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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大夫说出此话之时,忽然就有一道嗓音,插了进来:“丞相,宁世子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萧太后不知在何时也走了过来,房内的人赶忙行礼,她有些不悦地蹙了下眉,摆摆手道:“这些虚礼就免了,好好的一场生辰宴,竟然出了这些事情。”
“是微臣管理不当,请太后娘娘责罚。”
说着,容璟就要跪下去,萧太后几步上前,就托住了他的双手,轻轻地拍了两下,“这都是意外,与你无关。不过……靖远侯你进献的黑熊,在表演时忽然失控,抓伤了皇帝,这罪过,待到将此事彻查清楚了,哀家再来追究。撄”
在燕祈发话之前,萧太后便先揽下了此事。
抓伤皇帝,害得龙体受损,这可是大罪,足以掉脑袋。
但靖远侯一向站在萧太后这边,萧太后又如何会舍得,让这么一个拥护者轻易掉脑袋。
萧太后向来只做有利可图的事儿偿。
为官那么多年,靖远侯早就已经圆滑地不得了,听到萧太后的话,赶忙跪下,“老臣有罪,待到犬子之事水落石出,老臣定向太后娘娘负荆请罪!”
等到他们说完了话,容璟才轻飘飘地开口:“方才你说,杯中有毒,可为何,宁世子的桌上有两只金樽?”
此话一出,立马就将众人的目光重新吸引到了案件之上。
听到这话,立马就有一个婢女颤抖着身子,跪了下去,“回……回大人的话,这金樽,是元二小姐的,奴婢就在旁边伺候着,亲眼看到元二小姐斟了杯酒,递给了世子。”
顿时,房内有片刻的安静。
直到容璟再次缓缓开口:“去将元二小姐请过来。”
西厢房。
排完了毒,将后背上的伤包扎好,穆淮才算是真正地松了口气。
盯着床榻之上,因为中毒又受伤而面色苍白如雪的少年,穆淮有一种想生气却又不知如何生气的冲动。
看了一会儿,他才起身来,去弄条湿毛巾。
恰在此时,有人悄悄地走了进来,作为燕祈身边的二品御侍,外头的御林军也是认得元芷瑶的,所以并未拦着她。
元芷瑶进了屋内,才发现屋子里竟然没有其他人。
她尽量将脚步声放轻,慢慢地朝着床榻走了过去,当离床榻还有几步之遥的距离时,背后忽然传来了一道嗓音。
冰冰凉凉,有一种森然的感觉:“谁让你进来的?”
元芷瑶只觉得后颈一凉,有些僵硬地转过了首,定了下心神,有底气地解释道:“皇上受了伤,我作为皇上的御侍,自然是要来服侍皇上……”
“滚。”
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字眼,年轻御医阴冷的眸光,扫向了元芷瑶。
“你怎么……”
话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穆淮一抬手,在他的五指之间,恍然就有五枚闪亮亮的银针。
“不想被扎成马蜂窝,就立刻在我的面前消失。”
顿时,元芷瑶就不敢说话了,这么好的机会,元芷瑶是不甘心就这么轻易放弃的。
可是一看面前的男人,一张冷到可以结冰的脸,再加上手上几欲飞向她的银针。
怎么看,元芷瑶都觉得眼前这个人绝对会做出将她扎成马蜂窝的举动来。
元芷瑶很懂得审时度势,知道此刻自己得不到便宜,便也不再停留,提着裙角快步走出了房间。
直到房门被重新阖上了,穆淮才上前,坐在床沿边,动作轻柔地将他额前的虚汗慢慢地拭去。
他的手上也染了不少的血,穆淮执起他的一只手,仔仔细细地将血渍都拭掉。
待到完全干净了,他却没放开执着燕祈的那只手,反而是在无形中,紧了几分。
眼前的这个少年,一颦一蹙,甚至,他身上的每一处伤痕,他都无比地了解。
可是,穆淮却有一种强烈的不安感。
自从,那个少女出现之后,他似乎,就离他渐行渐远了。
“燕祈,你骗我,你说过你不喜欢元菁晚,但在危险发生之时,你身体做出的第一反应,就是将她护在怀中。”
他的嗓音低低,甚至是苦涩非常。
十指相扣,他在说话之时,不知不觉中,力道又重了几分。
昏睡中的少年,似乎感觉到不适,微微地蹙起了眉梢。
元芷瑶才出了西厢房,还未有所动作,就有一队人忽然冲了过来,将她团团围住,“元二小姐,请随小的们前往东厢房一趟。”
莫名其妙的话,让元芷瑶楞了下,旋即,她愠怒道:“你们是何人,敢对我如此不敬?”
“小的们乃是奉了大人之命,还望元二小姐配合小的们,若是元二小姐不肯,那小的们就只能动手了。”
元芷瑶才在西厢房里受了威胁,如今竟是有一队低贱的下人,都敢如此放肆地与她说话。
饶是元芷瑶平日里装得有多么典雅大方,此刻也不由面色一黑,但她还是忍下了这口气。
“我随你们去便成,我倒是想知晓,容相寻我去,到底想要做什么。”
等元芷瑶到了东厢房,看到房内站了许多人,甚至连萧太后都在,而且靖远侯看她的眼神,非常不对劲。
第一感觉告诉她,一定出事了,而且这件事似乎还和她有关。
虽然并不知晓到底发生了何事,但元芷瑶还是端着一副端庄贤淑的姿态,向萧太后行礼,“臣女参见太后娘娘。”
而后,又看向容璟,“不知大人宣臣女前来,所为何事?”
“在前一刻钟,宁世子剧毒攻心,救治无效,毒发身亡。”
容璟看似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是让元芷瑶震惊了,而后,她下意识地朝床榻那边看了眼。
靖远侯见她看过来,立马就悲痛万分地朝她吼道:“我儿到底哪里得罪了你,你竟如此地心狠手辣,非要治他于死地不可!”
听到这番话,元芷瑶不由自主地向后倒退了一步,连忙矢口否认:“这怎么可能,我为何会害大表哥……”
“你还敢说不是你!当初在辅国公府,我儿就被你无缘无故地咬断了半截耳朵,若不是看在靖远侯府与辅国公府多年来的交情,本侯如何会这么轻易地放过你!却不想你竟还恩将仇报,在容相的生辰上,对我儿下手!”
面对靖远侯的声声质问,元芷瑶有些缓不过神来。
毕竟杀人罪名无论放在何人的身上,都是难以接受的。
匆匆赶来的辅国公元峥朔和冯氏,一进门就听到了靖远侯的话,先是震惊,而后赶忙上前。
冯氏先一步拦在被吓住的元芷瑶跟前,反驳回去:“侯爷,杀人的罪名有多大,侯爷是该知晓的,我们家瑶儿平日里连一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如何会有胆子,敢做出下毒杀人的勾当来?”
闻言,靖远侯却是冷笑了声,“连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元夫人怕是未老先衰了吧,当初在辅国公府,我儿好心前去为你的好女儿庆贺生辰,结果呢,你这看似纤纤如柳的女儿,忽然发了疯,将我儿的耳朵咬断了半截!”
这事儿,当初元峥朔亲自上门请罪,若不是靖远侯的二儿子也在那次生辰宴上,失控让元曼薇失了清白,一事抵一事,才勉强让靖远侯消下火来,否则不知该会闹得多大。
但不想,今日靖远侯痛失长子,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再次将那件事情给搬了出来,丝毫不顾及元芷瑶还是个尚未出阁的女孩子。
冯氏也是被他不分青红皂白的话给气着了,张口就回了过去:“当时,你的好儿子,还将我三女儿给毁了,当初我们未曾计较,你今日却还将当日之事搬了出来,不是给我们难堪还是什么?!”
靖远侯话音一滞,在宁晟尧不知何故,会失控夺了元曼薇清白这件事上,他这边确实是理亏。
眼见着场面越来越激烈,元峥朔赶忙上前一步,挡在两人之间,“侯爷方才声声指责说是我的二女儿害了宁侄儿,不知侯爷可有何凭证?”
一听这话,靖远侯立马就有了底气,朝跪在地上的大夫看了一眼,“你来说给他听!”
“是是是,方才草民将世子生前所用的东西都检查了一番,却在这只金樽上,检测出了毒素。”
同时,另一边的婢女也接道:“奴婢当时就在旁边伺候着,亲眼看到是元二小姐将这杯金樽递给了世子。”
认证物证具在,一时将元峥朔的嘴堵了住,他霍然看向了元芷瑶。
已经渐渐缓过神来的元芷瑶,听到了这两句话后,立马就落下了两行清泪。
“父亲,女儿没有害大表哥。当时女儿随着母亲来到相府之后,却发现自己的位置挨着大表哥,女儿想到上次自己不知何故,伤害了大表哥,所以就想着向大表哥请罪,才会斟了杯酒,递与大表哥的。”
元芷瑶本就生得美,这般一哭,配上极为无辜的语气,引得旁观之人皆是心中一软。
小声地议论着,元二小姐这般柔弱,怕是没有这样的胆子,如此云云。
见风向转向了元芷瑶,靖远侯气急败坏,愤愤地指着元芷瑶,“一派胡言!我儿品性向来好,除了与你有过节之外,并没有什么仇家,不是你害了他,还会有谁!”
听此,冯氏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嗤笑了声,“侯爷痛失长子,妾身明白这个中的悲痛,但还望侯爷在说话指责之前,先想一想,事实是否如此,宁侄儿平日里的品性到底如何,想必在场的许多大臣们,都有所耳闻。”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也不知是气坏了昏了脑袋,还是真的被自己的好儿子给蒙在了鼓里。
要说宁大世子平日里的德行如何?谈起他所犯的事儿,那真是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而今这靖远侯竟然还敢说自己儿子品性好,这不是引人笑话还是什么。
虽然是自己一时嘴快,说错了话,但是靖远侯如今怒火正旺,一听到冯氏这话,气得眼珠子都红了。
“我儿如今就躺在这里,身子都还没凉透,你们害了他,还敢在此说风凉话,出言侮辱他,本侯……本侯要跟你们拼了!”
说着话,靖远侯真就朝元峥朔他们冲了过去。
一抹白袂晃过,挡在了元峥朔他们的跟前,众人就只瞧见,靖远侯一头撞在了容璟的身上。
大摸是冲击力很大,容璟被他撞得连连后退了好几步,旋即,就连着咳嗽了好几声。
原本还在一边没有说过任何话的萧太后,一看见容璟被靖远侯撞伤,顿时大怒,上前一步喝道:“靖远侯,你好大的胆子!”
靖远侯是真的被元峥朔和冯氏的三言两语气昏了头,被萧太后这么一喝,顿时脑袋一清。
发现自己竟然撞在了容璟的身上,顿时吓得腿软,跪在了地上。
但跪的同时,他还不忘痛声哭诉:“老臣……老臣有罪啊!只是……只是老臣的儿子还在床上,尸骨未寒,凶手就在跟前,却死咬着不肯承认,老臣没用……还请太后娘娘为老臣做主啊!”
萧太后之所以一直站着没有说话,最大的一个原因便是,辅国公与靖远侯,都是支持她的门阀贵族党派。
而今,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争执不休,却又有认证物证摆在前面,还有那么多的大臣在。
不论她站在哪一方,最后都会伤了另一方的心。
再者这是一件杀人案,若真是元芷瑶做的,到时靖远侯定然不会善罢甘休,定然要让元芷瑶偿命不可。
这是最坏的结果,萧太后自然不会允许这种结果发生。
一听到这话,元峥朔带着冯氏他们,也一同向萧太后跪了下来,“太后娘娘,仅凭这一盏金樽,和一个婢女的话,就判定是微臣的女儿害死了宁世子,微臣心中不服啊!”
“元峥朔,认证物证具在,你还敢说不服?若是没有这些证据,本侯如何敢说出那番话!今日,你不给本侯一个满意的答复,我靖远侯府,与你没完!”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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