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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福汉一提醒,按察使马上琢磨过味来了。
“唉,一时糊涂,折子送走以后,我就后悔了。明明知道这位梁六爷招惹不得,但是我升官心切,最终还是铸成这大错。”
按察使见福汉满脸的疑惑,他便把自己折子里写的内容给福汉说了一遍。他说着说着突然想起什么,急匆匆地跑到书房,一会便拿着折叠好的折子出来。
“福大人,这就是我递给万岁爷的折子,折子写好以后,一时马虎,边角上沾了墨迹,不得已又重新抄了一份递上去了,原本我保留下来了。”
福汉从按察使手里边接过折子,翻开后认真读了两遍,然后递给随从老那说:“老那,你也看看按察使大人写的这道折子。”
老那也逐字逐句地看了两遍。
福汉说:“刘知府临死前说的那些真假暂且不说,但是依照万岁爷对割辫子党的痛恨之情,照理说他见了折子以后,这么重要的事情,他最起码也得调你和提督一起进京询问一番呀?”
老那也跟着点头称是。
福汉又问按察使说:“万岁爷是不是调提督进京了?”
按察使摇了摇头说:“没有!在福大人到我府上之前,提督刚刚离开,他压根没有提这回事。”
福汉说:“那就邪门了?难道万岁爷没有看见你写给他的折子?可是万岁爷没有看你折子的话,有怎么会突然降旨把你革职为民,遣返回乡呢?”
按察使叹了口气说:“福大人,万岁爷跟前有奸臣呀!事已至此,我也认了。我也得知足了,虽说没有了职位,但好歹人还活着,我突然想起个人来。”
“谁?”福汉问道。
“刚刚被处决的刘知府。死得那才叫一个惨,我说句该掉脑袋的话,看看我这下场,我突然觉着被凌迟了的那位刘知府挺冤的。”
听到按察使说的刘知府,福汉的脸刷得红了,比新染的红布都红。
按察使把这话说出以后,也突然意识到说漏了嘴,他劈头盖脸扇了自己一巴掌,然后冲着福汉说:“福大人,您瞧我这张破嘴,一张一合,差点又说错了话。”
福汉只是尴尬地笑了笑。
按察使接着说:“福大人,我说这话绝没有半点对您老不尊的意思。虽说您到山东时间不长,平素大人的所作所为,我很是佩服,您这样的人才是大清的栋梁。这位刘知府被抓确实是因为您,但是他被凌迟处死的事跟您就没有多大关系了。”
等按察使说完以后,福汉叹了口气,然后说:“不瞒你说,我后来越来越觉着事情太过蹊跷,我原本给万岁爷上折子说,再给我福汉几天时间,很多事情可能就问清楚了。刘知府虽算不得好官,但是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被杀了,我福汉也心有不甘呀。”
外面的人把行李物件都收拾好了,这时候按察使的夫人亲自搀扶着按察使年过八旬的老母颤颤巍巍地从内宅走了出来。
老太太见了福汉之后,给福汉行了礼,然后冲着福汉说到:“福大人,我原以为临死前都没机会回乡了,没想到现在能回去了。”然后老太太有颤颤巍巍地指着按察使夫人说:“这些年,我儿子公务繁忙,多亏得我这儿媳就像孝敬亲娘一样侍候在左右,嘘寒问暖,端茶送水的没少费心思了,要不然我这条老命早就没了。”
被老太太这么一夸奖,端庄贤淑的按察使夫人倒有些不好意思了,赶紧搀扶着老太太往外面走,准备上马车。
等她们出去以后,按察使把福汉悄悄地拉到一旁,从衣服袖子里摸出来几张银票,递到福汉手里,然后满腹愧疚地说道:“福大人,我为官以来,虽不敢说两袖清风,但是违背良心的事情倒也从没做过。这次去东昌府监斩刘知府,竟然鬼迷心窍,受了东昌府代理知府贾大人的几千两银子,我都交给你吧。一旦哪天万岁爷身边的那个奸臣再秋后找我算账的话,正好也请福大人做个证人。”
福汉接过银子说:“按察使大人如此坦荡,那我就暂时保管这些银票,说不定哪天这些银票就是呈堂证供了。”
按察使听到这里,有些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
外面的马车收拾好了,家人过来催促按察使赶快上路,福汉说道:“大人回乡以后打算做什么营生?”
按察使笑了笑说:“活路总是用的。我起初准备开馆收徒,招收几个学童,教给他们读书写文章,补贴家用应该足够。这些年省吃俭用,倒也有些积蓄,还可以回家购置些田地,自己耕田种地倒也不错。这些年,没有吃喝嫖赌,身体硬实得很,回家当农夫也能终老此生了。”
说到这里以后,按察使跟福汉告了别,坐上马车回家过太平日子去了。
福汉带着随从老那回到巡抚衙门。
到了衙门以后,福汉问老那说:“老那,接下来你看我该怎么办?”
“福大人,如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暂时隐忍为妙,万岁爷没有让您马上回京,看得出对您老还是信任的。”
“难道就眼瞅着常大人还有那个诡计多端的梁六爷胡作非为不成?”福汉有些不快地说。
“那倒不是,善恶终有报,只是他们如今气势很盛,还是慢慢等待机会为好。福大人这阵子最后顺着万岁爷的心思做事,别惹怒了皇上,将来报仇雪耻总会有机会的。”
福汉连连点头称是,然后又问:“接下来这阵子我们该做些什么?”
“巡行天下,抚兵安民,做好您老的本质工作之余,通告各地的知府知县抓割辫子党的事情也不能放松。”
福汉听从了老那的劝告,通告各地的知府知县尽职尽守,以后但凡再有割辫子的情况发生,一定要详细查问,不得有任何疏漏。
刘知府被凌迟处死以后,山东割辫子党造成的恐吓稍微平静了下来,唯一曾经几次跑到省城报告说抓到割辫子党的地方是东昌府,事情报到巡抚衙门,福汉详细查问后都是之虚乌有,他把独眼龙贾知县调到省城大骂了一顿,后来东昌府也没再听说有割辫子党的动静。
山东平静了,但是别的地方却又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