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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大雪连绵,世界白茫茫一片,屋檐也挂着那条条银装,地上积雪几乎没过膝盖,步撵、官车难行,又近春节,于是早早便放了年假。
挽风伏在桌头,眼光灼热地盯着萧兮给人搭脉。萧兮面上泛红,稳了会神慢慢探查病人脉象,得了结论后写了副药方让病人去前台抓药。
等病人走后,挽风眉眼弯弯地仍然盯着他。他偏头轻咳了一声,无奈地看向挽风:“风儿……”
“木头。”挽风趴在桌子上,眸子光亮:“明日便是除夕,你来我家过除夕可以吗?”
“除夕?”萧兮眉头微皱,面上疑惑。
“对啊,对啊。”挽风点头:“那日家家户户灯火通明,辞旧迎新。你一个人呆在那竹林里多无聊啊。不如来我家?”
“好啊。”萧兮点头,又忽而想到,岂不是得见挽风的父母?心一顿,可话已出口便难以收回,只得无奈摇头。
他们正聊着,门吱呀一声全部打开,风雪涌入,挽风不由缩了缩身子往门口看去,只见光芒虚晃,一个戴着斗笠的人走进来。一旁的小厮忙帮他取下斗笠蓑衣,把门关了一半,道:“王虎,你今日来了。”
“嗯。”王虎点点头,扫视堂中一眼,看到萧兮和挽风,眸中光华闪了一下,收回视线,往赵大夫的诊台处走去。
挽风触到王虎的视线,忽觉如蟒蛇缠身,一下子喘不过气来。
这人……为何我呆此城中许久,未曾注意过?……挽风心惊,看向萧兮附耳小声道:“这……就是你说的那个人?”
“正是。”萧兮瞟了一眼正在诊治的王虎,随即收回。过了好一会,王虎拿着一叠纸包药,穿上斗笠蓑衣出去了。萧兮和挽风相视一眼,眸光闪烁,站起身走到前台。
“掌柜的,今日这萧大夫借我用用。”挽风眉眼弯弯看着前台掌柜,又低下头道,“哎,我爹近日身子不利索,特地让我来请萧大夫回府看病……”
萧兮眉头微皱,心中惊疑,这挽风的爹出何事了?
掌柜的一听这将军身子不利索,心一惊,忙垂眉看向萧兮,道:“萧大夫,今天起你就去将军府吧,明日便是除夕了,可暂不必再来。”
“好。”萧兮垂手点头,想起刚刚挽风说的话,心头暗笑,这风儿……
“等一下。”掌柜的看他们马上就要走的样子,忙喊住他们:“你们先等等。”掌柜的连忙入屋捧着一个木盒出来递给萧兮:“萧大夫,这会过年了,也没什么好礼相送,这里面有一株何首乌,你一定要收下。”
何首乌?萧兮心里惊喜,忙接过垂头道:“多谢掌柜。”
挽风笑颜朝朝地看着他们,拉住萧兮的衣袖,点头道:“掌柜的,我们这就走了。”
说着两人便撑伞走了出去,来到外边,街道上银装素裹,两边的枯树都压了高高几层白雪,人们打着各色油纸伞慢慢在积雪上走着,手里提着大小不一的年货,面上欢喜,即便这飘洒的雪花也没能阻挡人们迎春的热情。
挽风看着四周飘飞的雪花,心情沉静,想道,这真是瑞雪照丰年啊。
他们慢慢向前走着,两人看着前面熙攘热闹的人群,在街两头的商铺里挑选着年货,细细寻找王虎的踪迹。正走着,远远瞧见王虎披着斗笠蓑衣从一偏僻茶楼里出来,手里还提了大红木盒子,两人相视一眼,来到了这座茶楼跟前。
挽风抬头看去。只见这纷纷洒洒的雪花中隐约现着几个墨字,醉幽阁?这名字倒是文雅。这般想着与萧兮在门口收了伞进去,见里面有几人慢慢品茗、吃食、唠嗑,清香环绕,四周看去,一眼便收入眼底,左右摆着五六张桌子,倒是十分宽敞。屋里往前有一台子,一位浓妆艳抹的戏子在那咿咿呀呀,戏腔动人,仿佛一下子便直入心底。
老板娘一见有人进来,忙碎步迎上前来,笑容满面。挽风和萧兮相视一眼,随便择了一个位置坐下。
“两位点些什么?”老板娘垂手笑着道。
“请问店家有哪些招牌菜呢?”挽风心里疑惑,茶楼有什么好吃的?
老板娘轻笑一声,道:“有炒盐豆、炒白果、炒花生、五香肉干、小笼包等等,茶有绿茶、白茶、苦茶、浮乳、甘露、瑞草、云雾茶等等。”
挽风听之挑眉,不懂其中学问,只得点头讪讪道:“上一碟五香肉干、炒盐豆,茶取绿茶便可。”
老板娘点头,便走了。挽风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皱眉,心头思忖:这妇人……怎么这般眼熟?
“风儿,怎么了?”萧兮看挽风沉默不语,眼睛不动的模样,忧心道。
“没……”挽风回神,摇摇头:“我觉得这老板娘,我似曾相识……”挽风又回头盯着老板娘,只见其杏眼弯弯,面颊红润,肤色匀称,身子雍容,可以从面容依稀辨认出以前必定是个倾城的美人。
突然,挽风脑海里划过一道精光,这女子……不是那前孟德将军的遗孀吗?难怪如此熟悉……我小时还见过她呢。
正想着,老板娘端着两碟吃食过来,又返身泡了壶绿茶端到桌上,转身欲走,挽风连忙叫住了她:“张姨?”
老板娘心一颤,回身看向挽
风,眼含疑惑道:“你……你是……”
“张姨,我是唐挽风啊。”挽风轻笑,眉眼迸出光彩,“张姨还记得我吗?”
“唐挽风?你……”老板娘恍然道:“原来是唐远的孩子。不过,我记得你小时粉雕玉琢……你那脸上……”老板娘忽觉话不妥,忙止住话头。
“无事无事,也是因为小时调皮,出了些事情。”挽风微微摇头,又道:“我记得先皇应是给张姨赐了一处宅子,为何在这偏僻小角开起了茶楼?”
“哎!不过是因为他罢了。”老板娘叹了一口气,坐在一边的椅子上道:“当年我曾和阿德约好战争胜利后在此处开一茶楼,品茶听戏,可惜,那年他战死沙场,我没能等到他……”老板娘眼神空远,眉头愁绪万分,眼睛不由泛起了泪光,慢慢道:“对亏这王虎护着他的身子逃了回来……才让我见到他最后一面……”
“哎?王虎?”挽风挑眉,看了萧兮一眼轻轻道:“这王虎不是贪生怕死吗?”
“贪生怕死?”老板娘面色一滞,慢慢摇头:“哎,当年那场战争如何说的清呢?我记得,当时阿德寄来的书信中说,战事焦灼,恐有内变,字字句句均是离别之词。后来全军覆灭,王虎带他奔逃回来见我,这贪生怕死之名可能就这般落下了吧。”
原是如此嘛?挽风内心暗暗摇头轻叹,看向老板娘黯然的神情,忙道:“张姨,抱歉,勾起您的伤心事了。”
老板娘默默摇头,扯出笑容道:“都已经过去好十几年了,该放下的也该放下了。”内心却苦涩不堪,慢慢站起身来轻轻道:“我去前台了。”
“张姨,新年安好。”挽风也跟着站起来,弓身行礼道。
老板娘心一惊,黯然的面色倏地舒缓下来,垂头道:“新年安好。”说完便转身走了,眼睛酸胀,不由抹了抹眼角挂着的泪花。
“哎!”挽风看着老板娘的背影默默摇头,坐了下来。
“风儿……”萧兮皱眉看着挽风的模样。
“吃东西。”挽风拿起筷子夹起一片肉干伸到萧兮的面前,萧兮只好止住话头,张嘴吃了一口。
“明天我们再去问问我爹吧,这其中之事……”
“不用了。”萧兮摇头:“不若我们找时间跟着他,我总觉得此人不简单……”
“嗯,我其实也这么觉得。”挽风小声说,又伸手夹了一块肉干吃了起来,连连点头:“真不错,你也多吃。”
“好。”萧兮暗笑,两人便坐着此地,温着茶水,和着那热闹的戏曲声,不知逗留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