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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掌柜被崇大戳中了穴道,干张嘴发不出声音来。
他听到门板响动,即高兴又担心。高兴的是,有人来了,崇大说不定就被惊走了,他的命就算保住了。担心的是崇大刚刚的话会成真。万一苏家真要杀人灭口,现在这个时候是最合适不过的。
他怀着忐忑的心情,看着门口的人影顺着梯子爬下,慢慢朝他这里走过来。直到走得近了,他才看清对方那一脸的络腮胡子,心中又惊又怕,只是嘴上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络腮胡子见曾掌柜木着一张脸看着他,不说也不动,以为对方猜到了什么。他倒也爽快,开门见山的对曾掌柜说道:“想必曾掌柜也猜到了吧。不错,主子交待下来,咱也是奉命行事。将来到了阴曹地府,你可得认准了仇家,莫要栽在我的头上。”
络腮胡子说完,已经利落的抽出匕首,朝着曾掌柜的心窝扎过来。
曾掌柜听了他的话,心里早就凉透了。果然被崇大说中了,这个苏家真的要过河拆桥、杀人灭口。只怨自己当初鬼迷心窍,上了这条贼船。如今落到这般下场,真真是活该!
他紧闭双眼,只等着那刀扎进肉里,迎接死亡。可是等了一会儿,刀没等来,却听到了“叮当”一声响,然后就是一阵阵劲风擦着他的耳边而去。等他睁开眼,见两个身影已经缠斗在了一起。
曾掌柜此时的心情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两个人都要杀他,无论谁胜谁负,最后他都难逃一死。他眼睛盯着二人的身影,体内却努力攒着力气,企图重新控制自己的身体。
可崇大的功夫他是知道的,能被小姐重金请来的人,怎么能是草包?他只是个普通人,一没练过武,二没干过什么重活,如今想要冲开对方点的穴道,谈何容易?
他努力了几次,终于不得不放弃了。可是就这样等死吗?他不甘心,真的好不甘心。
突然一股劲风扫来,把他的身子横扫了出去,然后“咚”的一声砸在船壁上。曾掌柜心口一阵翻涌,“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来。
可也正因为这一摔,倒把他身上的穴道给解开了。他动了动发软的四肢,勉强能控制自己的身体。
他回头看那二人仍在打斗,忙悄悄爬起来,沿着墙壁的边沿,哆嗦着朝梯子挪过去。
就在他刚要接近梯子的时候,突然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朝他砸过来。他顾不上细看,凭着本能往一侧躲过去。那黑影没有砸到他,却把向上爬的梯子给砸烂了。
曾掌柜定睛一看,那个蜷缩在地上的身影长着一脸的络腮胡子,已经一动不动了。
就这么死……死了?
曾掌柜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他虽然卑鄙无耻,可还是第一次见死人,而且是这么近的距离。他四肢蹭着地面,倒退着往后爬去。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我不要像他一样……死。
突然,他的手碰到一只靴子。他慢慢回头,沿着对方的衣袍看上去,正好看到崇大冷笑的脸。那张原本憨厚平庸的脸上,有一道慑人的目光,正直直的盯着他,宛如一只捕杀猎物的雄狮。
曾掌柜吓坏了。如果刚才被人一刀杀了,也就算了。可明明给了他生的希望,又在最后时刻来要他的命,这种滋味可着实是不好受。
“崇……崇大,别……别杀我,我什么都……不要了。”
曾掌柜哆哆嗦嗦跪在地上,磕头不止。此时的他早已经乱了分寸,只要能保命,让他干什么都行。
崇大蹲下身子,在他面前玩着手里的匕首,冷冷的问道:“我且问你,这苏家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惦记上史家的?”
什么时候?那可早了,少说也得从两年前算起吧。最早是惦记着能从史大人那里弄些盐引,还巴巴得把自己才貌双全的儿子送上来讨巧卖乖。这些事儿瞒得过别人,可瞒不过他这个盐铺子的掌柜。
那苏管家当初可是千方百计的与他套关系,就是看准了盐行的这块肥肉,也想要掺合进来。要不是那苏管家又是美人又是钱财的往他面前送,他恐怕还走不到今天这个地步。
他叹息一声,老实的交待了一切。
“这么说,苏家早就开始惦记上史家了?那史大人夫妇的死又是怎么回事儿?”崇大已经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但眼睛依旧森寒森寒的,看得曾掌柜心里直哆嗦。
“老东家的事儿我可真的是什么也不知道。应该……应该就是个意外吧!”
意外?被这么多恶狼盯着的肥肉,怎么可能是意外?崇大不信。但看曾掌柜的神色却不似作伪。想必他能知道的,也就是与他有关的这些东西了。至于其它的,苏家未必会让他知道。
头顶脚步声响起,二人顿时停住话题。就在门板被掀开之前的那一瞬,曾掌柜感觉自己的身子被一股大力拖向角落。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身子又麻了。而在他身旁,正有一张七窍流血的死人脸,睁着无神的大眼瞪着他。
啊!如果不是被人点了穴道,他恐怕早就叫破了喉咙。可是如今,他除了在心中呐喊,就只能拼命闭上眼睛,默默念佛。
船上的人显然早就听到了底仓里的动静。但他们以为是老大想在下手之下,教训教训那个贪得无厌、色迷心窍的曾掌柜。因此即使觉得仓下的声音有点大,也都是摇头叹息一声:这种男人,居然敢把艳春阁的头牌弄到自己家里去,打死也活该!
那个艳春阁的头牌他们见过,在主子的宴会上。那身段、那长相、那眼神,没一样不勾人心魄。这样的美人儿,他们是得不着的,可不妨碍他们嫉妒那个同样出身低微的曾掌柜。所以对老大的行为,他们非常理解。
“老大,船快到了。”
听到门后人的说话声,曾掌柜心里又是一哆嗦。旁边这家伙已经死透了,外面的人得不到回应,不会又下来查看吧!
他正预想着事态会如何继续恶化的时候,就听身旁一个粗声粗气的声音说道:“到了就去交货吧,不必等我。”
门板上的人没有听出任何异样,答应一声走了。可却吓坏了曾掌柜。怎……怎么回事儿,人不是死了吗?怎么又说上话了?难道……难道是……诈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