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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安静的店堂内,只有雷母的高跟鞋敲击在地面的声音,一声声像是敲打在贝晓柔的心口,微微疼痛着。
搭在母亲肩上的手轻轻滑下,她看着雷母的身影消失在门外,伸手捂着胸口,半晌回不过神。
直到感觉衣袖突然被大力拽住,她转头望去,这才发觉母亲面色异常地苍白,额上有滴滴冷汗渗出,另一手紧紧地捂住胃部,看起来极为痛苦。
心里一慌,她连忙伸手扶住母亲往下滑的身子,满脸惊慌:“妈,你怎么了?”
贝母看着她,张了张嘴,想要安慰的话来不及说出口,蓦地闭上眼陷入了黑暗。
心底的仓惶一股涌上,她红着眼,一时竟手足无措地不知该如何是好。直到店门被推开,风铃声的脆响打散了混沌的思绪,她白着一张小脸,眼圈发红地看着进门的两个客人,哑声请求:“拜托,请帮我叫救护车。”
小小的办公室里寂静异常,门外不时响起轻浅的脚步声,呼叫器里冰冷的女声,这一切,却都传不到贝晓柔的思绪里。
她的脑中一片空白,放在桌下的双手无意识地紧紧交握着,面色苍白如雪,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般,喃喃重复着医生的话:“胃癌,早期?”
医生点点头,淡定地指着一旁贴放在板上的光片,认真讲述着贝母的病情。
贝晓柔木然地转头望着上面刺眼的白光,医生嘴里吐出的专业性词汇,在她的耳边环绕。她却觉得整个人像是浸在冰水里,浑身透凉,只能睁着一双茫然的大眼,认真盯着医生那一开一合的双唇,希望能从中听到一些好的消息。
不知是她的视线太过热切,还是病情解说终于到了一个段落,医生轻咳一声,做了个结语:“总之你不用太过担心,从你母亲的病症来看,做个手术再加上术后辅助治疗,还是有很大的痊愈机会。”
贝晓柔感觉像是整个人,像被人一把从冰水里捞出来一样,眼前陡然出现了生机,眼里焕发出一丝光彩。
医生接着介绍了几种治疗方案,并且根据贝母现今的病况,提出了采用根治性手术的建议,可以彻底清除癌细胞,并且术后只需要中药巩固治疗,不用再进行化疗,对于病人的身体恢复有很大的好处,只是相对费用也比较高。
最后看贝晓柔一脸茫然的样子,医生让她先回去,和病人商量好后再做决定。
像个木偶般,贝晓柔意识浑沌地跟医生道了谢,走出办公室。她身子虚软地坐在一旁的休息椅上,周边来来往往形色匆匆的人们,和她呆愣的神情形成鲜明对比。
耳边嗡嗡的都是交谈声,不远处的广播里不时响起呼叫声,贝晓柔觉得脑袋胀得生疼,双腿犹如灌了铅般的沉重。
她慢慢低下头,将脸埋在手心里,一直强忍的泪意终于决堤而出,浸湿了双手,却缓解不了心里的自责和歉疚。
都怪她,没有照顾好母亲,如今才会严重到胃癌的程度。
泪水肆意流淌着,周围来往的脚步声淹没了她的轻泣,孤单的身影像是茫茫大海里的一叶扁舟,无处归依。
不知过了多久,她渐渐停止抽泣,擦干眼泪抬起头,眼里的脆弱被一抹坚强的神色所替代。
现在不是哭泣的时候,当务之急,是要治好母亲的病,想办法筹齐医药费。
眼神不自觉地一黯,她咬了咬唇,站起身朝病房走去。
走道里白衣护士的身影匆匆而过,不远处隐隐传来一些交谈声,穿着蓝色病号服的身影在半合的门边若影若现。
走廊尽头敞开的窗户外,微风轻拂而进,带来一股潮湿的气息。
扶着母亲坐在窗边的坐椅上,贝晓柔侧身,帮她拢了拢身上的外套,贝母凝视着她娇柔的侧脸:“说吧,妈究竟得的什么病。”
知道母亲肯定会问,贝晓柔并没有太过惊讶,只是不知道该不该坦然相告,她抿了抿唇,有些犹豫。贝母也不开口催促,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半晌后,她终于抬起头看着母亲,没有隐瞒地诚实告知了病情。
听到胃癌两个字,贝母有一刹那的惊愕,心里陡然生起一丝仓惶,双手轻颤。
贝晓柔伸手握住母亲冰凉的手,安抚道:“妈,别担心,医生说了,有痊愈的可能,你一定会没事的。”
细细观察着女儿的脸色,看着她微微红肿的双眼,和双眉间隐隐带着的轻愁,贝母的心微微一疼。
双眼瞬也不瞬地看着女儿,她低声问道:“这种手术,费用一定不低吧?”
贝晓柔面色微僵,下一刻立马恢复如常,轻轻摇了摇头:“不会。妈,钱的事你不要担心,只要配合治疗就好。”
贝母伸手轻抚她的脸颊,想着她的肩头又要多出一副重担,心底愧疚的情绪便蔓延而起,脸上不禁滑下一行热泪。
她的身子一向不好,自从丈夫意外过世后,大学还未毕业的女儿毅然决然承担起家里的重担,用丈夫的理赔金盘下了自家住处楼下的店面,开了这间蛋糕店。
如今,她老了老了,还要拖着病体再度连累女儿,她怎么忍心呢?
看着突然暗自垂泪的母亲,贝晓柔心口微疼,连忙伸手帮她拭去泪痕:“妈,怎么哭了?”
贝母轻轻啜泣着,透过泪雾的双眼,看着女儿满是担忧的脸庞,握住她拭泪的手,哑声道:“晓柔,妈没事,真的。妈不做手术,你去办出院,我们回去。”
说着伸手擦去脸上的泪痕,就要起身离开。贝晓柔急忙拉住她,紧紧皱起双眉,面色严肃地看着母亲,语气带了丝严厉:“妈,不许说这么任性的话,更不许胡闹!”
贝母摇着头,眼里的自责霎时涌出,泪水跟着再度滚落,抓着女儿的手紧了紧:“妈不想连累你啊。”
母亲带着哽咽的自责,让贝晓柔心疼极了,眼眶跟着发红。
她强忍泪意,轻轻拥住母亲,轻抚她瘦削的肩背:“妈,别胡思乱想的。你好好地配合医生把病治好,就是我最大的希望。如果你坚持要出院,那就是要让我做个不孝女,一辈子良心不安,你忍心吗?”
贝母渐渐止住了啜泣,安静地伏在女儿的肩头,静默一瞬后,低低地叹了一声,最后点了点头。
贝晓柔心口一松,眼里的紧张担忧这才慢慢褪去。
窗外传来树叶的沙沙声,风势陡起,吹起了相互依偎的母女俩的发丝,在空中轻轻飘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