微一笑“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记住我说的话,回去吧。”
转身之际,庞义空又回头对她道“阿离,对不起。”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还来不及问,关离便看到,一对陌生的男女出现在不远处,似乎在等待庞义空。
庞义空很开心,朝他们大步走去,他的身影越来越远,关离想去追,却怎么也走不进。仿佛一道玻璃墙,将他们阻隔。
关离声嘶力竭的大喊,庞义空却越来越远,听不到她的声音,也不再回应她。
很快,白茫茫的一片大雾,将她吞噬。关离渐渐陷入黑暗,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到,沉沉睡去。
南海变天了。
每一个人,哪怕是贩夫走卒,都能感觉到不同寻常的气氛。听说,承王殿下,抓住了叛逃的汾王。一举歼灭汾王的阴谋,拯救了南海百姓。
听说汾王跟章平侯合谋,想要发动瘟疫,利用瘟疫鼓动民心,造成天下大乱,借此夺得皇位。
听说很多官员都招供了,但是可惜,章平侯逃走不见。但是承王的人已经全面接管南海,并且带来了大量的药材,帮助解毒。
听说.......
数不清的传言,在利州城里流动,不只利州。整个南海,都在传说一些消息。
信息太复杂,很多人分不清真假,但有一件事情是板上钉钉的。章平侯离开南海,消失不见。
这对那些依附章平侯的官员来说,不是一件好事。为免受到波及,他们纷纷到处花钱,打点关系,寻找退路。甚至有人开始向承王告密,以求换得宽大处理。
而有的官员自知罪孽深重,携带财产,意图乘船逃离南海,却被逮个正着。
一时间,南海的官员人人自危,想着各种法子求生路。
从前的章平侯府,此时已经被临时改为承王的府邸。跟章平侯关系最深的,当属南海第一世家欧阳一族。
按道理,承王殿下,第一个要处置的就应该是欧阳家。然而我杨家树大根深,不仅在南海的势力,深不可测,是不是在王都里,也有自己的人脉关系。
由于它牵扯的行业,实在太广。一时间,承王并没有拿欧阳家开刀。欧阳家此时大门紧闭,谢绝所有来访的客人,就连下人,都不再出门采买,而是由专人送到后门。
风声鹤唳的姿态,影响了跟欧阳家有关系的每一个世家。
往日热闹非凡的利州城,满大街都可以见到富贵子弟,逍遥浪荡。
此时此刻,仿佛又回到三年前,承王剿灭海盗之时。
倒是普通老百姓,日子照常过,横竖皇帝换谁做,他们还是最底层的老百姓。
此时的章平侯府,除了承王的亲信,没有任何人可以面见他。
梁融坐在床榻前,轻柔的为关离擦干净汗水。关离已经睡了一日有余,大夫说她只是心力交瘁,所以睡过去,等她睡着睡饱了,就会醒来。
梁融由着她睡,他知道发生的事,阿离难以接受。别说是关离,就是他自己,如今想来,也是千头万绪,怅然万分。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万宗安,会对汾的计划了如指掌。原来,从他选择投靠父皇的那天开始,他就在暗中查找汾王。
那时候他隐约已经猜到,绛途镇事件背后的真相。万先生打着为父皇招揽人才的幌子,其实就是为了打探汾王的下落。
经过很久的努力,何先生得到消息,甚至,察觉到汾王的阴谋。何先生将这件事告知万宗安,还有庞义空,三人合计,设了一个局。
他们找到老乞丐,与他联手放出消息,一面让汾王相信,万宗安为了给妻儿报仇,想要谋害太子。
一方面,利用大师兄提供的毒经,引诱汾王上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