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簇苹被苏敏瑶说的这番话惊得是目瞪口呆,她心中暗暗叹息,这难道便是事情的真相吗?她当真是误会她了吗?可是为什么种种的线索又全部是指向她的呢?
她有些不明白,又盯着苏敏瑶看了半晌,不确定的问道:“那你为何要谋害自己的亲生妹妹?”
只见苏敏瑶不自然的动了一下嘴角,目光落向别处说道:“受人滴水之恩,理当涌泉相报,不管她的身份和目的如何,我只知道她在我为难的时候曾经出手相救,这便足够了。”
簇苹听到这里心中不免有些愤恨,紧咬着嘴唇,胸口不停的涌动着,脸色涨红,似乎在强有力的压制那将要喷薄而出的怒火。
起初她还有点同情苏敏瑶,觉得她无依无靠的千里迢迢的来投奔自己的妹妹,在途中还遇到了劫匪,若不是有人出手相救,只怕她现在早已是香消玉殒。
为了能够见妹妹一次已实属不易,而没想到她妹妹一家竟对她的恩人充满了排斥。
她妹妹一家的做法让人实在是忍无可忍,若不是因为她妹妹现如今已经归土,她很想臭骂她一顿。
可是当苏敏瑶说出她妹妹为何不待见她恩人的时候,她觉得妹妹这么做也是无可厚非,再加上她恩人后来的表现也实在是令人不齿。
你说你不过是救了人家一次,至于死皮赖脸的一直住在人家府里两年多吗?
更何况当初你救人家的时候也不是真救,不过是自导自演的一出戏码,你瞒着也就算了。还这般无耻的在人家府里骗吃骗喝,当真是让人鄙视。
没想到这么温柔可人的秋锦瑟竟然会有一个这样的母亲,真是让人不由得感叹上天的捉弄。
只是她有些想不明白,难道仅仅是因为这样便置自己的亲人于不顾吗?这样的话。做人未免也太残忍了些。
再者若不是因为乔雅玢曾经结党营私,干这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又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不在自己的身上找原因也就罢了,还竟然因为一个坏人把视自己如珍宝的妹妹杀害,这样的人根本就不配活在这个世上。
原本她还心有芥蒂。想明白这些事情后,她有些坚信自己当初所做的选择是对的。
这种宁愿相信别人而不愿信自家人的人就不该活在这个世上。
她想到这里怒喝道:“你倒是一副心安理得的样子,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妹妹,她对你这么好,把自己的所有都给了你,将心比心,你又做了什么,我都替她觉得不值。你这样的冥顽不灵,顽固不化的人就不配活在这世上,好在少爷没有你随了你那样的脾性。不然的话老爷的心可要真的碎了。”
苏敏瑶哈哈大笑,笑的眼泪都流了出来。
她转过脸望着簇苹,簇苹被她盯着心里有些发毛,出于本能她不由得倒退了几步。
“他的心,他的心早就碎了,哈哈。只是没想到你一个小小的婢子竟然知道这么多的秘密,我还真是低估了你,看起来在我药里动手脚的人便是你了。”
簇苹见苏敏瑶这么说,心里不再害怕,既然她今日把话都挑明了,那她还有什么好害怕的,便直接了当的说道:“你说的不错,你的药的确是被我换了,只是不知你想过没有,我一个不懂医术的婢子又为何会对药理那么熟稔。”
苏敏瑶听到她的话先是一愣。连连倒退了几步,然后睁大双目不相信的说道:“他不会的,他不会这么做的。”
簇苹反笑道:“他以前是不会,可这并不代表他现在不会,你虽然是他心爱的女人。那你也不要忘了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他既然是太医就有一颗拯救世人的心,你这般残忍的手刃的自己妹妹,害的自己的妹妹一无所有,你觉得你这样的人还值得他去喜欢你吗?”
苏敏瑶失魂落魄的说道:“没想到真的是他,他到底还是这么做了,我以为……也罢,杀人偿命,我自然是该了断的,敏娥、清荷,我这就下去陪你们去了,到了黄泉我苏敏瑶任由你们随便处置,绝不还手。”
苏敏瑶说完这些便撞向身边的一个花坛,簇苹没有上前去拦截,她只是眼睁睁的看着苏敏瑶朝着那个石头撞去,那一幢似乎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石头上喷溅的血迹染红了大半个石头,而她的身体才是软软的蜷缩在地上。
头上的血迹一点一点四散开去,苏敏瑶身上穿着的那件青灰色的衣衫上沾染了鲜红的血迹。
簇苹只是那样呆愣愣的看着,然后闭上了眼睛,长叹了一口气。
她以为自己看到苏敏瑶死去,一定会很开心,可是相反此刻她竟然有种心疼的感觉,像是小时候自己喜欢的玩具被别人抢走了,然后自己费尽心思抢回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已经不喜欢那个玩具了。
这种奇怪的感觉一直蔓延开去,阳光洒在青葱的手指上,静谧的空间里只听见一朵花凋落的声音。
她的这双手得到了太多的也失去了太多,若是一切重来的话,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还会如现在这般心有凄楚。
苏敏瑶的后事很快便料理了,没有人去问她当日发生了什么事情,也没有人问她有关苏敏瑶头上伤口的来龙去脉。
她就像是一棵被人遗忘了的花朵一样,静默在角落里不管是绽放着还是枯萎着都无人问津。
章崧没来问过她,她还能接受,只是事后就连章季轩也不曾来询问过,她有些想不通。
苏敏瑶毕竟是章季轩的亲生母亲,他怎么可能会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呢,她有些不明白,尽管不明白,她也不曾主动去询问。
对于苏敏瑶的死,府里也是一反常态的保持着沉默,那些关于苏敏瑶之死的流言并没有像她预料般传播出各种各样的说法。
灵柩摆在宅院里已经好几日了,丝毫没有入殓的意思。
章崧也只是派了几个人轮流守护着,很少去跟前。
她知道在章崧的心里始终是心存芥蒂的,毕竟苏敏瑶让他失去了他的最爱。
章季轩也只是披麻戴孝的跪在灵柩的旁边,不言不语,不吃不喝,像是一块木头一般杵在那里,不曾掉过一滴眼泪,也不知道他心里再想些什么,只是看着眼前的那一块青石板出神。
她实在是看不下去,便走到章季轩的身边主动开口说道:“少爷,您先去休息一会,别累坏了身子。”
章季轩似是听到了她的呼唤,抬了抬头,只看了她一眼,便又把头低了下去,没有说一个字。
她见到章季轩如此,心里很是难受,眼泪便啪嗒啪嗒的往下落,这是她这些日子以来第一次掉泪。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就是想哭,想把心里的委屈和难受化作那些温热的眼泪都流出来。
眼泪落下来砸在青石板上,她不知道那些眼泪落地的时候会不会溅出一个个的小水花,她只是知道当眼泪像是决了堤的水库一般往下落的时候,章季轩再次抬起了头。
只是这一次他并没有像上次那般只是看她一眼,这一次,他竟然开口对她吐出了几个字,“这事不怪你,你不用自责。”
听着章季轩那沙哑而又干燥的声音响起,她觉得仿佛是小时候听到铁锹在青石板上划过的声音,刺拉拉的感觉让她的皮肤起了一层密密的疙瘩。
心里并没有因为章季轩所说的那句话而平静分毫。
眼泪止住了,只是一股辛辣的感觉在嗓子里随时都有跳出来的冲动。
她勉强忍了忍,动了动干裂的嘴唇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她能说些什么呢?说她不是故意要杀他母亲的吗?说她只是以为翠竹的死跟她有关吗?她说不出口,她知道不管她说什么,人都已经不在了,就算章季轩再怎么不原谅她都已经晚了。
她往后退了一步,朝着章季轩行了礼,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身后那阵长长的叹息声像是从那灵柩里发出来的,一声长叹,何其悲凉。
起风了,面前栀子树上的花朵簌簌而落,脚步却没有丝毫的迟疑穿过那片花雨。
散了,都散了,到了明年春天又会开出不一样的花朵吧。
………………
李翔寿守在章府的门口来来回回的踱着步子,眉头紧锁着,偶尔会停下脚步顺着门缝朝里面微弯着身子张望着,期盼着有人能够从里面走出来带给他想要知道的消息。
由于苏敏瑶死去的消息被府里封密严严的,再加上章崧有特意吩咐不许底下的人大张旗鼓的办事,因此府里也只是在百晖堂的设立了灵位。
外面并不知道章府里发生的事情。
自打上次他前脚去探望苏敏瑶后脚便被章季轩给赶出来之后,他还不曾踏进章府的大门一步。
这些天他一直在计算着日子,琢磨着苏敏瑶的病情。
虽说这些日子他没来章府,却也没敢闲着,他没少打听,可打听的结果却是不尽人意,整个晋绥城的大小郎中都问遍了,自打他走后章府便再也没有任何的郎中出入。
他心里始终放心不下,便日日来章府门前查看,可结果却是不管他在门前把门拍的是如何响,都不曾有人给他开门。
整个章府像是死了一般沉寂着。
这让李翔寿是越来越焦急,便打定主意,若是今日再没有开门,他便硬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