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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枫山 玉清观
安德容手捧圣旨,站在大殿前,静静等候着冲虚道长出来接旨。
两刻钟后,进去通报的小道童,手持一封书信走了出来,双手恭恭敬敬的递到安德容面前:“圣使大人,冲虚道长已经闭关悟道,但他在闭关前留下手书一封,言说,若是陛下派人前来,便将此封书信承上。”
闻听此言,安德容知道今日冲虚道长定是不会接旨,便接过手书,离开玉清观。
后院袇房内,冲虚道长正手捧着西瓜吃的不亦乐乎,旁边沈煦与石墨二人也各自捧着一大块西瓜大快朵颐。
石墨咧着沾满西瓜汁的大嘴呵呵傻乐:“道长,这用山泉湃过的西瓜就是好吃,冰凉冰凉的。”
冲虚道长得意一笑:“我这后山的清泉冬暖夏凉,水又甘甜,自然是好东西。”
沈煦停下吃瓜的动作,颇有些担心的问道:“师父,皇帝都下旨了,您不去他会不会迁怒啊?”
冲虚道长不在意的瞥他一眼:“迁怒什么?他自己的老婆孩子斗来斗去的,他自己操心就行了,还想把老道我也牵扯进去?想得美!”
沈煦一噎,师父的话好有道理,低头继续吃瓜。
冲虚道长又不满的嗔他一眼:“若不是你小子给我找事,我用得着掺和一脚吗?如今倒来装乖。”
沈煦脸上立刻堆上谄媚的笑容,那笑容假得冲虚道长看着直翻白眼:“师父,我这不是赶紧给您老人家送西瓜来了嘛,您看,这瓜多甜,嘿嘿......。”
御书房内
安德容将自己玉清观一行的情况禀与嘉和帝,恭敬的将冲虚道长的手书呈上。
接过手书,嘉和帝不敢怠慢,打开认真观瞧起来,面色却随着书信的内容越来越阴沉。
伴星气数未尽,若强行逆天改命,必将有碍紫微主星气运。
也就是说皇后气数未尽,若此时换后,会影响到他皇帝的气运。
冲虚道长信中虽未明言,但他知道,冲虚道长这是在提醒他,若不顺应天意,必遭反噬。
嘉和帝缓缓合上手书,沉声道:“皇后大病初愈,朕要过去瞧瞧她。”
“是。”
“摆驾坤宁宫!”
随着安德容高声唱喏,一众人等浩浩荡荡的朝着坤宁宫而去。
鸾鸣宫中
熙贵妃听闻皇后醒来的消息,将手中的八宝粉彩蝶戏牡丹的茶盏狠狠的掼在地上,目光阴冷的如毒蛇一般,是谁?是谁阻了她登临后位的机会?
熙贵妃脸上狰狞狠厉之色,与她往日娇美温顺的模样判若两人。
若说上次朱明嗣中毒之事她只是试探,那这次皇后中毒,她可是动了自己在坤宁宫埋了多年的钉子,如此都没有成功,让她如何不怒。
一直站在她身边的大宫女宜珍挥挥手,让殿上伺候的所有宫人全部都退了下去,这才轻声在她耳边道:“娘娘,您忘了二殿下的话了吗?这毒即使解了,那位的身子骨也会大不如前,您这么多年都等了,还在乎多等些时日吗?”
熙贵妃收起脸上的怒气,沉声吩咐:“去查,是谁治好了皇后的病!”
“是。”宜珍躬身退出大殿。
她刚刚离开,贴身太监冬生便匆匆走了进来,他低头快步走到熙贵妃面前,跪倒行礼:“贵妃娘娘。”
“起来吧。”
冬生站起身走到熙贵妃面前,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熙贵妃目中厉色一闪,淡声道:“本宫知道了。”
她垂目沉思了片刻,缓缓开口:“去把我库房中的那支百年老参拿出来,我们去看看皇后娘娘。”
“是。”
皇后病愈,让谢党一系,都将一直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只有谢怀德知道,不一样了,皇后身上的毒虽然已解,但身子终究是坏了,只怕不是长命之相。
以前自己在前朝布局,女儿在后宫掌权,他这个外孙只要不犯大错,皇帝即使再不愿,最终也要选他为太子。
毕竟法理纲常摆在那里,身为一国之君的皇帝,又怎么能公然挑衅伦理纲常,如果真的如此做,那便是乱国之根。
到时不用他出手,自会有数不尽的朝臣、贵胄出来要求清君侧,除妖妃。
熙贵妃一旦背上妖妃这个罪名,那朱明喆这辈子便注定与皇位无缘。
只是他没想到,一向手握后宫大权,这么多年从未出过差错的皇后此次居然被人算计了。
这无疑是给他敲响了一记警钟,朱明嗣的太子之位必须尽快定下来,迟则生变。
在皇后病愈后没几日,后宫便遭遇了铁血清洗,一批批的宫人被送往慎刑司,又一批批的尸首被抬了出来,宫中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民间也不知何时流行起一条传言。
说冲虚道长之所以突然回京,是因为他夜观天相发现有贼星现世威及紫微,此次皇后病重皆因伴星护主替紫微主星挡灾。
而之所有此有灾难,皆因北极一星(太子星)一直悬而未定,而此才引得贼星现世,要以仆噬主,冲虚道长正是看到此天相,为防止国本动摇这才匆匆赶回京城,救了皇后一命。
这条流言结合着大皇子与皇后接连病倒之事,在民间愈传愈烈。
朝堂之上也有不少大臣陆陆续续开始上折子,请皇帝尽快册封太子,以正国本,定民心。
而这些折子中,都隐晦的提醒着皇帝,要遵从礼法祖制,立长立嫡!
三皇子府中
朱明喆把自己独自关在书房之中,时不时的乒乒乓乓之声传出,门外伺候的人皆战战兢兢,噤若寒蝉,生怕一不小心会被殃及。
一阵敲门声响起,书房门外站着一位年近五十的瘦削老者,一身赭褐色圆领书生袍,颌下留着一缕山羊胡,一双三角眼时不时的闪着阴毒之光。
“是谁?”
“殿下,老朽廖智有事求见。”
随着男子的声音,书房内的打砸之声戛然而止。
“进来。”
廖智推开房门,小心的绕过满地的残瓦碎瓷,走到桌前深施一礼:“殿下。”
朱明喆面带怒气沉声问道:“廖先生,有何事?”
廖智直起身子,轻抚着颌下的山羊胡问道:“殿下可是为册封太子之事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