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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师轻青忙将手里的册子塞到枕头底下,竖耳倾听。
过了半晌,门外之人见无人应答,才弱弱地唤了句,“小姐,是夕儿!”
闻言师轻青松了一口气,真是人吓人吓死人,于是连忙挑帘出了去。
这会子院里的竹叶正随风而舞,簌簌作响,抖落了一地的雪,变成各种好看的形状,瞧之让人心生喜悦。
此时的师轻青却无心查看,使劲裹了裹斗篷,用手哈着气一路疾走来到了大门外,见门外鼻子冻得通红的夕儿,忙拉了进来。
“小姐,你身子怎这样烫?”
夕儿隔着厚厚地斗篷也依然能感受到师轻青散发着不正常灼热气息的身子,不由担忧的询问道。
师轻青一脸无谓,“前些日子染的风寒一直没好,这些天估摸着是加重了,快进屋吧!”
夕儿瞧着外头天寒地冻的确实不是个说话的地儿,忙扶了师轻青进门,“小姐,可有拿到什么东西来?”夕儿实在忍不住好奇的询问道。
师轻青重坐回榻前,将方才塞进去的册子扔给她,“自己看吧!”说完便将被子裹在了身上,这烤着火怎地还如此冷!
夕儿见状忙倒了杯热茶给师轻青拿着暖手,做罢,方才拿起册子仔细翻阅起来。
神情犹比师轻青刚才更甚,翻到最后居然似忍不住烫手般扔了出去,“小…小姐…这…怎么可能呢?”
夕儿一个人喃喃自语,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与其说是不敢相信不如说是受到了惊吓,看来师轻青之前推敲的不差。
师轻青秀眉轻蹙,讶异询问:“怎的了?你与海棠相识?还是与那账房先生相识?”师轻青这一问就好似在一滩死水里投入了一颗石子,激起水花无数,涟漪无限。
“小姐,你忘啦,当初六夫人诬陷夫人与前院的人…就是那账房先生啊!”
什么!!!
师轻青猛然坐了起来,连语调都变得尖利起来,“可是当真?”
夕儿愁眉苦脸,“是啊,小姐,当时夫人下葬后我曾经偷偷的去查看过,就是那账房先生啊!”
师轻青闻言不由呼吸急促起来,忙将一口热茶下肚,方才平缓了些许,忙问道:“这账房先生与那六夫人有甚关系?”
夕儿摇摇头,“不知,只是听说如今的账房先生已经不是原来的账房先生了,好像是老爷下的令。”
爹爹下的令?是想将这事掩盖过去么?
“那,那账房先生呢?”看来,这位账房先生是个关键。
夕儿仔细回想了一下,方才答道:“听说是回乡下去了。”
“回乡下去了?”师轻青不确定又重新问了一遍,见夕儿重重点头,心里也随之一沉。
既然这位账房先生回了乡下,那么那位海棠既然免受其害了定不是自杀,又是死于谁手呢?
按照种种迹象来看,六夫人有很大的嫌疑,可是那夜,明明未曾瞧见她出了祠堂,又如何得知那海棠匿于哪处呢?
如果是她,那她杀海棠的动机是什么,杀人灭口?可为何是在这样尘埃落定的时候呢,难道就为了嫁祸给她?
这事儿,倒是有些复杂了。
师轻青沉默不语,一时间仿若空气都凝固了,压抑得喘不过气来,夕儿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上前一步请示着,“小姐,夕儿去给你请个大夫来吧?”
大夫?
是该请。师轻青闻言神色一亮,忙一把拉住了夕儿迫不及待地道:“你去落梅园告诉爹爹,就说我有事得去拜访宰父叔叔!”
“啊?可是…你刚才才见过宰父大人,这会子又去拜访,以什么名目呢?再者,小姐你的身子已经烫的很了,得赶紧需要吃药才行!”夕儿不解,讶异地提出此举的不可行度。
师轻青摇摇头,想自己以前一年四季无论风吹雨打日晒雨淋地从没感过冒,到得这儿半月不足居然病得不轻,真真是丧心病狂。
这地方又没有感冒灵还得吃那劳什子汤药,呕…还是算了吧!
“无碍,你快去快回,将门窗关紧,我在这儿出会儿子汗就好了,你去的时候就说…就说宰父大人有东西落在这里了,正好儿我还有些事需要与他说明,所以要特地送去,如爹爹不信,你便道娘亲托梦让我去找宰父大人治病,就这样跟爹爹说吧!”
夕儿面色凝重,忙道了声是,“夕儿这就去!”
“记住,一定要赶在六夫人的前面!”师轻青不放心地又补充了句。
夕儿自是知晓此事至关重要,半分马虎不得,诺了声忙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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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身穿深蓝色背心袄的婢女正脚步匆匆在雪地里疾走,院里各处洒扫的仆人端着食盒来来往往的婢女多不胜数,却连一丁点儿脚步声也没有,整个院里只闻见这身穿深蓝色背心袄的婢女脚穿着雪咯吱咯吱作响。
雪深还未化尽,这鞋一脚下去便湿了个透,可那婢女却仿若未知,眉眼都快纠在了一起,仿佛在想着比这还要严重的事儿。
还未走得进门,便被一身穿白毛袄背心的高挑婢女手一拦,挡住了去路。
“海玉,你莽莽撞撞的干什么呢,主子这会子正睡着,你这么着进去有你受的,可别怪我没提醒你!”高挑婢女斜眼瞧着低着头的海玉,一脸鄙夷,要不是主子这会儿还用得上她,自己哪还需要跟她废话半句。
“海兰,我有要事禀告六夫人,你进去通报一下吧!”海玉耐着性子跟那个高挑婢女海兰解释道,并不理会她的‘善意’提醒。
海兰闻言却冷哼一声,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好话一般,将手拢进了袖套里背靠窗杦一脸散漫。
“要进你自己进啊,凭甚要我通报,你以为我是海棠啊,尽知道让别人干吃力不讨好的事儿!”说完白了一眼,摇曳着身子站到了院中,冷眼瞧着。
海玉听她说起海棠顿时便目露凶光一副要上前拼命的架势,可又想到这会子是在六夫人门口,若真吵起来,两个人都得吃不了兜着走,再者自己又将六夫人吩咐的事儿给办砸了,难保六夫人不会借此机会杀了自己,还是低眉顺眼些好。
当下便深吸了几口气平复下来,拂袖自己挑帘进了去,不去理会。
屋子里是一贯的浮华,如六夫人为人一般,恨不得将所有的首饰全戴在头上,最好还是每天都不重样的。
墙壁上全是镶金的自画像,梳妆台上一摞摞地螺子黛多的没地儿放,旁边几大柜子的衣裳多的是刚制成的新衣。
你说她一个最末的小妾太过浮夸?不不不,人家相爷喜欢。
你说她刁蛮毫无书香世家之典范?不不不,人家相爷喜欢。
你说她目无主母容不下那大小姐?不不不,因为人家相爷喜欢只要不出人命,那都得由着她。
六夫人的得宠不止体现于她的性格她的衣着她的屋子她的用具,更甚于的是她在府里的地位,她院里的婢女小厮粗使丫鬟婆子全是大夫人该有的标配,或许更甚。
就算近日六夫人因着大小姐连连吃瘪,师相一日没发话将六夫人的标配取消一日也没谁敢小瞧了她去。
是以,海玉连呼吸都不敢大声了去,目不斜视小心翼翼地跪在那花镂金空的铁桶旁,桶内自外散发出的苏合香闻之让人精神一振。
海玉闭眼猛吸了口气终是下定了决心般,轻轻唤道:“夫人,海玉有事禀报!”
过了半晌床上毫无动静,海玉重又唤了一句,谁知刚一开口,一条腿便直往海玉脸上呼去。
又哪里敢躲,海玉紧紧握住自己的膝盖挨了这一脚,待劲头过去一股子热流便从鼻尖涌出,哪里敢擦。
只好赔着笑脸道:“奴婢伺候夫人起身!”
六夫人媚眼还未睁开,声音也似身体一般还未苏醒,从喉咙里淡淡地发出一声嗯,魅惑至极。
海玉闻言忙起身准备去扶,六夫人这才幽幽醒转,一睁眼便瞧见海玉满脸鼻血难看至极,抬起腿又是一脚,“叫海兰进来,赶紧给我擦干净!”
“是是是!”海玉忙道,半分也不敢耽误,去外头唤了海兰进来,方才用袖子擦着鼻血。
海兰一进来便就瞧见海玉跪在一旁小心翼翼地擦着血,不由嗤笑一声,真是不知所谓。
“夫人,今儿穿哪件衣裳?”海兰见六夫人已坐了起来,忙连走几步从海玉身旁视而不见地踏了过去,轻声询问道。
六夫人拍了拍手臂**上的褶子,漫不经心的道:“前些日子夏总管派人送来的那件妆缎狐肷褶子大氅我瞧着不错,里头嘛,拿那件翡翠撒花洋绉裙吧!”
海兰高兴地应了声,附和着六夫人接了茬,“六夫人的眼光真好,这两件配在一起,可不是顶好儿的,保管待会儿相爷见了眼睛都挪不开!”
这话算是捧到了六夫人的心坎了,却还是佯怒道:“就数你嘴刁!”末了,又想起什么似的,偏头问了句,“厨房炖的奶香燕窝好了没?好了的话给我端碗来,再给小姐端碗过去!”
海兰将衣裳从柜里拿了出来,整整齐齐地放在床侧,道:“早就好了,这会子孙婆子正用小火煨着呢,就为了让夫人想吃的时候随时都是温热的,小姐还没醒,等醒了我就立马送去,待会儿我叫孙婆子先给夫人端一碗来尝尝!”
六夫人闻言淡淡点头拿起螺子黛仔细地将秀眉重描了一遍,又对着铜镜涂抹了些许胭脂水粉,方才瞧见镜中一角正映着不停擦着鼻血的海玉。
顿时心生不快,将手中的金钗步摇重重甩落,不耐烦地道:“行了行了,快说吧,什么事儿非得这个时候来!”
正愣神的海玉见六夫人问话,忙爬走几步到得跟前,磕了几个头,才道:“求六夫人饶命,是海玉办事不力,求六夫人饶命……”
磕了半晌,也未切入主题,坐回床侧的六夫人瞧着更是不耐,不由冷了脸色,“有什么事你就说,吞吞吐吐的作甚!”
海玉闻言知道六夫人这是到了极限了,忙又磕了几个响头,把事情交代了,“夫人,不好了,那几本册子被人拿走了!”
什么?!
六夫人闻言从床上猛坐了起来,脚正撞上跟前的红木椅也顾不得去看,只恶狠狠地盯着海玉,“你说什么?”
一旁的海兰见状也是被吓的不轻,何曾见过六夫人如此模样,只得随着海玉一般俯首在地不发一言。
“求夫人饶命求夫人饶命…….”海玉将六字去掉只来回唤着夫人,头一声比一声响的磕在冰冷的大理石上,鲜血迸溅,也免不了被六夫人一脚踹得不知东南西北的命运。
“说,到底怎么回事儿?”六夫人声色俱厉居高临下地瞧着海玉,任她的血染在自己衣袍上。
海玉闻言刚想答话,便听六夫人语无伦次,“不..不对,海兰说宰父大人已经走了……那…不好,你快去落梅园,快去,拦住老爷不要让他见任何人,我马上就来,务必给我拦住,快给我滚!快滚!”
“是是是!”海玉哪里还敢多呆还敢多说还敢多问,忙连滚带爬地出了院子,直奔落梅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