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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舞剑·莲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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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荡荡的院落,在严冬的扫荡下显得有些凄凉。

    光秃秃的树梢挂着一两片死皮,再也没有其他的装饰,曾经层罗着鲜花的泥土杂糅着枯萎的枝叶,布满了干枯的裂痕。显然,这个院子已经许久没有人打理过了,就算是中央唯一平整的空地,也因为冷寂而沉眠着厚重的尘埃。

    在这个没有露水的清晨,妹红舞着剑。

    娇小且瘦弱的身影甩着苍白的长发,面色冷然地挥舞着一道凌冽的寒光。她腾挪的身姿连贯而迅猛,但却少了一种如鸢般的灵动,那沉默且毫无犹豫的动作,在渐渐漫起的薄尘中,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漫长感。

    劈刺撩挂云点崩,剑光如练,在划破空气的时候带起了燥人的嘶鸣。

    妹红挥舞的很用力,每一剑都用上了全身的力量,薄如蝉翼的剑闪着亮光,却全然没有一丝机灵可爱,反而下下都带着森然的杀机,仿佛下一刻便要啜饮鲜血,致人死地。

    即使妹红的每一个动作都仿佛本能一样标准,但这也断然不能称之为练剑。剑客无情,没有人会在练剑的时候带上情绪,更不会有人在每一招每一式里,都带上这般明显而暴虐、纯粹只是发泄一般的杀气。真正的绝顶剑客,就算在杀人时,也只会像剑一样冰冷。

    不过,剑客的剑是有鞘的,而寒尽泉鸣没有。剑客的心是融在剑上的,而妹红的心没有。不如说,她的心从未在这把剑上待过那怕一刻,在她的眼中,这把剑只是复仇的武器,只是承载着她的仇恨的工具。

    妹红的眼中映着那剑光所成的横斜疏影,但焦距随着波动的思绪弥漫在了空中。

    她不是剑客,不过这也是理所当然的。

    自从复仇失败以来,妹红的精神状态一直不太稳定,虽然她一直对自己说“还有下次!”,但心中蔓延着的不详预感却似乎在嘲笑着她的异想天开。

    对自己信念的怀疑,对正确与错误的不确,对什么是真正强大的追问……妹红的心像是破碎的蜂巢,四处都发出着令人烦躁的嗡鸣。

    而在她最脆弱,最孤独,最需要她人的关怀的时候,知北他们却正因为月人一事而无法分身,她根本无法与她的朋友见面,只能在这孤单的院子里,吹着冬日萧瑟的冷风。更为不幸的是,她的母亲旧疾复发,现在正卧床不起。

    “啊啊啊!”想到这些发生在她身上的苦难,妹红不由得怒喝了一声,转身腾空,挥剑一斩。

    掉落的沉重树枝砸在喘息着的妹红面前,溅起的尘埃喷到了她的脸上。

    那头苍白的长发不由得颤抖了一下,两行清泪已经串着水珠,滑落到了地上。

    “嘻嘻!”眯着眼睛笑了一声,妹红急急忙忙地擦了擦眼睛,自言自语道,“真是的!这里的烟尘还真大啊……”

    她不愿意承认自己哭了,因为哭泣是脆弱的象征。

    不过,不过啊!她又如何能忍住那喷涌而出的悲伤呢?

    她无法忘却死者,也无法为她报仇,在残酷的命运面前,弱小的她似乎什么都没法做到。

    而现在,看着她的母亲一日日地消瘦,她依然如同过去一样无能为力。

    她就像这根连寒风都能欺凌的断木一般,在命运的泥尘中狼狈地挣扎着。

    啊……谁能来告诉我……什么才是真正的强大呢?

    那狂笑着的,被她斩断了一只手的男人的影像突兀地在她的脑海里闪现了,像是划过了一道撕裂暗夜的闪电,在无数耀眼的分岔中,那个男人的音容笑貌在飞快的拼接。

    最后,妹红又一次看到了那个令人恐惧的笑容。

    如此的狂傲不羁,如此的桀骜难驯,就如同在天地肆意张狂的一只巨兽,让人不由得便遗忘了他比她还要单薄的身躯。

    这就是心的力量吗?是心造就了真正的强大吗?

    那……又该是什么样的心?

    “咚咚!”

    突兀响起的敲门声打断了妹红的思绪,让她不由地皱了皱纤细的小眉毛。

    “是谁?”冷淡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是我,辉夜。”门外响起了辉夜淡然素雅,不骄不躁的声音。

    妹红愣了愣,随即整个语气都柔和了下来。

    “唉!?是辉夜啊!”

    ————————回到白川村的分割线————————

    清晨,高昂的鸡鸣声在三四次反复后,又重新消弭无踪。

    漫着薄雾的路上除却知北便再也没有其他的行人了——即使农家再擅长于早起,在无农活可干的冬日,也不太可能在这么早的时间出现在田垄间。

    知北身周是一副光尘朦胧的景象,散落的低矮院落在淡淡的雾中,有一种清冷而又宁静的美。

    在这头脑清醒的早晨,知北思索着关于【正直者之死】的任务细节。根据任务提示,他要像是一位心灵导师一样将妹红引上正轨。但显然,知北可没学过心理学,也不懂什么才叫正轨。所以,事情显然不是说说话就能解决的。

    如果再联想到妹红背景里正直者之死的故事的话,那现在摆在知北面前的就是只有两条路,一条是不让妹红杀死岩笠顺便再帮她搞定那只不死鸟,另一条是让一切都按照历史的发展继续下去。

    知北也不清楚那条路才能完成任务,不过,这个任务似乎不是强制性的……所以,在之前的事件中总算有所成长的知北同学决定放弃思考了。反正,他相信他的心,他相信他的直觉在最后会为他做出绝对不会后悔的选择的。

    当然,更为重要的是,他到达目的地了——村长白水井造的家。

    知北敲了敲门。

    “来了!”屋中响起了井造苍老却有力的声音。等了一会后,木门吱呀一声开了。

    “呦,井造先生,您看起来挺精神的嘛!”看着眼前,穿着白色和服,温和地笑着的老人,知北也笑着打了招呼。

    “那里,那里,知北大人,几天不见,您的变化比较大啊!”

    “怎么了?我有什么变化吗?”

    “当然了,以前的知北大人可不会起这么早的啊!”

    “哈哈!瞧你说的!您不是也起的挺早的吗?井造先生。”

    “哎呀,人老了,一大早就醒了,哪里还睡得着啊!”井造侧了侧身,向知北做了个请的手势,但却发现知北依然站在门外,他顿时有些愣住了。

    “知北大人,您不进去吗?”

    知北默默地摇了摇头。

    “那……您今天的来意是?”

    “我是来向您告别的,井造先生。”

    井造因衰老而显得浑浊的眼眸流露出了伤感,但他依然温和地笑着:“终于到这一天了吗?知北先生。”

    “是啊!小女既然飞起来了,那我也没理由在待下去了。不过,因为之前受了大家很多的照顾,所以我想着至少要来告个别……”

    “诶呀……是我们受了大人的很多照顾啊!知北大人,真的不打算在这儿待久一点了吗?”

    “不了,我得马上启程了!”

    “是吗……”

    短暂的沉默后,井造率先打破了寂静而哀伤的气氛。

    “知北大人,在走之前,能跟我去一趟圣菩提大师的寺院吗?”

    “怎么了?”

    “大师交代我要给您传个话。”

    “圣菩提大师最近回来过吗?”

    “不,这是他走的时候交代的事,他让我在您准备离开的时候,带您去他的寺庙,并给您指一样东西。”

    “一样东西?是什么?”

    “嗯,是两朵莲花。”

    (最近几章好难写,各位求修改意见,我会看着采纳的!顺便,明天还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