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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一建军节快乐!祝所有当兵的兄弟,当过兵的兄弟,有过绿色梦想的兄弟姐妹们节日快乐!
夜幕终于降临在了南澳岛上,烟墩湾内的人们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这个弧形的港湾位于南澳岛东南部,距离云澳镇宋井只有两里路。湾口朝南、岸线长约七八里,水域面积方圆不足三里,但却聚集了大小二十多艘船只。
施郎在自己的那艘被两枚链弹将主帆撕扯的不到一半的大青头上,看着夜幕如同一层黑纱一般笼罩在海面和大地上,海面上星星点点的灯火,如同一群窥伺猎物的兽群般。
鏖战了一天的人们顾不得休息,忙着检查船只,修补风帆,索具,补充火药炮弹,将那些尚属完好的船只调到正对着湾口的位置上,防止南粤军水师夜袭。
几条小船忙碌的往返于船队和宋井之间,将伤号送到岸上找郎中医治,顺便从宋井取来淡水供应船上的人们。
下午的战斗,便是在施郎率领的这二十多艘大青头和李华梅领着的以傲梅号战舰为首的七八艘五级舰和几艘疾风舰之间进行,七艘克龙炮船则是如同在母狮子旁边等待着吃些残羹剩饭的鬣狗一样,用发着绿光的眼睛死盯着战场,发现哪条船在炮火轰击之下支撑不住了,立刻便扑上去用克龙炮猛轰,不将郑家的船只变成海面上漂浮的木板不罢休。
不过,这样的次数也不是很多。
在施郎这个了解敌我双方船只特点、火力底细的指挥官率领下,大青头们倒也是打得有声有色。
“抢占上风头!抢占上风头位置!”
施郎不断的用指挥旗朝着大青头们发出号令,命令手下船只利用硬帆的优势充分发挥出来。
他很清楚,南粤军中作为主力舰只的大多数是软帆船,虽然速度和活力都远远的超过自己手下的大青头们,但是也有一个平时不显眼,但是到了关键时刻很要命的缺陷。那就是不能完全正面顶着风航行。一艘长12米的软帆船可与风向成12-15度的夹角逆风行驶。如果要正面迎着风的方向前进,必须以“之”字形路线航行。逆风行驶时。船与风向的夹角越小,速度越慢。舵手若以角度较大的“之”字形路线航行,船速会加快,不过航程会更长。
这样一来。在航程上增加的部分就给以硬帆为主要动力来源,号称是能使八面风的大青头们制造了巨大的机会!而郑家那些经验丰富的舵工、水手、操作风帆的好手,便找到了用武之地!
他们从被南粤军猛烈炮火打懵了的状态中清醒过来,沉着冷静的操作的风帆和舵杆,在风浪和炮火过往来迂回穿梭。用船头装配的十二磅大炮猛烈的朝着奋力走着之字形在逆风状态下移动的五级舰的舰首位置猛攻。
“狠命的给老子招呼!他们的舰首也只有两三门火炮,咱们从侧面上去!它的火炮不好移动!”
大青头的船长们互相用旗语招呼叫骂着。
找到了对方的弱点所在,这让他们顿时士气大振。
“链弹!链弹!”
旗舰上的施郎不停的打着旗语,命令各舰的舰长们第一列炮火务必使用链弹!“打击目标,傲梅号和南粤军各船的风帆!”
笑话,你已经是被我发现了软帆不利于逆风的弱点。我如何不将你的这个弱点帮助你继续扩大一番?用链弹打击风帆,这就是最好的手段了!
两枚比炮膛口径要小的小炮弹被锁链串联在一起,装填到炮膛之中。这样的炮弹发射后一颗炮弹会拖着另一颗炮弹离心甩动飞出去,就如同骑士们使用的流星锤一样,在它飞行轨道上的一切物体都会被击穿。因此。这种炮弹主要的打击目标就是风帆。她会在风帆上扯出一个大洞。或者把索具撕坏,令船只丧失机动能力。
这对于本来就不能完全发挥出速度优势的南粤军软帆船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放!”
水手们将手中的火把用力的在信管尾部点燃,火药剧烈燃烧产生的推动力将两枚链弹推出炮膛,两个小恶魔互相牵引着招呼着奔向南粤军那巨大宽阔的风帆而去。
几十门放列在大青头们船头和船尾的十二磅炮都如此这般使用链弹,几十颗链弹飞向了南粤军的这九条主力舰只。顿时,几乎每一条舰船都中了招。
有的风帆被击中,撕扯出一个巨大的口子、孔洞。强劲的海风从孔洞之中穿过。有的帆索被高速飞行的铁链割断,风帆无声的萎落在甲板上,更有一枚炮弹将一个在横樯上站立的水手拦腰截断,鲜血和碎肉淋了甲板的人们一头一身!
“统领!我们的船只都有被击中的风帆!”
“大小姐!怎么办?!”
听着军官们焦急的呼喊,看着从桅杆上黯然飘落的风帆,本来已经恼怒至极的李华梅。突然不怒反笑,白皙的脸蛋上浮现出了灿烂的笑容。
“施郎,你果然是好样的!到底是我南中水师学堂出来的!”
一旁的阿吉和傲蕾一兰有些瞠目,人家把咱们打的都成这样了,您还有心思夸奖他?
“咱今天就给你来个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正在发愁如何把你的硬帆破掉呢!你给我出主意了!”李华梅俏脸上霎时如同笼罩上了一层寒霜。
“各舰注意。全数换链弹!给我瞄准了施郎船队的风帆打!看谁更怕链弹!”
“收紧风帆,侧面对敌!全舰开炮!”
半空中链弹往来交错,奋力的在对方的船帆、桅杆、索具上制造着麻烦,不时的有索具被链弹割断,垂头丧气的耷拉下来一根不知道做什么用的粗大缆绳,横樯上,偶尔会传来一声短暂而凄厉的惨叫声,那是有水手不幸被链弹击中,跟着便是一阵零星的血雨飘落头顶。
但是,链弹对于软帆的杀伤力是巨大的。对于有桐油泡过的撑条作为骨架的硬帆来说,却是杀伤力有限,撑条将链弹带给风帆的损失降到了最低。
但是,在面临着八九条巨大的(相对于大青头这种福船的改进型而言。五级舰就是巨大的船只了。)炮船循环往复不停的用炮火发射密不透风的链弹,施郎的船队也渐渐有些支撑不住。
看看对面的船上主桅、前桅、后桅上的帆大多已经残破不堪,算得上丧失了动力,施郎不由得心花怒放。
“传我将令!各舰。。。。。。”
“是不是上前去给他们点厉害看看?”
一名军官兴奋的凑到了施郎面前,尽管他的官职要比施郎高出不少,但是,如今傻子都看得出,施郎在福建水师当中的地位。更何况,郑森、郑芝豹在带着红毛船和福船撤回东山岛之前,将郑芝龙的宝剑印信都交给了他?
“我说了吗?”施郎横了那人一眼。“打旗语,命令各舰,拉开与南粤军的距离,准备撤退!”
“大郎!”情急之下,那军官叫着施郎的小名。“如今我们占上风,干嘛要撤?”
施郎也懒得同这人多做口舌之辩,只是将背上背着的宝剑取在手中,众人见了,也只得悻悻的各自去执行命令。
施郎的大青头船队趁着骤然间加强的一阵北风,努力控制着船只缓缓的向东退却,一半是真实的。一半带有些示弱,船队向东行驶的速度却并不快,便是李华梅手下的这些软帆船逆风行驶也能够追得上。
起初,见到施郎的船队向东缓缓的交替掩护着撤出战场,李华梅手下的舰长们还短暂的高兴了一下,打来旗语询问。“是否可以追击?”
但是,华梅从施郎退却的队形当中却嗅到了一丝危险和阴谋的味道。
“他把受伤严重的船都放在了前面,尚有战斗力的船只都在后面压阵,而且有几面帆是他故意落下去的。并不是被我军击毁了他的风帆!这厮是佯装败退,打算给我玩一个拖刀计!”
施郎忘记了。李华梅不仅仅是在水师学堂读书。她还有一个私塾先生教授她海上的各种鬼域伎俩。
这人就是连郑芝龙见了都要叫一声六哥的张小虎。
这些年,李华梅总是有空的时候就缠着张小虎给她讲在海上的故事,张小虎便把他这许多年来,父子几代人在海上露过的脸、吃过的亏,辉煌与失败,各种事件竹筒倒豆子一般教授给李华梅。
有着这样的私人教师,李华梅虽然年纪不大,却也是拥有了丰富的海上作战经验和知识。几次实战下来,张小虎讲给她听过的那些事情,迅速在她脑海之中从表面的故事深化成为经验和理论、规条。
施郎玩的这个手段,要是用了性格急躁的郑森,那是再好不过了。但是可惜的很,他遇到的是犹如积年老盗的李华梅!
“打旗语!各舰不得妄动,命令火箭船在前,克龙炮船在后,上去!”
“大人!让这些小船上前去?”
“不错!让火箭船上去烧一下!施郎现在心里拿不定主意,我正好用火箭帮他下定决心!”
果然,六艘火箭船在前形成了一个锋矢,后面更多的火箭船在宽阔的海面上逆着风向施郎的舰队猛扑过来。
因为都是小船,所以采用传统的硬帆,这样一来,火箭船与大青头之间便没有了软硬帆之间的技术差距。一面是缓缓的退却打算诱敌深入,一面却是宜将剩勇追穷寇,自然是扯起了满帆猛追不放。距离迅速的缩短,六里、五里、四里、三里,距离变得越来越近。
“大人!南军的火箭船和那些该死的炮船追上来了!”
距离不到二里的时候,火箭船开始点火发射火箭。
一枚枚火箭逆着北风在空中飞行,但是,很快便被强劲的海风吹得歪歪斜斜,飞了不多远便落入水中,在海面上燃烧起来。
“算了!这个李家的大小姐不是个好相与的!居然不上当!传令下去,各船扯满帆,回南澳岛休整!”
见南粤军不上当,反而派火箭船出来反诱敌,这顿时让施郎大失所望。但是心里却又是松了一口气。似乎对南粤军水师没有上当很是欣慰。
“大人!我们为什么不扑上去,把这些船只干掉?或者俘虏?!”
“干掉?人家就等着你去呢!”施郎将手中的望远镜筒很没好气的塞到那军官手中,“你自己去看!人家的克龙炮船就一字排开,在火箭船的后面掠阵。我敢和你赌一百块银元。你上去对付这些火箭船,第一肯定会被火箭招呼一顿,第二,就是被克龙炮狠揍!敢不敢赌?!”
施郎的话,令在场的人们沉默了下来,毕竟海上生涯,让他们有了很多的戒心和忌讳。比如说不能说翻和与之同音、近音的字,吃饭的时候饭碗不能底朝上等等。
所以才有了小心驶得万年船这样的谚语。
“撤!往南澳岛撤!”
众人的心思迅速的统一起来。
至于说为什么不前往东山岛去与郑芝龙、郑森父子率领的主力会合,却没有人想到那里。就算是有人想到了,也会稍纵即逝。被这样的回答取代,“往东山太远了,眼下船队怕是不能坚持到那里,必须要到南澳休整一下!”
检点损失,施郎不由得露出了一抹苦笑。
二十多条大青头。出发时整整齐齐的队伍,眼下只有十七条船,而且大都是有破损毁坏的。炮位,没有一条船的炮位是齐全的,水手,几乎每条船上都至少折损了十来个人,受伤的不算在内。各船的风帆。得亏是硬帆,否则便难以支撑到南澳岛了。
驻泊在烟墩湾之后,施郎便立刻派人上岛去寻找木匠和其他工匠,收购木材和帆布,对船只进行修整。
同时,将受损最严重的三条船上的火炮拆除下来。补充到和施郎关系最近的两条船上,那些水手也同样补充到这几条船上,保持这几条船的齐装满员状态。
但是,这还不是最要命的事情。
“大人。南粤军有两条船到了官屿。”
官屿,恰如一根门闩一样。横在烟墩湾的出入通道上,与烟墩湾两侧的湾顶山、南角两处要冲呈三足鼎立之势。南粤军水师的船到了这里,不亚于把出入烟墩湾的通道掐死,堵住并不算宽阔的水道,以船舷两侧的火炮不停的进行齐射,便可以将这勉强有十条船算是有战斗力的分舰队全歼在此。
施郎听得此言,不由得脸色为之一变。
“来得是什么船?”
来的船并不是施郎和他手下人以为的那凶悍之极的五级舰,甚至连火箭船、克龙炮船都不是。来的只是两艘普通的货船。
“大小姐说了,白天施郎打得不错,没有丢了南中水师学堂的脸面。福建水师的兄弟们走得匆忙,想必船上的补给品不多,大小姐命我等给是大人送些食物、肉类、油盐、水果、菜蔬之类的。这南澳岛地方狭窄,岛上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买,也不要滋扰岛上的乡亲了。”
为首的两名军官,在施郎临时驻节的太子楼上被解开了蒙眼的黑布之后,不卑不亢侃侃而谈。同时将一份物品清单递给了施郎面前的两个军官。
“一式两份。我们二人船上的东西都是一样的。过一会学长可以派人到南角的海滩上去接受。”
“猪肉一千斤。牛肉一千斤。粳米二十石,菜油五坛,盐二百斤,蔬菜二千斤,各色水果一万斤。”
老实说东西不算多,也只够这两三千号人吃几天的,但是,却令在场的军官和水手们个个喜上眉梢。最起码,这几天不用担心饿肚子了。
南澳岛附近海面虽然是上好的渔场,可以捕到马鲛、鲳鱼、真鲷、石斑鱼,眼下虽然是冬季但是也可以捕到大洋性的、几千斤到近万斤的鮱鲑鲛海鲨,数百斤的翻车鱼,营养丰富、味道鲜美的旗鱼、金枪鱼。但是,这几千人要多少鱼虾才能够吃?
而且鱼虾海鲜这类小分子蛋白的食物,偶尔吃一顿还可以,对于水手这些体力消耗大的劳动者来说,还是愿意吃猪肉或者牛肉来的过瘾。至于说那些蔬菜水果,更是海上漂泊之人不可或缺的奢侈品。
如今有了这两船四千斤的肉食,和数万斤的蔬菜水果,可以让兄弟们稍稍的安定一下了。
更加令福建水师官兵们兴奋的是,除了这些肉食水果粮食蔬菜以外,“大小姐知道白天一战,伤损的弟兄很多,怕是一时没有那么多的药材,我们此次前来带了五百人份的救命包,和五十坛烈酒,一来可以给兄弟们治疗伤口,二来兄弟们冬夜难熬,也可以喝口酒暖暖身子!”
这话,听得众人顿时心里暖烘烘的。“打仗归打仗,打完了还是弟兄嘛!”
“完了!李家这丫头这一手,比她的大炮还要厉害!”施郎心中一阵发冷。有心想拒绝这些东西,但是看周围众人那欢喜的样子,他只得暗自叹了一口气,明知道这是一剂毒药,也得含着笑容喝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