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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深深和王靖生这天婚礼人来的太多,所以他们准备次日,再另请常安和李嘉睿到家里吃饭。
所以他们便没有返程,于婚礼结束后,来到监狱探望她父亲。再次看到两人一起出现,常父眼睛里透出欣慰。
两边相互问了近况后,李嘉睿忽然握起常安的手,不无郑重的对常父说:“叔叔,我知道,您只有常安一个女儿,视若珍宝。但是我对常安,也有着和您一样的重视。我打算同常安结婚,这次过来,是特地请求您的同意。”
常父听完他的话,沉默了很长的时间,末了笑着说:“你们今天过来,说是请求我同意你们结婚,是尊重我,我很高兴。但我太了解自己的女儿了,她从不轻易做决定,做了就很难再改变。所以即使我反对,你们也不会听的吧?”
“爸爸……”常安声音变小,“我们不是这个意思。”
李嘉睿轻拍下她的手,说:“我尊重您的意见。如果您觉得我还有不足之处,我会做到您满意为止。”顿了顿又说:“另外,您觉得适当的时候,我会让我母亲过来和您见一面。”
这一点,常安之前没听李嘉睿提过。此刻,脑海里呈现出那个吝于言笑女人的面貌,再想到他们母子的关系,她知道这有多难,在下面不由握紧他的手。
身着囚服的常父,脸上疲惫沧桑,但眼中的豁然与磊落却未被岁月噬磨而尽,他说:“小李,我在这里,不便和你的母亲见面。但你替我把话带到,我是我,我女儿是我女儿。希望你的家人,不要因为她有一个坐牢的父亲,就对她不好。”沉吟片刻,再叹着气望向女儿,“常安,只要是你自己选的,爸爸永远支持你。只可惜,爸爸不能出席你的婚礼。”
常安摇摇头,鼻子酸酸的,嗓子里也好像卡着东西,很久才哽咽地说:“爸爸,我和嘉睿说了,先不办婚礼。”
“是,我们会在您出来后,再正式的办婚礼。”李嘉睿说。
“不用等我。”常父的嘴边泛起笑意,“其实比起出狱参加你们的婚礼,我更想直接抱外孙。”
……
维持着的严肃气氛,被常父这句话轻松打破。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常安脸红着脸并不多话。常父向李嘉睿嘱咐了很多事情。他听得认真,一一谨慎地答应并记住。
而等到常父被狱警带走时,当常安看见父亲对自己笑得很欣慰时,她的嘴唇也跟着弯了。
她和李嘉睿会结婚,很好的生活在一起,最后父亲也会出来和他们团聚。生活中,好像突然又有了很多不错事情值得去期待。这种感觉,对她来说,真是久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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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靖生的婚房在城市的南郊。他们按照约定时间,从宾馆赶过去。等到达地点,看到人工湖旁钓鱼的人,常安流露出神往表情。
他留意到,笑着问她:“对钓鱼感兴趣?”
“谈不上感兴趣。只是看到这个,想起在漓江边上,那些捕鱼人船头立着的鸬鹚。”绿油油的水自然是美的,但如果没有渔人,那景色却不至让她印象如此深刻。
他轻嗯了声,继续问:“常安,你去了那么多地方,最喜欢是哪里?”
“挺多的。在不同的阶段,不同的心情下,可能会想要去不同的地方。”她朝他望过去,“怎么突然想起来问我这个?”
“没什么,只是向你争取意见。”他看了眼前面的路,很快找准了方向,拉住她向前走着,“我在考虑,我们结婚以后要定居在哪里?”
如果是结婚,总要稳定的生活在一个地方。她渴望体验不同景致,是因为始终没有一个可以安定下来的理由。
“其实苏州下面的地级市都很好。”倒也不是单纯因为那是他的祖籍,“我不喜欢太大的城市,生活不方便,人越多反而觉得越空荡。”
“为什么是苏州呢?”他以为她是在迁就自己,“厦门,昆明,桂林,三亚,这些城市呢?再不然也可以考虑你习惯的北方。”
被他说的有点没主意了,敲了下自己下巴,常安为难地说:“你让我再想想。或者等下次我问问我爸爸他比较喜欢哪里。”
“也好。”到达电梯门口,他撑着门先让她进去,自己才跟着走进去,“这次回去,我会尽快安排你和我母亲见一面。”
她眼睛垂下,小心将自己不安情绪敛去,才牵回他的手,笑着说:“你不要看我平时不太说话的样子,但我以往都很讨长辈喜欢的。嘉睿,我会努力,给你母亲一个好印象。”
“不用你表现什么。”他的声音在封闭的空间中,显得意外的平淡,“我母亲不会反对我们。”
是不会反对?还是根本不在乎?
她顿了下,尽量以轻松语气调侃说:“那你是对我有信心呢,还是对自己的眼光有信心?”
他望着她,也笑了笑:“应该都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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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靖生小时候父母工作繁忙,故从小练就一身好厨艺。就连李嘉睿和常安这两个,一向对吃都不太感兴趣的人,也对其厨艺赞不绝口。
饭后,王靖生和李嘉睿在客厅谈话。常安则被韩深深拉到卧室里说悄悄话。
他们的婚房里铺着大红色的四件套,窗帘是浅淡的粉色,还有米白的沙发,无处不透露出喜庆温馨气氛。
拉着常安在沙发上坐下,韩深深把柚茶递给常安,一点点把李嘉睿的情况问下来。常安拣着能说的说了,不能说的一个字都没提。
韩深深听完了很满意,说:“你别怪我八卦。这可是你发小我老公,特意交待我问你的。”
常安佯装诧异,但没撑住两秒就笑了,“闹半天,他在外面旁敲侧击还不够,现在居然还派你亲自出马。”
“其实靖生是很关心你的。”韩深深真诚说。
“嗯,我知道。”她拍拍韩深深的手,“王靖生这人看起来一副缺心少肺的样子,骨子里倒是很细心的人,”感慨地笑了,“以后,虽然我们离得很远。不过如果你们有需要帮忙的事,深深,千万第一时间来找我。”
“你放心,跟谁客气,也不会跟你客气的。”停顿片刻,她眼波微澜地说:“常安,说实话,这个李嘉睿无论从哪来看,确实都比那个木辰强。但是你对她好像太喜欢了点……你这样,男人会被宠坏的。”
“好,记住了。深深过来人,我会多注意的。”常安哭笑不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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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回到杭州,已经很晚。路上,她以为他会像往常一样在到达后,从机场直接回苏州。
所以回去路上,她撑着没去睡,缠着他一直说话。
他也依着她,在她实在说不动了时候,就用很慢的速度念朱自清的散文给她听。
常安贪恋着他的声音,纵使眼皮越来越沉,也一直坚持着。
……
下了飞机,他向她提出今晚会留在杭州。
还是他第一次主动提出留宿,常安多少有些意外,但心里还是为能多相处一些时间感到满足。
到了她家里,当李嘉睿把客厅的沙发展开变成床时,常安也正好从卧室里抱了枕头和被子给他。
互道了晚安后,她回到了卧室。明明已经很累,可一想到他就在外面,心里就满当当的。翻来覆去睡不着,她索性摁亮灯,拿起床头放着的粉色小钟,看到时针已超过了“1”的位置。
犹豫了几瞬,常安还是蹑手蹑脚走出了房间。怕吵醒她,她不敢关自己的房门,也没有开灯。凭借着对客厅的熟悉,缓缓来到沙发旁。
等到眼睛适应屋里的黑暗,她看到他是背向自己躺着的,空调被只盖到腰上一点的位置,衬衣的布料在身后叠出几层褶皱。
盘腿坐在地上,常安用手指去触碰他硬硬的短发一下,就马上缩了回来。
这种幸福的感觉于她来说,有些不真实。心里头也像是埋藏了一根引线,太过害怕,会有人在另一端点燃它。
“怎么不睡觉?”他敏感醒来,闭着眼睛翻过身,在她想要逃跑时,及时地,抓住了她的手。
“我出来上洗手间……”
李嘉睿也不揭穿她,仅笑着把她慢慢拉到怀里,“嗯,那顺便陪我一会儿?”
“……好。”
他的胸膛宽阔,加上抱她抱的有点紧的原因,她因此有点透不过气来,然而却舍不得挪位置,
“嘉睿。”常安叫了声他的名字。
“嗯?”李嘉睿声音很低,似乎,很想睡的样子。
察觉到,常安不由把语调放的很轻,仿若不再是要和他说话,而只是随便说点什么,哄他入睡而已,“今天我朋友说,要我不要宠坏你。”
“可以。”笑了下,“只要你一直在我身边,对我坏一点也没关系。”
不理他的奇葩观点,她继续说:“我刚刚睡不着,想起你在束河留给我的便笺上,写的那两句司马相如《凤求凰》里的句子。然后又顺着想到了,他曾梦寐以求的卓文君。”
“常安,”他睁开了眼睛,两瞳比夜还黑,似笑非笑的语气,“你到底想说什么呢?”
“没什么。”她抬起点头,鼻尖不小心擦过他的下巴,“后来司马相如变心,在另外一首相传是卓文君敬告负心汉的诗里,有这样一句——巴不得下一世你为女来我为男。”她停顿片刻,才继续说,“嘉睿你想,她是一个那么骄傲,才华不逊男子的女人,居然也会说出这样无奈的话。”
“乖,我不会变的。”他记起阿全以前说过的,女人一恋爱就会变的患得患失的事来,现在倒真是有些信了。
“我当然相信你。”她笑了下,重新埋进他的怀里,“我只是想告诉你,那天你在正厅面对宰公和木家的人,而我等在隔壁,就是一种差不多的心情。那时我想,如果我是男人,你是女人,由我来保护你,那该有多好。”
“常安……”他揉着她脑后柔软的头发,紧紧抱住了她。几乎能感受到她胸下那一根根凸起的肋骨。这么瘦弱的女孩子,居然说要保护自己?这听起来,多少有点好笑,可他此刻一点也笑不出来。
“我爱你,李嘉睿。”她忽然说。
他嗯了声,分开一些,稍侧了点头,来吻她的眼角。
不出预料地,感受到了那里的湿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