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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现实的孬种,虚无的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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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墨首先感觉到的是太阳穴有点生疼,吓得他差点以为是自己在游戏里呆的太久了,脑袋出什么问题了。结果仔细一检查,却发现只是他在游戏的时候因为睡相不安分,自己翻了个身,头朝下把游戏眼镜压到枕头上,时间一长把自己硌到了。永夜之镜上还是有安全防护措施的,如果室内失火、玩家病情爆发或者出现了什么其他的突发情况,玩家家居的智能管家会联动游戏头盔一起把游戏强行停止,但是云墨这样只是翻个身睡觉的程度,并没有到引起游戏安全监控系统的警报的程度。

    云墨从床上坐了起来,头上的头盔自动解锁,云墨将永夜之镜小心地放在床头柜上,伸了个懒腰。

    “主人,欢迎回来,本次睡眠质量良好,您以后看来可以直接带着游戏头盔睡觉了。”智能管家老猫被投影出来,对云墨笑眯眯地说,云墨以前也知道游戏头盔本身也有改善睡眠的作用,没想到这么立竿见影。以后他只要失眠了,随便让头盔一扫就可以轻松入睡了,这也太奇妙了吧!要知道现代社会有失眠这种症状的人大有人在,如果都入手这么一个头盔,岂不是人人都可以直接靠进入游戏催眠?能彻底解决失眠问题,光为了这个功能其实对于很多人来说六千多人民币的普通版头盔就值了回票价。

    云墨刚从床上跳起,从衣柜里摸出一身运动服换上,又跑进厕所洗漱一番,整个人神清气爽,根本没有以前通宵游戏的疲惫感觉,反而浑身精力无限。云墨将手上的智能手表调整成为运动模式,戴上耳机放着他智能手表里最近购买的《永劫纪元》原声OST,耳旁播放起来无限接近临场的稚嫩女声的清澈歌喉,很难想象这样稚嫩纯净的歌喉是怎样被拔高到那样极限的音域的。

    这是云墨当前最爱的歌曲——《无色时代》。

    《永劫纪元》面向欧美市场的主题曲是当红流行音乐天后伊安娜演唱的结合乡村音乐和圣颂的歌曲《falsecolor》;而云墨更喜欢的却是当他现在正在听的人称华夏新一代音乐小教主袁念汐为《永劫》献唱的华语主题曲《无色时代》,年仅18岁的袁念汐和镜子社一直有长久的合作,之前就曾经为镜子社的仙侠游戏《幻世》谱曲。而在她担任镜子社恐怖游戏《零逝》的主角袁曦的脸模之后,她更是一下子在全世界多出近千万粉丝。如今再为《永劫》献唱主题曲,对镜子社、龙数公司都是自然而然的事。

    无色时代的歌词和《永劫纪元》一贯的风格一脉相承,整首歌弥漫着黑暗、压抑、迷惘的气氛,却又在压抑和低沉之中一步步拔高,让人仿佛可以看见自己的角色在游戏中一次次经历地狱一般的死亡,却最后觐见了神明,而最后一句“这个无色的世界没有火光!”更是把整首歌的气氛拔到最高,云墨当初在游戏发布会上听到面容稚嫩绝美的袁念汐穿着一身淡紫色长裙吼出这一句的时候,背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现在跑步的时候无限循环,简直百听不厌,绝对有毒。

    边放着歌,云墨惬意地慢跑出门,坐电梯从他家所在的165楼下到底层,就在附近的小区公园内随性地踏着音乐的节奏慢跑起来,云墨确实是个沉迷游戏的死宅,但是他可不愿意自己真的变成一个身体素质差到爆表的弱鸡,每天清晨出门慢跑四十分钟,是他给自己订立的雷打不动的习惯,一旦决定要做,就绝对不会停下。

    清晨的城市内朝阳初生,生机勃勃,公园内树影婆娑,百鸟争鸣,夏天的蝉鸣阵阵,这里既有自然的风光,也充斥着各种人类的气息。

    路边随处可见清洁机器人在低头打扫公园,天空中偶尔可以看见汽车按照自动驾驶的轨道从飞行模式转换到地面模式平稳落地,老大爷站在虚拟投影出的一片竹林里神态悠扬地打着太极拳,大妈们统一戴着智能耳机跟着在外人耳中根本听不到的音乐欢天喜地地跳着广场舞,云墨则偶尔可以看见和他一般出来晨跑的年轻人和他互相点头微笑打个招呼。

    慢跑三十分钟后,在袁念汐醉人的高音里云墨狂冲了一千米,听到耳机里智能管家“本次运动量达标的提示”后,随便找了个躺椅摊下来享受了一下躺椅上按摩机器人的放松服务,任凭身上的汗水透过吸汗的运动服全部蒸发干净。几分钟后,云墨的耳边又响起了来自智能手表中qq的滴滴声,他这才想起,先前在游戏里的时候就有人找他,只不过他跑到现在还没回。

    随便一敲耳侧的耳机,耳机在云墨的右眼前就投映出一片qq聊天界面,云墨第一眼却看到的是那个滑稽的吐舌头哈巴狗头像和那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名字“凛冽刀锋”。

    “滴滴,还没出游戏?”

    “滴滴,你小子是中毒了?”

    “滴滴,确实应该中毒,我也中毒了,这游戏绝壁有毒。”

    陈凛,25岁,网名“凛冽刀锋”,云墨在现实中寥寥几个可以交心的朋友之一,从大学和他认识到现在,已经快要七年了。

    要说当初他们认识的契机,就是在大学军训的时候睡上下铺,被一个教官看他们不爽,又是冤枉又是刁难他们,什么重活都给他们做。两个人表面上不动声色,暗地里却以一种诡异的默契一同在军训结束前一天晚上在教官的房门前不期而遇,惊喜地发现对方竟然都是来“复仇”的,两人二话不说先翻窗把监控室里的监控关了,又为了万无一失索性把军训基地的电闸给关了,然后潜进还在做春梦的教官的卧室里,把教官套在布袋里悄悄拖着丢到那个没几个现代人能忍受的厕所尿坑里,全程竟然包括这个教官本人都没有惊醒。

    在第二天在从尿坑中醒来浑身昏黄尿液的教官惊天动地的怒吼中,表面上面不改色内心里却笑翻了的两人之间一段狼狈为奸的友谊就这样开始。

    只不过现在毕业之后,陈凛都已经在帝都混进了国企吃公家饭,云墨却还在未名市这样的二线城市里当一个死宅男。两人的友谊,在这样的身份和空间的距离下,还能维系确实是一件相当古怪的事情。

    而对于这件古怪的事情唯一的解释也只能是一个——

    游戏。

    两人都是各种游戏的骨灰级玩家,从二十年前的ps4、x1、3ds一直到现在的ar、vr、全息模拟,两人可以说全都是历经了三四个游戏世代的忠实玩家。他们从rts、act、fps、3a大作到手游网游屁股炉石昆特牌,无一不玩,而且无一不精,天赋与努力并存,要是他们把这些精力都花在学习上,只怕以两人的天赋都进了帝都大学,而不是在未名大学这么一家二流大学中相遇。两人大把大把的青春和时间都被燃烧在了直到十几年前还被大部分长辈视为毒品和垃圾的游戏上。

    大学认识之后的七年,其间两人在无数的游戏世界创造的故事、留下的或美好或悲伤的回忆数不胜数,他们上过宇宙太空和外星人和异形鏖战,也下过九幽地狱扯烂了无数恶魔的身体;和数十个君王把酒言欢,漫天乱弹天下大势;也和上百个妓女滚过床单,扶着墙出门感觉身体被掏空;他们脑中有数不清的梗,两人之间可以在外人看神经病的眼神里因为莫名其妙的原因狂笑不止;两只手也被无数苛刻的变态游戏给锻炼成了麒麟臂,APM时速175……

    现在面对《永劫纪元》这样划时代的游戏,两人自然也早就约好了要在游戏中共同展开一段传奇般的征途。只是因为游戏的地域限制,两人现在一时间还很难在游戏中见面。

    云墨随便在路边找了一家包子店,随便一刷智能手表上的付款二维码结账,边大口吃着满是肉汤的灌汤包,边和陈凛在qq上用意念聊天,云墨的耳机飞快地读取云墨的脑电波在qq上毫无延迟地用声音表达出他的想法。

    两人快速在qq上交流了他们的游戏经历和攻关进度。云墨发现,陈凛的游戏经历又和他截然不同,陈凛选择信仰的是三圣王信仰,信仰三圣王的圣者的职业定位大概相当于传统网游中的圣骑士,可是与圣骑士不同的是这个职业后期有三位神明的强化方向。

    三圣王的试炼和云墨所遇到的相比实在是简单粗暴的多,简而言之,就是战斗。先遇到的是连着十二个房间,每一个房间都有从小兵到精英的各种生物,把所有房间的怪物全部杀光,才能遇到第一个神像复活点。然后就是直面3级boss“渴求血液的怪兽”,陈凛和十二个玩家出生在那个试炼里,杀到渴血兽的面前的时候,只剩下五个人,接着就是艰苦卓绝的20次团灭,其中有两个玩家直接被杀的没有信心退游戏了,陈凛本人和两个新认识的小伙伴卡了三个小时,最后总算是把这硬骨头最后啃下来了。

    可是他们的状况实在是比云墨这边悲催多了,不仅出生自带的血瓶喝光了,陈凛出生自带的战锤都耐久耗光损毁了,而前面杀掉的几十只小怪身上的两千多点魂也全部在渴血兽面前掉光。在武器损毁的情况下强行杀掉渴血兽,对于陈凛简直是奇迹一般的残血反杀,其中的惊心动魄,云墨也可以从他的语气中听出只鳞片爪来。

    陈凛现在才刚刚升到三级,也从渴血兽身上找到一个和“凋零教会”有关的任务线索,这倒是让云墨有些惊异,毕竟云墨所斩杀的欧内斯特,在物品描述里也是“凋零教会的裁判长”。云墨现在出生在塞壬之路这边,陈凛出生在远在千里之外的归隐峡谷,他们的任务之间竟然有某些暗线勾连,实在是让人越来越期待镜子社究竟是想要在这个游戏里下多大的棋了……

    大范围跨越城市的传送至少要十级之后才有可能开放,两人觉得近几天他们基本是没机会见面了。

    “也罢,反正迟早会见面的,也不要太着急了。你现在等级尽管比我高一级,可是到时候见面的时候可别被我碾压啊!”陈凛有些挑衅地说。

    “你这小子,开黑、枪战、打牌、领军,什么时候赢过我!还想碾压我,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云墨不屑地说。

    “对了……还有一件事情不知道你有所了解没……”陈凛的语气一转,突然有些迟疑地说。

    “你这种语气……一听就没有好事,难道是……”云墨的声音也稍微一低。

    “她……前天又被转移到其他地方去了,我当时想去继续调查,却根本找不到她的下落。”陈凛迟疑地说。

    “就这事?”

    “就这事。”

    “她都已经是植物人了,去哪里还不都是一样。一直跟你说了不用特意关照她了,你还这么热心做什么……”云墨故作轻松地说。

    “孬种……她现在没有任何人能够保护她,万一有人不怀好意怎么办?万一她遇到了危险怎么办?”陈凛恼怒地骂道。

    “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当个逗逼的孬种,也比当一个一头撞死的英雄好。你不会懂得。”云墨懒得多说。

    “我不懂什么啊!”陈凛愤怒而突然激昂的声音骤然断掉,原来是云墨直接把聊天频道掐掉了。

    汤包和小笼包的蒸汽中,年轻人从耳侧把耳机扯了下来,撇了撇嘴,神情落寞地夹起一个汤包,手中筷子不知道怎么的用劲过了把汤包的皮夹破了,滚烫的汤汁落到他的手上烫出一道红斑,清晨的阳光从窗外打到年轻人的侧脸上,他却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呵……”他笑了笑,像是苦笑,又像是释然。也不知道究竟是在嘲讽谁,那低微的笑声一瞬间就被早点摊人来人往的喧闹声淹没了。云墨又把耳机戴在头上,那片来自《永劫纪元》的宏大交响乐声又把他身边那片令他窒息的人群喧闹声盖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