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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那个约定
翡翠大酒店靠近市中心，对面有一座音乐喷泉广场，因为周围名店消费水平较高，所以路上来去的行人车辆并不复杂喧嚣。苏轻很喜欢这条街上栽种着的行道树，有时候早起感觉空气清新就会散步到这边来。
“苏苏，你摸摸我的心跳是不是很快啊？”陈娇和苏轻一起走进酒店，她握住苏轻的手放到胸部，有些激动。
苏轻无奈地使劲抽回手，这时酒店的大堂经理迎上来道：“请问两位是苏轻小姐和陈娇小姐吗？”
“我们是，请问唐秀山导演他们到了吗？”
“请跟我来。”
等这位经理替她们推开包厢门，苏轻深呼吸，故作镇定地走了进去。
目光迅速在包厢内扫了一圈，除了唐秀山导演十分熟悉，桌上大多是苏轻感到陌生的面孔，其中一个人身体后仰翘着椅子靠在花纹繁丽的墙纸上，形容不羁。看见苏轻走进来，他嘴角抿起一丝玩味坏笑，扯了扯身边侧对着门口身姿笔挺的江砚。
江砚自然在门开的那一瞬就感应到有人走进来，他克制着立即站起来的冲动，微微侧过脸看向来人，黝黑如墨的双眼直撞人心。
苏轻脚下一顿，眼睛里仿佛只剩下眼前这个人，两年没见，他好像什么都没变，还穿着她钟爱的浅蓝色衬衫搭毛衣，还戴着那块她送他的手表，气质虽然沉淀了许多，他看她的眼神却没变，微微笑着的嘴角也没变，无声地吸引人靠近，苏轻却有些裹足不前。
有人站起来意外道：“苏苏，没想到你就是苏宴？”
苏轻转过目光看见是唐秀山导演，唐秀山是唐落落的父亲，苏轻早就认识，这时见到长辈她自然扬起笑容打声招呼，“唐伯伯。”
苏宴的性别是早就公开的，因为微博上和唐落落的互动粉丝都猜测她应该很年轻，但是在座第一次见到苏轻的人还是有些小小的惊讶，其中一个戴着黑框眼镜斯文秀气的女孩看着苏轻眼里划过一丝惊艳，“苏宴，你真的是苏宴？”
苏轻保持着笑容点点头，气氛立即活跃，众人纷纷站起来和苏轻握手，然后招呼着她和陈娇入座。
两个空位有一个紧挨着江砚，陈娇坐到另一张椅子上，她便不得不坐在他的旁边。微微垂下头，苏轻手指不停绞着衣角，靠得近了她反而不敢看他，关键是他还没和她说一句话，这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江砚，你不是喜欢苏宴吗？人都在这了你也不打个招呼？”坐在江砚另一侧的叶往似笑非笑地看着两人，语气里满是揶揄。
江砚没有理会叶往，他目光细细打量着真实坐在他面前的苏轻，她微微抿着嘴目光低垂，黑色的软发轻轻搭在肩上，显得她皮肤雪白细腻，看上去瘦了许多。
他眉头皱了起来，又舒展开道：“苏苏，好久不见。”
仿佛所有的辛酸漫长，都融化在这声好久不见里，变成了一杯甘甜醇美的红酒，越是细品，越是唇齿留香。
“好久不见。”苏轻微微一笑。
冬叶传媒是国内首家挂牌上市的娱乐公司，近几年叶往接手经营后直接大刀阔斧地投资了几部大制作电影，并在海外发行市场取得不错的反响。这一次选择与唐秀山导演合作虽然有多方面的因素考虑，唐导在国内影坛有口皆碑的影响力才是最重要的原因。
苏轻看过他的电影，风格旖旎诡奇，很擅长驾驭细腻的感情和独特的视觉风格，即使是商业片也能拍得叫好又叫座，如果由他执导《梦境森林》苏轻觉得很适合。
大概是都很好奇苏轻和江砚的关系，所有人待她都很亲近，饭桌上大家边吃边聊，虽然句句都离不开电影，但是大家看向她和江砚的目光都有些说不来的热忱。
苏轻假装淡定地握着杯子喝水，这时江砚拿小碗盛了一碗蘑菇汤放到她面前。
说话的人立即住了嘴，全都目光如炬地盯着他们，江砚却仿佛旁若无人地对她道：“不要只喝水，喝点汤。”
“……”苏轻都能感觉到陈娇在她旁边摩拳擦掌抓着手机想偷拍的躁动了，其实她的内心也很躁动啊，不过她还是十分冷静自持地伸手接过，然后将碗推近自己一点。
“谢谢。”
江砚没说什么，只是将她面前另一个空碗拿走又盛了碗汤给自己。
苏轻低头吃着一个鹌鹑蛋，猛地感觉不对，她看向江砚，正好见他拿着瓷勺舀了一口蘑菇汤送进嘴里，那个勺子是她碰过的。
“……”
苏轻微微睁大眼睛看着他，江砚偏过头与她对视，问道：“怎么了？”
“……没事。”苏轻连忙低下头，脸上显而易见地红了。
吃完饭一桌人又喝茶聊了会，最后那个戴眼镜的女孩诚恳地道：“苏苏，下个月《梦境》就开机，我一个人写剧本可能有点赶，而且我觉得你是原作者，肯定也有自己的想法想加入电影里，所以想邀请你以编剧的身份加入我们，你觉得怎么样？”
苏轻一愣，小说改编电影电视由原作者担纲编剧确实很常见，不过她平时写写小说都是随心所欲，还从未想过涉入这一行。
她还没说话，唐秀山导演就佯怒道：“好你个橙子，我都还没说话你就敢开这个口了？”
“我这不是替您开口嘛？”被唤作橙子的女孩吐了吐舌，又看向苏轻，“苏苏，你考虑一下？”
答应下来的话和江砚接触的机会就更多了吧，而且还可以光明正大地去看江砚拍戏，可是苏轻有些犹豫，她写小说还行，写剧本却是从来没有过。
陈娇在桌子下捏了捏苏轻的大腿，要她快点答应，苏轻却道：“恐怕不行，我一点经验都没有。”
“没关系，橙子的经验丰富，有不懂的可以让她慢慢教你。”江砚这句话说得让人难以拒绝，后半句的语气甚至带点诱哄，苏轻迟疑着，点了点头，最后才反应过来自己答应了什么。
她看着桌上这些带着友善笑容打量她的人，他们是最好的导演，最好的编剧，最好的摄影师，以及最好的制作团队。他们是各自领域里站在尖端的人物，却被江砚请来凑成了这一顿饭局，只为了见她一面。
说不清心里的滋味，等和陈娇也说了再见，苏轻坐进江砚车里的时候，她才醒过来问道：“我们去哪？”
不知不觉已经华灯初上，外面的霓虹灯光照进车里，映在江砚的脸上一闪一烁的迷离。
江砚靠过来替苏轻系上安全带，声音像甜酒一样带着柔柔痒痒的滋味，“哪也不去，我就想和你多呆一会儿。”
夜色降临，马路上来往的车辆川流不息，暖黄色的路灯和暖黄色的车灯不时晕开在苏轻的视线里，拉出了各种奇形怪状的影子，一光一暗在逐渐浓郁的夜色中斑斓契合，这条车河如此喧嚣，又如此安宁。
苏轻开了车窗感受着柔柔的夜风，忽然问道：“江砚，你为什么回国？”
这个问题她在电话里没有问过他，隐隐感觉得到他会说出怎样的答案，但是这一刻她很想听。
“你觉得呢？”江砚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反问她。
苏轻扭过头，正好对上他看过来的视线，虽然很短暂，却已经足够她捕捉到里面包含的所有情绪，她问道：“是因为我吗？”
正好遇上红绿灯，串联成一条光带的车河慢慢减缓了流动，江砚目光柔软地道：“苏苏，这个世界上，我唯一能爱的人就只有你了。”
仿佛是要证明他说的话，江砚最后一路将车子开到了某栋大厦的地下停车场，然后两人坐电梯直到最高楼。
这是一栋办公楼，星期五晚上没有人加班，这一整层楼都没有光亮，江砚没有开灯，借着玻璃窗外的光影他紧紧牵着苏轻的手走到一间办公室，里面十分宽敞，最先抓住苏轻眼球的却是那一整扇落地窗。
落地窗并不稀奇，让她眼前一亮的是透过落地窗可以清晰地看到对面大厦墙体上的液晶巨幕，上面重复交替着投放的是江砚拍摄的平面广告——爱，用时间证明。
没有过多的修饰，他的五官并不硬朗，但也不会细致到让人感觉秀巧，反正只要他微微一笑，就会产生一种安抚人心的气质，越是这样放大在人面前，越是让人觉得他深具魅力。
“还记得我们那个约定吗？”江砚像是在回忆，“你说要我主演由你的小说改编成的电影，然后拿个影帝。”
他笑了笑，说道：“可是现在我已经是影帝了，你说我还有没有资格，做你的男主角？”
苏轻没想到自己当初一句戏言竟被他记在了心里，那个时候她才刚出版了自己的第一部小说，和江砚也陷在甜蜜热恋里，只觉得人生陡然有了光芒照亮，所以也开始有那些奢侈的幻想。而她的男主角，全部都有他的影子，全部都是江砚。
“你觉得呢？”
也许是所有的星光都汇聚到了苏轻的眼睛里，显得无比灿亮，江砚忍不住低下头去吻那双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