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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严楚斐的唇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因为他看到郁凌恒身后不远处,有一抹纤瘦的身影正悄悄离去……
彼此相交多年,严楚斐有多狡猾郁凌恒再清楚不过,这会儿听他说了一堆莫名其的话,又见他往自己身后偷瞄了好几眼,心里顿生狐疑。
他蓦地回头——
哪知他的头才刚转一半,脸颊就被严楚斐双手捧住,不让他回头。
“嘿!我在跟你说正事儿,你别心不在焉东张西望的!”严楚斐佯怒呵斥。
脸颊被一个男人以一种霸道的姿态捧住,郁凌恒心里顿时一阵恶寒,连忙狠狠扯开他的手,嫌恶地皱眉喝道:“滚蛋!”
严楚斐不许他东张西望的动机实在可疑,所以在扯开严楚斐的手后,郁凌恒趁机快速回头。
然而,身后除了一条通往屋里的石板小路,什么也没有。
“你搞什么?”郁凌恒转回头来,拧着眉看着严楚斐。
“没搞什么啊,我能搞什么?”严楚斐抵死不认,撇撇嘴装傻到底。
然后不给郁凌恒再发问的机会,严楚斐噙着一抹讳莫如深的笑径直朝着屋里走去。
郁凌恒的眉头,不由拧得更深了一分。
……
欧家客厅里。
欧荣毅拿出珍藏的好茶款待严谨尧。
而欧晴则在厨房里洗水果。
云裳进入厨房时,便看见妈妈背对着门呆呆地站在洗菜盆前,水龙头开着,水在哗哗地流……
“欧小晴,你在想什么?”她走上前去,站在妈妈身后,踮起脚尖去看洗菜盆,同时轻轻开口狐疑地问道。
“啊!”欧晴尖叫一声,猛地转过身来。
云裳吓得慌忙后退一步,捂住胸口蹙眉哀嚎,“哎哟我滴妈,你叫啥啊?”
“你、你吓我一跳!”欧晴也心有余悸,嗔怨地瞪了女儿一眼。
“你才吓我一跳好么!”云裳哭笑不得,吓得心脏扑通扑通一阵乱跳。
欧晴极力争辩,“明明是你走路没声音……”
“明明是你心不在焉魂不守舍!”云裳抢断妈妈,言辞凿凿。
欧晴不说话了,转回身去,低着头洗水果。
她永远都争不过女儿,她已经认命了。
云裳不依不饶,又凑上去用肩轻轻撞了撞妈妈的肩头,目光锐利地盯着妈妈的侧脸,问:“嗯?你在想什么想那么出神?”
“没有啊……”欧晴小声呐呐,低着头掩饰着眼底的心虚。
欧晴一边说,一边把洗好的青葡萄放在果盘里。
云裳捻了一颗葡萄丢嘴里,佯装漫不经心地问:“你刚刚去花园干吗了?”
欧晴正洗着苹果的手一僵,眼底划过一丝慌张。
“浇花。”用力抿了抿唇,她硬着头皮吐出两字。
“用咖啡浇花?”云裳勾着唇角,似笑非笑地看着妈妈。
半个小时前,她看到妈妈端着一杯咖啡往花园走去,没一会儿又端着原封不动的咖啡回来了,然后妈妈就进了厨房洗水果,却半天都洗不出去。
“当然不是,咖啡是我自己喝的,我边喝咖啡边浇花难道不可以吗?”欧晴蹙眉不悦,被女儿咄咄逼人的态度惹恼了。
嗯,她对女儿说了谎,其实咖啡不是她喝的,而是严家六公子严楚斐让她帮忙煮好端去花园的,可她刚才端着咖啡还没把咖啡送到他手上,就听到了一些不该听到的话……
见妈妈被自己逼得要发火了,云裳忍俊不禁地扯了扯嘴角,点头,“好吧,可以。”
妈妈性子太弱,她就希望能把妈妈的性格练习得强悍一点,一点脾气都没有可怎么行?还不得被人欺负死啊!
把妈妈的胆子练大一点,让某些男人吃吃瘪,可不能再让妈妈像二十几年那样被那男人吃得死死的!
云裳一边吃着葡萄,一边默默地想着。
“裳裳。”欧晴突然关掉水龙头,转头看向女儿,像是挣扎了许久一般艰难开口。
“嗯?”云裳把葡萄皮吐进脚边的垃圾篓。
欧晴用力咬了咬唇,欲言又止,“那个……”
“哪个?”云裳问,又往嘴里丢了一颗葡萄。
欧晴蹙眉沉默,犹豫。
“妈你想说什么?”云裳索性姿态慵懒地靠坐着流理台,好整以暇地看着一脸纠结的妈妈。
“不是,我是想问你……”欧晴斟酌着,不知该如何启齿。
云裳,“问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这段时间被女儿逼得多了,欧晴的应变能力在逐渐增强中,想了想,她鼓起勇气拐着弯轻轻问道:“你气色不太好,是不是最近很累啊?”
“唔,有点。”云裳点头,随口应道,她发现今天的葡萄好好吃,一颗接着一颗,有点停不了嘴了。
“是工作太忙了吗?”欧晴小心翼翼地继续试探着。
“嗯,是挺忙的。”
欧晴悄悄咽了口唾沫,硬着头皮小声问道:“我昨天好像听到你外公和你小舅在说公司出了什么问题……是不是啊?”
“是出了点问题,不过我能应付的,你不用担心。”云裳云淡风轻地答道,对妈妈露出一个安抚性的微笑。
“那郁家呢?”欧晴一时不查,脱口问道。
“嗯?”云裳本是漫不经心的目光倏地微微一凌,有些狐疑地瞅着妈妈。
欧晴见女儿起了疑心,连忙小声呐呐,“我听见他们还说起郁家……”
闻言,云裳想了想,觉得外公和欧阳谈起这件事顺便提到嵘岚的困境也是有可能的,便不疑有他,信了妈妈的话。
“没事,嵘岚那么大,停几个项目算不得什么大事儿。”云裳满不在乎地嘟了嘟嘴,有种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悠闲姿态。
即便女儿说得很轻松,可刚才严楚斐跟郁凌恒谈话的内容却让人轻松不起来,她知道女儿这是避重就轻,并没有把实情告诉她。
“为什么啊?”欧晴皱着眉,表示不理解。
“什么为什么?”云裳一时没明白妈妈问的是什么。
“公司不是运转得好好的吗?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这么多问题呢?是不是有人故意针对你们啊?”欧晴问,表情有些愤然。
“不是的!妈你别胡思乱想,一个公司总会遇上或大或小的难题,我们知道该怎么解决,你放心,不会有事的。”云裳尽量安抚着妈妈,故作轻松地说道。
怕妈妈打破砂锅问到底,云裳捻了一颗葡萄塞进妈妈嘴里……
“啊呸呸呸……”哪知欧晴立马就把嘴里的葡萄吐了,大叫:“好酸啊!”
欧晴被酸得眼角抽搐,皱着眉用手背狠狠擦了擦嘴。
“酸吗?”云裳对妈妈的反应表示很惊讶,丢了一颗葡萄进自己嘴里,津津有味地咂了砸嘴,然后摇头,“不酸啊!”
她都吃了这么多了,没觉得酸啊!
“噫——”欧晴拉长尾音嫌弃地看着女儿。
云裳说:“肯定是个别的,你再尝一个,保证不酸。”
“唔。”欧晴捂住嘴,摇头拒绝。
“再尝一个嘛,真的不酸,很好吃的!”云裳嘻嘻笑着把妈妈的手从唇上扯下来,强行往妈妈嘴里又塞了一颗葡萄。
葡萄一入口,欧晴立马又吐掉,“啊呸……”
欧晴酸得龇牙咧嘴直眨眼,感觉自己的牙都快要被酸掉了。
“妈你是一点酸的都受不了么?明明不酸的啊!”云裳觉得妈妈的表情太夸张了,她从另一串上拔下一颗,“要不你再试试——”
“不吃了不吃了,酸死了!”欧晴死命摇头,打死也不肯再吃了。
然后连忙捧着洗好的水果逃出厨房。
云裳看着妈妈快速离去的背影,又垂眸看看指间捏着的青色葡萄,蹙眉不解。
真有那么酸吗?
为什么她觉得味道刚刚好呢?!
……
云裳一直守在欧家,寸步不离地跟在妈妈身边,直到严谨尧离开后,她才放心跟着郁凌恒回家。
所以回到郁家时,已是晚上。
停好车,郁凌恒牵着郁太太,两人一边聊天一边朝着心殿走去。
鉴于太爷爷最近身体不太好,所以他们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去看望太爷爷。
“你说严楚斐是不是知道什么了啊?”在昏暗的夜色中,云裳转眸看着身边的男人,蹙眉叹道。
从严楚斐今天说的那些话以及他的表情,足以说明他已知道太多事。
“知道什么?”郁凌恒却毫不在意,转头回视着她,漫不经心地反问。
“我感觉他什么都知道了!”云裳鼓着腮帮子,气呼呼地哼道。
见状,郁凌恒轻轻一笑,抬手亲昵地捏了捏她的脸颊,说道:“我觉得他只是猜测,还没有真凭实据,毕竟我们都还不能肯定你和严谨尧是否有血缘关系。”
云裳瞬间冷脸,不悦地狠狠瞪了郁凌恒一眼。
她讨厌跟严家扯上关系,更讨厌跟严谨尧有什么血缘关系!
“郁太太,有些事上天早已注定,就算你再怎么不乐意,也是无法改变的。”他低头在她的唇角轻轻啄了一口,柔声开导。
云裳歪歪嘴角,气呼呼地哼了一声。
他说得很有道理,她无言以对。
默默叹了口气,她很不开心地嘟着嘴,无奈叹道:“可凭我妈妈最近的那些反应,我们的猜测看来是**不离十了!”
郁凌恒挑眉瞅她,“怎么?不高兴啊?”
能确定自己的身世,不是挺好的一件事吗?
“你觉得有个渣父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吗?”郁太太狠狠剜了郁先生一眼。
呃……
郁凌恒默了默,然后硬着头皮小心翼翼地说:“其实四爷在民间的口碑极好……”
“那也不能改变他伤害过我妈的事实!”他还未说完,她就愤愤地冷喝道。
他皱眉,停下脚步,转身深深看着一脸怒容的小女人,一本正经地轻轻道:“郁太太,你不觉得自己对他有偏见吗?”
“有吗?”她淡淡瞥他一眼,不以为然。
“有!”他很认真地点头。
“我不觉得!”她反驳,冷着小脸气呼呼地说:“他们以前发生过什么我就不说了,我们就说现在,你看我妈有多畏惧他,在他面前几乎连头都不敢抬,冲这点就说明他以前对我妈肯定不好,给我妈心里造成了阴影,所以我妈才会看见他就害怕!你说一个对我妈不好的男人,我凭什么要待见他啊?!”
想着自己恨不得把全世界捧到妈妈面前以博得她开怀一笑而严谨尧却总是给妈妈甩脸子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就算是亲生父亲又怎样?若敢对她妈妈不好,亲生父亲也给她有多远滚多远!
她并不是想要让妈妈下半辈子独身,而是想要妈妈找个真正爱她、疼她、懂她的人,哪怕那个人并不富有,或者无权无势也无所谓。
反正妈妈的另一半必须经过她的严格考核,合格了妈妈才可以嫁,否则宁缺毋滥。
对于郁太太把妈妈保护得如此滴水不漏的做法,郁凌恒不是很赞同,抬手将她散落在耳际的发丝夹在她的耳后,同时柔声劝道:“但是世上的夫妻千千万,每一对的相处方式都不一样,你不能要求妈妈依照你的标准去找另一半,你这样帮妈妈决定一切,对妈妈来说是不公平的。”
“你说每一对夫妻的相处方式不一样,这话我承认,但不管是那种方式,都不能是一方一直强势而另一方一直懦弱,那样不平等的相处模式迟早会出事。”郁太太据理以争,完了还愤愤地补上一句,“而且,你说的这些夫妻相处方式跟我妈妈没有一点关系,因为她跟严谨尧不是夫妻!”
自从上次和郁先生吵架把太爷爷气得晕倒之后,云裳的暴脾气就收敛了很多,就算这会儿他说的话题让她不高兴,她也没有再像以前那样乱发脾气。
她终于明白,夫妻之间,好好沟通很重要。
听了郁太太的话,郁凌恒微不可见地拧了下眉,“所以你的意思是,就算以后确定了你们之间有血缘关系,你也是不会认他的?”
“我长这么大,他对我没有尽过一天责任,我为什么要认他?”她很排斥这个假设,小脸瞬时更冷了一分,想也没想就愤愤叫道。
“可万一有一天妈妈跟他——”
“你觉得我还会让我妈跳进他的火坑?”她嗤笑,不待他说完就冷冷抢道。
他微微挑眉,说:“万一妈妈愿意呢?”
“不可能!!”郁太太勃然叫道,语气笃定。
“为什么不可能?”他唇角轻勾,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激动愤慨的小模样。
“不可能就是不可能!我妈不会再接受一个曾经伤害过她的男人好么!”她气呼呼地叫道。
郁凌恒看着她,但笑不语。
他那饱含着淡淡溺的笑容,仿佛在说“你真是一个小傻瓜”……
“你笑什么?!”云裳不悦,板着小脸没好气地喝道。
他是在嘲笑她吗?
“你真的看不出来吗?”他噙着笑好整以暇地瞅着她,不答反问。
她微微一怔,不懂他所指何意,“什么?”
郁凌恒说:“妈妈爱他!”
“你胡说!!”云裳勃然怒斥,横眉怒眼地瞪他。
不不不!
妈妈不会的,妈妈不会吃回头草的,她的妈妈才不会那么没出息!
“郁太太,我有没有胡说你自己心里清楚。”
与她的激动大相径庭,他一直都是一副淡定从容的模样,不紧不慢地说道。
“你——”她气结,很不高兴,却又无力反驳。
有句话说得好——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她一直很排斥严谨尧,内心不愿意妈妈再与他扯上任何关系,所以她便以为妈妈与她是同一战线的。
然而,这一切或许只是她的一厢情愿罢了……
郁凌恒的话一针见血,将她心里那自欺欺人的“以为”狠狠戳破,让她不得不面对现实……
他说得对,妈妈爱不爱严谨尧,其实她心里很清楚……
嗯,很清楚!
知母莫若女啊!
可是,越是清楚妈妈的心意,她越是要拼尽全力阻止……
狠狠咬了咬牙,云裳一张小脸冷若冰霜,近乎蛮横地说:“我不管她还爱不爱他,反正我不会同意他们在一起!”
“为什么呢?”郁凌恒拧眉, 表示很不能理解。
“我妈想要的东西他根本给不了!”她很不耐烦地皱着眉,没好气地叫道。
“你怎么知道他给不了?”他更不解了。
依照严谨尧今时今日的地位,还有什么是他给不了的?
“我妈现在需要的是一个疼爱她的男人和平平淡淡的生活,他给得了?”云裳姿态倨傲地挑了挑眉,语带讥讽地哼道。
郁凌恒想了想,说:“我觉得只要是妈妈想要的,他都能给!”
一个男人,若真的深爱着一个女人,那么他一定是愿意为了心爱的女人做任何妥协……
比如他!
闻言,云裳的眸光倏地一凌,轻蔑冷笑,“郁凌恒,我妈单纯,但她女儿我可不是那么好骗的!”
“骗什么?”郁凌恒不解。
“别以为保密工作做得好就可以瞒天过海,他身边有女人的!而且已经跟了他快二十年了!!”云裳忍无可忍,狠狠咬着牙根愤愤喝道。
“……”他哑然,挑眉看她。
“怎么?无话可说了?”她冷笑,阴测测地睥睨着他。
这件事具体是怎么回事,是真还是假他也不是很清楚,所以不敢妄加断言。
唯有沉默。
云裳越想越气,狠狠磨牙,“你说他怎么就那么贱呢?明明身边有人还要来招惹我妈!怎么着?想显摆他魅力依旧不凡还是咋地?”
说着说着,她的音量就不自觉地拔高了。
郁凌恒连忙将她拥进怀里轻抚她的背,柔声安抚,“你别这么激动,或许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是我想的那样?呵呵!”她狠狠将他一把推开,怒极反笑,“你就继续睁眼说瞎话吧!”
说完,她气呼呼地转身,决定在失控之前结束争论,免得一言不合又重蹈覆辙。
她决定暂时不再理他,先让自己冷静冷静,于是她转身欲走。
哪知一转身,却看到几米远处站着一个纤瘦而熟悉的黑影……
“喝——”
题外话:
内啥,说明一下,四爷为何会在欧家,以及四爷和欧小晴在房间里说了什么以及做了什么,将会在四爷和欧小晴的番外里说明,在正文里就不浪费墨写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