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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来到了灯红酒绿的花柳街。
东京汴梁的妓馆分官妓和私娼。绣楼是私营的妓馆,相当有名。
望着绣楼华丽的大门,克里斯嘟囔道:“不论古今中外,这行当真是最古老的职业之一。”
高遵惠犹豫道:“你真的要进去吗?”
克里斯挑眉道:“我怕什么?”
高遵惠眼角抽抽两下,还没说话,旁边上来一个龟奴,没走正门,而是悄悄带他们从巷子里的后门进了绣楼。
老鸨一见高遵惠,连忙喜滋滋的上前招呼:“高小公子来了,你看这禁乐令不撤,我们都不敢开门迎客了,总跟做贼似得,还得花额外的银子打发官差。”
高遵惠瞥了一眼高滔滔,心道:禁乐令就是跟我旁边这位有关。
高遵惠施施然上前搭话:“裴行首这会儿得空吗?”高遵惠一边给老鸨手里塞了锭银子,一边指了指克里斯,“这位是我西域来的朋友,听闻绣楼花魁裴玉娘的大名,想见识一番。
老鸨往旁边一看,嘴张得老大,都可以塞进一个鸡蛋了。心道:我的个阿弥陀佛啊,这位公子长得好俊啊!
老鸨顿时眉开眼笑:“玉娘这会儿房里还有人,不过,我给你们去问问。初初、安安、盈盈、双双、怜怜、盼盼你们先来招呼客人啊……”
女人们立刻贴上了两位美男子,她们娉婷秀媚,桃脸樱唇,玉指纤纤,秋波滴溜,尽显其能拉拢客人。
“高公子,你多久都不来一趟,来了就点玉娘姐姐?我们难道不好吗?”其中一个抛着媚眼说道。
克里斯插话:“当然不是,你们每个都很漂亮啊。”
女孩子都被克里斯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吸引了,女人又爱听恭维的话,个个都向克里斯投来了好感的目光。
高遵惠嘴角直抽,心道:她还真放的开。
“花魁每天都这么多客人吗?”克里斯继续问道。
“是啊,有很多仰慕她的客人。”
高遵惠道:“可知道在她屋里的是谁?”
“礼部侍郎家的卢公子。”
几人这边闲聊着,不一会儿,就见一个苗条艳丽的女子盈盈走来,摇曳风骚,媚态尽展。想必这就是绣楼的花魁了,身后还跟着十几名女子,有陪妓有跟班,好大的阵势。
听那老鸨说是京城名宿高子育带人同来,又频频称赞新来的客人相貌如何如何,裴玉娘心中也生了几分好奇,这才亲自迎了出来。
果然,裴玉娘目光马上就被克里斯吸引住了。
说实话,对于欢场老手裴玉娘来说,什么样的美男子没见过。但眼前这位,却可称得上绝代风华,虽然是男人却可以用美来形容。安静的目光又蕴藏着火焰,让他显得很年轻又很沉着,温柔又性感,和这样的目光对上,连她都有了一种触电的感觉。
老鸨轻咳一声,道:“这位便是裴行首!”
裴玉娘回过神来,掩饰了一下尴尬的情绪,做了万福,娇声问道:“见过高小公子,见过这位……咦,看这位公子的穿着,好像不似中原人士。”
克里斯觉得这花魁虽然容貌出众,却有些太过妖艳。若说她身上有什么不一样的感觉,克里斯暂且还没有发现。
高遵惠当下为二人引见一番。
裴玉娘忖道:不知哪里来的蛮子,这一身乱七八糟的打扮可真怪。不过,看在你这张脸的份上,倒是可以接下这生意。
不过,没等裴玉娘开口,克里斯又说话了。
“请问妈妈,那位抱琴的姑娘叫什么名字?”
一瞬间,所有人都看向那个梳着螺髻的少女,豆蔻华年,丽质天成。
女孩赶紧躲避众人注视的目光,低低压下头,抱着琴的手紧了紧。
她只是陪酒卖唱的歌女,最下等的妓女。
老鸨赶紧道:“她叫莳萝,只是个陪唱的……”
“她还是个雏儿吧?”克里斯打断了她。
高遵惠也暗地嘀咕起来,说了今天点裴玉娘的牌,好找机会试探她,怎么突然对这么个小丫头起了兴趣?
老鸨见裴玉娘面色不佳,连忙道:“公子,你不是专门来见玉娘的吗?”
“我突然改主意了,我今晚想要莳萝陪。”
裴玉娘的脸色已是变了又变,粉拳紧攥,心中怀恨。
老鸨当然要维护花魁,给裴玉娘面子,“这个恐怕不太好吧。”
克里斯轻轻一笑,从衣襟中掏出一物,抛给了老鸨。
小包打开,里面金灿灿两枚金铤,黄金五十两,老鸨差点没被晃瞎了眼,所有人都一屏气。
高遵惠倒是想到滔滔会用这一手吸引人注意,第一次光顾就出手大方,这名声第二天可会传遍整个京城的青楼,当初他也是这么做的,可滔滔这一出手也太豪阔了吧!
“买莳萝的初夜,这点儿够不够?”克里斯一边问,一边轻舔嘴唇。
这个本来轻佻露俗的动作,如今浮现在欧阳峰那张绝艳的脸上,却是如此的邪魅不羁,简直让在场的所有女人癫狂。
“够够够够……”老鸨心想:别说开|苞了,你就是把她包了都没问题。再看了一眼裴玉娘,递了个眼色过去,这怪不得妈妈啊,金灿灿地黄金可是不能推走啊。
裴玉娘真真是恨得咬牙切齿,如此阔绰的主,怎么就让他跑了。
克里斯又从袖兜里掏出一叠银票,放在了桌上,“在下若有得罪之处先给各位陪个不是,这点儿小小心意,还请众位姐姐的笑纳。”
老鸨心想:这个欧阳公子真是上道,做的滴水不漏,玉娘即使觉得受辱,也不好发作。她转向高遵惠,笑着问道:“这位公子选定了,那高小公子,你……”
高遵惠嘴角抽了抽,冷冷道:“不用了,我是陪他来的。”
把客人送进雅间,老鸨不住地嘱咐莳萝,“一定要好好伺候欧阳公子,能碰到这么一位恩客,你真不知道几生修来的福气。”
高遵惠在外间坐着,神色不定。
老鸨眉开眼笑的带上房门,看着高小公子说什么也不点小姐,心中一片明了。就高小公子的名声,谁不知道他们这些公子哥想怎么个玩法呢。想着一会儿他们玩累了,总要吃吃喝喝,老鸨上前好一阵子询问,问清安排什么酒水、什么菜肴,想着今个能赚海了,她心花怒发,满脸陪笑。
此时,高遵惠不知道克里斯出的是什么幺蛾子?只等着打发了老鸨,再进房间追问。
房间里,莳萝抬眼看了看这个叫欧阳峰的男子。真如妈妈说的,她在曾脑海中演习了多少遍的夜晚,她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却从来没想到自己的初夜能给这么一位绝美男子。他不做任何举动,只是坐在床上玩味地观察自己。
莳萝被他这么盯着看,心中狂跳。
他在等她侍奉,莳萝走了过去,投怀送抱。
“要做什么呢?”欧阳峰一边轻柔地说着,一边把脸凑了过来,嘴唇几乎就要挨上了。
不知怎的,莳萝脸刷地红了。她尽力保持镇静,转头轻轻吻上了那嘴唇,浅尝即止,羞怯万分。
谁知对方突然加深了这个吻,舌头刚钻进来,就像一条蛇一样缠了上来,卷了小小的香舌在口中,纠缠,挑逗。
不一会儿就莳萝就气息不匀,气喘吁吁了,身子也跟着发抖。
被吻得昏天黑地的莳萝,听到欧阳峰幽幽地叹口气,他突然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身上,走到了桌子旁坐下。
没说一句话,也不多看莳萝一眼。
这是怎么了?莳萝突然慌了,是自己哪里做错了吗?
莳萝眼神忽明忽暗,幽怨地问:“公子……不碰奴家了么?”
试探的游戏突然变得毫无乐趣,克里斯道:“我以为我选对了,看来是我错了。”
莳萝心想:他选我不就是因为我是处女吗?男人不都喜欢雏儿表现的娇娇啻啻,羞涩不安吗?
一时想不出所以,莳萝也慌了神,结结巴巴地问:“公子……公子……奴家错了,你别不要奴家。”
欧阳峰嘴角噙笑道:“我以为我选的是刚才在大厅里的那个莳萝,而不是眼前这个样子的。”
这话一出,莳萝脸色就变了,但她的表情很快就恢复了,像湖水一样平静,没了之前的半点怯懦。
克里斯笑了,她果然没有看错。
裴玉娘一进来,克里斯就注意到了这个叫做莳萝的女孩子,她知道这样的眼神。克里斯在纽约生活的时候,曾经见过就像她一样的女孩,有时候是男孩。纽约虽被称为“魔都”,每天仍有无数向往它的人投入这个大熔炉。这些女孩或者男孩,来自被傲慢刻薄的纽约人统称为“中西部”的落后地区,他们坐上“灰狗②”,来到纽约追寻梦想。他们在港务局(Port-Authority-of-New-York)下车,带着笑,带着期冀,他们立刻就迷上了这座城市。克里斯知道,用不了多长时间,他们中的大部分人会坠落至底层,失去希望,甚至尸骨无存。但总有野心勃勃,毫无畏惧的穷孩子脱颖而出,从最底层悄悄爬上来,再次出现在克里斯眼前,他们眼中充满赤裸裸的欲望,克里斯会对他们施展“甘道夫人”的魔法,让他们完成最后的蜕变,不知不觉中他们会变成纽约真正的一份子。
克里斯喜欢有野心的姑娘,她不介意再次施展魔法。
克里斯突然觉得自己就像甘道夫当年跌入都灵之渊大战炎魔,也许穿越到宋朝将成为自己由灰袍巫师晋升白袍的神奇之旅。
想到这里,她不禁莞尔,为什么不能把在宋朝的日子变得有趣起来呢。
克里斯道:“现在的你,很好。”
莳萝虽然不知道这位恩客想做什么,也不再继续伪装自己,话锋一转:“欧阳公子,想要莳萝怎样?”
克里斯喜欢莳萝的直来直去,走回床边,拉起她的手,道:“我想把你捧成京城第一花魁。”
克里斯话里透露出的气派非比常人。
莳萝望向那双电眼,心跳开始变得飞快。
稍后,高遵惠在外间听着滔滔唤自己的名字,推门进入。
克里斯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看着像是在睡觉。
莳萝见高遵惠进屋,也不侧目,眼睛始终牢牢盯着榻上的绝美男人。
高遵惠走到床边一看,他可是明眼人,两个人的小嘴都水润嫣红,他哪会猜不出发生了什么,只觉得一阵头疼,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问什么:“你们……”
这时,莳箩咬咬下唇道:“公子,真的要捧我做京城第一的花魁?”
克里斯没有看她,从嗓子里挤出个“嗯”字。
高遵惠听言吃了一惊,道:“你要捧这个小姑娘当上京城第一的花魁?”
莳萝抬眼看了看高遵惠,立刻明白了两人来绣楼,绝不是为了找乐子。
高遵惠也觉得眼前的姑娘,似乎哪里变得跟刚才不同了,眼神里没有了羞怯躲闪。
克里斯睁开眼,对莳箩道:“今夜过后,我可以捧你当上花魁,亦可以为你赎身,为你找个好人家嫁了。”
尽管克里斯知道会得到什么样的答案,依然把人生的选择权力交到了女孩手里。
“如果能让莳萝当上花魁,代价是什么?公子,想让我做什么?”
“莳萝,我想让你背叛裴玉娘,成为我的人。”
今日高遵惠带着克里斯青楼一日游,她才知道京城大大小小的妓馆何止千百?妓馆绝非等闲之地,不但是打探情报的好地方,更是私下会晤的秘密场所,各种国内外势力均安插有间谍打探消息,看来自己也要插一腿,培植一套专属自己的情报网了,莳箩便是自己的第一位女间谍。
高遵惠先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是想要把她安插在裴玉娘的身边?”
“我愿意为公子所用!”莳萝表情就像湖水一样平静,没半点怯懦。
高遵惠没想到女孩会如此回答。
“莳箩只是个陪唱的,平日里连伺候玉娘的机会都没有。”莳箩叹了口气,“再者,公子今天点了莳箩,玉娘很不高兴,往后在她面前会更不招待见了。”
“过了今晚,她反倒会注意你了。虽然最初几天,她很可能冷着你,但时间一久,自然会跟你拉拉关系,我想她一定不想让我这个摇钱树跑了。”
莳箩听她这么一解释,这下想清楚了。
高遵惠一撇嘴道:“你让她当内线,我没意见。可是干嘛要捧她当花魁啊?”高遵惠那眼神上下打量一番,仿佛在说:就凭她这副身板?
克里斯坐起身,冲着高遵惠道:“子育,你可敢跟我打赌,假如我能把她捧成花魁,你当何如?”
高遵惠乐了,哈哈大笑道:“爷不敢说别的,对女人评头论足的本事绝不会比你差!赌,你要是赌输了,就得答应我的一个要求。”
克里斯问:“你若输了,一样要答应我一个要求,决不反悔?”
“爷会输?”
克里斯伸出手,道:“那就击掌为誓!”
“击掌为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