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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后。
顺利完成赈灾任务的温子濯终于回了崇安城。
马车停在城门口后,他狠狠的吸了一口气。
总算是回来了。
在元化客栈待的七天,是他漫长人生十天里最难以忘怀的十五天,连来回的路上都无比的煎熬。
然而他的不幸还未结束。
刚下马车。
一众侍卫便突然上前围住了他,要带他进宫。
温子濯浑身一僵,摸了摸脑子:不对吧,他记得他也莫有造反啊?
皇宫。
书房里。
五位皇子,除了镇守边疆的老大不在,都已到齐。
就连一向不喜进宫的老四老五也一反常态的在场,只为了看这出戏,吃第一手瓜。
温褚平此时正与温以初对弈,老四、老五分别站在两侧,温子濯跪在一旁,头都不敢抬。
“子濯,朕对你实在是太失望了,你好好看看你做的好事!”
见人来了后,温褚平将放在棋桌旁,御史大夫上奏的折子,通通朝着跪着的温子濯身上丢去,遏制不住怒气的抬手指着他的鼻子,怒斥:
“私囚臣子生母,诱逼臣子贪墨官银,朕怎么会教出你这样的皇子来啊。”
离谱!
滑天下之大稽!
他一个皇帝,还能差了自己儿子的钱花,需要他去费尽心思的贪自己子民的钱?
一年整整一千两,黄金。
还不够吗?简直是把皇家的脸都给丢尽了。
而最最过分的是什么?
是将臣子的老母放在自己内院!
想到那些不堪入耳的话,温褚平气得拍桌。
看着被震乱的棋子,温褚平刚想着重来一局,便见温以初又将其移了回来,“父皇,该你了。”
温褚平愣了愣,叹了口气,重来一局的话终究没有说出口。
而跪在地上温子濯也连忙捡起了地上的奏折,待看清上面的内容后,眸孔微缩。
不敢相信的捧起来细看,从头到尾,一字不漏,面上也露出了恍然大悟般的神情。
难怪,他说事情怎么暴露了。
原来是有人把沈青之母亲的坟给刨了啊。
不过,为什么要说他觊觎沈青之老母的姿色?
对方可是将近六旬的老母,这些御史大夫都当他饿了不成!
“父皇,儿臣对沈青之的母亲绝无此心,都是他们在恶意编排儿臣。”
反应过来的温子濯将那奏折甩到一旁,连忙开口解释:
“儿臣怎么可能会对一个老婆子起那种心思。”
光是想,他都会萎。
“这可不好说,许是二哥吃惯了美味佳肴,所以想尝尝清水白粥了,谁又能说得定?”作为四弟的温北辰率先拱火。
他看自己这位二哥不顺眼很久了。
犹记得上次,他这好二哥拉着他喝酒,喝得酩酊大醉,说自己壮志难酬。
作为同父异母的亲兄弟,他自然是要安慰两句的,只是他才安慰了不过两句话,温子濯张口便找他要了三百两黄金。
又答应他三月之后,还他四百五十两。
天上掉馅饼的事情温北辰哪里会错过,可等将黄金给出去后,他才反应过来不对劲。
一向只知道花天酒地的二哥什么时候有事业了?
悔之晚矣。
果然第二日,他便得知了皇家二殿下,在春楼买醉,给花魁一掷百金的消息。
温北辰自此发誓,若是日后再给温子濯一分钱,他就是狗。
天知道这么多钱他得卖出去多少书才能赚回来!
而温子濯也被温北辰此刻的落进下石给气笑了,抬起头便道:
“北辰,二哥看你也是饿了,能说这种话,想必平时不少吃吧,不如等会出宫后,你就把她接到你府上去。”
“放心,二哥对这样的清水白粥没心思,不会和你抢的,就是不知道若是被沈青之知道你这般编排他的母亲,他会不会连同御史大夫参你一本了。”
温北辰闻言,深怕惹上一身腥:
“胡说!我和二哥又不一样,我可是读书人!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荒谬的事情来。”
温子濯也不惧,只是冷笑一声,道:“四弟敢当着父皇和其他兄弟的面,好好说说你都读过哪些书吗?”
温北辰哑口无言,可现在好几道目光都齐刷刷的朝他看来,见他不张口后,便又是接二连三的叹气。
温北辰:这简直是赤裸裸的歧视!
看点有颜色的书怎么了,要知道这种书才是最好卖的,要不是不能光明正大的卖。
他现在的资产早就富可敌国了!
而最遗憾的就莫属温褚平。
前些日子,他以为温子濯终于要有出息了,也醒悟了,于是力排众议,将差事交到了他的头上,想着能让他历练一番。
结果却是……
“简直胡闹!”
温褚平扶额,也知道其中的荒谬,可,“所以你还真捉了沈青之的老母,威胁他让他帮你办事是吧?”
温子濯脸色瞬间一白:“……”
糟了,中计了!
现在他当真是百口莫辩。
在此之前,温褚平还抱有一丝微薄的希望。
而温子濯的沉默很显然,让温褚平的坚持瞬间化为了虚影。
温以初抬眸,极为平静的说:“父皇,既然二哥已经承认,便让二哥将沈侍郎的母亲送回去吧。”
闻言,温子濯下意识的抬头,看向温以初。
怎么个意思?
搞半天是在诈他?
“沈伯母说了,二哥是特意请她到府做客,私自离开,于情于理都不合。”似乎看出了温子濯的困惑,温以初好心的解释:
“住了大半年,如今既要离开,也应该是经过二哥同意才对。”
温子濯:“……”
温子濯无力反驳,却也深知这话可不是明面上的意思,而是在怕他事后又派人将自己抓回来。
他这哪里是埋了步暗棋,分明是给自己埋了个祸患。
而望着面前这不争气的儿子,温褚平头都被气疼了,直接就将棋局上的棋子扫到了地上。
随即又立刻起身,将那案桌上的另一个刚到手不久,还热乎的奏折扔到了温子濯的怀里:
“你再看看,要你去赈灾,你都干了什么?”
“朕当你是诚心悔改,你便是这般报答朕的吗?”
若不是有人上奏,他都不知道自己这个儿子会做出这般荒唐的事情来。
他边想着,又看向了温以初,却见对方神色如常,正将那散落的棋子往棋篓里收。
情绪真稳定。
还不错,上天待他不薄,还给他温褚平留了个可以继承大统的。
老四、老五不用说,整天不务正业,成天捣鼓着话本,还和一个烧火丫头扯上了关系。
至于老大,一天天想尽办法的抢地盘,简直是无所不用其极。
前几日,他还得到了北狄君主的控诉信。
说是他的大皇子夜里闯入他家公主的房间,把自己衣服脱了,又把自己给绑了起来。
还又故意造出声音,引来人后,便污蔑北狄公主要毁他清白。
神他么毁他清白,那位北狄公主才不过一个五岁的小屁孩,怎么毁,公主都被他吓哭了。
而他这张脸也算是被丢没了。
为此,温褚平无数次怀疑,会不会是祖上的风水不对。
而又一次拿过奏折后的温子濯发现,手里这份,是那三处地方官联名上奏的。
而上奏的理由:
私吞赈灾粮?
温子濯不敢相信的抬头,看着面前的温褚平,“父皇,这简直是污蔑,那些粮食儿臣可一粒都没带回来!”
这个世界是真疯了!
太疯了。
活了这么多年,他怎么才发现,这个世界已经疯成了这样。
“你要不再好好看看?”温褚平再次坐了下去。
正常的皇室中人已经不多了,他可不能被自己的儿子逼疯。
“他们说你早就提前将粮食卖给了沿途的粮贩,后来又以高价卖回来,诓他们的民心,难道这也是污蔑?”
温子濯:“……”
他抬起头看向正喝着茶的温以初,突然觉得自己还真是个傻子。
温以初笑而不语。
“你回去吧,禁闭半年,明年的那份钱朕替你做主,分给南临的子民,你就不用再想了。”
温褚平心累了,挥了挥手,显然不想听温子濯多言。
温子濯:这下天是真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