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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之后......
凉国建国第二百八十五年,贺兰长空当政二十三年,年号昭烈三年。
北凉皇都—安阳城,郊外荒山。
一名身着青衫,披头散发的少年蜷缩在恶臭泥泞之中。
不知何故,三名与其年龄相近,服饰大抵相同的人,正对其脚踢拳打,言毒唾骂。
“陆忧!你个有娘生没娘养的废物!我真不明白,瑾婶当初怎会将你这灾星带回家中!”
为首一人,一脚狠踹在陆忧小腹处后怒骂到。
再看那名为陆忧的少年,面对如此对待,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甚至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或许这般事情,对他而言,就像家常便饭,早就习以为常。
为首那人见陆忧跟个死人似的,不反抗也不回骂,大感无趣地给了他一脚再朝他那沾满污秽的脸上啐口吐沫后道:
“真是个废物!要是瑾婶当初知道你是这般窝囊,估计也不会将你这有娘生没娘养的弃婴抱回家中吧!?”
另一人随即附和道:
“寒哥,就依我看啊,这灾星的父母肯定也是对废物,毕竟有其父必有其子嘛哈哈!”
最后这人则面带怒气地对着陆忧道:
“就你这连融气境都没能踏入的废物,还敢闯独闯白骨幽林?你可知道!为了救你这废物,族内搭进去多少人命!哪个他妈的不比你这废物的命贵重!今日我便要替天行道!收了你这灾星的烂命!”
此人说罢,脸上怒气更甚先前,随后直接抽出背上长剑,直向着陆忧刺去!
就在这时,一道冰寒女音传来,“够了,陆峰。”
陆峰闻声一愣,但见倩影一闪,下一瞬间,执剑之手只感一痛,长剑竟直接脱手而落。而那少女也在此时出现在三人面前。
一直未发一言,有过一动的陆忧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倩影,缓缓站起身来,对其轻道了声谢。
被打落兵刃的陆峰和陆寒陆冰两兄弟见到挡在陆忧身前的少女后,一齐拱手行礼道:
“内族子弟,陆峰(寒、冰)见过二小姐。”
然在礼毕,陆峰悻悻道:
“凌霜姐,你不会忘了家主大人就是因为这小子才受的创,致使修为从固元境中期跌至融气境八层吧?”
面若冬霜清冷少女没有任何表情地回道:
“这事与你无关。”
陆峰有些不可置信地回道:
“二小姐说什么?与我无关?”
陆凌霜面色如常道:
“我说的很清楚,这事与你无关,如果你没听清的话,我建议你去换个听户,以免影响今后的正常生活。”
陆峰悻悻笑道:
“二小姐说与我无关?可以,就算与我无关,那总与我父有关了吧?
要知道!我父为救这灾星,可是身受重伤,近乎丧命啊!
作为儿子,我想替父报仇,难道还有错不成?”
陆寒也附和道:
“凌霜姐,我想不用我们说,你也知道这小子近些年来给咱陆家添了多少乱,惹了多少祸。
而为息这些乱,平这些祸,咱陆家可没少出血......
凌霜姐,我们三人也只不过是想为了陆家,铲除一个祸患罢了,何错之有?”
陆冰随即猛点头道:
“是啊是啊凌霜姐,咱仨只是为了陆家铲除祸患呐。
还有就是......
我一个月的俸禄都没有他去年在宝昌王府碰碎的杯盏赔的多......
说来也是,丫就一个破杯子,就值三万三千钱,什么玩意嘛......”
陆冰言毕,陆寒不禁白了他一眼,心想道:
“钱钱钱,满脑子的钱,你钻钱眼里了?”
陆凌霜听三人说罢,冰寒的眸底闪过一丝异色,而后轻吐一口寒气道:
“陆峰,陆寒,陆冰,你们说的这些,我都知道......
然而纵使陆忧犯下千错万错,这些错,也都不能成为你们凌辱他,甚至是杀死他的理由。
你们记住,一个人从来都没有权力去杀死另一个人。”
陆峰不屑一笑,随即转身,意欲离去,但在离去前道:
“那么我也希望二小姐能够记住,在真正强大的实力面前,一切道理都将被碾压粉碎。”
陆寒此刻不知怎的,心底油然生出一种陆峰才是领头人的感觉,明明是自己提出带人跟踪陆忧,给他一个教训的啊......
陆冰见陆峰已然离去,便向陆寒问道:
“寒哥,咱要走吗?”
陆寒回过神来,说道:
“那不然呢?继续留下讨二小姐的不快吗?”
陆寒言罢,又恶狠狠地瞪了陆忧一眼道:
“小子!算你好运,二小姐也跟过来了,不过我告诉你,这事没玩!给我等着吧!阿冰,我们走!”
两人随即离去。
陆忧见三人离去,危难已解,再对陆凌霜的背影轻声道了个谢。
谢罢他捡起地上的那柄铁剑,自顾自走向一处布满剑痕的山壁。
陆凌霜看着陆忧那孱弱且沾满泥泞的身躯,面色不改道:
“希望你不要天真的以为我来救你,便是对你有所好感,恰恰相反,我格外厌恨你。
只不过,我不会向其他人般在私下欺侮你。
七月十日,家族大比,你也会参加的对吧?
届时,我会亲手了结你。”
陆忧顿足,转过半身,侧视陆凌霜地说道:
“以二小姐的实力而言,进入决赛易如反掌。
但我却不一样,一介废柴而已,所以只怕二小姐的愿望要落空了。
只不过,二小姐若真想要了结我的话,现在就行。
陆忧我,绝不反击。”
陆忧斜视的眼神就像即将枯老的古井,没有丝毫波动。
陆凌霜并不怀疑陆忧话中真伪,因为对于他而言,顾忧回击与否,并无区别。
然而她并没有拔出腰间那柄冰心剑,“杀一个毫无进取心的废物,只会脏了我的剑。”
丢下这么一句话后,陆凌霜便神情如常地与陆忧擦肩而过,离山而去,徒留陆忧一人在这荒山之上。
陆忧目送着倩影离去后,颌首看向满身泥泞,不由得讥嘲一笑,“我还真是狼狈啊......”
不过在将目光转向手中铁剑后,陆忧的眼中却闪过三分坚毅,以及七分决然。
纵然我是天生废柴,那又如何?
我的手中,尚有一剑!
待此剑锋时,亦可斩天骄。
就算我被千夫所指,那又如何?
我的心中,尚有一志!
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我从不在乎别人以怎样的目光注视着我,更不在乎别人怎样看待我所做的事。
他们眼中的对错,永远都是他们的。
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做的是对是错。
他们愿意给我冠以怎样的称谓,插上怎样的标签都无所谓。
我始终是我,不会因为周遭的人或事所改变。
毕竟世俗的枷锁,只能束缚鱼虾,岂可左右真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