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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内容开始--> 夜,深了。
宾客散尽,朱宅仍旧灯火通明。
大厅里剩下朱家一家人,对比一个小时前的热闹喧哗,这么大的房子,愈发显得空落冷寂。
朱祁的夫人,也就是朱天晴的母亲,生下朱天晴没多久后因病去世,他也没再娶,所以他就这一个女儿,朱老太太也就这一个孙女。即使后来捡到朱妍,认养她做朱家孩子,对朱天晴也是百般的宠溺,惯出了她这个无法无天的傲性。
此刻,朱祁背着双手,板着脸站在一张桌子边,回想刚才慕言炔说的那些话,真是越想越觉得心中郁气。
朱老太太在那里还没消气,对于朱祁就这么让慕言炔把夜黎带走很不悦,一边怀中搂着受了天大委屈却没能发泄的朱天晴安慰,一边不满地唠叨着,“你就这一个女儿,你女儿被人打,被人冤枉,你竟还放人走了。我就不信,慕言炔说了什么,让你这么忌惮。那死丫头这么放过她,叫我怎么咽下这口气。”
朱天晴哭哭啼啼,从慕言炔和夜黎离开后,就没停过,委屈地说道,“爸,我到底还是不是你女儿,你这么帮着那个贱人夜黎,不如你认她做女儿好了,我给你丢脸,我不当朱家的人。”
“姐姐,你别这么说……”朱妍也在一旁安慰。
板着脸的朱祁,回过身来,脸色更加难看了。
他伸手指着朱天晴,一股气憋着让他几乎说不出话来,手指指着朱天晴都颤抖了,“你啊你,糊涂啊,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事,还不知道你被人慕言炔抓住了什么把柄。我养你这么大,给你开路,还指望你在军政这条路一路顺畅,但你看看你做的好事,你竟然……竟然……”
朱老太太脸色也不好了,打断他,“竟然竟然什么,那慕言炔到底说了什么,你倒是说个清楚。我看你,为了讨好傅瑾总统,连慕言炔也怕成这副样子。我当年还在审讯处时,就还没怕过什么人。”
朱祁无奈地摇摇头,“母亲,你那过去的事就别提了,现在不是从前。你退出军部多年,根本不了解现在的形式,现在的慕言炔,不是你能低估的人,他的能力,比你想象的恐怖多了。审讯处?你知道他以前在特情局的时候是做什么的吗?你根本无法想象他的手段。你就是太宠天晴了,才让她做出这种事情!”
朱天晴止住了哭声,开始变得有点心虚。
“我们天晴到底做了什么,你倒是说说,我就不信还不能处理了。”朱老太太也很傲气。
朱家就这么一个宝贝孙女,一个独苗,当然要宠。
“做什么?”朱祁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指着朱天晴道,“她杀了人!证据被慕言炔弄到了!”
“……!”
咚的一声,是朱天晴靠着的椅子倒下的声音。
那声音把一旁的朱妍也惊了一下,心里发麻,腿有些发软,有些害怕地看着朱天晴。
这件事,只有她们两姐妹知道,慕言炔,他是怎么知道的……
朱祁也看了朱妍一眼,露出一抹不满。
他对朱妍留在朱家没什么意见,从小因为她听话懂事又机灵,处处帮着朱天晴,对她也算疼爱有加。但这几年,朱老太太亲手训练朱妍,让她练出一身的戾气,便觉得这样下去,迟早会惹事。
这不,现在被人抓着把柄了。
“不可能,证据我们毁灭了。”朱天晴说道,“我让那人做得干干净净,医院里的记录也删掉了。”
她和朱妍找人杀的,正是那个在围场差点掐死夜黎的大高个。
围场事后,大高个找到朱天晴,说他现在这样已经算是完了,如果她不答应把之前说好的职务给他,他就要跟慕言炔告状,说围场的一切都是她指使。
因为担心慕言炔知道,把这件事跟朱妍商量后,朱妍提议让人处理掉那个大高个。
所以在大高个转入风城医院时,找人做了手脚,让大高个伤口恶化,取了人命。
这事,几乎是做得滴水不漏。
朱天晴心里有一丝不安,但还是坚持着,声音里还是有种强力克制的颤抖,“一定是慕言炔唬你,他,他根本没有证据,那个动手的人,我已经安排出国了,不可能找得到。”
她心里拔凉,这么说来,是不是代表慕言炔已经知道,围场的事情,是她主使?
如果真的是这样,她和他之间,是不是一点希望也没有了?
不,她不要这样。
想到这里,眼泪便汹涌而出。
朱祁看着自己女儿,有些无力又有些心疼,“天晴,慕言炔既然会找我单独谈话,就说明他是有把握。你真是傻啊,要知道一旦这事曝光,你军人生涯就毁了。”
朱老太太这才明白过来,但还是护着孙女,“你堂堂一个军部首长,我就不信,这事你还摆不平。就这一个女儿,难道你要看她被人毁掉?实在不行,我就去找阮老出面,我们朱家为阮家鞍前马后这么多年,阮老肯定会摆平这事。我就不信慕言炔还敢跟阮老作对不成?再说,他慕言炔过去也不是没杀过人,军人出身的,谁手上不染点血。”
朱祁敛了敛脸色,语气微微重了些,“母亲!这事最好不要惊动阮老,不要把事情弄得更加麻烦。”
“那你倒是想个办法。”朱老太太看朱天晴哭得伤心,有些急了。
朱祁叹口气,“慕言炔没说要把这事闹大,也没说要毁掉天晴,他只要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让她们姐妹两,以后离夜黎远点,再也不准动她一根头发。”
“就这样?”朱老太太倒是有点不敢相信,慕言炔的要求这么简单。
朱祁点点头,“就是这样。”
朱妍一听,脸色又扭曲起来。
好个夜黎,好个贱人夜黎,竟然被她反将一军。
这口气,是无论如何都咽不下去的。
朱天晴整个人却像是被抽走魂魄一般,瘫坐在沙发上。
过了一会,她眼泪汪汪地抬头看向自己的父亲,问道,“爸,我是不是,不能嫁给慕言炔了?”
问出这句,就证明,她已深陷。
风城另一边的夜色——
黑色的车子追赶着明月,车灯劈开黑夜往皇苑别墅驶去。
卓飞开车,夜黎和慕言炔坐在后座。
车子里暖气开得很足,慕言炔也已脱了西装外套披在她身上,她却还是冷得抱紧了身躯,呆呆地看着某一处,许久都没有说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