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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的下午,崀山的一切经过上半天的烘烤之后变得蔫搭搭的,虫鸣鸟叫软弱无力,一切都显得毫无生机。凉墨带着她走遍了半个山既然没发现任何可以打猎的东西,她已经热的直吐舌头走一步停三停了,凉墨无奈,将她背了起来商量道:“我们还是吃些水果吧,明天再打猎。天这么热,在这么下去会中暑的。”他冰凉的声音比什么东西都让人凉快,她伏在她背上有点困了,哼哼唧唧的应着声:“好,好,听阿凉的。”说完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凉墨面无表情,背着她返回山洞。
因为太过于关注背上的她,他忘记看脚下,他不知道,前方不远处的草丛中一双墨蓝色的眼睛正看着他,柔软但强有力的身子盘旋蜷缩着,蓄势待发,漂亮的碧色和周围的环境完美的融合,若不在意,真的看不出来它正在潜伏。正当他一只脚跨过那片草丛的时候,它看准了时机,迅速的出击,张开嘴,露出了尖牙,狠狠的咬住了他的腿,毒牙刺破了绑腿扎进了肉里毒液一瞬间注入了他的腿力,又是一个迅速的撤出,它想在凉墨无暇应付的时候逃离,却被他一把抓住狠狠的握紧,一人多长的身子一瞬间被捏的血肉模糊断成了两截,直到死,它的獠牙都没来得及完全收回嘴里。
忍着脚上的剧痛,凉墨的眉皱的又紧了几分,手心冒出了一层冷汗,扫了眼地上蛇的的身子,发出了不屑的冷哼,背上的她依旧熟睡,没有惊醒她,一瘸一瘸的走回了山洞。
身上有备着师父给的万能解毒药,到了山洞安置了睡熟的苏白,他忍痛撕开了沾上了黑色毒血的裤脚和绑腿,伤口已经发黑肿胀,整个小腿已经变成了紫色。他不紧不慢的服了药之后又弄了些撒在了伤口上。药物起效要时间,而这段时间里伤口还会恶化一点,痛在一点点的扩大,直到变成那种钻心刺骨的疼,冷汗一层层的冒,他略显无力的靠在石壁上无神的张望着边上的她,睡的还真是香啊,想着吃力的挪着身子过去帮她盖上了一件披风。
“唔……阿凉,不要盖,好热的。”他动作极轻了,可因为无力,他收手时微垂的手打到了她的胳膊,还是弄醒了她。
凉墨微微皱眉:“不盖着着凉了,师傅又不在我可不会照顾你。”说着,拉过披风的衣角盖住了自己被咬伤了裸在外面的小腿和脚踝。
她什么特别强项都没有,可是鼻子特别灵,微弱的一些气息到了她的鼻子里都会被放大无数倍。“怎么有股怪怪的酸腐味道?”刚刚睡醒便问道这种带着不祥味道的气味让她浑身的毛孔都猛的缩了一下,略显紧张的扫了一眼凉墨,即使再粗神经她也发现了凉墨的脸白的很,嘴唇泛着浅紫,她有点呆愣:“阿凉……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没事。”他抹了抹额边的冷汗,伸手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野果:“路上采的,你这半日没吃到东西估计也饿了。吃吧。”抛果子的动作力度有点大,不小心将自己受伤的腿暴露了可他竟没有察觉,随着披风的移开,那种蛇毒引发的人肉腐败的酸腐味道更加浓了,她看见了。
脸色一分分的白了,她忘记了接果子,小嘴一嘟哇的一下子哭了。震得凉墨一阵莫名其妙忙问道:“怎么了?果子太少?要不我再帮你去找找。”
哭得梨花带雨,她一把掀开了身上盖着的披风,将他受伤的腿整个的暴露在了空气里:“阿凉准备就这么去帮苏苏采果子么?阿凉什么时候受伤的。为什么不告诉苏苏?”很强烈的一种质问的口气让凉墨无言以对。有点尴尬:“不过被蛇咬了一口,有点伤正常,已经上过药了,没什么事的。”说完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句:“就知道你知道了会大惊小怪,所以才没说,结果……”
她沉默了。挪过身子靠到他脚那边,伸手小心摸了摸他变色的裸着的脚踝:“很疼吧。”小小的脸上满是不曾有过的心疼,语气温柔如水泠泠滑过凉墨的原本淡然的心。
他深深望了她一眼:“不疼,师父给的药很管用,你不用担心的。快吃东西吧。”一边说一边够着那个有点被摔得不好的果子重新递了过去,嘴角扬起一分勉强的笑,看起来暖暖的。
身为吃货,她第一次如此不想吃东西,但既然他给了两次,便接了过来包在手里,刚刚止住的眼泪不小心在此滑出眼眶:“阿凉,对不起,我是不是只是一个了累赘?总是拖累你,你这次受伤也是因为我吧。”声音越说越小,很没有底气,啜泣声最后盖过了说话的声音。
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浅笑的吃力:“苏苏瞎想什么?苏苏一直是凉墨的师妹,也是妹妹,哥哥怎么会嫌妹妹累赘,哥哥保护妹妹是天职,不是么?”
“可是苏苏长大了。”她抬起仍旧显得稚嫩的小脸看着比她沉稳的多得多的凉墨,正如她所说的,她长大了。只在那一瞬间,她似乎不再是之前那个吵着要吃肉的小家伙了。
“扑哧。就算你长大了,你依旧是我的小师妹,那个爱吃肉的小家伙。”笑的有点用力,扯到了伤口,他的脸色又白了几分,不过没有那种蔫蔫的感觉。
她不再言语了,不管凉墨追问,她起身一溜烟的跑了出去,再回来时手里抱着一大捧的干柴,因为凉墨行动不方便,她便学着凉墨从前生火的样子努力的打击着燧石,结果半日都没有功效,惹得一边看热闹的凉墨替她干着急,觉得十分的好笑却又不敢笑出声,只好假装不禁意的指点着她,有了他的指点,加上她动了点脑子很快就点燃了那一堆干柴。
因为她不再那么任性,凉墨要操心的事情少了些,伤口好的也很快,不过两三日,他便可以行动自如了。看着凉墨的伤好的快的很,她心里那不安和愧疚慢慢减少,虽然没几天她又恢复了些许之前的任性,可却不再那么蛮不讲理了。
十日之后,她和凉墨向师父交任务的时候,师父却告诉了凉墨一个不能接受的事实,他的父母因为意外过世了,他必须中断学习回家主持一切。
“阿凉,一定要回去么?”
苏白一双大眼水汪汪的,手里抱着的是凉墨的包裹,师父给她时间给他送行,可她不想他走,就把他的包裹抢了过来抱在怀里蹲在石阶上整个人包着那包裹抬着头看着他,像极了要被遗弃的小狗,可怜巴巴的。
“乖,苏,你把包袱还我吧。再不走我就要摸黑赶路了。”
凉墨无奈笑了笑,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才发现她长大了,如今已经到了他肩了,他已经不能像当初一样去摸她那扎着小髻的脑袋了,也是这时才发现,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换了发型,早就不是小时候那泥猴,已经算是个婷婷少女了。
这是他第一次喊单字,苏白没留心,可这一个乖字是将她原本憋在眼眶里的泪都勾了出来,嘴一瘪,低头看了看自己怀里的包裹有些纠结:“可,可是……”
师父在不远处的小亭子里坐着喝茶看了半天两人依依惜别,知道两人青梅竹马这么些年,乍分离肯定特别难过,可看看天色已经不早,下山就要半日光景,她这么一直拖着凉墨也不是事儿,最后起身到了亭边虽有些不不忍心可还是开了口,声音比那石阶暖不到哪去:“苏丫头,将东西还给师兄。”
师父一向严厉,他的命令,苏白是不得不听的,闻声回头看了眼师父,原本娇俏的小脸上鼻涕眼泪一脸说俊不算,说丑也没有,嘴厥的可以挂油瓶了,嗓子早已哭哑,带着三分祈求:“可是师父…”
“嗯?”师父眉一皱,眼微眯,她看的心中一紧,知道师父要生气了,脖子一缩,转过头来低着头抹了把泪,站起身将怀里的包裹一把塞进了凉墨的怀里,一眼也没敢看他,怕看了就再不舍得他离开了。然后头也不回的往上面师父呆的亭子里跑去,边哭边看她抹眼泪,然后直扑进了师父的怀里,哭声整个山林都能听得见。
凉墨看着她哭的伤心心中不是滋味,可脸上到没什么大变化,向师父行了个礼,将远处那在师父怀里哭的伤心欲绝的小小的身影印在了眼中,刻在了心头,随后背上了包袱,理了理袖袍,转身下山离去。
一天,两天,一年,两年……
整整五年,没有任何音讯,言凉墨出现的那段时光于苏白而言,就像是黄粱一梦,梦醒了,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存在过,真的一点痕迹也没有,哪怕是师父,都没再提起过。
第六年,师父终于松口让她下山了。可摆在她面前有一个很现实的问题,就算是师父也没有凉墨家的地址,这让即将可以下山去寻找心心念念的阿凉的她真的有些茫然。
山下的日子,不好过。
刚下山没两日就遇到了土匪,好在平日师父教训严格,她拼了老命从土匪包围圈里逃了出来又遇到了叛乱和饥荒。
整整一年,她把这十多年没吃过的苦几乎都吃了一遍,第一次她知道,没了师父和阿凉的庇护的世界,原来是这么冰凉残酷的。
“阿嚏!阿嚏!”不知道什么味道这般呛人,她在迷迷瞪瞪的被呛醒,勉力睁开眼,正对上了正要给她喂药的凉墨,又长高了些,面容轮廓更硬朗了些,尖削的下巴上冒出了点点胡茬,形容这几年下来与之前不大一样了,可眼神中的关切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