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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是休妻之意,但不难听出内里的情意。
二夫人转念一想,不得不佩服大夫人,如果碰个恰到好处,受益人可是她自个。
以楚凌昊对她的爱意,绝不会对大夫人这个将死之人,强迫下堂。
到底是情意在。毕竟谋害老太太这种事他都能原谅。
再看大夫人今日闹的一出戏,二夫人脑中快速闪过什么,随即抓着楚语兰的胳膊,疑惑道,"你大姐腿瘸了?"
楚语兰一怔,嗤笑道,"母亲怎么了?莫不是忘了当日你可是也在现场的?"
二夫人眨眼,摇头,不对,既然大夫人不顾一切也要整治楚琉素,那么这里面一定有她不知道的原因。
难不成……楚琉月发生的'意外'真的是楚琉素一手筹划得?
无风不起浪,这里面肯定是有她没有打听到得。
楚琉素,那个看似娴静温顺,却可能是个内蕴深沉之人。
她道,"你着人去大夫人院子里守着情况。"话一顿,她忽的温和笑道,"七姑娘封了县主,定当是要举办小宴庆祝的,可夜色就快降临,今天是不行,母亲这便着人准备着,明日一早。"
楚语兰启唇大笑,"母亲明智!"
二夫人只道了明意,楚语兰却听出了暗意。这不是正好可以接机混进京都贵圈么。
而楚琉素这便一直奉陪宋烨在府中漫步。
俩人一时无话,此刻黄昏降临,霞光四射,倾泻在一望无际的天空上,暮色美幻。
不知觉间,就走到怡风阁。那颗梨花树因秋季到来不但没有凋谢,反倒盛开的越发繁盛,它随风摆动,花瓣在空中飞舞,楚琉素停步举目望着,却不知何时一片浅黄透白的残瓣落在她的眼尾旁。
无声飘落,楚琉素浑然不觉,她背对宋烨,身姿纤美。
"县主。"宋烨浅浅一声,吹散在风中却煞是好听。
楚琉素回眸,却见他眼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惊艳之色。她道,"二殿下?"
宋烨眉峰微动,花树下的楚琉素堪比无声绽放的梨花更为惊艳,任她在风中摇曳,吹着她柔媚娴静的气质,却平添一分傲骨之感。
他举步上前,伸出手去为她拂下香肩上无声落下的花瓣,俩人距离极近,他的鼻翼间都围绕着楚琉素娇躯上散发的浅浅清香。
楚琉素垂下眸,心中为之一颤,在他的温和笑容下,她似乎都松懈了防备心。
有一种男子,他的笑宛若最温软的阳光,温和……温柔,似乎在不知不觉间便融化早已冰寒的心房。
宋烨眉眼含情,舒眉一笑,从怀中掏出一个雕花精致匣子,他的十指白骨如玉,极是修长好看。在楚琉素复杂的眸色中他打开匣子,从里面掏出了一块散着幽幽清寒的翠玉镯子,玉镯呈现青白色,大小方适,水色纯正,不是上次那块玉,却比上次那块还要好。
眼瞧着宋烨就要给她戴上,楚琉素惊得退后一步,"使不得!"
宋烨双手一僵,却勾唇邪笑了起来,"这又不是定情信物,只是一块我找人打磨的玉镯罢了。再说这是祝贺你封为县主的小礼物,又有何使不得?"
楚琉素微怔,这倒是她自己想多了不成?
她笑,觉得自己被逗弄,心中暗恼,反唇回道,"哪有这样送礼得?还要逼着人家非要戴上不行?"
宋烨朗声大笑,觑着她微微懊恼的神色,心中端是说不出的愉悦。
"原来你也有如此可爱的一面。"他一顿,边笑边道,"与你相识不长时间,初见你还是你带着面纱之时,那时候只觉得你身上带着一股神秘之感,那日的一袭紫纱笼烟裙叫人觉得你会就此飞仙而去,引得我越发想要了解你,后来,我跟在你们侯府部队后一同回京,却不料途中杀出一批黑衣人。我还未了解你,难能见死不救?"
楚琉素微愣。原是如此,可她方才怎会讲出如此赌气之话?只怪他的笑容太让人迷醉,丝毫不见嫡皇子该有的高傲与轻狂,让她一时失了防备。
这男子似火,周身自有一股万夫不当之慨。叫人**,叫人不可自拔。
可靠近也是需要勇气,需要决心,以防自己被烧得遍体鳞伤,免得落个飞蛾扑火的下场。
楚琉素不着痕迹的退后一小步,自认让人毫无察觉的动作,却是落在了宋烨的眼中。
他眸色一瞬黯淡,却重新聚气光华,笑道,"出神了?"
楚琉素眨了眨眼睛,脆生生道,"今日天色已晚,想必父亲也已等候多时。琉素先行告退,以免打搅二殿下的正事。"
宋烨不依摇头,还想说什么,却见楚琉素旋身快步离去。
他无奈轻叹,这女子的防备心总是如此之重,这可叫他着实为难。他呢喃道,"你还在怕……可你到底怕什么呢?"
等楚琉素回到院子时,也已听说大夫人求死一事。这事着实叫她惊讶,她倒是相信大夫人是真的就欲想死,不是做戏。毕竟她可是要下堂了,对一个三十多岁的女子来说,这可是莫大的羞耻。
这作风该是有多不济,才会被夫家休妻。
当年秦氏下堂的理由是,三年无所出,只生出了个女儿,这虽说不过去,但好歹是从正妻降为妾。可大夫人不同,这可是直接休妻,从此与宁国侯府永无瓜葛。
入夜后,楚琉素侧躺在塌子上,手持书册,正在无声看着。而院子外面却是灯火通明,人声不断。
大夫人正在被太医竭力抢救,从黄昏便开始一直忙到现下。此事都惊动了老夫人前去,当然楚凌昊也在,他端了凳子在院外等候。
冬棂给楚琉素重新沏了茶,她道,"小姐,大夫人可能活下来吗?"
楚琉素淡淡嗯了声。她倒是觉得大夫人不可能就这么死了。
宁国侯府等人忙活了**,但大夫人依然生死未卜。翌日清晨,楚琉素起**后听闻二夫人张罗着说是给她举办宴会。请帖也已经发派出去,就等人来了。她皱眉,二夫人私心可见,跟二姨娘当初一样,想要炫耀她如今是侯府掌权人。
"张妈妈,大夫人怎么样了,可有消息传来?"楚琉素一边用膳一边问。
张妈妈躬身,道,"至今昏迷不醒,太医道是人救过来了,端看她自己能不能醒来。因撞坏了脑子,醒来还不知会不会留下后遗症,但如果醒不来很可能就永远躺在**上,成个活死人。"
楚琉素搁下筷子,习惯性眯起眼,"既然如此,父亲是如何同意二婶举办宴席的?"照理说阖家出了此事,不该大张旗鼓把此事往前放。
"听闻二夫人对侯爷说是,正是这种时候才要张罗,要让满京都的人都知晓侯府出了个有勇有谋的女儿,也好让侯爷在官场上张得开面子。"
楚琉素拿绢布擦了擦嘴角,拧起眉来,只怕是想要把她推去浪尖口才是。
虽说是救了皇后一命,但她的身份总归是难以让众人服口。
成为众矢之的,二夫人到底想做什么?
今日的宴席不比往日,宁国侯府总共开宴八台,男宾四台,女眷四台,分席而坐,来的人不仅是京都官宦人家,簪缨世家,更是有皇亲贵族等人皆来庆贺。
楚琉素在后院往前探究,珠帘前方,衣香鬓影,隐隐有数种香味掺杂在一起幽幽袭来,她们言笑晏晏,美人如斯,言谈莞尔。
更是连一直'得病'的楚琉玉竟也奇迹般的出了皇宫,回了侯府。与她一起的还有长公主宋雅乐,此时俩人正在时不时交谈着什么。
楚琉素斜睨着前院,要说起这宋雅乐已经是快要年过三十的老女人了。曾经她嫁给了一位世子,与世子恩爱有加,琴瑟和鸣。她弹得一手好琵琶,世子则是练就一身好武功。曾经一度盛传,俩人乃是京都模范夫妻,她演奏琵琶,他树下舞剑,要说起来,端是一段风花雪月唯美的场景。
这位世子本是皇上和摄政王流着同一血脉的瑞王爷所生。可在皇上登基后,因他们之间曾明争暗斗抢过皇位,故而赐死。但是留下了这位能文能武的世子,当年不知寓意何为,后来……
皇上无情捉弄人,世子阖家,被抄满门,男丁全部处死,女眷流放千里,一夕间,数百条人命就此覆灭。可皇上独独留下了长公主一人。想到这,楚琉素袖下的手微微颤抖了下。那个看似面色无害的老皇帝,实则心思毒辣的很。当年独留下瑞王爷唯一的血脉,数十年都不曾有过动作,反倒赐给了她长公主,而就在世子享受到世间温暖时,却被皇帝赐个满门抄斩。
任长公主如何低三下四的恳求,全都无用。她不是没求过死,而是被皇帝监视起来了。这也是长公主为何不让别人称她为'大长公主'的原因,她意思明确,不想跟现在的皇帝老儿有着一丝一毫的关系。
这个秘密基本被压了下来,官方的说法道是国师夜观天象,道出世子一家有就欲谋反之心。
楚琉素冥思到此,心中哈哈大笑起来,真真是无稽之谈。到后来,国师听说是得了心疾,不治身亡。直到在冷宫中听从闲谈的老杂役说起来,才知晓,国师原是被人秘密处死了。
皇宫之地,深宫幽怨,血腥常见,杀人无形!
"见过大长公主,见过丽华郡主。"
此话一出,楚琉素心中一凛,原是镇国公府崔文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