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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醉仙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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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至三月,关中之地一片葱绿,大地之上一片生机盎然,官道两侧的麦田已探出了莹莹新绿,官道之上缓缓行进着一支军队,每个士卒都小心控制着胯下的马匹,生怕践踏了百姓一年的希望。队伍前端并驾走着三骑,中间那人一袭白衣,眉目之间英气凛然,目光深邃,远远的望着东方,似乎透过这万里河山看到远方的一切,一切关于他的人和事,一切他关心的人和事,他们都还好么?

    “思成,前面就是清远郡了。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左侧张安北的话将文思成从的目光自远方拉了回来,文思成看了看清远郡的城池道:“下一步?当然是去醉仙楼去尝尝仙人醉啊!”张安北大惊道:“你远在西北,也知道仙人醉?”文思成却笑而不语,何一凡垂涎欲滴的看着张安北道:“那酒很香么?”

    “香。”

    “有多香?”

    “那么香!”

    霎时,何一凡胯下的骏马如箭般激射而出,向清远城冲去。张安北无语的对文思成道:“你师弟!”文思成无限悲哀的看着天空,许久之后颓然道:“师门不幸!”

    清远城,成池方圆五十余里,经两代王朝不遗余力的修建,现下以成关中有名的交通要塞,这里水、陆皆通,南来北往的商旅在进京前都将这里当做最后一站,不论从那里来都要在此休息几天,让自己有个焕然一新的状态去面对那些鼻子长在头顶的帝都人。城南处便是清远城的商街,花舫酒肆,青楼赌馆林立,街道中段便是清远城赫赫有名的醉仙楼,三层门面,朱漆的前门之上龙飞凤舞着写着“醉仙楼”三字,左右两侧是一副长联,上联书“天下间龙肝凤髓不如老娘韭菜一盘”,下联对“尘世中万盏美酒怎敌本楼薄酿半杯”。

    “好大的口气!”何一凡站在醉仙楼的门口轻蔑的说到,而后一撩长衫下摆迈步而入,进得门口,大厅内人满为患,何一凡方一进门便有一个小二模样的人热情的上前说道:“客官里面请”何一凡迈步而入,对小二说道:“准备一间上好的雅间,我有朋友随后便到。”只见那小二面漏难色,怯生生的说道:“客观,您怕是初来本店,有所不知,咱们老板娘立的规矩,这醉仙楼的二层有三不上。”“哦?”何一凡当下好奇“那三不上?”说到此处,那小二似乎面漏得意之色说:“醉仙楼三不上,这其一便是不论是玉皇大帝还是贩夫走卒,捏不破这盘龙石者不得上。”只见那小二从腰间掏出几粒核桃大的黑色石子,何一凡低头一看,晒道:“这有何难。”说罢一把接过,攥在手中真气一鼓五枚石子应声而破,小二心下一惊,这盘龙石取自昆山之颠,坚硬如铁,平常间能捏破一枚者已是寥寥,这人竟举手间就捏破了五枚。何一凡傲然道:“其二呢?”小二肃然起敬,一拱手道:“这其二便是不能填出这字谜的不得上。”说话间那小二自柜台后拿出一卷宣纸缓缓展开,只见上面工整的写着一圈小子,写着“赏花归去马如飞酒力微醒时已醉赏花归”,何一凡看着宣纸上的小子,反复念着,渐渐的头上已渗出密密的汗珠,四下的宾客都在看着何一凡,一时间醉仙楼内低语四起,何一凡当下进退维谷。就在此时,门口传来一身郎笑:“赏花归去马如飞,去马如飞酒力微,酒力微醒时已醉,醒时已醉赏花归。让你小子多读书,看看这下脸丢回姥姥家了。”来人白衣胜雪,星眉剑目,手中轻轻提着一柄宝剑,在他身旁是一位雄壮的男子,长发垂肩,身上凛然透出一种桀骜之气。那白衣男子对小二道:“小二哥,这第二关可过了?还请将第三关示下。”那小二刚要张嘴,只听得二楼传来一声娇喝:“示个屁,文思成你还不给老娘滚上来。”

    娇喝一响,文思成三人顿时呆若木鸡,张安北眼睛铜铃一般的看着文思成道:“文大将军,本将所部尚在城外,不敢久留。告辞”

    何一凡也同样一拱手道:“文将军,草民突然深感不适,现下不能再陪将军了,咱们庸合关再见。”说罢,二人转身便要离开醉仙楼。就在此时,二楼又是一声娇喝传来:“我倒是要看看你俩今天誰敢迈出这大门!”

    张安北与何一凡当下身体像是僵住了一般,缓缓转身,求饶似的看着文思成,文思成尴尬的笑笑,耸了耸肩,双手一摊。张安北立时大怒:“你好死不死的喝的哪门子仙人醉?”何一凡也怒道:“是啊!昨日还心系天下,今日便来买醉,我真是不齿与你为伍。”文思成似乎不为所动,只是淡淡道:“你们上不上?”只见张安北与何一凡顿时噤若寒蝉,战战兢兢的跟着文思成缓步上楼,来到二楼一间房前,文思成刚要抬手敲门,里面那人又是一声娇喝:“还不滚进来。”文思成当下颇感无奈,手轻轻一推那门应声而开,只见屋内富丽堂皇,四墙之上的字画皆出自名家之手,屋内正中摆着一张白玉八仙桌,桌子上座端坐着一个年轻少妇,一身杏色长裙,发髻高绾,几缕青丝自然垂在脸颊上,明明是仙女般的女子,然而眉目之间却有淡淡霸气流露,见文思成几人进屋站定,只是默默的看着也不说话。在那女子身后,站着一个精灵似的女孩,正笑盈盈的看着他们三人。一时间屋内静的落针可闻,文思成三人自进屋后都像孩子似的默默不语,许久后,文思成刚开口道:“大。。”那女子杏目一瞪“什么?”文思成立即改口诺诺的道:“雪。。雪姐!”

    那女子听到后似是心情大好,嫣然一笑;张安北与何一凡心下大松,只见张安北看着那站立的女子道:“几年不见小荷都这么大了,来,快给哥哥抱抱!”说着,展开双臂就向前走去,那名唤作小荷的女子,还只是笑盈盈的看着他也不躲闪,突然一道疾风扑面而来,张安北大惊之下却躲闪不及,“铛”的一声过后,只见一支银银质的筷子滑过他的头顶,深深的插入了其身后的立柱之上,张安北顿时冷汗淋漓,对着那桌上的女子道:“雪姐。。”那女子瞪着张安北怒道:“几年没收拾你,皮痒痒了么,来来来,今天让我好好给你清清皮!”张安北纵横疆场十几年,那里见过他似今日这般,像个孩子一般无所适从,当下向文思成发去一道求助的目光,而只见文思成与何一凡一个低头轻抚宝剑,一个认真的看着墙上的字画,似乎张安北根本不存在一样,张安北无奈道:“交友不慎啊!”转身来到那女子身边,拿起桌上的茶具,小心翼翼的倒了一杯茶放在那女子手边道:“雪姐,你看給我紧皮不要紧,只是怕你累着,咱们还是攒着吧!”“噗!”只听得那小荷在他身边娇笑道:“张三哥好是没羞,每次都求小姐给你攒着,这些年也不知攒了几大箩筐了!”说道此处,那女子与文何二人均是莞尔一笑。

    此人不是别人,乃是卓浩然的长女卓雪莹,当年文思成几人初被卓浩然选中进入大将军府时,其中最大的乔天宇也不过十七岁,最小的何一凡刚满十岁,他们几人中乔天宇与张安北乃是卓浩然当年部下之子,而文思成与何一凡乃是卓浩然好友三清真人的关门爱徒,当年卓浩然为尽先帝之志,除陈弊推新政,将这些孩子带回府中悉心调教,那时卓雪莹也不过豆蔻年华,可她身为女子却偏偏不爱红装爱武装,每日就是和这些混小子一起舞蹈弄棒,上房揭瓦,卓浩然管教几次后并无好转,最后索性也就随她去了。当年在卓府内,卓雪莹每每以长辈自居,起初之时文思成等皆有不服,但谁知卓雪莹也是自幼习武,一身武功比几人只强不弱,后来每每与卓雪莹过招均是被揍的惨不忍睹,久而久之卓雪莹也对这几个新来的弟弟“照顾”的无微不至,几人也确实像姐弟一般一路走了下来,向来以“雪姐”自居,若有一人叫错,便是一顿非常的照顾,就连后来与乔天宇成婚后,这雪姐的称号绝不能改,连乔天宇也绝不能叫错。

    少年之时,那点点滴滴仿佛一下子涌上心疼,卓雪莹看着眼前的文思成,他与他一样英气凛然的气质,他与他一样笑起来都令人如沐春风。

    “莹儿,此番与岳父大人护着陛下去平定西北,一战而下必保我边疆百年平安,待那时我便带着你去看江南的水,西北的山,咱们一路而行,觉得什么地方好,就住下生几个孩子,将他们养大成人,好不好?”

    那个雄姿英发的男子就这样潇洒的转身而去,却不想这一别竟成永决,再等回来的只是残破的盔甲和一把断了剑。看着当年还不满十八岁的文思成抱着父亲与丈夫盔甲和佩剑,卓雪莹心如刀绞,文思成就那么跪着,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多年以后卓雪莹才知道,当时跪在自己面前的那个少年,在那瓢泼的大雨中默默的立下了如何惨绝的誓言。想到此处卓雪莹本带着微笑的脸上,滑落了两行清泪,文思成几人一看立即大急,张安北赶忙说:“雪姐,你别哭啊!要不你现在就清的的皮吧!”何一凡也道:“是啊!雪姐,是因为文思成这小子么!雪姐莫急,看弟弟我不替你收拾他!”卓雪莹突然之间破涕为笑,泪眼含笑的看着何一凡说:“你什么时候能打得过他了?去打一个我看看呗!”

    见卓雪莹的脸上又挂笑容,文思成等心中大慰,殊不知虽然几人看似害怕卓雪莹,其实并非不说其对手,只是年少之时卓雪莹确实将几人当弟弟来看,再者当年昆山一役卓雪莹一夜之间痛失父亲与丈夫,致使文思成几人皆心怀愧疚,不敢面对卓雪莹。

    这时,卓雪莹凤目一瞪,玉手一拍桌子对文思成道:“你小子怎么不躲了?在西北呆着啊!回来做甚?啊?一听说你得小郡主被囚宫中,便坐不住了么?你个小没良心的!我爹将诺大的天机阁交给你,你却屁股一拍去了西北,你对得起我爹么?要不是我,你以为蛮族的情报是谁人给你的?”文思成被她一整抢白激的无话可说,一张俊俏的脸直红至耳根,当听到最后一句时,大惊道:“雪姐,那人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