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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离扯出一个虚伪的笑容,迎上梁融微妙的目光。“中午想吃什么?我去做啊!”管他怎么听到的,要是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鬼知道会扯出什么麻烦。
她就是有重直觉,梁融笑的再清浅,可定然生气了。要是她去争辩,说不定这家伙一气之下把人又弄回来。
好不容易将他们送走,只要安全到达无为岛,就万事大吉了。
这时候,千万要抱紧他的大腿,不让靠山不开心。
梁融心里哼一声,又来这一招,他就知道,她是个乌龟性子。遇事能躲则躲,实在躲不过才会出头。也不知这样怂的丫头,身上为何又生了一副慈悲心肠,谁的闲事都要管,还差点搭上自己的命。
他心里每到这时候,就难免嘀咕,她身身上的特质,怎么这么矛盾?他怎么就看上了这么个事儿多的丫头?
梁融叹息一声,看着关离矫情虚假的笑容,转身回屋。罢了,自己选的女人,再矫情也要爱下去。
关离见他不发一言,心里松口气,这算是低空飞过,躲过危险了。
她露齿一笑,觉得自己像条田园柴犬,顿时又收了回去,板着脸回屋。脚还没踏进去,黑青就嗖的一下窜进院子,快的关离都反应不过来。
“有..有....有重大发现。”黑青一把冲到梁融眼前坐下,大口喘息不已。“你...你...绝对想不到,发生了什么。”
关离看一眼两人,自顾去厨房做饭。
梁融淡定放下书本,“什么事,先喘气再说。”说着,伸手给他倒上一杯茶,见他满头大汗,定然是狂奔而来。
黑青好不容易缓和过来,才拿过茶水喝下。擦擦嘴,开口道“两件事,第一,洪娘那里套出话来了,根据她的描述,章平候在万宗安出事之前,就打算杀了褚县令,因为褚县令极有可能知道了不该知道的秘密。”
“什么秘密?”梁融一顿,事情总是比他预想的要意外。
黑青摇头“她也不知道,但是我跟蒋腾推算了一下,那个卖糖人的受害人很有可能也是因为这个秘密死掉的。”
还以为是因为褚县令的事,这么看来,可能是因为章平候的事,才被选中?而孔修仪的事,不过是为了隐瞒后面的一切?若不是关离心软插手,那这件事自己也许永远也查不到。
谁会想到,一桩恶霸杀人栽赃事件背后,还隐藏着事关章平候的秘密?
褚县令在许容多年,从他的行径来看,就算不是章平候的心腹,至少也是得用之人。褚县令每年贪污的银子,想来没少上供章平候。
光是一个褚县令就拥有令汾王心动的财产,那他上供的又有多少?一个褚县令尚且如此,南海其他地方唯章平候马首是瞻,定然少不了上供。
这里面的钱,又该是多少?
梁融有些不敢想,那数字也许巨大到让整个大越震惊。可就是如此富庶的南海,依然每年打着消灭海盗,拯救百姓的旗号,问朝廷要银子。
而这些钱,落到百姓头上的,有多少?哪怕三年前,梁融剿灭了海盗,南海再也不能以此为由问朝廷要钱。可章平候依旧用南海百姓饱受多年海盗劫掠,生活艰苦为由,恳求朝廷赦免几年的税收。
现在想来,圣旨是拿到了,可税收其实一分不少的进了这帮官员口袋。
褚县令这样的钱袋子,章平候也舍得杀,看来这个秘密十分巨大,大到他害怕。
梁融想了想问道“那另一件事是什么?”
“观宇派人送了信过来。”黑青从怀里掏出一封密信,梁融打开一看,是王铮的。
离开王都的时候,梁融就做好了演戏的打算。他要让人以为,他与大哥不过是表面情,实际上是相互防备,以免彼此做大。为了这个目的,他刻意将王铮留在王都,让他去大哥身边帮手。
面上众人都以为是太子因为需要,才将承王的心腹调走。可暗地里,人人都揣测,这大约是太子殿下在防着承王脱离掌控,权势坐大。别看王铮只是一个小小的心腹,可他手里掌握的,确实承王最紧要的秘密。
其中,就包括木家军。
这次来南海,皇帝一反常态,没有允许熟悉南海的木家军随行,反而随便找了个武官跟随,保护承王的安全。承王嫌麻烦,直接连武官都不要,带着观宇就离开王都。而身边跟随的,也就一个侍妾,几个侍卫。其他的,都是刑部的人。
等到了南海,承王也不掩饰,直接将黑青暴露出来。这种做法,打消了章平候心底的疑虑。难怪承王不要亲卫跟随,原来早有后招。可这么一来,承王有私兵的事是瞒不住了。
太子心里,只怕对承王更加忌惮。这种无声的抗议,比显而易见的吵闹更容易令人相信,承王与太子,面和心不合。
只是,什么叫婚事艰难?他分明是守身如玉好不好!
梁融看着这个描述,心里一堵。太子为了让戏更逼真,竟然散播流言,说承王之所以一直不肯成婚,乃是因为太子担心他结一门好亲事,将来成为夺位的劲敌。
所以太子表面让太子妃等女眷筹备花宴,给承王殿下选妃,实际上是刻意而为,让承王知难而退,怕这些女人都是太子的眼线,故而这么些年,一直未有娶妻。
身边偶有侍女婢妾伺候,但无一人诞下子嗣。
这也是太子的一招,没有子嗣的王爷,再厉害,也不可能继承大统。
不管别人信不信,章平候肯定是信了。这些看着似是而非的小事,往往最有可能成为杀人不见血的刀。章平候多疑,他更相信这些旁人看不到的蛛丝马迹。
正是因为章平候信了,才有了下面的消息。
“宝藏?”关离啼笑皆非,“怎么哪里都有宝藏啊,这次又是谁的宝藏?”可不是,古人对于挖坑埋宝实在是迷一般执着。
“还记得《扶南异物志》吗?”黑青严肃看着两人“纱姑娘说了,虽然这消息是章平候有意透露给她的,但是这就说明,为何汾王的人会再次回到许容。”
纱姑娘算是看出章平候的谨慎,也懂得他对于章平候府的掌控之厉害。既然她能打探到,可见是章平候有意让她知道的。她毫不隐瞒,将自己对这件事的看法,说了明白。
“你的意思是,宝藏跟那本书有关?”关离端菜出来的时候,只听到宝藏二字,此时听到《扶南异物志》,心不觉提起来。他们,该不会发现了书后面的布衣社?
这可不是好事,于是关离假装不经意的问,想知道细节。
“具体的情况是,汾王可能遇到了什么事,急需要大量钱财。可上次抢走的褚县令家产,杯水车薪,不够用。汾王千辛万苦,总算打探出那本书背后其实藏着一份宝藏。”
“说到这宝藏,咱们又算是遇到老熟人了。”黑青哼笑一声,讥讽道“这宝藏,还是百年之前,张孺年的部下埋的。说是当时张孺年死的突然,为了隐藏,也为了日后东山再起,他手下的人就将搜刮来的宝藏,全部埋在一处地方。这地方,极有可能就是许容。”
关离眨眼,顿住,这跟蒲先生说的,完全不一样。
梁融却想到书院里,那特殊的匾额,还有汾王一再古怪的举动,觉得未必没有这个可能。皇家藏书阁里,也有这么一段记载。说是张孺年不仅领兵厉害,还是个善于经营的。很有一番生财之道,南方这一脉,全靠他的经营,才能稳定住,且百姓曾经十分安乐富有。
话语十分简短,只有几句,可这是唯一关于张孺年正面的评价。那字迹,他还十分熟悉,是太祖皇帝的手笔。
对于自己的死对手,太祖似乎并不像面上看来的那样厌恶。
如果说太祖形容的不假,那么这笔钱,是有可能存在。但....葬在许容?
“可有其他什么详细的线索吗?”梁融觉得自己好像要靠近真相了,但是还差一点细节。只要有这些,他就能解开汾王的目的,还有章平候的隐秘。
黑青摇头“就这些了,至于宝藏埋在哪里,我看横竖脱离不了许容县周边范围。要是你昨日抓了活的刺客,咱们现在也许还能问出点汾王的线索。”
昨日被跟踪的事,黑青第一时间从影卫那里得知。赶到现场将人带走,整个彻底查验一番,蒋腾除了看出他是影卫,从利州来,其他一无所获。那帮人专业又谨慎,身上甚至连有价值的物件都没有。
“无端端一个探子失踪,他们必然会有所警觉。我找了个由头,将人弄成得罪某些官员,所以被弄死的假象,将尸体处理了。暗中观察一番,却只擒住一个义庄收尸的老头。”黑青唏嘘,警觉性十分厉害,不是一般人可以应对。
梁融笑笑“我也没指望这么简单就将人擒住,要是这般容易,汾王也就不是汾王了。”能不让人怀疑他们已经察觉,就不错了。
“你说章平候故意把消息透露给纱姑娘,是不是说明,汾王也信了这个,所以才对许容出手的?”从目前的迹象看,关离认为这个可能很高。
“那只老狐狸,自己现在有心无力,当然是利用咱们跟汾王硬碰硬。我真是很好奇,到底是什么人,那么大本事,竟然差点就杀了章平候。”黑青笑的八卦“你们猜,会是什么样的仇?家仇?还是...情仇?”
关离翻白眼,果然还是那个贱兮兮的黑青。情仇,亏他想的出,堂堂章平候要什么女人没有,用的着牵扯桃花债?
梁融却跟着好奇“为何是情仇?”
“这....”黑青呵呵一笑,夹口菜吃下道“这件事吧,其实也是我从我阿娘那里听来的传闻。”
“据说当年老侯爷的夫人啊,好多年都不能生,老侯爷着急,就弄了很多女人进府,可那么久,硬是一个蛋也没弄出来。正当老侯爷快绝望的时候,那位侯爷夫人却怀孕了。不仅如此,还一举得男,这人,便是现在的章平候,章昭安。”
“可这杜苗苗长大八岁左右的时候,却忽然一场大病,身体虚弱不说,简直就要丧命。这可吓坏了老侯爷,广请名医,可依旧毫无起色。还是后来,遇到一个道士,给章平候批了八字,算出他这是命格奇特,叫什么....一身两命。对,就是这个。”
“一身两命?”关离心里古怪,这是个什么命格?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她怎么就没去学点八卦测字?
“字面上的意思,说是这个人的命格有两种走向,道路不同。打个比方,就好比一个人的身体里有两个魂魄,但这躯体只能容纳一个魂魄,如此一来,要么两个魂魄合二为一。要么,必须死一个命格。”梁融淡淡解释,关离听的一愣一愣,还有这种东西?
听起来,有点像是双重人格。
“你说的没错,就是那个意思。”黑青一边吃饭,一边赞同。“我阿娘说啊,当时道士说了,章平候的命格,一个贵不可言,一个死无葬身之地。为了去掉另一个命格,一定要做一个风水局,叫....叫....哎呀,反正有那么个东西就是。”
“话说这局说是能造成一个假象,骗过章平候身上另一个命格。让那个命格以为,那边有一个相同的世界,而且比这个更好。那么那个命格就会被引到那边去,锁在那个世界,再也出不来。”黑青口里塞的满满,说话有些口沫横飞。
关离不觉打他一下“咽下去再说话,口水都溅到菜里,人家还怎么吃!”跟斯文优雅的梁融相比,黑青简直就是纯粹的抠脚大汉,糙的不能再糙。
黑青看看不悦的关离,又看看淡漠的梁融,呵呵一笑,快速咽下嘴里的饭菜。才放下筷子道“你们是不知道,这件事挺玄乎。当时那道士虽然出了注意,可却说自己无法摆阵法,需要找一个懂得诡异建筑之事的人才行。”
“结果呢?还真让老侯爷找到了,那人啊,不是咱们大越的,是西边来的,好像是个什么洋和尚。老侯爷不惜一切代价,让那家伙去修建风水阵。后来那东西一修好,一到晚上,就能在院子里看到另一面,有一处完全一样的地方。”
“好家伙,别提那有多神奇了。道士一见,就说这正是自己要的,然后开坛做法,不过半日,昏迷的章平候就醒过来。而且性情大变,以前温文有礼,见谁都笑呵呵,没心没肺的。可后来,虽然也笑呵呵,但你懂的,就是那种干净真诚的样子,全然没了。”
梁融当然懂,后来的章平候,只怕是慢慢成了笑面虎,滑不留手,却暗里藏刀。一个不察,就被他算计的死无全尸。
明知自己安插了探子在府中,依旧将这个消息透出来,这说明什么?说明章平候并不忌讳自己知道,而且巴不得他知道。
梁融心里疑惑,他这是哪里来的勇气,认为自己不会为难他?与反贼私通,就算似是而非,自己也能找借口夺了他的爵位。
梁融心里不安,章平候定然还有别的盘算,是什么逼的他忽然转变立场,这变化定然来自汾王。可汾王此时,却定然已经入套。但,汾王会那么容易入套?
不对劲,一定有什么特别的原因。这原因逼的汾王回来取财,逼的章平候要对汾王动手。
会是什么原因?
梁融抬眼,恰好看到关离似有忧心,盯着碗里的饭,一动没动。“怎么了?”
关离愣一下,有些犹豫,手里的筷子在碗里戳了又戳才开口“那本书,不可能会有宝藏。”
黑青惊异看她“你这么笃定?见过那本书了?”当时那老头不是将藏书的地方给了关离吗?
关离点点头“那本书....我藏在以前住的渔村,我可以拿来给你们看看。但是真的,那就是一本航海游记,跟宝藏一点关系也没有。”
梁融沉默不语,黑青却狐疑起来“如果没有宝藏,那汾王怎么会大费周章回许容?他明知我们在这里,此时来,岂不是自找死路?”没那个可能。
关离想说实话,又卡在心里不能说。十分难受,纠结半天,才道“总之你们看过书就知道了,我看汾王虽然费尽心机,却未必是真的知道宝藏在哪里。他也许只是派了探子进城找线索,本人还不定藏在哪里。”
梁融拍拍手,一个影卫迅速现身。“你将位置告诉他,他会去取来。”
关离不安看一眼梁融,之前答应要给他,结果一直拖到现在。见他没有责怪自己的意思,才狠心将东西的位置,告知影卫。影卫得到地址,又迅速消失在院子。
等人一走,黑青才道“若是汾王真的派探子来找,定然是已经掌握了一些宝藏的相关信息。比如藏宝的位置之类的,否则他也未必会派人来。既然说藏宝图在书上,那他这宝藏的信息,又是从哪里来的?”
书在关离手里,汾王如何肯定,东西会在许容?
关离跟梁融闻言,皆是一愣,是啊,这消息又是从何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