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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后面郁太太的情况有所好转,心情好,气色也变得越来越好。
以照顾郁太太为由,郁凌恒把嵘岚交给郁晢扬看管,他除了参加一些重大的决策之外,其他都让郁二爷学着做主。
因为世事难料,他必须未雨绸缪,万一他和郁太太真的过不去那个坎……嵘岚就全靠晢扬了。
所以趁现在,必须得好好锻炼他一下,让他尽快学会独当一面。
公司交给郁二爷,郁凌恒就把绝大部分的时间给了郁太太,几乎寸步不离地守在她的身边。
于是郁二爷每天累得像条狗似的,叫苦连天。
但叫归叫,郁二爷还是很认命地上着班,每天勤勤恳恳,对工作前所未有的认真,一心只想把公司照看好,让大哥专心照顾嫂子,不用为公司的事分心。
气候转凉了,清晨的窗外一片雾蒙蒙。
天刚亮,郁凌恒就醒了,睁开惺忪迷离的双眼准备起下楼去给郁太太做早餐。
习惯性地看身边的小女人,想要给她一个早安吻,哪知转过头去却发现一贯晚起的郁太太今天居然也醒了。
而且正睁着一双美丽的桃花眼定定地看着他。
她那清澈明亮的眼神透着一丝诡异,似是好奇,又像是疑惑,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仿佛……不认识他一般。
“今天怎么这么早就醒了?饿了吗?”郁凌恒刚醒,思绪还不够清晰,没有发现郁太太的异常,他一边慵懒轻问,一边凑过去想吻她。
云裳连忙躲开,整个人往头的角落里缩去,眼底划过一丝惊慌和戒备。
郁凌恒一怔,不解地看着避他如蛇蝎的郁太太,“怎么了?”
往日里,每天清晨他给她早安吻时,她都会主动偎进他的怀里撒娇半天才会放他下,今天怎么躲着他了呢?
云裳蹙着眉,咬着唇,双手紧紧揪住胸前的被子,眼底的戒备越加深浓。
“郁太太……”郁凌恒一见郁太太这副模样,立刻弹坐起来,大脑瞬时完全清醒过来了,眼底泛起担忧。
“你是谁?”
哪知他刚开口,就被她倏然阻断,而她说出口的话,却是他决然想不到的三个字。
“……”郁凌恒愣住了,呆呆地看着她,足足五秒之后才失声问道:“什么?”
“你是谁?”她回视着他,一本正经地重复道。
郁凌恒呼吸一窒,霍然瞠大双眼,“郁太太你……”
“我又是谁?”云裳垂着眸,困惑地看着自己高高隆起的肚子,那茫然的表情像个迷路的孩子,自言自语般低喃。
“……”闻言,郁凌恒头皮一阵发麻,心跳瞬时飙到了顶点,他强忍着心慌,努力扯动僵硬的嘴角,讪讪笑着,“郁太太,乖,别玩了……”
他一边哄着,一边伸出双手想要抱她。
“你别过来!”她勃然喝道,拒绝他的靠近。
他狠狠拧眉,心里已然是恐慌到了极点,“裳裳……”
“你到底是谁?”她紧蹙着黛眉上下打量着他,眼底除了戒备就是冷漠,全然不见往日的情意和依赖。
郁凌恒狠狠咽了口唾沫。
“云裳,大清早的你别给我开这种玩笑!”深深吸了口气,他命令自己冷静,声音紧绷得像是急欲崩断的琴弦,
“云裳……云裳……”她轻轻转动着眼珠子,几不可闻地细细念叨,似是在努力寻找自己的记忆里可否有这个名字的存在。
郁大爷害怕了,索抱一般再度向郁太太伸出双手,委屈可怜地喊她,“老婆……”
“你别过来!”云裳冷声喝道,依旧拒绝他的靠近,同时她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你叫我什么?”
“卧槽!!”
郁凌恒腾地跳下,顾不得穿鞋,赤着脚奔向沙发,一把抓起茶几上的手机。
他心如打鼓,整个人已经慌得不知如何是好,拿着手机的双手控制不住地颤抖着。
他拨下一个号码,一边把手机摁在耳朵上,一边如热锅上的蚂蚁般来回踱步。
嘴里则咬牙切齿地念叨着“接电话接电话快给爷接电话”……
第一遍,没人接。
心急如焚的郁大爷立马又拨了第二遍。
好一会儿后,电话终于通了。
“博嫣然!!”
几乎是在博嫣然接起电话的那瞬,郁凌恒就地动山摇地吼出了声。
缩在头的郁太太被郁先生的大嗓门惊得微微一颤,蹙眉斜睨着近乎癫狂的郁先生,嫌弃。
博嫣然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看到来电显示着“郁凌恒”三个字时,她下意识地转眸看了眼身边的男人。
妖孽般的殷大少爷依旧闭着双眼,正睡得香甜。不想吵到他,她欲起身去客厅接听电话。
可她刚轻轻坐起,腰上倏然就多了一只手臂,一勾,她立刻又躺了回去……
前一刻还闭着眼睛的殷暮夕,一翻身就把她压在了身下,他将头埋在她的颈窝,薄唇贴在她的耳畔,“谁的电话?”
男人清晨的声音显得特别沙哑性感,加上他慵懒的语调……非常勾人。
而且,勾人的不止是他的声音,还有……
她是医生,男人在清晨的生理反应她最清楚不过,所以这会儿某处被他气势汹汹地抵着,她不惊讶,只是有些羞涩和害怕……
博嫣然轻轻咽了口唾沫,尽量忽略他蓄势待发的某物,平静答道:“郁凌恒。”
闻言,殷暮夕蓦地抬起头来,拧着眉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还在响个不停的手机,然后果断没好气地吐出三个字,“别理他!”
话音落,他抢过她手里的手机就要扔到下去。
“可能是云裳有事。”博嫣然淡淡说道。
殷暮夕一顿,狠狠拧眉,手机扔不出去了。
博嫣然眸光微冷,就那样睥睨着前一刻果断要扔手机可在听到曾经心仪的女孩有危险时立马变得犹豫的男人,唇角微微一勾,溢出一抹淡淡的冷笑。
接受到博嫣然饱含讥讽和冷漠的目光,殷暮夕笑了。
“吃醋了?”他勾起她的下巴,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的双眼,笑得邪魅又得意。
他最喜欢看她吃醋了!
因为只有看到她吃醋,他才能确定她的心里是有他的……
博嫣然的回答是——
直接将他从自己身上掀下去。
知道她有正事儿,殷暮夕也没有再纠缠,顺着她的力道轻轻一滚,滚回自己的位置。
他侧躺着,手肘撑着枕头,手掌托着头,噙着魅笑好整以暇地看着下穿衣的冷美人儿。
她本没有倮、睡的习惯,可每次他都不许她穿,若她敢偷偷穿上,他就敢给她狠狠撕了……
到后来,她也只能随着他了,就想着反正彼此都已经有过许多次的肌肤相亲,该看的不该看的他都已看过,再扭捏就显得矫情了。
所以这会儿博嫣然起来,就给了殷大少一饱眼福的大好机会。
他噙着魅笑,近乎痴迷地看着她线条优美的整个背面,从肩,到背,再到**……
每一处都是那么的完美!
盯着他火辣辣的目光,博嫣然淡定自若地捡起昨晚被他随手丢在边的睡袍。
穿上后,她一边接起再次响起的电话,一边系着腰带走出卧室。
电话彼端,当博嫣然接起电话的那瞬,郁凌恒震耳欲聋的声音就灌进了她的耳朵里。
本能地,她把手机拿离耳边,嘴角微微抽搐了两下,感觉耳朵都快被震聋了。
“博嫣然!”郁凌恒急不可耐,等了两秒没听见动静,又开始喊起来。
“嗯。”博嫣然把手机放回耳边,淡淡嗯了一声。
“我老婆失忆了!!”光是听郁凌恒的声音,就知道他已经要疯了。
博嫣然微微蹙了下眉,默了默,语气还是淡淡的,“哦。”
哦?
就这样?
郁凌恒错愕。
“我说我老婆失忆了,你‘哦’?”郁凌恒不可置信地急吼。
“不然咧?”博嫣然反问,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你——”郁凌恒气结,狠狠磨了磨牙,叱问:“为什么会这样?”
“应该是血块压迫了记忆神经——”
“可你只说可能会失明或者瘫痪,没说会失忆啊!”郁凌恒大叫,又气又急。
要死了!
郁太太居然不认识他了!
不止不认识他了,甚至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这可真是见了鬼了!
博嫣然,“我没说吗?”
“没有!!!”
“那可能是漏说了吧。”博嫣然一副满不在乎的语调,续而又懒洋洋地说道:“不过我说过任何可能都有,自然是包括了失忆,你应该有心理准备的!”
“你!”郁凌恒气结。
看着缩在头戒备地盯着自己的郁太太,郁凌恒头痛又恐慌,着急地对着博嫣然吼,“少废话!现在该怎么办?”
“来医院检查。”
“好!我马上——喂?我去!!”
不待他说完,清冷的博医生就挂断了电话。
气得郁大爷想摔手机。
可看到一早起来突然什么都不记得了的郁太太正用怯懦的目光看着自己,他又默默地把举起的手垂了下来。
失了忆的郁太太,可吓不得。
……
军区医院。
“怎么回事?”
郁凌恒一边焦急地问着博嫣然,一边担忧地看着几米远处坐在沙发里津津有味地吃着小笼包的郁太太。
云裳什么都记不得了,谁也不认识的她很害怕很心慌,在稀里糊涂地做了一上午的检查后,她饿得饥肠辘辘,当名叫琇嫂的佣人给她买来一笼小笼包后,她也顾不了许多了,不由自主地放下了戒备,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然后她觉得琇嫂人不错,对她很好,她决定喜欢她了。
博嫣然垂着眸看检查报告,说:“就是血块压迫到记忆神经了。”
“要马上动手术吗?”郁凌恒急问,这是他最关心的。
现在孩子七个月了,如果真到了必须动手术的地步,那就先做剖腹产,这样孩子和郁太太就都可以有一线生机。
“这次的检查……”博嫣然微微蹙着眉头,翻看着报告欲言又止。
一见她这副说话说一半的样子郁凌恒就紧张,害怕得神经瞬时紧绷,颤声急问:“怎么了?”
莫不是郁太太的情况变的糟糕了?
博嫣然抬起头来,修长完美的手指交错搁在办公桌上,看着他,说:“有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和坏消息……
郁凌恒的心脏狠狠一抽,整个脑子被“坏消息”三个字给整蒙懵了。
“什么好消息?”
害怕听到坏消息,所以他选择先听好消息,虽然在此时此刻他并不觉得有什么好消息能消除他内心的恐慌。
“血块比上次检查的时候小了些。”博嫣然不紧不慢地说道。
郁凌恒用了十秒时间来消化博嫣然的话,可即便消化完了,他还是不太敢确定,“什么意思?”
他拧眉瞅着她,紧张得心如打鼓,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意思就是血块在自行吸收!”
郁凌恒霍然瞠大双眼,欣喜若狂,“那她可以不用动手术了?!”
“目前来说,可以暂时不用手术,但具体情况要等下次检查的时候才能给出明确决定,如果确定血块在自行吸收,那就无需手术了。”
闻言,郁凌恒一直悬在半空的心总算落了地,激动得眼睛都红了。
好了好了,郁太太脑袋里的可算解除了,她没事,她终于没事了!
天知道他这些日子都是怎么熬过来的!
整宿整宿的看着她,不敢睡觉,不舍得浪费一分一秒,把每一天都当成是与她的最后一天在度过,那种绝望的心情,他这辈子都不想再经历了。
因为真的太痛苦了!
好了,这下好了,郁太太没事了,她没事了!
欣喜过后,他突然想起——
“坏消息是什么?”他问,心情立马又紧张起来。
博嫣然抿了抿唇,轻吁口气,道:“血块压住了部分记忆神经,导致她忘记了一切,如你所说,她失忆了!”
真的失忆了……
前一刻的喜悦,瞬时消散大半,他的心情像是过山车一般,一会儿高,一会儿低,一会儿天堂又一会儿地狱,简直太遭罪了!
“暂时性还是永久性?”他拧眉追问。
“按照以往的临病例,我见过的都是暂时性,但每个人的体质不同,也不排除有永久性的可能,所以我无法给你一个确切的回答!”
郁凌恒嘴角抽搐,想骂人,他要的不是这种模棱两可的答案好吗!
狠狠咬了咬牙,他转眸看了眼还在吃的郁太太,强忍着心里的慌张小声问:“如果她永久性失忆怎么办?”
“努力让她想起来。”博嫣然淡淡吐字,始终是一副清冷淡漠的模样。
“万一她就是想不起来怎么办?”他着急担忧,皱起的眉头几乎可以夹死蚊子。
博嫣然默默翻了个白眼,“凉拌!”
郁凌恒恼,正要怒斥,却听博嫣然又道:“我觉得你应该庆幸。”
“庆幸啥?我太太把我都给忘了,我有啥好庆幸的?!”郁凌恒气急败坏,狠狠剜了博嫣然一眼。
“难道比起失忆,你更希望她失明或者瘫痪?”博嫣然懒懒轻吐。
“……”郁凌恒无言以对。
好吧,比起失明或瘫痪,失忆的确要好那么一点点……
至少,郁太太失忆难受的是他,她的身体不会遭受太多的罪。
如果是暂时性失忆倒也还好,只要待血块完全吸收之后,她的记忆就会回来了。
可……
如果郁太太是永久性失忆……
那他该怎么办啊?
……
郁家。
云裳什么都不记得了,对所有的一切都觉得陌生。
但陌生归陌生,她却并不觉得有多彷徨或是害怕,好奇多过恐慌。
记忆虽然没有了,但智商还在的,骨子里的坚强和聪慧也还在的。
所以在短暂的惊慌之后,她就冷静了下来。
她眼睛毒,看人向来准,因此她一眼就看出这个家里最年长的太爷爷很疼她。
疼她的人,她不排斥,除了……
那个说是她丈夫的男人!
对!
这个家里她谁都不排斥,就排斥那个叫郁凌恒的男人。
当然,严格说来也不是排斥,就是……
有点不太习惯!
毕竟她什么都不记得了,在这种状态下他们就是陌生人,可他总是对她做出很亲密的举动,让她非常苦恼。
云裳站在卧室的卫生间里,打量着卫生间的格局,一边努力适应这“陌生”的环境,一边试图找回丢失的记忆。
看了半晌,脑子里却什么都想不起来,想得累了,她放弃。
有些困乏,她想着洗个澡然后睡会儿吧。
正要脱衣,卫生间的门却突然毫无预兆地被推开……
“啊!”她吓得惊叫,连忙把撩起的孕妇裙放下来,对他怒目以瞪,“你干什么?”
郁凌恒无视郁太太的抵触,一边径直走进来,一边柔声问:“郁太太你要洗澡吗?我帮你——”
“请你出去!”云裳冷着脸,抬手指着门对他喝道。
“啊?”郁大爷一怔,茫然地看着对他下逐客令的小女人。
“请你出去!”她的脸色更冷了一分,发怒的前兆。
她用“请”,足以说明她的冷漠和疏离。
很显然,她真是把他当成一个全然陌生的人了。
哪怕这一整天下来,他一直在跟她说他们之间的故事,一直强调他们有多恩爱,可她好像一点都没听进去。
郁凌恒满腹委屈,目光幽怨地看着冷若冰霜的郁太太,说:“我为什么要出去啊?郁太太,我们是夫妻,你不是已经看过结婚证了么?你还怀疑啊?”
对,她刚才的确看过他们结婚证,可就算如此,她还是心有疑虑……
“郁先生,恕我直言,就算我们是夫妻,我觉得我们的感情也一定很不好!”她冷冷睨着他,说。
他气得一窒,爱恨不能地看着她,“胡说八道!我们感情好着呢!!”
她不语,撇着嘴冷冷一笑。
“你凭哪点觉得我们感情不好?”他气不过也想不通,咬牙半天,终究是忍不住愤愤喝问。
“我们连婚纱照都没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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