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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武十七年(公元41年)春季,正月,赵孝公刘良去世。当初,怀县大姓李子春的两个孙子杀人,怀县县令赵深入追究凶犯,两个孙子自杀,李子春被捕入狱。洛阳的皇亲国戚有数十人替李子春说情,赵孝公始终不答应。及至刘良病重,刘秀到他家探望,问他有什么话要说。刘良说:“我一向和李子春交往深厚。如今他犯罪,怀县县令赵欲杀他,我愿乞求饶他一命。”刘秀说:“官吏尊奉法律,不得歪曲。请另说他愿。”刘良不再说话。直到如今,刘良去世后,刘秀追念刘良,才赦免释放了李子春,并提拔赵为平原太守。
刘良的离世,掀开了建武十七年波澜起伏的序幕。
对于刘良的离世,阴丽华并没有感到太多的悲伤,但有一件事情却深深的刺痛了她—那便是临淮怀公刘衡夭折的真相。
阴丽华这一年多以来没有对刘辅动手,并不是她仁慈心软,而是之后木石斛告诉她:刘衡的主要的死因并不是因为砒霜之毒,砒霜尚未毒发刘衡便已声望,刘衡真正的死因乃是心疾复发。于是,阴丽华顺着木石斛所言,私下探查了一年多,查来查去,最终她不得不接受一个令她难以置信的事实,而这个事实,让她无法面对刘荆,为免使人生疑,她拒见所有儿女。恰好有刘良的离世作为遮掩,阴丽华的异常才没有令人起疑。
柳嬷嬷将阴丽华多日对刘义王、刘阳与刘苍等几个孩子避而不见,自知不能长久如此下去,特意来到阴丽华跟前,劝道:“贵人,事已至此,何必再节外生枝,给别人可乘之机。”
阴丽华何尝不明白这道理,可是她感觉自己真的无法面对刘荆,她这心很难受,她流着泪问柳嬷嬷:“为何苍天要如此对我,即便我做了伤天害理之事,报应亦应落在我身上,为何要夺走衡儿,还要是荆儿他…”说到这里,阴丽华再也说不下去,心里那个痛楚,让她真是有口难言。
柳嬷嬷走过去,轻轻的拍着阴丽华的背予以安慰,“贵人,八王子原是一片好意,孰料落得如此结果,一切自有天意,不可尤人啊。九王子已去,娘娘可莫要再失八王子,这个秘密就让它烂在心里吧。”
刘衡因为患有心疾,不仅得到刘秀与阴丽华的重视与溺爱,还得到了刘阳、刘义王几位王兄与王姐的呵护有加,往日里有好的东西总爱往他那里送。那日,刘荆得了胡饼,他知道自己阴丽华与柳嬷嬷等人总是不允许刘衡吃很多好吃的东西,但每次他总能看到刘衡看着那些美味的食物流露出来的渴望是那么的明显,每每这个时候,刘荆心里便不好受,但阴丽华说那是为王弟好,所以他只好硬生生地忍住了与刘衡分享的冲动,可那一次是刘衡私下亲自求他要的,他又见胡饼实在好吃,想了又想,觉得刘衡吃一点应该没有关系的,于是偷偷的给了刘衡一块。他原想着只给刘衡吃一点点,可刘衡尝过之过欲罢不能,硬是把一块都吃完了。当时,刘衡吃完并无异样,刘荆便宽了心,安心回去。其实,他并不知道他的那个胡饼对于刘衡来说实在是盐度过高了,以致刘衡因心疾复发而离世。
阴丽华自幼聪慧,自知如何是好,诚如柳嬷嬷所言,刘荆也不过是一番好意罢了,孰料会是这样的结果,如今她已经失去了刘衡,她不能因此再失去刘荆了。于是,第二日,她如常见了刘义王、刘阳与刘苍等几个孩子,虽然在面对刘荆的时候,心里始终有那么一点不舒坦,但她很好地掩饰下来了。阴丽华以为只有守住了这个不可告人的秘密,就能保持着她与刘荆的良好关系,可惜她却忽略了刘荆对刘衡的疼爱之心。
刘荆自从刘荆离世,本来故作沉稳的模样,如今当真就成了名副其实,变得沉默寡言。因为当时他明明听到了阴丽华说刘衡之死乃是刘辅所为,虽然阴丽华许诺过他们会给刘衡报仇,但是如今时间过去了一年多,阴丽华仍然没有为刘衡报复刘辅之意,他心里清楚,只要阴丽华想做的事,没有做不到的,在他看来,阴丽华的不作为不过是她心里根本没把刘衡之死放在心上,昔日他对刘衡有多少疼爱,如今他对阴丽华就有多少不喜,不过他对阴丽华的不喜全都掩饰在他的漠然上。众所周知,自从刘衡夭折,刘荆便变得沉默寡言,待人处事皆变得漠然许多。
作为刘荆的傅母,欧阳玉兰隐约之间猜出了刘荆隐晦的心思,为此,她像是不经意般地对刘荆说:“人在世上,求人不如求己啊。”
刘荆闻言,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欧阳玉兰,然后兀自沉思起来。从此之后,刘荆开始积极钻营,隐隐有与刘强、刘阳分庭抗礼之意。
阴丽华见刘荆苗头不对,想要与刘荆好好谈心,可刘荆要不就避而不谈,要不就避而不见。阴丽华私下探查一无所获,不免为此苦恼不已。
随后不久,刘阳被大臣上奏举报说为夺储君之位逼迫郭圣通自辞后位,此奏被刘秀压下,并没有外传,而阴丽华因为万福的关系得知了这事,好在刘阳恰好在这时来给她问安,她连忙将此事告之。刘阳得知是哪位大臣所奏,心里便清楚了是谁指使为之。
阴丽华见刘阳一副心中了然的模样,便问刘阳:“你可是已知此事乃是谁人指使?”
刘阳迟疑了一下,简洁地回道:“上奏之人乃是八王弟最近笼络之人。”
阴丽华原以为是郭况或者刘强的手笔,万万没想到竟然是刘荆,阴丽华真是又气又急,她当即让人传召刘荆。就在她还在担心刘荆不会来的时候,刘荆来了。阴丽华一见到刘荆,看着似乎全然陌生的刘荆,她颇为痛心地问刘荆:“可是你命人上奏污蔑你四王兄?”
刘荆闻言,微微挑眉,略带茫然地看了阴丽华一眼,再看了一眼刘阳,想了想,他才回道:“不管母妃信与不信,儿臣并没有如此行事。”
阴丽华一时又不能向刘荆坦言,见刘荆否认她又不知从何质问。
一旁的刘阳此时问刘荆:“九王弟到底意欲为何?”刘阳至今也不明白为何刘荆会如此反常。
刘荆为此挣扎了一番,才抬起头来对刘阳说:“四王兄,王弟无意与你争锋,只是王弟有王弟想要做的事,请四王兄见谅。”
阴丽华不解,“荆儿你到底有何难言之隐,难道连母妃都不能说?你有任何需要,只管向母妃道来,母妃无论如何,都会尽力满足你。”
刘荆听了阴丽华所言,在心里冷嘲一下后,面上漠然地回道:“母妃贵人多事,儿臣区区小事便不劳烦母妃了,况儿臣已成人,足以自行解决。若无要事,儿臣先行告退。”见阴丽华没有反应,权当默许,随即行礼告退了。
阴丽华看着远离她的刘荆,心里尽是无力之感。
刘阳看得出阴丽华的神伤,可他实在不知如何安慰阴丽华是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