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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流光难抛(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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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属于他的味道,是很干净的气息,不属于任何一种植物或香水。

    “傻瓜。”李嘉睿拿下巴轻轻摩擦着她的侧脸,带着点笑声,“这么不经逗。”

    这话听了有些恼火,她眼角又有了湿意,手掌挪到两人之间推他,“我没心情跟你开玩笑。”

    他的手扳住她的头,常安以为他还要怎样,不想只是顺着头发滑下去,“你就只管点火,不管灭火?”在会安是这样,现在在车里又是一样。

    “是不擅长强人所难。”她气结。

    李嘉睿的电话这时响起,看了下来点姓名,他表情凝重接起来,但也只是嗯了三声后,匆匆挂断。

    “有个饭局。对方是同辈分的亲戚,我们一起过去。”他说。

    “我还是不去了。”虽然她平时化的是可有可无的淡妆,现在花了也不要紧,但是头发乱了,心情一时也缓不过来,见人会失礼。

    “你安静坐着就好。”听着像是安抚她的话,但启动车子后又说:“你在,我会安心一点。”

    他的话使她看了他一眼,收回目光后,一路都保持了安静。

    .

    他们到达的饭店位于某家酒店的二层,完全按照水乡渔家风格设计。绕过门廊,是大小不一、或圆或方的人工池。每座池上都飘着一蓬船,里面传出喁喁的说话声,不过并不喧闹。

    常安本以为吃饭地点会是在这里其中一只船里,但侍者径自引着他们继续往前,很快走到尽处的台阶,她面前出现了约莫三四十级的台阶。然上去了,又有一对三人高的屏风挡住视线。

    正猜想着屏风后头会不会有一座更大的船,他却弯曲手臂,示意她挎住自己的胳膊。

    虽知道,这样难免会显得很亲密,可也是社交礼仪的一部分,她没多想,顺着他的意思照做了。

    屏风后并非是船,而是垂上水上的栈桥,宽而短。视野开阔,他们一眼就看到桥上坐着的那对盛装的男女。

    在路上她已补过妆,没有梳子,于是任凭长头发散下来。里面则穿一件红色的高领毛衣,下面是黑色的毛呢长裙,同裙色的裸靴。穿着来说,已不失礼,但谈不上有多郑重。

    他感觉到她的些微紧张,手肘微微把她再往自己身边带近了一点。常安感受到,淡淡对他一笑。

    穿深蓝色西装的年轻男人,在李嘉睿走近落座前,站起来同他握手,随后视线落在常安这里,反是一笑,“我们见过面。”

    常安愣了下,客气而歉意表示:“抱歉,我不记得您了。”

    “贵司前不久承接的明式家具的售卖展会,有一半都是被我的家人买走。”单纯是以陈述的口吻提醒,并非夸耀或其他。

    常安回忆了下,先是想到廖晴那酸溜溜的眼神,转而才想到了眼前的男人,曾经和一些人占用过他们的会议室。

    “我想起来了,”她恍然,“听我同事说您姓木。”

    “木景尧,幸会。”说着主动伸出手,同常安握了下。

    “常安。”

    他们说话的时候,木景尧身边的女伴始终都很安静。期间,也只是微笑着帮常安和李嘉睿倒茶。常安道谢,她也不多发言,安静摇头,也没有介绍自己的意思,像一尊能动的华丽雕像。

    “倒没有想到,我和堂哥是第一次见面。和堂哥的女朋友倒是见过几次。”木景尧提及常安,眼神在李嘉睿脸上一掠而过。

    李嘉睿握住常安搭在矮几上的手,笑了笑,“是很巧。”

    “你们是第一次见面?”常安有些不可置信。因为从他们之间的气氛里,分明感受不到生疏,而像是互相了解的很深的两个人。

    “我们是同宗不同姓的亲戚。”李嘉睿解释。

    常安喔了声,略沉吟一下,嘴角随即勾起,“怪不得,一个姓木,一个姓李。但木子李,姓李也是木家之子……”

    后面“因何故改姓?”这个问题没能问出口,因为她注意到她提到“木家之子”,这四个字时,木景尧端着茶杯的手竟顿住,同时脸色也有些变化。

    她心想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侧眸望向李嘉睿,后者只对她笑着摇了摇头。

    “常小姐猜的没错。木、李本是一家,都曾复姓端木。后来因为一些缘故,分成了两支。”

    常安应了一声,不动声色将话题引到别处,又渐渐退出交谈的中心,在旁安静听他们说话。不过也不像木景尧女伴,完全不发一言。

    “下个月在舟山的内集,哥哥是否有兴趣参加呢?”木景尧指节扣了一下桌子,口气随意地问。

    他问时恰逢上菜,李嘉睿看到细碎葱花下的小块排骨,请侍者摆到他们对侧的位置上去,然后才悠悠地抬头问:“抱歉,你刚刚说的是什么?”

    对于他的反应,常安面上没动声色。但右手挪了下去,惩戒地轻掐了他的手背一下。李嘉睿却感觉不到疼似的,手掌一翻再一扣,将她的五指轻松包拢进了手心。

    “我说的是下月在舟山的内集。”木景尧语速慢下来,眼睛里藏着幢幢的影,不怎么分明。

    “以前那么多回都没去过,这回也没什么好去的。”他说完,常安注意到木景尧表情有明显松动。

    然而这份轻松,也仅维持了一刹那,因为李嘉睿很快就转向了她,说:“舟山这个季节微冷,却不至冷成北京这样。常安,冬天的大海,你想去看看吗?”

    他的话里,有很明显的导向,她不可能不明白。

    眼里流露出些许笑意,常安说:“以前我的大学就在青岛海滨,到了冬天,风是刺骨的,我们都不太敢往海边走。后来在冬天的时候,去过三亚、海口这样的城市,很温暖,但位于热带,严格说来,也算不上是冬天的大海。”她看着他,“按你说的,舟山恰恰好,冷也不至于太冷。可以坐在海边房子的走廊上,捧一杯热茶,慢慢地喝,应该是不错的体验。”

    木景尧大笑了两声,“怎么听常小姐这一形容,那地方倒很有诗意似的?就连我这一年都不得不要跑上一趟的人,都恨不得马上飞过去了。”

    常安对他客气笑了下。

    “我们下次就约在舟山见了。”李嘉睿目光一折,望向对面时,面色很从容。

    轻微的情绪在木景尧眼里一滑而过,他大方道:“那贤伉俪一定一起到访。我这个常客就勉强充一充地主,招待二位。”

    .

    再有一周就是春节。法定节假日,要到除夕才放假。因此常安公司里,很多同事怕赶上返程高峰,硬着头皮也要请假先走。

    常安上学时,新年都是回s市的姥爷家过。后来姥爷去世,因为卫知何和卫斐的缘故,她在卫家过过两次。而去年的新年,她是一个人的过的,想来,今年应该也是这样了。

    全公司上下,常安倒成了最不急着走的人。

    这个时候已经没有复杂繁重的工作。由于几位上司办公室离的远,她没顾忌地窝在电脑前重看一本小说。看到接近中午饭点时,接到了李嘉睿的电话。

    “常安,阿全现在要订机票,”他在电话里开门见山说:“我们可以今晚走,也可以选择明晚再走。”

    “走?走去哪?”她有点懵。

    “去舟山。”他语气有点严肃,但很快笑了起来,“可是你上次自己说的,想要在海边的房子捧热茶喝,这么快就忘了?”

    常安急的笑了,他明知道她当时是在配合他,“我不能去。”很直接的回绝。

    “理由?”

    “那个集会很不一般,要见到你的很多长辈,我怕自己做的不够好。”

    除此以外,还因他们的关系尚处于不明朗的阶段。

    那天晚上她迈出了第一步。李嘉睿却始终没有给予她明确的回馈。尽管她知道羁绊他的不是情感层面的原因,但没有的确是没有。

    李嘉睿好久没说话,再开口居然是问:“常安,你智商是多少?”

    她愣了一下,倒是坦白说了,“130。”

    “嗯,高于国人平均智商。”他喟叹,然后苦笑,“但怎么还是这么笨。难道是情商方面的问题?”

    她这才意识到他是在调侃自己,通过听筒加重语气叫了一遍他的名字,不服气地反问:“我哪里笨了?”

    “你陪我去,不会有坏处,相信我。”他调整了声线,语气变得正式。

    “那好处呢?”

    “好处是我会陪在你的身边,永远的。”

    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听到这句话,心口猛的一跳。

    “好吧。”她思绪有点飘,恢复了一半清醒时说:“不过最快是后天晚上。我需要准备一下。”

    李嘉睿短暂思考后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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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上飞机时,他一直闭目休息。常安则坐在他旁边,翻开一本书

    飞机飞了一会儿后,她正看到紧要处,却突然被他把书凌空抽走。

    “伤眼睛,休息一会儿再看。”他说。

    常安惦念着后面的情节,表情悻悻的,“那你给我讲讲你之前的经历。”

    “我那些没什么好讲的。不如你讲讲……你小时候的。”

    “那可能两句话就说完了。”常安笑了,身子朝他侧过来,“小时候我先是去学国画,老师夸我有天赋。但我那时很幼稚,认为传神不写实的东西,表达不出心里想的画面,就半途而废了。后来,又被我妈妈送去学舞蹈,偏偏四肢协调能力不好,只好放弃。”

    “那有什么是没有半途而废的?”他用手指在她鼻子上勾了一下,想到幼年的她,顽皮没常性,心里反而变得柔软。

    喜欢过一个人,以为淡去了,但后来再遇见了,才知道感情只是被藏起来了。

    只有这件事情,我坚持的很好。

    可是这样露骨的话,她是怎么都说不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