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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棠飞奔到了门口,却没想到竟然被守门的阍人给拦住了。
“放我出去,我要出门办事!”
阍人一脸怀疑的扫了眼祁棠的模样,他认得这个丫头是今天来的杜原款的庶女。
但是,他不相信谁会安排一个身份低微的庶女出门办什么事。
哪怕是杜原款,要安排什么需要外出的事情,也应该是会安排杜适去做。
所以,他果断的阻拦住了祁棠,坚持不允许她踏出府门半步。
“不行,家主有令,今夜府上有贵客,任何人都不得随意进出!”
“你不认得我么?我就是你口中的贵客,我是他的女儿!”
“家主有令……”阍人还在固执的坚持着做复读机。
就在这时,一个清朗动听的声音在她的身后响起。
“让你等我一起去,你居然自己一个人跑到了这里,真是太大胆了!”
祁棠转身看去,发现声音的主人竟是一个陌生的少年。
这个少年的身后,还站着几个高大的护卫。
他面露愠怒地径直走到祁棠的面前,大声的呵斥道。
“我刚才还在奇怪,你是突然跑到哪里去了。
我就只是担心出去玩的时候,会遇到不确定的危险,所以先去找了几个护卫陪同。
想不到你居然心急成了这样,竟然想要直接抛下我,自己一个人跑出府去。
还是说,你根本就不想陪我一起闲游,你就那么厌恶我,不想搭理我么!”
祁棠越听越迷惑,什么出去玩,什么找护卫陪同,什么抛下他,厌恶他,不想搭理他?
这都什么跟什么嘛!她压根就不认识这个陌生的少年啊!他是谁啊?认错人了吧?
她忍不住满脸不解的看着少年,没想到少年却趁人不注意,冲她俏皮的眨了眨眼。
然后,他淡定的走到了阍人的面前,阍人看到少年,立刻谦恭的朝他行礼,小心谨慎地问道。
“少主人,您这是?”
申生看似漫不经心的瞥了一眼祁棠,面上泰然自若的说道。
“父亲让我陪这位祁姑娘一起去外面逛逛,带她领略下曲沃夜晚的地域风光。
我只是让她留在院子里等等我,等我找几个护卫来陪同着一起去。
谁曾想,她居然一个人跑了,我一开始还以为她是因为不想游览曲沃,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结果,刚走到这边,就听到门口吵吵嚷嚷的,然后才发现她居然是想甩开我,自己一个人出去。”
阍人闻言,了然的点了点头,对少年说道。
“原来如此,那既然少主人来了,小奴便恭送二位了。”
少年不屑的看着一脸谄媚的阍人,傲慢的哼了一声。
“嗯。”
随后,他依旧是一脸不屑的望了眼祁棠,语调散漫的说道。
“还等什么?走吧?”
祁棠此时整个人都懵了,她完全不明白这个少年在说什么,但她也隐约能够看出来,他似乎是在帮助她。
于是,她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跟着这个突然出现的神秘少年走出了申氏家族的大门。
申生带着祁棠登上了停在门口不远处的一辆马车,看着马车逐渐走远,距离大门已经有了一段距离,申生这才松了一口气般的对祁棠说道。
“实在是不好意思,刚才对你的态度不好,有点冒犯到你了吧?”
祁棠此时已经稍微理清了点思绪,也猜出来了这个少年的用意。
她忍不住在心里赞叹这个少年随机应变的能力,居然能在极短的时间内信口编造出来这么一段极其符合逻辑的故事,于是便感激的回答道:
“没关系的,小奴知道,君子您只是在做样子给那些阍人看。
您的目的,是想要帮助小奴,让小奴能有机会出来一趟。
只是,不知道您到底是谁?为什么那些阍人会如此听命于您?”
少年温和的笑了笑,自我介绍道。
“我叫申生,是曲沃申氏家族的嫡长子。
刚才宴席结束以后,我隔得老远,就听到你在苦苦哀求阍人放你出去。
所以,我就顺便帮了你一把,只是举手之劳而已,祁姑娘不必介意。”
祁棠顿时有些惊愕,她当然听说过申生的名字,准确的说,她甚至从杜原款跟杜适闲谈时的只言片语里,听出来了他们此次来申氏家族的目的。
所以,她当然知道申生的真实身份,也知道自己面前坐着的这个风度翩翩的少年,很可能就是未来的晋国世子,甚至是晋国未来的国君。
祁棠努力地定了定心神,尽量收起不必要的多余想法,重新想起了自己这次出来的目的。
“不知道君子您能送小奴去乱葬岗吗?”
申生有些诧异的看着祁棠:
“你一个小姑娘,大晚上的去乱葬岗做什么?”
祁棠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实话实说,毕竟眼前的人极有可能是未来的晋国君主,要是在他面前说谎,她担心一旦被发现了会后患无穷。
更何况,虽然她并不算完全了解申生,但从刚才短暂的相处里,她隐约能够察觉出来这个少年的心地纯良,品德端正,应该不至于会在知道真相后连将人挖个坟好好埋葬起来的机会都不给。
申生听完祁棠的讲述,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对车夫说道:
“马上驾车去乱葬岗,路上如果有经过医馆的话,就花钱请个医师上来,我们待会儿可能用得着。”
看了眼祁棠,申生又继续解释道:“有些人,可能会出现假死症状,他说不定还有得救”
祁棠感激的望着申生,第一次仔细的观察着这个年纪比她大不了几岁的少年。
他的皮肤很白,映得俊美的五官看起来格外的鲜明,尤其是他的嘴唇,几乎像涂了胭脂般红润。
但他相貌虽美,却丝毫没有半点女气,眉目里满是坚毅的神情。
那双眼睛看起来既聪明又睿智,瞳仁灵动,宛若水晶般吸引人。
申生发现了祁棠正在凝望着他,不禁微微一笑问道:
“你看我做什么?”
祁棠吓了一跳,急忙收回目光,不情愿的嘟囔道:“小奴没看您!”
申生脸上的笑意更深,忍不住调侃的问道:“之前只听父亲说过,你是杜原款大夫的女儿,知道你应该是姓祁,但还不知道你具体叫什么名字?”
祁棠愣了一下,有些自嘲的答道:
“小奴的名字,是母亲随便给取的。
小奴出生时,她刚好看到院子里的棠棣花开,于是便叫小奴阿棠。
后来,在杜氏家族里带上了姓,名字便成了祁棠。
其实,小奴已经很幸运了,至少,还有母亲愿意赐名。
但小奴的母亲世代为奴,身份低贱无比,就不配拥有名字。
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该如何跟人介绍自己的母亲。”
祁棠也不知道为什么,稀里糊涂的就跟申生说了这么多有的没的。
她觉得自己今天的废话有点太多了,明明可以简单的自我介绍一下就可以了。
但是,申生此刻的表情毫无任何不耐烦的神色。
他同情的望着小女奴,虽然内心难免有些酸楚,但实际上他也早已习惯了这种情况。
在他的家里,也有许许多多没有名字的奴隶,每天默默无闻的为主人辛勤劳作,终其一生却得不到任何回报。
他轻抚了一下祁棠的头发,温柔的说道。
“祁棠,名字很好听,很衬你。”
祁棠惊讶的抬起头,看着申生清澈见底的瞳眸,忍不住有些发呆。
似乎是怕祁棠不相信一般,申生又补充了句。
“真的,棠棣之花的气质与你很相配,你的母亲将你的名字取得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