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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黎坐起来,“绵绵,你去哪了?”
阮绵绵被吓得轻轻一跳,回头来,“啊,我是不是吵醒你了?你饿了吗?看你睡得沉没去食堂吃饭,我帮你打了饭放在你书桌上,你起来吃饭再睡吧,不吃饭睡觉可不行,我……在打扫卫生。”
夜黎微微皱了下眉,还是下去帮她,“现在打扫什么卫生,你不也刚集训结束,在林中跑了三天,三天都没睡个好觉,还不赶紧休息。明天集训队不是放一天的假吗?明天再打扫也不迟。”
阮绵绵停下手中的动作,似乎还犹豫了一下,慢慢站起来,往夜黎的床铺爬上去,“阿黎,今晚我跟你一起睡好不好?”
夜黎一愣,笑起来,“好啊。”
她以前习惯孤独了,没有体会过被人黏着的感觉,并不是很喜欢和人太过亲密,但阮绵绵黏着她,并没有让她反感。阮绵绵就像她的妹妹一般,那种没有血缘关系,但是比有血缘还亲密的温暖的感觉。
随手把台灯关了,她也爬上去,和阮绵绵挤在只有一米二宽的床铺上,两人盖同一张被子。
阮绵绵很高兴,望着漆黑的天花板,语气里有种愉快,“阿黎,你跟我说点你小时候的事情吧,我没有什么朋友,从没有和好朋友这样谈心。从小,我就很羡慕那种可以一起聊八卦的女生们,聊着明星啦,帅哥啦,这些我都没有。”
夜黎还好,之前上学的时候有莫瑶陪她,莫瑶性格大大咧咧,喜欢追星,每次都跑来跟夜黎说谁离婚,谁谁劈腿出轨,谁谁谁被潜规则,虽然夜黎对别人的生活都不太感兴趣。
她以前,眼里只有慕言炔,只要能被他看一眼,她就满足,可以高兴上好多天。
那种暗恋一个人的感觉,痛苦又美妙。
现在想来,不由觉得上一世的自己太傻。
“你有喜欢的人吗?你是不是喜欢方浩?”说到八卦,阮绵绵就开始八卦了。
“方浩?”夜黎笑,“怎么可能呢,我们是朋友,肝胆相照那种,不过有时,朋友也未必能了解你的内心。”
阮绵绵的小手不安分,伸过来抱着夜黎,夜黎还不是太习惯和人这么亲密,身子微微地一僵。
阮绵绵抱着她不松手,“阿黎,你身上真好闻,我想我妈了。”
夜黎黑线,一拳揍过去,“去你的,我哪里像你妈了,我跟你一样18岁,鲜花一朵。”
阮绵绵嘻嘻地笑起来,“就是那种感觉嘛,我妈妈也是一个很要强的人。我爸爸娶她之前有喜欢的人,但是爷爷奶奶反对,你懂的,我家那样的家庭,不可能会接受没有背景的女人做媳妇。所以我爸就和那个女人分手,娶了我妈。他们两个一直吵架,谁都看谁不顺眼,两人直到去法院离婚的路上都在吵架,导致车祸事故……那时候,我才7岁,觉得他们好狠心,就这么丢下我。”
“……”
夜黎是第一次听说阮绵绵说起家人的事情,除了知道她爷爷阮清山是前总统,在Z国人民心中还很有威望和地位,但是没想到,原来她父母在她小时候就去世了。两人这点,到还是挺相似的。
听阮绵绵语气有点伤感,她开玩笑的口吻道,“你好歹还能见到你父母,他们也陪你成长了一段,不像我,出生到现在都没见过他们一眼,你就知足吧。”
阮绵绵有些吃惊,“阿黎,你爸妈……”
她对夜黎的事情略有耳闻,大部分是朱妍在军校散布的,说夜黎是夜家的野种,夜风眠在外面和女人生的,丢在福利院,12岁才被慕言炔寻回来。当时就觉得夜黎身世可怜,有那样的身世,但又那么努力坚强,让人很佩服。
“好了,不提已故的人,睡觉。”夜黎闭上眼。
内心却不太平,她的母亲,在哪里,是生是死,有生之年,她能见到她吗?
见到之后,夜黎一定会问她,这些年,你去了哪里?为什么现在才出现,这么多年,你可曾挂记过我?
“阿黎,你以后,要好好的,我们都要变得很强大。”阮绵绵咕哝一句,像在说梦话。
“怎么了,又不是以后见不到,怎么尽说这么奇奇怪怪的话。”
半响,就听到她传来的轻微的鼾声。
夜黎忍不住想笑,这丫头,累坏了吧。
给她拉上被子,轻手轻脚下床。
才刚睡醒,这个时候,她已经不困了。
窗外静夜,前几天还很圆的月亮,现在缺了一角,在灰云中仿佛笼了层雾气,怎么也拨不开的朦胧。
几百米外的那栋教官办公楼,还有灯光亮着。
夜黎望着亮光的地方,她想,她必须争取一次,不到最后关头,她不会放弃,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
走出寝室楼的时候,突然就下起雨来。
好似老天都在阻拦她,告诉她那个男人的危险和绝情。
豆大的雨点打在身上,她没有感觉,在雨中一步步坚定地走过去。
教官办公楼下没有守卫,本来还以为走到这里会被拦下,平时都有人,但此刻没有。夜黎觉得有些奇怪,走进去,廊道里没遇到什么人,空荡荡的大楼里仿佛就她一个人,想着或许是晚了,教官都回教官寝室休息去了。
上到二楼,来到那扇门前,能看到有光亮从门缝地下透出。
她深深呼吸,然后敲门。
“进来。”
敲了一声,慕言炔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仿佛提前知道有人会来。
门缓缓在眼前打开,夜黎一身湿漉漉地站在那里,雨水顺着她身上的衣服淌下,在地上积了滴滴答答的水迹。
身上军绿色的常服,扎腰束在裤子里,沾湿后紧紧贴在身上,头发扎个马尾,额前细碎的发丝也湿哒哒地粘在额前,像刚从水里爬上来。
慕言炔坐在办公桌前,开了一盏绿盖的复古台灯,高大挺拔的背影映在墙上,正在签着什么文件。他抬头看到夜黎,微微蹙了下眉,又淡漠地低下头翻看文件,修长的手指,不时在一旁的笔记本电脑上敲打几下。
夜黎没有走进去,只是站在那里,湿冷使她脸色苍白,本是樱桃红的唇更红了。
她咬了咬牙,紧紧攥了攥拳头再松开,问他,“你说过,我的去留由你决定,要怎么样,我才能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