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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这话的时候,剑肆朝克里斯藏身的地方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看得自以为隐藏得全无破绽的克里斯泄了气,呼吸的声音在暗夜中清晰可辨。
眼下倒没什么必要再躲了,可是克里斯就是不让他如愿,一咬牙根,暗道“我偏不出去!”
楚翯轻笑一声,道:“即便是今日,我依然是如此想的。”
相对于楚翯轻松的态度,剑肆倒是紧缩了眉头,沉声道:“你该不会真是对那个臭小子……”
“你拿我说笑?”楚翯阴测测地说,“倒不知是谁与小蓝大人的流言蜚语满天飞?”
“额……”剑肆哑然,心道:楚兄这话可真够酸的。“我对男人没兴趣!”
“他若是女子呢?”楚翯问。
听他们如此堂而皇之的议论自己,克里斯心里七上八下,难道自己是女人这件事真的被发现了?
“他若真是女子,我也不敢娶!”便听剑肆道,“他那张脸,现在就够‘妖孽’的了,若是生为女子,还不知是怎样的魅惑众生,媳妇太漂亮,天天多担心?我又是干捕快的,常常不在家,她独守空房,时间久了,谁知会不会红杏出墙,给我找顶绿帽子戴?我要娶妻还是挑个贤良女子,相夫教子才好!”
克里斯一听,恼了。拿了根树枝,冲着地上的树叶戳去。一边戳,一边骂:你妹的才红杏出墙!不对,你想娶,我还不想嫁呢!
她那边啪嚓啪嚓弄的声音越来越大,倒把剑肆逗得不亦乐乎,暗地里想象出一副撅嘴吃人的丑样子,不由难忍笑意。
楚翯清了清嗓子,今夜他就准备离京,所以他不想耽搁时间。
剑肆也不再扯旁的,开门见山地问:“楚兄,我想知道,那夜你到底为何出现在那间大屋?况且,我觉得你相当熟悉那屋中的状况!”
楚翯迟疑了,涉及明教,他便有诸多顾虑。是要跟剑肆说清楚,但是要说多少、怎么说,都可能影响到明教的命运。
见他紧皱的眉头和一脸犹豫不决的神情,剑肆道:“那我换个问题好了!与你相识一场,却从未听你提过自己懂得机关术,你又是如何一眼能看出那伏弩机关?”
克里斯暗地里举手也想发问,关于伏弩,她也有疑问!但听到剑肆这话觉得有些奇怪,她本以为楚翯擅长机关术,看来并不是这样,那为什么他能看出机关?
楚翯仰望天上的孤月,语调静若止水:“因为那是明教特制的伏弩,我自然识得。”
克里斯愣了下,心道:那是明教的机关?
剑肆歪着头想了一会儿,双目射出凌厉的神色,缓缓道:“这样一来……有些事情就解释的通了!”
“看来,你已有所怀疑!”楚翯沉声道。
“值得怀疑的地方太多了!”剑肆冷笑一声,“先不论你与蓝元霄关系如何,找他到底做什么?我办案的时候,你却突然出现,两个字——反常!而且就按你所说,你是为了救下蓝元霄显身,既然他没事了,你又为何主动冒险到那地道里去。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多事?而且你虽然识的那机关,却好似与我一样吃惊在那里看见它,所以你是真的很急于下去探查一番。当时我只是觉得奇怪,却始终想不通到底是为什么!后来再碰到那魔音机关后,我是愈加确定这屋子恐怕与你们明教有关,而这世上怕是只有一样事物,能让你急不可耐,不顾一切,便是那圣书!”
克里斯心道:这个剑肆端的是精明,这样就猜出来了!不过从楚大哥一个眼神,几个细小的动作,剑肆便能猜中他心里所想,可见他们不只是相熟,关系还非同一般!
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可隐瞒的,楚翯叹了口气,把那乔家大屋与圣书的过往与剑肆说了出来。
剑肆抽了一口凉气,道:“那地下大屋原来便是乔老汉设下的机关!好生厉害,害的你我差点都死在那里了,想想我现在还一身冷汗!”
那就厉害了?所以说你没见识!克里斯不忘讥讽剑肆几句。
她回忆起,几日前向墨黛和独孤良翾请教魔音机关的事情。把在机关里看到、听到、感受到的都描述了一遍,他二人便为她道破了其中玄机。楚翯不愧是以声音为武器的高手,能推测出机关是用声响触发、由响箭引出魔音,已是不易!克里斯也是顺着他的思路想到了“次声波武器”,想法是不错,不过也正是因为魔音机关的“声音”效果特别突出,她和楚翯都忽视了一样重要的东西——“月光”。
如果只需要声音就能发动整个机关,那么为什么要大费周章的将月光一点点从上面引入地下?
独孤良翾说,机关向来是环环相扣,其中的任何一环都是重要的。
地下大屋所演奏的正是一曲“月光追魂曲”。
机关启动之后,月光似琴弦一般投射下来,震撼人心,一下就抓住了人的注意力。那些月光以不可察觉的规律运动,竟如同催眠术中晃动的吊坠一般,让人产生幻觉,人们自己将声音的效力无限度的扩大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见到那些月光,克里斯也许比别人多了一分警惕,是因为她以前碰到过金色光线的机关,但同时她也比别人多了一分专注。
其实,她比其他人更快的着了道。
然而,机关对她的伤害却是最轻的。
乔老汉的这个机关就是利用了江湖人的好胜心。
楚翯、剑肆和熊戴影很快就觉得受到了声音的威胁,他们运功抵抗自己想象出来的敌人。克里斯就算先一步产生了幻觉,却浑浑噩噩的,什么用内力催动的空玄之音,她根本不理解,自然也没往那方面想。但是见大家运功,她便学着运功,好在她平常练功压根在偷懒,不得其法,也就进展缓慢,结果不等她自己中招,熊戴影就先出了事。
“声音”也是十分重要的道具,不论是响箭、还是立柱里的铜丝,都给闯入机关阵里的人一个暗示,让他们慑于“声音”,从而更快的“听”到“由内力催动的玄音”。至于楚翯说机关对懂得音律的人伤害更大,这倒没错,对声音敏感又喜好韵律的人,自然脑洞开的更大些,再加上剑肆对没能将姐姐救出火海这件事,一直心存愧疚,便产生那般幻觉,幻觉让他愈来愈痛苦,却久久不能自拔。
经两位机关大师点拨,克里斯很快就明白了,魔音机关看似诡异难敌,其实原理却并不复杂,可谓应了一个“巧”字。
她还真佩服这个巧手老汉,真是利用声光电的专家啊。
墨黛也说,从顶棚引下的月光,其走势需数年、甚至数十年的调整,才能达到眼下这般即刻便困人入局的效果,可见这乔老汉当真将自己一生的精力都投入到这个机关里去了。墨黛还说,只从转述的内容中也许不足以窥真机,也许他们还只不过是处在机关的初段,那立柱里的铜丝,也许另有法门。只可惜猛火油爆炸,破坏了大屋,没人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乔老汉苦心制造的机关全毁了,也没人能复原,墨黛觉得不免有些遗憾。
独孤良翾最见不得墨黛夸赞别的男人,他一脸不乐意,更不服气,说她要喜欢这类的机关,自己改天就造一个出来!克里斯无奈地摇头,还是这位铁佛堂前堂主更难缠些!
大火过后,乔家大屋被烧得灰飞烟灭,附近也被开封府控制起来。剑肆顺着踪迹,亲自探查,发现他们曾经所在的地下已从主屋偏出,甚至出了那晚开封府设下的包围圈。他在一片泥浆里还发现了几段尚未烧尽的竹管,而烧干的泥浆里有一些奇怪的凹陷,说是“脚印”却又不像,这些痕迹一直延伸到了树林里。林子也被炸飞的火球点着了,烧焦的叶子一片片地往下掉,很快连这点踪迹也不见了。
剑肆摸不清到底是谁往地下大屋里撒下了豆子。为什么要救自己?
随风摇曳的火苗,唤回了剑肆的心神,他对楚翯说:“在你没告诉我那是明教的连环伏弩之前,我老是觉得不对劲!与地下的魔音机关比,伏弩机关显得那么得粗劣,准确的说,是那么得显眼……好像生怕谁发现不了似的!”
听言,克里斯点点头,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她后来回想起来,总觉得自己发现伏弩似乎太简单了,不论那具尸体摆放的地方,还是草草了事盖着的草垫,似乎诚心要引人注意。
“后来你昏了过去,并不知情,”剑肆继续道,“我们上去的时候,地道里的伏弩机关已经收了起来,我们的出路还被石板封住了。我的第一反应是有人处心积虑要杀人灭口!还是蓝元霄那个臭小子脑子转得最快,他当时就问‘要杀我们中间的谁?’除了你、我、他,再加上那个影卫,这是要害我们当中的哪一个?这事我在脑子里想了无数遍了,影卫被我最先排除了。我和臭小子?这个有点微妙,说实话我们在京中都得罪过人,想要借机置我们于死地,有可能!但是蓝元霄还是被我排除了,一来这次行动极为隐秘,我并不知道他当晚会回五番,是临时抓他来差事的,二来那大屋里的机关一看便是江湖高手打造,他是禁宫阉人,不会有道上的仇家,即便有什么仇怨,按宫里的规矩宫里处置,得罪的那些人也是不会找江湖势力!”
这分析的十分在理,克里斯也不觉这事跟自己有关。
“我是查到猛火油的下落,追踪而来。有一瞬间我考虑过,是开封府内有内鬼?五番有内鬼?要么就是枢密院里有内鬼?思前想后,不太可能!行动严格保密,大部队是临阵才知晓抓捕目标是纵火的嫌犯,知道实情的不过那么几个人,我也已查实。”剑肆的目光透过火苗,凝视着楚翯,“唯一的未知因素就落在了楚兄身上!”
楚翯思忖道:这乔家大屋,我不是第一次来,势必也不会是最后一次来。倘若属下没有发现元霄贤弟把那仿造的圣书带去作坊,我恐怕不会跟着他们去乔家村。但是,我却准备过段时间就去趟乔家大屋!那日若没有发现地道,过几日我去时,大概也会发现。若是我见到明教的机关,一定会下去查看,往下去就是那魔音的机关。而我的武功又恰恰被那机关所克制……楚翯心中一阵寒意,不愿再往下想。
剑肆道:“这伏弩像是专为你准备的!”这话潜台词无异于你们明教内部有人要害你!但是,他的话并没有说完,“这猛火油却又是为我准备的……既有可能是想害死你,也可能是要我命,亦或者两者兼有之……”
这话一下提醒了楚翯,他凝视着剑肆。
京城神捕和魔教左使结交……这在克里斯看来也许不是什么大事,但却绝不会被世人所容。
楚翯一颗心沉到谷底,难道说是什么人知道了他们的关系,而想了这个一箭双雕的毒计?
剑肆忽然换上了另一副面孔,冷酷高傲,不可一世,克里斯在绣楼的大床上,看到的就是这副表情,应该说这才是神捕剑肆平日里在世人面前摆出的样子。这些时日是与克里斯相熟了,他才嬉笑怒骂,什么表情都有。
“接下来我要说的是机密!”他用公事公办的口吻道,“我不与你隐瞒,我要追查的那批猛火油是鄜州产的!”
“西北?”楚翯惊诧道。
上次卫朴道出猛火油的产地之后,王爷就已经派人到鄜州追查了。大屋之事后,剑肆又跑到王府去请教他。正巧张小娘子已经给卫朴开过刀了,他眼上蒙着白色纱布,还在恢复期,剑肆本来说不打扰了,卫朴却说不碍事,两人就在病床边说道起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