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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4章 水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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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轰隆”,

    “轰隆”,

    “轰隆隆”……

    半夜的山谷中响起震耳欲聋的地雷爆炸。

    在清末民初的时候,中国的匠人们在制作爆竹的传统黑火药配方中加入了一点点的炸药,于是叫了几千年的“爆竹”就有了响亮的名字:“麻雷子”。

    联军的地雷中是百分百的炸药,不放心的参谋长又加大了剂量。

    如果说黑火药的爆燃速度约等于一马赫的音速,那么盐炸药的爆炸速度就是七八马赫的超音速。爆炸的地雷压缩周围的空气,形成类似超音速战机掠过时的巨大“音爆”。

    无论是站着打盹儿的还是躺着睡觉的马匹一个激灵全蹦起来。

    陈四只觉得耳膜疼得钻心,心口像被什么东西死命地夹住。

    地雷的冲击波毫不费力地催毁阻挡它传播的任何障碍,爆炸点附近的所有东西一瞬间消失的一干二净。

    山谷中激荡着地雷的回声,仿佛四面八方都在爆炸。

    马匹疯了似地用两条后腿站起来,用两只前蹄拼命劈打,然后拼命地甩出后蹄。

    陈四一骨碌爬起来撒丫子就向山坡跑。

    地下慢慢悠悠漫出白色的浓烟、呛鼻的气味。

    受惊的马乱撞乱跑。

    刹那间,地动山摇,群马惊嘶,所有的大小马群全炸了群。

    兵败如山倒,惊马更胜过败兵。

    失去理智的马匹把任何阻挡他们的东西踩在脚下,山谷里“隆隆”的马蹄声像是滚动的天雷。

    沿着石门水道的方向马群冲向石门口,在最前端驻守的满洲兵霎那间被马群踏成肉泥。

    一转眼马群转过石门,死命地冲向拒马和鹿砦。

    拒马的尖刃刺穿惊马的胸膛,受伤的惊马拖着拒马继续前进。

    鹿砦的枝桠绊折惊马的马腿,瘸腿的惊马咕咚一声卧在地上。

    后面的马群不断涌上来,前面的马群不顾一切地和路障同归于尽。

    陈四后背紧贴着山坡,吓得两腿发软。

    牛犊儿一把把绳索塞进陈四手里,贴着陈四的耳朵大叫:“快跑!”

    石门水道的另一个方向,一波接一波的疯狂在马群间传递,像是一股洪水倒卷着冲向上游。

    山谷中夹在马群之间的炮车、辎重车被吐着白沫的疯马撞得七零八落。

    一时间整条山谷烟尘大起。

    受惊的马和战场上冲锋的马本质上是一样的,都是处在一种丧失理智极度亢奋的冲动中,这时即使马的主人也不能让马恢复神智。

    传说以长枪兵结阵可以对抗骑兵冲锋,因为战马看见明晃晃的枪尖会本能地躲避。那实际是战马还没有跑起来,战马一旦兴奋起来和惊马一模一样,会不顾一切地撞向长枪兵,直到粉身碎骨为止。

    惊马一旦发起狠能一口气跑出去二十里地。石门水道上游大大小小有七八条支流河谷,估计惊马只有跑到这些支流河谷的末端才会停下脚步。

    上得山坡的陈四瘫软在地再也不想起来。

    所幸联军的七人都平安无事,附带还捎回十来名大凌河汉军。

    牛犊儿上前扶起陈四,按计划他们还要绕道翻山越岭,天亮时分才能回到石门口障城。

    ……

    吉尔哈朗、岳托和萨哈廉正在商议早晨的进攻方案。

    第一方案是集中兵力打下东石门山炮台,吊上去红衣炮轰击石门障城。

    这种方案先难后易,一旦拿下东石门山炮台,攻下石门障城只是时间问题。

    第二方案是集中兵力突破长城,步卒插到敌后从背后攻击石门障城。

    这种方案先易后难,步卒没有器械攻城死伤会很严重。

    三人正讨论时,忽听得山谷里几声炸雷,紧接着如万马奔腾一般滚雷不绝于耳,片刻之后东西两座石门炮台向谷中开炮。

    一名护军急急忙忙地跑来禀报:“炸营了!马全惊了!披甲们都要回去捉马。”

    满洲国八旗兵出征,战马兵器都是兵士自备。这次出征草原不少满洲披甲卖牛买马凑盘缠,实指望可以发一笔横财。

    结果战利品没抢到,还把自家的马弄没了。

    如果不抓紧时间找回自家的马,怎么回家?

    山上的八旗披甲谁也呆不住了,星星点点的火把汇成一队一队向山下撤退。

    吉尔哈朗长叹一声,下令退兵。

    所幸联军并没有乘乱出击。

    早晨天亮,吉尔哈朗后撤十里扎营。

    满洲右翼大军忙碌了一晚上寻找失散的马匹,最终十成马匹损失四成,人员伤亡近千、粮食断绝,好消息是马肉遍地有的是。

    昨夜还在意气风发地讨论如何进攻,早上三兄弟的议题已经成了要不要撤兵。

    萨哈廉和岳托两兄弟意见相左,僵持不下。

    萨哈廉反对撤兵,“夏天马肉放不了多久,撤兵改走其它通路只要两天大军就会挨饿。”

    岳托反问:“士气成了这个样子,仗还怎么打?”

    昨夜幸存的蒙古兵被吓破了胆,失去马匹的诸申披甲怨天尤人。天雷地雷、天龙地蛇助阵对手的流言已经蔓延。

    满洲右翼大军士昨日气尚可的时候都打不下石门,现在确实更无胜算。

    吉尔哈朗想了半天,只问岳托一句:“如果就此撤兵,黄太吉那里你怎么交代?”

    岳托默然,无言以对。

    吉尔哈朗分析道:

    “贼人善守,所依仗的是地形。加之昨夜偷营得手,士气正旺。”

    “反观如今我军兵多马少,士气低落。攻城本就是我军短处,将军炮毫无用武之地,红衣大炮作用有限,再强攻下去于我军十分不利。以我之见,石门障城我们索性绕过不打!”

    “令士卒佯攻石门炮台,重点却是准备水攻。派出人手重点在石门口筑坝拦水,待水位上涨之后掘口冲毁河道里的拒马和壕沟,骑兵一股作气从侧面冲过障城。”

    “贼人偷袭我们,我们以牙还牙,我们也偷袭他们!筑坝拦水的同时派遣无马步卒翻山绕过长城,深入贼人后方抢马、抢粮、烧房、杀人。”

    “只要到了平原,没人能是我们满洲大军的对手。到时我们两路合兵一股,一路杀向大板升报仇雪恨。”

    ”只是如此一来红衣大炮和将军炮只能原路返回,改走库库和屯白道。红衣大炮先留下一段时间掩护筑坝拦水,最后时刻再撤;至于将军炮,根本没什么用处,趁早拉走!”

    岳托和萨哈廉不约而同地表示同意:

    “好!”

    “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