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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子君瞧着云千雪的额头上,硕大的汗珠滚落下来,脸色煞白。吓得顿时慌了手脚,扬声唤道:“香薷,香薷!”
一旁陪着的沈青黛与冯岚也是吓了一跳,忙去扶住云千雪,让她靠在靠背上。慌张道:“云姐姐,你这是怎么了?”
小腹忽然袭来的剧烈疼痛让云千雪整个人不住打着哆嗦,牙齿被她咬的“咯咯”作响,唇边不知什么时候被她咬出了血。
李香薷听见和敬夫人唤她,立刻从外面跑进来。瞧着云千雪此刻面如土色,忙上前握住了云千雪手,替她把脉。一双弯弯的美貌,不觉纠成了一团,无比的惊慌讶异的说道:“怎么会?”
姜子君听着她这话,更加着急,问道:“云采女这到底是怎么了?”
云千雪疼的昏天暗地,却能清晰的感觉到腿边有温热而湿滑的东西蜿蜒而下。她不知道那是血还是羊水,整个人陷入了巨大的惊恐中,紧紧握着李香薷的双手,艰难却很是决然的说道:“香薷,无论如何,都要保住我的孩子,要保住我的孩子!”
李香薷忙醒了神,低低道:“小主怕是要临盆了!”她语顿,转头急切的看向绿竹与小回子道:“快去请御医和稳婆过来,准备热水、快一些!”李香薷说话间,忙扶着云千雪平躺在床上。一边用绢子为她擦着额头不断渗出的汗,一边安慰道:“不会有事儿的,小主不必怕。”
姜子君无比的惊异,眉头紧皱道:“这才十一月,离着正日子还有一个月呢,怎么好好的竟要临盆了。”
李香薷这会儿也说不清楚,一颗心全都系在了云千雪的身上,想着如何能让她母子平安。她微微咬唇,恭敬的请和敬夫人与沈青黛等人出门,自己则帮云千雪解了衣带。
虽说云千雪一个月之后才到临盆的日子,可和敬夫人早就让人准备下了产房与相关的一应事宜。如今云千雪临盆的突然,却也还不算措手不及。又有李香薷在,这一众宫人都不至于手忙脚乱。
稳婆被传,很快便赶到了文华院。另外有伺候的宫人,在四面扯着巨大的布幔遮在云千雪的身上。又有人很快将两条红绫子系到梁上,为的是让云千雪两手抓着借力。
一切都准备妥当,云千雪整个人还在痛处中缓不过神。她只觉着疼的快要死了,紧紧攥着李香薷的手。兀自不能松开,不住的重复道:“香薷,你要保住我的孩子,一定要保着我的孩子平安。若是……”她微微咬唇,道:“若是有个不当,便是不要我的性命,也要让他活下来!”
其实李香薷的心里,没有多大的把握,可已经到了这时候,她只能镇定下来,反握着云千雪的手道:“小主放心吧,虽说突然,可,这与一个月后的临盆也没什么分别。只是早产而已,小主咬紧了牙关,挺住了,自然会母子平安的!”
云千雪浑身上下的知觉,全都集中在小腹的痛楚上,她忍受不住,闷闷的哼叫着。勉强偏头,用力的回给李香薷一个微笑,道:“那就好,那就好!”
一个时辰接着一个时辰过去,可无论云千雪如何用力,迟迟不见孩子的头。急的稳婆与绿竹、小回子等人都是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云千雪双手紧紧的拉着横梁上垂下来的红绫子,嗓子因为喊叫而变得嘶哑,她浑身使不出力气,现在连叫都变得极为小声。
一碗一碗的参汤灌下去,参片含在嘴里,仍旧不能提起她的力气。渐渐的,云千雪便陷入了无边的迷蒙中。眼前人影憧憧,血红的一片。她重重的喘息着,一双嘴唇,虚弱的开合。
李香薷凑近了,才听见云千雪低低的唤道:“泓,泓……延泓……”这声音断断续续,让人听不分明。半晌,李香薷才反应过来,云千雪念叨的正是皇帝。她忙握住云千雪的手,道:“小主,皇上就在回宫的路上了,小主若是不能保着自己平安,保着孩子平安,还怎么见皇上呢!小主,用用力,提起力气,再用用力孩子就出来了!皇上,皇上可盼着小主母子平安呢!”
云千雪似乎根本听不见李香薷的话,她双眼紧闭,睫毛微微的颤动。缠着红绫的双手被吊在空气中,无力的垂荡。
稳婆心急不已,这时候太后身边的踏月进了门,瞧着这幅情状,忙要凑到云千雪的跟前。
四个稳婆皆是急的什么似的,看见踏月进了门,有一人哭丧着脸道:“云小主难产,要是再生不下来,只怕就……要不要问问太后,保哪一个?”她晓得接下来的话有多忌讳,便如数咽了下去,没敢立时说出来。
踏月在宫中这么些年,自然晓得了事情的严重,忙出去向刚刚赶到文华院外的太后回禀。太后听见这般凶险,不由分说就要进殿。和敬夫人忙拦住她道:“太后,这产房到底是血腥晦气的地方,您怎么能进去呢!”
太后心里焦急,道:“哀家都已经这个年纪,又怕什么血腥晦气。若是她有个好歹,等皇帝回来,哀家要如何向皇帝交代呢!”
姜子君再不敢拦着,太后都进去了,自己也不能在外面站着,便也跟了进去。如此,倒是难为了陪着的沈青黛与冯岚进退不得。
沈青黛细细的琢磨着方才太后的话,扯了扯冯岚的袖子,小声道:“不然咱们也去!”
冯岚颇多顾忌,道:“咱们进去做什么,一下进去那么多人,只怕……”
沈青黛也不听她的,举步就跟在姜子君的身后,可等到了门口,便听姜子君拦了她道:“你跟着做什么,如今你还未侍寝,还是个姑娘呢,哪儿有进产房的道理!”
“嫔妾,嫔妾关心云姐姐。”沈青黛眉目间,全是忧心忡忡之色。
姜子君不觉心烦道:“你与冯采女赶紧回去吧,别跟着添乱。这边儿有什么动静,到时候本宫再差人告诉你。都不是太医,在这杵着做什么!”
沈青黛也不敢再申辩,只得与冯岚讪讪的回去。
太后进了屋子,绿竹与李香薷此刻都跪在地上,绿竹脸上挂着泪珠子,连声唤云千雪。太后瞧着这情景,顿觉不祥,高声呵斥道:“哭什么?人还好好的呢!做什么在这淌眼抹泪的!要是哭,趁早收拾了包袱,给哀家滚到浣衣局去哭。”
绿竹被吓得立时叩头,一句话都不敢说。众人不想太后竟然会进门,当即吓得全都跪下来请安,太后一壁走到云千雪的身边,一壁焦急道:“这个时候,还行什么劳什子的礼。让她平安的生下孩子才是关键!”
跪着的一个稳婆面上发苦,道:“如今云小主提不起力气,连孩子的头都瞧不见。多少碗参汤送下去,人不仅提不起精神,这会儿连清醒都不能了!”
太后眼神肃穆,指着屋子里跪着的一干人道:“哀家不论你们用什么法子,若是她们母子不能平安,哀家让你们全都去陪葬。”
众人听见太后这话,吓得立时起来,算是想尽了法子去叫云千雪,捏手指的捏手指,掐人中的掐人中。
太后也走到那木炕边儿,看着云千雪紧闭的双眸,额前碎发,已经被汗水打湿。她拉住云千雪的手,那手心儿上还腻着汗,只是这会儿汗要散了,有些发凉。
“你若是能听见哀家的话,就快点儿给哀家睁开眼睛,给哀家起来。这么些年,你与皇上走过来,是有多少的不易。怎么这会儿倒下了!”
太后声音极低沉,尽量不让旁人听得真切,就在云千雪的耳边,叙叙的念叨着,“好日子眼瞅就要来了,你也总算是想通了。皇帝从木兰这一来一去,路上那么多天不眠不休的,不就是为见你一面么?你自己说说,你要是醒不过来,可对得起皇帝么!是对不起!他这样待你,便是哀家看着也是心疼又动容。否则,哀家怎肯原谅你,怎肯轻易的放了你!青萼啊!你就是用这辈子,下辈子去还她,也还嫌不够!”
云千雪原本在无知觉之中,可听见太后沉肃的声音,好似闷雷一般,重重的砸了下来,生生让她清醒过来,浑身一颤,睁了眼。
众人瞧着,全是一喜。太后胸口也是跟着一松,连声说道:“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可真是菩萨保佑!”
云千雪虚弱无力,浑身都是撕扯着的痛,艰难的唤了一声道:“太后。”
太后抓紧了云千雪的手,道:“孩子,用力。生孩子,就是在鬼门关前绕一遭。你一咬牙挺过去,就是母子平安了。想想皇帝,想想你自己的孩子。”
云千雪被她说的泪眼朦胧,握着红绫的手又不知道从哪儿发出来的力气,只咬牙,将浑身的力气都放在了小腹上。
又不晓得这样过了多久,终于,稳婆喜道:“出来了,孩子的头出来了!”
云千雪听见这一声,下身似是有什么东西忽然滑了出去。
终于,这浑身的疼痛都跟着变成了无力的酸软,眼皮一沉,又昏死过去。
太后瞧着,心又跟着吊起来,忙问李香薷道:“快瞧瞧,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