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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君,您这样做我觉得对猼訑先生不太公平。”三先生神色有些忧虑,接着道:“猼訑先生......应当知道守墓人在这个世界里到底扮演了一个什么角色,而不是被您隐瞒。”
老君嗤笑一声,“我是为他好,你不用操这不公平的闲心。”
三先生还是一本正经的腔调,“可是猼訑先生并不会承您的情。”
老君略微沉默,神色有些纠结,似乎在犹豫着什么。最后像是做出了决定一般,恢复如常。“这个不是我所在乎的事情,不论他理解不理解,等消磨一下他们的积极性我就送他们出去。有些事情,他们不知道比知道了要好,有些事他们不做比做了强。”
三先生不太明白,“可是您不说,他们永远不会明白什么叫做有些事他们不知道比知道了要好,有些事他们不做比做了强。”
老君看向三先生,眸光幽深。“你觉得如果有一件事你无法承受也不能承担后果,那么这件事你觉得你有知道的必要吗?”
三先生沉默下来,神色也渐渐变了,像是在认真思考的样子。“老君,这个选择权似乎......并不在你。”他抬起头,目光直视着老君那幽深的眼眸。“即使不能承担,我想猼訑先生应该有知道的权利。他只有知道了,才有选择做与不做的权利。这一点,您无法代替他。”
“榆木脑袋!”老君蹭的一下翻起身来,曲腿坐起来歪着脑袋看向三先生。“老三,在我的地界,一切都我说了算!”
三先生还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嘴唇上下张合着最后却把几乎要溢出嘴边的话语接着咽了回去。半晌,他慢慢开口,“如此的话,我觉得猼訑先生很可怜。”
老君看着他,叹了一口气道:“他是个苦命的孩子。郄离歌当初若是说的明白些,如今可能......他也不会对脱离自己现在这样的身份如此急迫。”
三先生有些意外:“猼訑先生那双眼睛......难道是郄大人?”
老君点头,道:“没错,郄离歌亲手挖掉的。”
三先生问道:“为何?”
老君欲言又止,显得有些烦躁的挠了挠头发。“这个原因比较复杂,是因为......算了,已经是事实的事情解释起来更加麻烦,你只需要知道他这么做反正是为了他好!若是那双眼睛一直呆在他的身体里,恐怕情况就要更加糟糕。郄离歌就是为了不让那双眼睛回到他的身体里,所以才当着猼訑的面将那双眼睛制成了镇魂石嵌在了扇骨之上,至于断了他的一条尾巴那也是郄离歌为了警告他而做的。谁想到,这断尾挖眼却变成了老郄和猼訑之间最深的隔阂。”
三先生看着他,道:“难道这不应该是个隔阂么?若是这种事情发生在我身上,我可不止是会觉得这只是个隔阂......”
老君道:“所以猼訑总一开始便是一个心软的一塌糊涂的妖怪......”
郄离歌曾说过,他捡回了一个孩子。那孩子忒小,不仅身量小,模样小,胆子也不似寻常妖怪那样大。郄离歌跟他抱怨的那些话言犹在耳,老君如今想起来,心中只剩下唏嘘。“恐怕至今猼訑自己也不知道,郄离歌竟然是因为他所以才死的那么早吧......”
三先生更加意外:“难道郄大人不是寿终正寝?”
老君白了他一眼,“你见过没病没痛的男人,年不逾四十便死了的么?”
三先生眼中多了震惊的神色:“那难道是......?”
老君看着他,点了点头:“没错,他的生命力花在了猼訑的身上。猼訑之所以能够活到今天,估计也是因为残留在他身体里的守墓人力量。你......你不知道守墓人到底拥有怎样的力量。若是有人传承,有人教授,那么今日的谢九黎就会明白,他身上担着的到底是什么。”
老君往外扫了一眼,然后指了指不远处桌面上放着的杏花酒,“老三,你带酒来为何不给我倒一杯喝喝?”
三先生眨了眨眼睛,正经的回应道:“我看桌面上并没有可以盛酒的碗。”
老君:“......”
三先生看着他,站起身来,“这屋里有杯子或者碗吗?我去找找。”
老君指了指外面的窗台,道:“碗在外头,没有放在屋子里。你进来的时候没有看见吗?”
三先生摇头,老实道:“没看到。”
老君无奈:“那你看到了什么?”
三先生:“两只鹅。”他顿了顿,接着道:“最近家里也没有开荤,需要拿去卤了么?”
老君想了想,“我也惦记这两只鹅许久了,现在宰了也可。你看着弄吧,反正你要是宰了就给我找两只在放养进来,左右我也是闲着。”他指了指门口,“你先去拿碗吧!我这说了这么多话,还不给我点儿酒润润嘴唇,干都干死了。”
三先生点头,“好。”
不一会儿,喝到了杏花酒的老君痛快的干了一大碗,然后又让三先生给他倒了一杯酒,这才慢慢的问起来被他晾在自己院子里的谢九黎四人。“他们四个现在怎么样了?叫着出去么?”
三先生摇头:“依我看他们是很想要出门的,但是在我面前的时候却有所顾忌。我想可能是因为老君你一直没有露面所以他们才会有所担忧吧。”
老君笑道:“担忧肯定是会担忧的。他们四个的心境远没有看上去那么沉稳,很我比还嫩着呢。”他看着外面,听着淅沥淅沥的雨声,疑惑道:“这外面怎么还突然下起了雨了?”
三先生一本正经的说道:“我对谢先生说,这几天会下雨让他们在君然府待着。为了让他们信服,所以我布了雨。”
三先生轻描淡写的叙述这外面的雨出现的经过,老君听着又笑了起来:“那他们肯定有些郁闷了。”
三先生也笑起来:“老君说的是。”
老君笑够了,接着一碗一碗的喝着杏花酒。酒香四溢,满屋都是淡淡的杏花香。喝完最后一碗酒,老君从榻上走下来,直接走到了门口。他只是轻轻一挥手,外面天空的阴雨便渐渐消退了。
“雨中漫步虽然有些情调,但却很是麻烦。等这地面干上一些,也该是见见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