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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角的茶楼里,扶苏和四哥正在观察局势,目光一静一冷,扶苏的眼睛是万年不变的沉静,似乎有再多的事情都掀不起他眼中半分波动,只是他听到东秦帝的厉喝手指微微收紧,低叫了一声:“四哥,糟了,东秦帝要杀了玉惊容!”
名唤四哥的男子面容并没有什么起伏,银面如冷,清清冷冷的看着法场中人,清冷的眸子未曾有丝毫改变,吐出一言:“她如果那么容易死,那就不值得是我的合作对象。”
扶苏听他一言,只他一惯冷然的性子,也并未再也他多说什么,虽然面上不动声色,可是心底却是满满的担心,他清楚知晓,羽箭一放,覆水难收!如果玉惊容与东秦交恶,正是自己喜闻乐见,可是现下的情况太过危急!
玉惊容能不能逃过一劫很难说!她如果就这么死了……他不知道心里是何感受!从当初看到她那一张熟悉的脸时欣喜若狂到最后再探时心如死灰,她怎么可能还活着呢?是自己一直奢望她还活着,一直在奢望,她已经死了,恐怕在地上早已化成白骨森森。
而这时,突然从外面疾掠进来一朵墨色的花朵,如果不仔细检查看你会以为什么都没看到,花朵落地的时候却慢慢化开一个人影,那人跪在地上,沉声说道:“公子,奴才监视西楚公馆时发现,楚楚公主被人掳走了。”
“什么?”四哥清冷的眸中起了一丝波动,沉声问道:“有没有查明是何人所为?”
那墨影跪在地上,一字一顿的说:“暂时并未探知,只是纳兰玥一人去了十里坡救人。”
四哥紧紧的握住双手,用力到指节开始发白,想以此来抵消心中那种撕裂的感觉,抬起眼睛时目光却十分冷静,轻轻问了一句:“仅他一人?”
墨影静静答应:“是的,仅他一人。”
四哥目光望向窗外,目光迷离而苍茫,过了好一会儿才静静说道:“你下去吧!”
那墨影如同来的时候一样悄无声息的隐去了。
茶楼里一时静寂无声,似乎连外面的撕杀怒吼都隐隐隔在了世外,平留这一间雅座里安静无声,四哥收回目光,看向扶苏,扶苏依旧面容不变,只是脸色稍显苍白,似乎他的脸永远都是这般苍白,这般清透,四哥望着他的时候眸中似下了什么决定:“小苏,我要去看看。”
扶苏放在桌子上的手一颤,随即又若无其事的稳住,抬起头来的时候却只是淡淡问了一句:“四哥可是考虑清楚了?”他的声音一如既往,柔柔静静地,恍若没有什么力量。
四哥看着他,眉目前所未有的坚定:“小苏,我考虑清楚了。”不管如何,他要去救她,他那时没有办法护她一次,这一次他定要让她平平安安,护她周全。
扶苏的嘴角微微扬起,有漂亮的弧度一闪而逝:“那好,四哥路上小心,切莫暴露了身份。”他一如从前一般柔声说道,轻柔的声音让人感觉莫名安心。
可是等四哥的身影掠远,扶苏指尖突然用力按在桌面上,仿佛要按出几个印子来,只是很快又若无其事的松开,对于一个没有未来的人来说,他又能怎么样呢?
他慢慢抬起自己的手,放在阳光下,阳光明媚,懒洋洋的打在他手上,竟然有一种隐隐的透明之感,仿佛快要雪化了一样,他就那样看着,心底灼热的疼似撕裂他的内心一般,痛的几欲让他坐不住身形,眸色依旧平静,可心底起伏万千,他无声说了一句,四哥,如果有人能给你幸福,我很开心,真的。他努力让自己心口的疼掩去,可是心底却更是哀凉起来,如果他能,他怎么愿意把他的四哥拱手让人呢?怎么愿意呢?
四哥……
茶室里又安静了下来,只有他一个人,他的目光慢慢转向了刑场,心头猛地一惊……
东秦帝放箭二字一出,刑场上的气氛一下子冷凝了起来,像结了细细的薄冰,散着清冷的寒气,这二字已出,就意味着此事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
玉惊容目眦欲裂,目光如剑一般扫向东秦帝,而东秦帝被她眼底的杀意击得身子一怔,竟然不敢与她对视,玉惊容突然凉凉一笑,那笑意凉得让人心底都觉得发寒,心叹一声,原来他始终对自己存了杀心,她原以为他无论如何都会饶自己一死,她赴刑场之前也知道这只是一个过场,可没想到,东秦帝竟然动了杀心!
玉惊容暗暗骂了一声娘,眉宇间微带怒气,她的声音仍是如常一般,可是在场的所有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可想而知她的内力有多么深厚:“我今日不想大开杀戒,不要逼我出手!”要她知道她玉惊容并非什么善男信女,锱铢必较,睚呲必报,是以她在江湖中的名声一直亦正亦邪,她开心时可以饶你一命,不开心时就是天涯海角必取你首级!
东秦帝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皇后也大惊失色,但是杀子之仇岂容那么容易忘却,再者刑场上御林军几百,再加上弓箭手,料她玉惊容身手再好,双掌难敌成百上千的羽箭,所以皇后只是稍稍怔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扬声喊道:“皇上有命,放箭!”
此话一出,万箭齐发,直直朝刑场而来,玉惊容仍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面上是惯有的笑意,可眸底慢慢的渗出了冰冷,不知死活的女人,等一会她一定会先拿她开刀!
而皇后似乎感觉到了玉惊容的想法,连忙让侍卫将她和皇帝团团围住!
羽箭就要刺到玉惊容白色囚衣那一瞬间,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只见,她原本静立的身子突然凌空掠起,朝后迅速退开一丈距离,待众人看清时,玉惊容的身形已经急掠到不远处的距离,身姿姿态从容宛如一朵风中飘浮的白莲,优美且华贵。
皇后看到白影扑过来的时候大惊失色的叫道:“快拦住她,不要让她过来!”
护卫在皇帝皇后身前的士兵齐齐提箭拦住玉惊容的动作,只可惜身上没有武器,不然就凭他们这么轻轻一挡玉惊容还偏偏不放在眼里,她身形再度凌空而起,软软而落的时候却凝聚了巨大的内力,素手一扬,双手似铁一般握住一把长枪,再微一用力,长枪已然再手。
她素手再扬,长枪已在半空中凌飞,舞得密密麻麻如同一道屏风,将羽箭格在了外面,而玉惊容内力一震,羽箭急急朝后掠去,而她自己突然朝高台上的皇后急掠而去,眼底携着一缕隐隐的杀气,手中长枪也直逼皇后,那架势像是要杀了皇后。
皇后大惊失色,忙推了一把身前的御林军挡在身前,幸玉惊容并未用内力,不然这一枪可是惯穿后心,她枪势偏移,再度出手,迅速格落几人的兵器,而身子又朝前急掠半丈距离,目光看向东秦帝,语气极冷然的说道:“皇上,请您下令,让他们助手!”
东秦帝看着面前面容清寒的女子,反将一军:“倘若朕让他们助手,你可会伏刑?”
玉惊容略略勾唇,有嘲讽弧度轻轻划过:“皇上,倘若太子是我杀的,我自然伏首认罪,可是分明是有人故意陷害于我,让我认罪,这不符合国律吧!”
“但是,朕命人详查三日,由证据而看,人确实你所杀!你还要如何狡辩!”东秦帝到底是见过世面的皇帝,目光威严的看着玉惊容,哪怕被人逼到眼前眸光也未见波动。
“我有没有狡辩皇上心知肚明,何必我直言,我再问一句,皇上,可停箭?”玉惊容本意是擒贼先擒王,先抓了皇上皇后万事都好办,但是她又不能跟东秦太撕过脸皮,毕竟重花楼还有上百来位姑娘,如果要拖家带口逃命,这恐怕是一个无比巨大的工程!
索性,她先礼后兵,实在不行,再说吧!
“皇上,不要听这个妖女所言,远儿分明就是她所杀,您快下旨杀了她!替远儿报仇!”皇后这个时候还不死心,眼底涌现杀气,恨恨的对东秦帝说着。
下旨?事到如今皇后还不明白吗?玉惊容杀不了。
咳,想杀她有这么容易吗?玉惊容严重怀疑,她不过是给她一个台阶下,没有真正出手,她反倒变本加厉起来,真是……过份!
“皇上,可停箭?”玉惊容再问一声,容色淡淡,可流光划过皇后的脸时却明显一厉,不知道死活的女人,真他妈的该死!如果不是顾及她是一国之母,她就想把弄死她了!
皇后也不甘示弱的瞪了她一眼,她经历过丧子之痛后显得有些疯狂,扭曲,恨不得把杀了自己儿子的玉惊容千刀万剐,不然难消她心头之恨。
东秦帝目光一直淡淡的看着她:“好,朕让人停箭,但是玉楼主要重回天牢!”
啊!不是吧,又要回去,玉惊容小脸皱了皱,苦哈哈的看着他,说真的,这个建议真心不好啊!天牢那个鬼地方勉强呆两日已经是她的极限,如果再呆她说不定半夜三更把他的天牢拆了,所以,玉楼主极不愿意,略略缓了一口气说道:“要不,咱换个别的条件,皇上再给我几日时间查案,如果抓不到真凶的话草民再听候皇上发落?”
“玉惊容,朕是皇帝,你竟敢跟朕讨价还价!”东秦帝大声吼道。
玉惊容不以为然的挑了挑眉,苦着脸跟东秦帝讨价还价起来:“皇上,你能不能让人把箭雨停了,咱们再好好商量事情?”
“玉惊容,你的人明目张胆杀了朕的传唤官,在场的可有不少江湖英雄,绿林好汉,还有不少其他国的来使,暗门的人公然劫法场,你让朕的面子何存?东秦的颜面何在?”东秦帝不提还好,一提胸口更是憋了一口气,几乎气急败坏的看着她。
其实,这真不关她的事,她根本不知道事情为何发展到这一步,她根本没有让暗门的人来劫狱啊,玉惊容皱着一张小脸说道:“皇上,要不这样吧,我吩咐手下,打不过,先跑了,这事,我晚上入宫再议!不过——”她突然看了皇后一眼,皇后被她的目光寒意一激:“不过,我们先借皇后一用!”
“放肆!你大胆!”皇后厉喝一声,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后挪了一步!
玉惊容却不管不顾的笑了笑:“皇后娘娘,您放心,我对劫持您一点兴趣都没有!我就是跟你开个玩笑!”说着提着长枪已经直直朝后急形掠去,同时以腹语吩咐暗卫,赶紧撤退!
得到吩咐的暗卫也不恋战,身形快速朝外掠去,而御林军纷纷提枪去挡,可是他们的速度太快,几乎没有人看到他们是如何撤退的,诡异的令人心底发凉!
天啊!他们到底有什么样的速度,竟然消失的如此之快!
而玉惊容负手而立,长枪随意一扬,又是格落几支羽箭,然后长枪一丢,回眸一笑,身子也朝圈外掠去!众人看得目瞪口呆,他们竟然,竟然这么轻而易举的把人劫走了!究竟是东秦的御林军太不急气了些还是玉惊容的武功太深不可测了,大家都不得而知!但是众人记住的是那一刻玉惊容那一刻惊为天人,她的眸光清亮如泉,而那一笑,更是倾倒天下!
可,危险并没有完全解除,玉惊容在半空中急掠的身子突然觉得身后一股巨大的内力朝她袭来,她身子在半空一转,猛地回头,只见三支金箭齐齐向她射来。
三箭齐发,同时无比阳刚的内力,除了东秦神箭手公孙月不作他想。
相传公孙月力大无穷,箭无虚发,在江湖上难逢对手,玉惊容本就在半空运用轻功,这三支箭以品字行直直朝她袭来,她躲过一支必然另外两人肯定射中她。
看来皇后真的存了杀她之心,竟然安排公孙月在此设伏,电火石花间,只见玉惊容身子软软向后倾斜,如同一微弯的花朵,等众人回过神来,只见玉惊容不知道怎么避开了那支金箭,脸上有轻吁了一口气的轻松,而这时,公孙月见一击不中,连发九支箭,朝玉惊容而来!
玉惊容简直要哭了,这三只金箭已经很难躲过,他竟然整了九支,这不是要玩死自己吗?
如果手中有兵器还好,但是她手上根本没有任何东西啊,她以肉身之体去挡金箭,估计她会死得很惨,但是这时,不知从哪儿疾掠过一把软剑,玉惊容看到兵器大喜,是谁这么贴心啊,竟然专门等在这里给自己扔了一把软剑,她还没来得及细看,金箭已经快要袭来!
玉惊容手中软剑使得虎虎生风,九只软箭齐齐落地,她捏着嗓子大吼一句:“哎呀,公孙先生,想射杀我麻烦你回娘胎里再修炼两年吧,本楼不奉陪了!”
说完,白影一闪,已经朝街道急掠而去!
一直隐在暗处的公孙月气得直跳脚,这个玉惊容,竟然躲过自己九只金箭,她的功夫到底有多么深不可测!
等玉惊容出了刑场,早已经有暗门的人备了马车,她也顾不得别的匆匆上马,但是秦亦歌早已经领了御林军过来围攻,看来是没有听到东秦帝的命令,玉惊容咬了咬牙,觉得委时太过曲折,早知道劫法场这么曲折,她就让含烟飞烟她们劫狱了:“你们几个,引开追兵!我带二门主先走!”方才和秦亦歌交手的男子说道。
其他人一听他这么说,齐声应道。
玉惊容心中一惊,但看这势头秦亦歌是不会那么轻易放他们走,暗门的兄弟会不会有事?但是情绪却没有外露:“这样不妥,秦亦歌毕竟是东秦战神,想要安全无恙逃脱恐怕有难度!”玉惊容面色淡淡的提醒道。
为首的那个男子说道:“二门主请放心,我们暗门的人自然有我们的逃生之道!”
“是啊,二门主,您快走吧!”其他人一听他言也齐齐劝道。
玉惊容吐了一口气,说道:“那好,你们千万小心,如果情况危急可发烟雾弹让人增援!”然后,和为首的那个男子一起打马离开,她知道暗门的门规,为了任务达成不惜一切,哪怕是死也要完成任务的决心,所以她劝退不得,而自己早些走也能相应的减轻他们的负担。
两人急行大概一刻钟左右,那男子突然让她换乘马车,避免被人追踪,玉惊容也没多说什么,随他上了马车,大概又走了一刻钟,才在一处四合小院停了下来,粗略一看,和寻常百生家倒也无甚区别,只是不知道暗门什么时候在咸丰置办了这样一处小院,她竟然不知道!
玉惊容一心想见寻鸢,自然也顾不得别的便闪身走了进去,而黑衣人这时候目光突然一冷!两人进了院,院里打扫极是干净,养了几朵旱莲,荷叶霎是可爱,一旁水池边还种了几棵翠竹,竹叶青青,宛如一道道青影,风一吹过,竹叶沙沙作响,倒是极符合寻鸢的性子。
他这个人啊,真是走到哪里都不忘栽几棵竹子,真是怪癖好!
想到寻鸢玉惊容唇稍掠过一丝温和,就连眼底也蔓出淡淡的笑意,心头的紧张也松懈了些许,提声唤了一句:“寻鸢,我来了,快出来迎接我吧!”
等了半天也不见寻鸢回答,玉惊容又唤了声梅叔,梅叔,你最疼爱的小玉儿来了,你怎么一点表示都没有呢,这样喊着人已经推门进了屋,可是迎面扑来一丝杀气,虽然对方隐匿的极好,玉惊容心头一紧,暗付难道是自己弄错了吗?为什么屋子里会有杀气?还是说寻鸢被人抓了?但是不可能,梅叔武功那么高,一直寸步不离的守在他怎么,他不会有事的!
玉惊容还未想明白,突然屋子里不知道触动了什么开关,一排排银针直直朝好面前而来,她心里骂了一声娘,真他妈的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身子已经如同一只飞燕朝后掠去!身子将将落地,方才那个黑衣人竟然手持大刀朝她袭来,玉惊容眸光一冷,怒斥道:“你到底是何人,竟然假借暗门之人行刑法场一事?”
“小的就是暗门的人,门主有令,绝杀玉惊容!”黑衣人冷声说道,说完扬刀再度劈了过来。
玉惊容身形一怔,恍似被雷击了一样,淡淡容色透着几分清白,她嗓音都有些暗哑,却发狠的说了一句:“我不信,你们不是暗门的人!”她不知道自己还在执着什么,可是寻鸢,他当年那般费尽心思救她,怎么会杀了她呢?
不信,不信,这些人是骗她的,一定是骗她的,她知寻鸢的性子,断不会下这样的命令!
可是,为何,为何?她不懂,玉惊容只觉得头痛欲裂,突然冷笑几声:“你们别以为这样我就会相信,寻鸢他不会的,他不会的。”
“玉惊容,你行事乖张,早就触犯暗门门规,门主一直隐而不发,而此次你竟然杀了东秦太子,破坏东秦与暗门的关系,所以门主下了密令让我们斩杀于你,把你的人头交给东秦帝,以消他丧子之痛怒火。”黑衣人看她神色惨白,再度冷然加了一句。
是这样吗?是吗?玉惊容清冷的面容宛若一块冰棱,直直的看着黑衣人:“你骗人,如果当真如此,那寻鸢何必三番两次救我,如果当真如此,又怎么会大费周章从法场救我!”
“玉惊容,你还不明白吗?就算我们暗门不出手,纳兰玥也会出手救你,门主为了一劳永逸,瞒过天下人,才出手救你出刑场,再绝杀你于此!”黑衣人眼底浮出讥诮一笑,似乎在嘲笑她的自作多情,她的自作聪明!
玉惊容只觉得大脑里嗡嗡作响,分不清心底是何感受,就像冬天捧着一炉暖暖的碳,却瞬间被冰水浇灭,疼,似乎已然感觉不到,心脏已经被人活生生捏碎,她没有呼吸,只有满腔满腹的疼,她看着那男子,突然扬起手掌,朝他劈来:“我不信,你不必挑拨我与寻鸢的关系,如果他想让我死,只要他当面给我说出这几个字,我绝不反抗,但是你——”她眸中冷意纷飞,如绵密的雨丝:“你就算说得再多,我都不信!”
她的双掌还未完全劈下,突然警觉一种危机逼近,玉惊容还未收掌只见一片雪亮的刀光自她身后罩来,玉惊容双掌劈下,人已经往后急掠一步,堪堪避过,然后玉惊容掠到竹林边,用内力削断一支竹子,迎向那五个从屋内闪出的黑衣人!
这些人全部都是暗门数一数二的高手,不比方才刑场上劫她出来的那帮人,这帮人不禁内力深厚,同样招数一致,攻守皆宜,可以看出确实是出自暗门的独门武功。
更重要的是,他们平素应该练习有加,彼此间配合得十分默契,大刀舞得霍霍生风,可玉惊容毕竟是玉惊容,她面对五名暗门高手,依然有守有攻,不见丝豪疲色。
可她手中使得毕竟是竹子,对方拿的把是明晃晃的大刀,这武器上就落了下风,更何况是人数上,打了一会儿,双方渐显疲惫,而玉惊容更是一路赶路,还没有闲会脚又逢暗杀,真他妈的歹命,玉楼主深切觉得这一架如果打不赢自己就要在这里歇菜了,不由出手更是疾如闪电,快如劲风,她不知自己从前武功如何,但是自从被寻鸢所救之后他一直研究着让梅叔改变她的招式,所以她现在的招式偏诡异莫测,虽然玉惊容面色已经露出疲态,黑衣人攻势越来越紧,玉惊容突然唇稍扬起一笑,手中竹枝突然变得诡异莫测起来,时而如同利剑锐不可挡,时而又若长枪狠厉无情,变化莫端,让人防不剩防!
只见电火石花间,玉惊容已经格落几人手中大刀,只听地上响起了清脆一响,玉惊容懒洋洋的声音似笑非笑的说道:“我出自暗门,自然清楚你们这些人的招数,你们还用暗门的武功对付我,简直自找死路,我现在大发慈悲饶你们一命,赶快滚!”
“玉惊容,你这话为时过早了吧!”方才那名黑衣人突然冷笑说道。
玉惊容寒目一扫,便是气吞山河的气势,如玉的面容起了一层厚厚的细汗,看来化解方才那几人的招式终究让她耗费了不少心神:“怎么,你们打不过还想用毒吗?”
她玉惊容别的不行,打从穿越过来之后,虽然失了原身的记忆,可脑子里却熟知各种毒药的使用,可谓是用毒翘楚,这些人想在她面前用毒,简直要回娘胎里再休养二十年。再加上,她为了寻鸢寻找解毒之方,在用毒这一块更是耗费了不些心血。
“呵——玉惊容,你现在有没有觉得全身有酥麻之感?”那人面对她的嘲讽却不以为意的问了一句,眼底似乎蔓出淡淡笑意。
玉惊容经他这么一提醒,感觉身上却有一股酥麻之感,他何时用了毒,自己竟然没有丝毫的查察:“你对我做了什么?”
那人从怀里取出一方蓝色玉佩,通体透明,上面刻了一朵嫩白的莲,正是方才寻鸢的信物:“你还记得这个吗?”他晃了晃手中的玉佩:“这个玉佩上沾有无色无味的断魂引,断魂引可是一个好东西,我记得这毒还是你自己亲自发明的,人一旦中了断魂引,再运用内力,毒性便会激发,直到自己的内力被毒侵蚀,而你的武功也会全废!”
玉惊容瞪圆了眼睛,咬牙说道:“你,你真是卑鄙!”断魂引不是无药可解,可是她现在哪里有时间去解毒,恐怕今天真的要死在这儿了,只是寻鸢啊,你真的要我的命吗?
那人却不以为意笑了笑:“玉惊容,要怪只能怪你自己粗心大意,原本我杀不了你的,但是你太轻信于我,所以我今日必取你首级,回去跟门主交差!”
玉惊容感觉身上那股酥麻之感渐渐蔓延,等自己想运气的时候突然觉得自己的内力竟然使不出来,她明白,毒性已经发作了,可是她玉惊容还没有那么窝囊,就这么束手就擒,好歹在她死前也要拉一个人垫背,她吐了一口气,说道:“你们想要我的命,恐怕没那么容易!”
那人却听她这么说突然放声一笑,朗声说道:“呵,玉惊容,你内力尽失,哪怕招数再高,恐怕对付我们六人也有难度!”说着,扬起手中大刀朝她劈来。
玉惊容手中竹枝点地,轻吐了一口气,抬手飞快的点了自己身上几个大穴,提起竹枝便朝他急掠而去,那人根本没有注意到她的动作,只见玉惊容手中的竹枝已经刺穿他的喉咙,她冰冰凉凉的声音宛如从地狱里飘浮出来:“有没有人告诉你,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轻敌!”
可,背后猛地一痛,一个黑衣人看到玉惊容杀人的同时已经把大刀急促砍下。
玉惊容身子晃了晃,心里苦笑一声,自己才提醒过这个黑衣人不要轻敌,自己就活生生受了一刀,真他娘的是报应,看来今天她的小命真他娘的要搁这儿了,只是她死前才发现自己竟然有那么多末了的心愿,比如她还没有嫁给寻鸢,比如她还没有陪小汤圆看一场烟火,比如她还没有请纳兰玥吃一顿饭,比如她还没有喝够苍皓然的桃花醉,比如……
好像还有太多太多心愿未了啊!玉惊容心里颇是遗憾的想,可是后背不肖看也知道是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方才那人下手可真是够狠的!玉惊容心底骂了声娘!
身上的血越流越多,几乎将她身上的衣全然湿透,鼻尖满满都是血腥味,是眼前这个人的,也有自己的,血腥味如同冬日里悄然绽放的梅花,一寸一寸铬在了她的心底。
伤口似乎不疼一样,只是心底的口子越裂越开,似春日里一段一段碎开的冰棱,她几乎有些受不住,她身子又晃了晃,眼前渐渐模糊了起来,一颗头也越来越重,她的呼吸越来越重,她几乎快睁不开眼睛了,玉惊容不由心底嘲笑自己,素日都是她谈笑杀人,不曾想今日竟然也会束手待毙,真真是可笑!
只是,她真的不想死,她还没有问寻鸢,为什么要杀她,怎么能死了呢?
不能,她咬了咬唇,直到把唇瓣咬得鲜血淋漓,她才勉强睁了睁睛,眼底是一惯的笑意,三分狡黠,三分慵懒,三分随意,还有一分萧洒自在,可是她的头还是不可避免的越来越重了,重到让她觉得抬起来都有些难度,这可不像自己。
好似所有的知觉都渐渐离她远去,要死了吗?应该是吧,应该是要死了,毕竟那一刀,真的伤得不轻,她几乎觉得自己的骨头都快被削掉了,死吧,十八年后还是一条好汉!
只是,真的不想死啊,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玉惊容,又有什么办法呢?意识越来越模糊,直到她的身子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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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青色的不起眼的马车停在了刑场旁边,马车前后缀有几朵白莲,被风一吹,轻轻摇曳,竟然生出淡淡的奇香,静静的暴晒在烈阳之下。
方才这里有撕杀,有打斗,血,似乎还没有干,如同铺了一层腥红的血毯,可以说是地狱炼狱不过如此,地上还有些许的尸体没有清理,看得出是普通百姓的。
现场有侍卫在清理尸体,也有人要清扫血污,也有人在来来往往,似乎没有人注意到这辆马车,它就那样极安静的停在那里,似遗世而立。
一双带有药香的手掀起车帘,露出一张惊为天人的惊世容颜,寻鸢仍是如常一般,苍白的神色难掩憔悴,目光静静地看着这一幕,似乎有很多情绪在那一双清古无波的眸子里转动,有复杂,有难懂,有痛心,有疾首,还有哀凉,终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吗?
他突然放下车帘,轻轻说了一句:“梅叔,我要下车看看?”
一向谦和的梅花弄难得顶了句嘴,敦厚的声音自马车外幽幽传来:“公子,您身子还未痊愈,我们还是快离开这里吧!”
“我要下车。”寻鸢的公子很是清澈好听,但却有一层不容置疑的坚定,那是常年身处高位的身份使然,他倾身下车,仍是如常一般穿得甚是隆重,夏日午后阳光明亮,热气十足,可他身上还是一件极厚的披风,滚着精致的毛边,衬得他那张脸欲加苍白,俊秀,其实说真的,寻鸢生得极美,如果不是常年肤色过于苍白也是美得不亚于任何人的美男子,只是他身子骨一直甚是赢弱,是以他看起来比常人更苍白憔悴了一些。
他站在那里,亭亭如玉,身姿清雅,如池中秀挺的一朵白莲,又若冬日里傲然的一朵梅花,阳光直射在他身上,他目光里隐隐有迷茫掠过,哀凄滑过,他似一个迷茫的孩子,又是一个不知所措的孩子,路边不少人对他张望,却又被梅花弄森冷无情的目光给激了回去,他就那样站着,看着人一点一点的清扫着血痕,目光渐渐还是染了凉!他自从知道有人劫刑便让梅叔带他过来,可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等他到的时候修罗战场早已经结束,到处是刚刚流出的鲜血,到处都是破碎的尸块,可想而知方才这里战局有多么惨烈,只是玉儿,她可好?那人,到底是何意思?
寻鸢平淡无波的目光终于慢慢染了一丝担忧,却不动声色被他藏在眼眸深处,他一惯清冷无波惯了,就连梅叔都没有看到他眼底的担忧,站了足足有一刻钟的时候,梅叔怕他身子实在吃不消,又道了一句:“公子,此事不亦久留,我们先回去吧!”
明明夏日炎炎,烈阳如火,寻鸢身上却似披了一层薄霜,声音浅浅淡淡:“梅叔,送我入宫吧!”轻启薄唇,却只有这几个字,只是眉目间却的藏不住的疲累。
梅花弄大是不解:“公子,皇上现在已经认定是我们暗门的人前来劫法场,我现在送您入宫不是自投罗网吗?”梅花弄虽跟在他身边多年,却从未有一刻理解过他的想法。
寻鸢太过年轻,可却心思深奥难懂,他从来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寻鸢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终究什么也没有说,毕竟他还不清楚那人的目的,他这般费尽心思把暗门的人推向风口浪尖,突然意欲所为,眉心掠过一层淡淡的疲惫,他看向梅花弄,千言万语化在喉咙里再难说出口,只是淡淡吩咐一句,语气寡淡:“梅叔,如果我今晚没有回去,你告诉纳兰玥我今晚不能赴约。”
梅花弄不解:“公子,如果你要进宫,老奴随你一同入宫。”
寻鸢摇了摇头,目光依旧清澈疏离,平静的如同一汪大海,掀不起半丝微澜:“梅叔,我一个人去就可以了,你还有事情要为我做,你吩咐现在所有在咸丰的暗门中人近段时间不要走动联系,另外,我入咸丰一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包括玉儿。”
梅花弄更是不解,主子到底在想什么,自出发之日就隐瞒行迹,除了门中几位长大知晓大多数暗门中人都不知道门主已经悄悄来京,梅叔知他一惯脾性,倒也低声应了。
“好了,送我入宫吧!”寻鸢面上欲加清透白净,宛若一张没有描绘过的宣纸,又似上古时期一方易透的古玉,他面容精致无双,可是却露出淡淡的倦意,似乎什么时候都不能把那丝疲倦自眉眼掩去,他是寻鸢,生来就注定不凡的寻鸢。
有些命运,必定是他一人承担,何苦,何苦牵连别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