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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逸想起初遇天狐之时,天狐喊的那个称呼以及师父的那个称呼,试探地模仿着天狐的发音说出了那个古语称呼。
人类已经无法阻止阿智了!他从头到尾都没有看暮雪一眼,说与不说都自个拿主意,张口就道:“你说的这个是古神语,虽然发音有些不准,但是应该是母亲无疑。”
萧逸一怔,原来露姨的主人就是天狐的母亲吗?那天狐的母亲跟师父又有什么关系?换句话说,天狐跟师父又是什么关系?
他又试探地将师父说的那个称呼说了一遍。
阿智皱眉听完了:“这个是大姐的意思。你听谁说的这两个词?”
萧逸犹自处在震惊之中,一时之间没有说话。这么说来,师父是天狐的姨母?不不不,哪里不对。他从来没有听说师父有什么姐妹,水灵只有一个,他的师父也不会有姐妹,应该是认的吧。原来事情的真相是这样的吗?师父是天狐的姨母?天打五雷轰!为什么有一种坑爹的感觉?不!这一定不是真的!
萧逸陷入了深深的迷茫和凌乱之中,这边暮雪也没闲着,她低眼去喝茶的时候,阿智只觉得屁股一痛,顿时嗷地一声一蹦三尺高,把萧逸吓了一跳。
“您这是怎么了?”
阿智的眼中常含泪水,他捂着屁股说:“什么也没有。”真的勇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他勇敢地将冰棘从屁股上拔了下来,让伤口缓慢地愈合。
暮雪抬起眸子清冷地看着他,嘴角浮出一丝冰冷的笑意。
萧逸自然知道是暮雪搞的鬼,责备地看着她,缓慢地摇头。
暮雪呐呐地低头,不做任何辩解。
萧逸还以为自己太过严厉,伤了她的自尊心,迟疑地低头去看暮雪的表情:“暮雪?”
暮雪还是沉默,抬起眼睛看了看他,又垂下了眼。
“是我错了,”萧逸叹气,“你不要放在心上。”
放在心上你妹啊?阿智悲愤,你明明什么都没做,她有什么好伤心的?这样下去你会被水灵大人吃的死死的啊。
阿智不无心酸地想,似乎以前就是这样,只要她用那种无辜的眼神看着族长,被训斥的人就变成了自己。唉,往事不堪回首。
他更加悲伤地发现,如果水灵大人想打他,谁也拦不住。这是多么痛的领悟。
阿智吐了一口心中的浊气,开始赶人:“烟花盛宴要开始了,你们赶紧去看吧,别在这里呆了,一会儿我还有事,没时间陪你们,快走快走。”
此举正中暮雪下怀:“萧逸萧逸我们去看吧。”
萧逸还有话要问,闻言迟疑地说:“好吧。”只要这孩子能够开心起来,那些事情就算不问也没什么的吧。
出门走出很久,萧逸的眉峰被心事压着,始终展不开。暮雪悄悄看了他一眼,不由得愣住了。
她低头想了想,突然拉着萧逸往回走。
“暮雪?”
暮雪闷着头继续走,结果到了阿智的家里,他家竟然已经锁门了,他竟然真的有事。
萧逸不由得笑了:“没事的,不问也没关系。你不是想看烟花盛会吗?我们走吧。”
那么,阿智去了哪儿呢?其实他是一家茶馆里的说书先生,现在到了上工时间,敬职爱业的他,自然要抓紧时间把萧逸跟暮雪撵走啦。
茶馆里人来人往,声音沸腾,因为时值烟花盛会,这两天客流量比较大,天南地北的人都有,不好伺候的人也就多了。
阿智按惯例讲述公主和天人的传说:“……美丽的公主就此香消玉殒,再也没有见到天人,真是可悲可叹啊。”
二楼的一个年轻公子哥趴在栏杆上磕着瓜子,听到这里突然道:“哎,先生,别讲这些传说了,都老掉牙了。从小听到大,再好听也腻味了,有没有新鲜的?”如果萧逸在这里,他一定能认出这个年轻公子哥就是撞见他们从半空落下,被吓得半死的人。
阿智喝了口水润润喉:“想听新鲜的?成啊,就看你的银子够不够分量了。”
底下的人轰然起哄,唯恐天下不乱。
“给他给他!让他知道你的厉害。”
“就是,一个说书先生竟然这么张狂,用银子砸死他。”反正花的不是他的钱。
“公子,他敢挑衅你,”书童耿耿于怀,“他知不知道你是谁啊……”
公子哥懒洋洋地打量了他一眼:“怎么?你想让他知道。”
书童讪讪:“不想。”
公子哥这才对着阿智打了个手势:“银子嘛,有的是,就看你说的内容能不能让我出这个钱了。”
阿智冷笑:“既然这位公子如此有诚意,我就给你们说一个绝对没有人知道的秘密吧。”
“什么秘密?该不会是你老婆偷汉子了吧。”
“不不,肯定是他干的亏心事啦。”
阿智一拍惊堂木,如同惊雷乍起,整座楼都静了下来。
“诸位一定在想,什么秘密不是秘密,如果是我的*的话,诸位肯定不知道,也算是秘密,可是那些私事如果讲出来就是坑你们了。所以我在此担保,这个秘密跟你们所有人都有关系……”
“这么神秘,到底是什么秘密啊?”
“就是,快别卖关子了,赶紧说。说了有赏。”
阿智傲然扫视全场:“诸位可知道,为什么那位公主年纪轻轻的,在花一样的年华里就死了吗?”
“嗨,这还不简单。公主思念天人,相思成疾,病死了呗,她得了相思病了。”
公子哥若有所思,扬言:“听先生的口气,那位公主的死去还另有原因啦?”
他是付钱的金主,是以他一张口,所有人都闭嘴了。他们怕公子哥不付钱,以至于他们听不到那个秘密,那样的话,他们受的罪可就大发了。
阿智没有回答,而是又问了一个问题:“画圣张先也是不到二十岁就去世了,为什么?”
底下的人一头雾水:“当然是因为他不能跟心爱的女子在一起,绝望之下投水死了啊,还有什么别的原因吗?”
这帮子愚蠢的凡人!阿智冷笑:“寿阳之所以夭折,张先之所以英年早逝,是因为他们去过一个叫做情海的地方。”
“情海?那是什么鬼东西?从来没有听说过。你去过吗?”
“没啊,不会是他编造出来的吧,你说的是野史吧?想糊弄我们吗?”
阿智的老毛病又犯了:“想知道吗?”
“这不废话嘛,当然想知道了,你快说。”有心急的客人已经开始拍桌子了。
“欲知下事如何,请听明日分晓。”阿智冷艳地一拍惊堂木,施施然地躲过一个果盘,飞快地闪入后台不见了。
正在此时,烟花盛宴也开始了,于是那些客人骂骂咧咧地出去看烟花了。
不得不说镇江传承百年的烟花盛会果然是名不虚传,大朵大朵的光之花盛开在漆黑的天幕上,次第绽放,只是一瞬便凋零,四散坠下,如同深夜的一场繁华浮梦,快得来不及做任何挽留。
萧逸只是淡淡地看着,无悲亦无喜。
“萧逸,快看那个紫色的,暗紫色的好漂亮,我好想飞到那里面去。”
萧逸:“……很多人看着呢,不要调皮。”
真是美丽啊,跟以前一样美丽。
上一次他路过镇江已经是四十多年前了,那个时候,师父已经不在他的身边。恰逢除夕夜镇江一年一度的烟花盛宴,他亦忍不住驻足观看。没有人知道,他在看到烟花的那一刻泪流满面。
很久很久以前,久到斗转星移,沧海桑田,他和那个人一起路过镇江,犹是少年的他欣喜地指着烟花说:“师父,看啊!烟花!”
镇江的流水古桥,烟柳画壁美丽而温暖。
烟花一*爆开,照亮了那个人平静无波的脸,红光紫光明灭,那个人摇了摇头:“逸儿,烟花的美过于短暂。”
不知何时起,生命成了一场负重的奔跑,全力奔跑的终点竟然是为了死亡,这是何等让人绝望的事情。
他其实很少想起那个人的,不停地流浪,疲惫而麻木,迟钝得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直到这一刻,重逢镇江月夜烟花盛会,萧逸突然想起了那个人……
听到烟花的爆破声,那个人抬头凝视天空,烟花流丽的色彩在她冰白的脸上变幻,有那么一瞬间,那个人也多了几分烟火气息,给他一种错觉,她近在咫尺。
那一幕画面在多年以后的梦中出现,使他猛然惊醒,大口喘气。
明白她已经离开了很久,可真正接受她离去的事实,却是在这一刻,多年堆积的思念如潮涌至,顷刻间萧逸痛不可遏,任镇江明月如何动人,身边空空如也,那个人已经不在,而她抬头仰望烟花的令自己的心一阵阵抽痛的样子,也只能在遥不可及的梦中出现。
大概上苍也觉得那一幕太过美好,所以命中注定她会被收走。是的,命中注定,原是无可奈何……
将手放在心口的位置,一遍遍告诉自己,不要太贪心,上天将她安排到自己身边,已是万幸,不应再贪求更多。
静静地等待着心头的巨痛过去,无可奈何地,萧逸扶住额头苦笑:“只是,还是令人难过啊……”那句低语随风而逝,没有被任何人听到,包括近在咫尺的暮雪,也没有人知道他的这句话蕴藏了多少沧桑,包括他自己。
暮雪兴奋地回过头想要跟萧逸说些什么,却突然愣住了。烟花的流光中,萧逸像是看着烟花,又像是透过烟花看到了遥远的远方,表情淡淡的,说不上伤感,而是淡淡的落寞。
“有我陪着你啊,萧逸。”
萧逸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终归是……不一样的啊……
有个人在心底小声地说:“她跟你的师父有什么不同呢?把她当做是上天为了弥补你,所以让你的师父重新出现在你的面前不好吗?”
另一个声音跳出来反驳,轻轻的,似乎风一吹就散了:“不,还是不一样的,她没有师父和他一起的血脉也比不上的深厚羁绊,那些感情没有什么能够取代。倘若她不是师父,那么只有自己开心,长埋地下的师父又会是孤零零的一个人,想到那个场景,他便心痛如绞,遍体生寒。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可以忘记他的师父,唯独他不能,也不会。
师父……从来没有任何一个时刻,我会这样的思念您,可是我知道,您以前没有回应过我的感情,以后也不会……
可是我依然爱您,无可救药,至死不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