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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喜婆的声音带着高昂的喜悦之情,人们听着,便都纷纷笑了起来。
他们看向在场的一对璧人,没想到娄锦最后会嫁给田笑。
更没想到,三皇子失忆之后,二人就此分道扬镳了。
众人感慨的时候,马儿震蹄的声音传来,一声极为嘹亮的马儿长嘶声传来。
众人寻声看去,眼见着一匹乌黑通身犹如黑金一般的马跃入人群之中。
那些被这马堪堪越过头顶的下人们惊得浑身冒汗我,吓地都弯下身去。
黑马长长地嘶鸣了一声,前蹄跃起,它身上那月白长袍的男子挥袖而下,他冷冷地站在大堂中间。
昂藏的身子立地笔直。
众人看去,纷纷倒抽了一口气。
三皇子怎么来了?
就连乌嬷嬷都吓地心神不安,流萤站在那,几乎怔住了。三皇子来做什么?
田笑愣了下,随即迎了上去,在众人浅浅的呼吸中,他朝三皇子走去,道:“微臣给殿下请安。”
顾义熙扫了他一眼,然后看向那一袭凤冠霞帔的女子。
他缓缓朝她而去,漆黑的双眸仿佛坠入了无边的回忆之中。
是因着他之前答应了与他人成亲,所以,阿锦,你便要如此惩罚于我?
如果,我醒不过来,如果,我彻底忘了你,你是不是就这样嫁给别人,从此忘了我?
见三皇子越走越近,流萤当真是无措地看向乌嬷嬷,这要这么办?
一会儿穿帮了,可是不得了的事呢。
流萤下意识后退了一步,想着一会儿婚礼结束之后让乌嬷嬷解释一下。
不对,流萤愣住了,三皇子失去记忆,她还要解释什么?
她后退了?
顾义熙的脚步顿住,犹如被巨大的吸力所拉扯,让他再也无法再近一步。
“阿锦,是我。你跟我走。”
他伸手手来,那修长的,骨节分明的手上,有着薄薄的茧子,可那手却让流萤吓了一跳。
小姐啊,早知道三皇子会来,流萤就不做这事了。
她此刻盼着小姐早些回来,透过那薄薄的帕子,她看到了眼前的三皇子,他的眸子漆黑深邃,犹如一弯深不见底的弱水。
可那眼中,透着期待,仿佛只要她不伸手,便是做了十恶不赦的罪孽一般。
流萤看向一旁的乌嬷嬷,心都急了起来。这要怎么收场?
全部人都把目光凝聚在这二人身上。
白玉瞪着流萤,一双眼几乎都要瞪出血来。
娄锦当真是好伎俩,这都嫁人了,还惹了三皇子来,怎得?这还未过门就要红杏出墙?
“三皇子,今天乃是娄锦的大好日子,您也急不得她了,就别……”
“闭嘴!”这冷不丁的一句话让白玉那本要喋喋不休的话语梗在了喉咙口,被三皇子当众怒斥,她是敢怒而不敢言。
他今日穿得很薄,薄薄的一件薄衫,冷寂将他的身子弄得极为冷硬。
初醒之时,他的大脑我还有一瞬间地糊涂。
此时,来自门外的风刮了进来,将他整个人都弄得尤为清醒。
乌嬷嬷见三皇子要拉起流萤的手,忙过来道:“三皇子,这使不得。”
场面一时间极为尴尬,田笑笑了起来,道:“来,我敬大家一杯。”
那喜婆站在那,一时间不知道干什么好。
她看看田笑,又看看三皇子,最后目光落在了流萤身上。
顾义熙怔住了,他深深地看了眼流萤。
“阿锦,我不是故意忘了你,你跟我走,我有很多话想与你说。”
“说什么?有什么话不妨与朕说一说。”
众人看了过去,见着这威严的圣上来临,纷纷跪了下来。
然而,顾义熙却没有回头。
他依旧站得笔直,他的目光直接,深刻,看着眼前的女子。
皇上眯着眼看着三皇子,那一眼,极为危险。
众多臣子纷纷低垂下头去,没敢对上皇上这样犀利的目光。
皇上缓缓走上前来,看向三皇子,目光一转,落在了流萤身上。
流萤被皇上这样的目光看着,心微微一颤。
可又想到了皇上当初绑架了小姐,让小姐与三皇子这一路走的曲曲折折,小姐若在这,必也不会低下头来的。
她寻思着,却只是朝皇上行了个礼罢了。
皇上瞪了眼娄锦,这才看向三皇子。
“你不好好在宫里呆着,来这里做什么。你没看到紫晓因为担心你,执意要跟着朕出来找你吗?”皇上看了眼三皇子,对着紫晓点了下头。
栖人推着紫晓走了进来,紫晓抬头,见那月白的身影尤为高大,而他却一双眸子钉在了娄锦身上,全然没有看自己一眼。
“三皇子,若您真想要呆在这,我们就喝完喜酒再回去?”她试探地轻柔说道。
三皇子醒来是好事,紫晓想着,失忆后的三皇子即便认为娄锦是特别的,也不会到抢亲这一步,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隐隐有些忐忑,这便来寻了过来。
那双极为清亮的眸子扫了过来,这双眼中却透出极为寒凉的目光。
紫晓怔住了,只被他那样一看,便觉得浑身上下的血液都要倒流了一般。
扣住轮椅的手因着一闪而过的惧怕而用上了力,关节之处,已然泛白。
“三皇子?”
顾义熙回过头去,道:“阿锦,我记得你,是我。你无须去看任何人,我的眼中只有你,我的生命,灵魂,骨骼深处,也只有你一人。从没有改变!”
这一顿话说出来,在场唏嘘声一阵盖过一阵。
便是白玉都瞠目结舌。
三皇子恢复记忆了?
她猛地看向同样震惊不已的紫晓。
紫晓几乎已经动弹不得,她那一双极为漂亮的眸子瞪地很大一双眼中写满了震惊和不甘。
“三皇子,皇上已经下了圣旨,娄锦和田大人正在拜堂成亲,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啊。”紫晓闷得推着木椅,朝前了一步,劝诫了起来。
皇上也眯起了眼,对着那喜婆道:“不是要夫妻交拜了吗?”
喜婆被皇上吓了一大跳,立刻唯唯诺诺地点了下头,牵着流萤的手,将红绸子放入她的手中,大声吆喝:“夫妻对拜!”
田笑硬着头皮走上前来,可那一瞬间,红色的绸布断裂,只见一把短匕利芒一出,叮地一声落在地面上。
顾义熙转过身来,看了紫晓一眼,道:“我知道你怨恨我成亲那日离去,我也知道你对阿锦的恨。可,这一辈子,我只要阿锦。”
他的话,让全场的人惊了又惊。
这是大齐一个皇上适合说的话吗?
大齐最为受宠的三皇子,要想谁做他的妃子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何须如此固执,只娶娄锦一人?
更何况,娄锦今日大婚,三皇子来抢的是皇上指婚之人,这事……
紫晓似乎被一把利剑刺中,她愕然地望着三皇子,心此通不已。
便是一个位置也留不得给她吗?
成亲之后,京中三王爷的府邸那么大,难道就只装下一个娄锦?
她几乎与萧琴同时喜欢上三皇子,在娄锦还未入国子监之前,她们二人明争暗斗,就是为了三皇子。
可萧琴,这个懦弱的女子,中途被娄锦打压了下去,竟选择了怀远侯世子?
真不知道是她聪明还是笨,更不知道这萧琴到底是得了什么好的。
她紫晓,从来都是位高权重的国公的孙女,是皇后的外甥女,她从十二岁起见到三皇子便认定了唯有三皇子才能与她相配。
那日大婚,那是她梦想成真的一刻,成为三皇子妃。
可没想到,娄锦的出现,将她所有的骄傲和自尊都砸地碎裂不堪。
她没有那个脸面再回去窦府,她要让三皇子心甘情愿娶了他。
三皇子失忆了,原来定的日子,她本可以与三皇子共结连理,可这一切,都没了…。
她抬头看向三皇子,低声道:“人人都道你重信重义,可你之前与我有了婚约,难道你要背信弃义吗?”
顾义熙微微转过头去,俊美无俦的脸上,写着一抹痛意。
“我最初答应的人是阿锦。我连答应阿锦的事都没有做好,又怎么可能去答应什么婚约。那个婚约,并非我亲口答应。你信也好,不信也罢。”他朝流萤看了去,“阿锦,我们走。”
“够了!”随着皇上一声断喝,不少侍卫出动,将这个大堂包围了起来。
皇上看了眼顾义熙,道:“你本已经失忆了,见到这一幕,你应当知道你改变不了,为何不继续装下去,这样对谁都好。”
顾义熙没有说话,他抬头一笑。
“父皇,不见得我改变不了。”他挥了下手,外头突然传来了千百匹马儿的嘶鸣声。
这距离并不远,几个人猛地缩了下脑袋,感觉这些骏马就在田府外头,而且,好似将田府包围了。
皇上皱起了眉,他盯着三皇子,良久,三皇子的眉眼都没有闪烁,只那样沉静地望着皇上,仿佛,就算天干地枯,他也不会改变自己的主意。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对父子即将开战的时候,皇上冷声道:“我宁愿你永远都失忆下去。”
“父皇,我爱阿锦,不求天荒地老,也没有来世可依。今生若注定痛不欲生,只要我脑海里还有她的影子,便是不负这一生赤身而来,因我绝不空空而走。”他抬手指着自己的脑袋,那一刻他的声音温润却极为洪亮。
所有人都看着他那个动作,心中均是一片排山倒海的震撼。
更有不少妇人怔怔地看着三皇子,眼眶通红不已。
三皇子做好了准备来抢新娘,更能说出这样一番动心动情的话来。
她们纷纷抽出帕子,那一瞬不知道是他的哪一句话触动了她们,竟都呜呜咽咽地哭了出来。
这世上,要是有一个男子这般斩钉截铁跟她们说一句,哪怕是一句这样的话,那这世上还有闺怨吗?
怕,是没有了。
紫晓盯着地面,盯着他脚上的那双银龙鞋面,仿佛除了看那,她全然不知道该将目光看向哪儿。
没人看到,她的眼眶已经通红,只因着她背对着人们,更因为她的心如此绞痛。
她嫉妒,发狠地嫉妒。
她羡慕,绞碎心窝地羡慕。
更是恨,恨自己晚了娄锦一步,如若她能及早先放下尊严,及早与三皇子说说话,或许,这样的三皇子便是自己的。
优秀的,有担当的,重情重义,天下无双的三皇子,便属于自己。
可,她深吸了一口气,无论如何,她不能接受两次同样的侮辱。
娄锦来抢她的丈夫,她的丈夫来抢娄锦。
那她紫晓算什么?
她看了眼皇上,皇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神情呆怔,眼中似乎沉淀着浓浓的痛意。
“皇上?”
皇上沉默着,许久,他才道:“三皇子,朕已经提醒过你,你为什么还要这样执迷不悟。好,既然你这样执着,那你问娄锦,如果她愿意跟你走,那么朕,绝不阻拦。”
什么?
紫晓惊得险些从轮椅上掉了下来,若不是栖人眼疾手快,现在趴在地上,狼狈不堪的人就是她紫晓了。
皇上话一落,眯起眼来深深地看向娄锦。
萧家和顾义熙,你到底选谁?
你可要分清楚了!
萧县公站了起来,萧匕安目光也微微一凛。
这是要做什么?
流萤有些惧怕皇上那警告的眼神,更是不知道该怎样应付三皇子,她毕竟不是小姐啊。
方宏和固伦公主对视了一眼,怕今天的计划打断,更害怕伤害了三皇子和锦儿的感情。
这便想着要怎么办才好。
而全场的焦点落在了流萤这,流萤见那些女子或哭红了眼,或目光如炬都看了过来。
她只觉得头皮发麻,双手已经出了一层汗来,她没敢替小姐怎样回复,只见着顾义熙朝她看了过来。
“还记得那日我的头被砸伤的时候,你来看我,说了什么话吗?”
流萤哪里知道小姐说了什么话,她记得那时候小姐是和固伦公主一道去见的三皇子,后来小姐就开始三番两为了三皇子茶不思饭不想的。
他笑了起来,“阿锦,你才这么点大,脑袋去不好使。”他道:“你许了我一个要求。”
是的,这一个要求,娄锦欠了他太久了,两年多了,近三年,顾义熙都没有提及。
这一次,他提了。
而且,是在她的大婚之上,提了出来。
流萤深吸了一口气,她看向乌嬷嬷,乌嬷嬷脸色也变了变。
若是别的事都好说,小姐与三皇子都极为重诺,这都提出是小姐许的诺言了,他们要怎样应付?
他低下头来,与锦帕中的女子对视着,他的声音很是温柔,嗓音极复磁性。
“阿锦,人生不过是短短数十载,我遇见你已是晚了,如何能再放了你去。便是你此刻真心有所属,你还欠我一个要求。”
他顿了下,清冷的眸子中闪过一阵心痛。
便是乌嬷嬷在一旁看着,都不忍,她恨不得此刻直接把小姐抓回来,好好看看,三皇子回来了。
“阿锦,余下数十载,让我醒来第一个看到的是你,临睡前,最后一个看到的也是你。如此,便是昼再长,夜再冷,日子也不难熬。我自私地想要你,你,可愿意?”
最后那三个字,轻柔地,犹如一把羽扇在在场的女子心中轻轻刷过。
不少人都痴了一般看向三皇子。
心底暗暗道:“我愿意。”
若三皇子表白的那人是自己,该有多好?
那一瞬,这些嫁过人的,没嫁过人的都恨不得重生一次,抢地第一个认识三皇子,将他牢牢抓住,一遍成年之时,听得他如此缠绵悱恻,又真诚动人的话语。
流萤落泪了,她不知道这一生有没有人会对她说出这样的话。
可她此刻却替小姐承接着三皇子这份至诚至真的心里话。
小姐,你快来听听,快来看看。
流萤有些呜咽,她不明白,她甚至很想去质问皇上,可惜她人微言轻,如何能问?
小姐逃离了京城,现在她去哪儿了都不知道。
看三皇子那期盼的目光,正等着她的回答。
可此刻,流萤能回答吗?她要是回答,三皇子即刻带她走,一时间会陷萧家于不义。
可若不答应,三皇子心死,往后小姐与三皇子……
她当真是骑虎难下,当真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萧县公走了出来,萧匕安一道。
桃花眼微微一挑,他眉目之间有着凝重,更有他全然不懂的一种折服,顾义熙的这一行话,他相信天下女子都会为之臣服。
他说不出如此暖心暖肺的话,可他很清楚,锦儿吃这一套。
因着锦儿前世被武世杰欺骗,男子若非如此真诚,她如何能答应?
他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娄锦那般确定,那般笃定,更是认定了顾义熙。
可萧匕安并不觉得自己差了顾义熙一点半点。
他虽说不出如此感人心扉的话,可他的言行举止也是处处为锦儿着想。
他心中微微一动,却没想过半分退让。
因着,他素来眼界很高,他花了二十几年的时间才看上了锦儿一人,他不知道一旦放弃,他是不是要花一生的时间,能不能寻到像锦儿一样一个如此让他心动的女子。
他是自私的,他自诩不差顾义熙半分。
顾义熙能做的,他也能。
他更明白,娄锦与他的缘分也不浅。
她三番两次救他,他原先并不明白,更不用说体会这对锦儿过多的注视,是因着他早早已经将心丢给了那个女子。
现在明白的时候,她的全部心灵都已经被眼前这一身月白的男子夺了去。
他后悔,却不觉得自己全然没有了可能。
他深吸了一口气,来到顾义熙面前,道:“这世上想带走锦儿的人不止你一个。田大人,不好意思,你这婚礼怕是办不成了。”
田笑苦笑了声,便站在了流萤身旁。
萧匕安看向皇上,皇上的眉头皱地很近,几乎可以夹死一只苍蝇。
“父皇,萧家你不能动。萧家养育了儿臣二十几年,你若真动了萧家,只会让儿臣心寒。儿臣便不再承认是天家中人,无法为父皇和母后尽孝了。”
话一落,他看向三皇子,宁愿此刻当即取消这个婚礼,也不能让顾义熙把人带走。即便眼前的女子只是锦儿的贴身丫鬟。
顾义熙扫了眼萧匕安,他冰冷的神情依旧,却看向娄锦。
“阿锦,我们一道离开这。父皇容不得我们一起,你不是喜欢江南的风景吗?我带你去。从此,我们不回来了。我会的很多,纵不是皇家贵胄,我也出海捕鱼了数次,更会经商,也会与你琴瑟和鸣。”
他一句一句地引诱着。
这话要是娄锦听到了,怕又是觉得好气又是觉得好笑。
是,三皇子即便不是三皇子也不会饿死。
他长年在外游学,自然学了不少民间生计之活。应该说他可以做得比任何人都优秀。
这个,没有什么可质疑的。
只是,他这么一说,便是要放弃掉皇子的身份了。
那在一旁的平国公当即就站了起来。这是他刚认的外孙啊,还没看两天爽利就要丢下皇子的身份不要,勾引了别人家的媳妇私奔吗?
平国公一口气吸不上来,险些晕了过去。
可在场的女子都相信,这话要是别的男人说来,真真只是甜言蜜语罢了。
可三皇子说来却不尽然,因着他有着摆脱皇家后生活无忧的能力,他带着黑骑兵只要一千人,有谁敢冒犯。
这可以保证他心爱的女子安全和安定。
即便他不是三皇子,娄锦的药堂也能让他们未来的夫妻生活让人艳羡不已。
这么一想,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流萤。
流萤当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她应该求上天保佑才对。
“胡闹!皇子是你们二人说不要做便可以不要做的吗?简直不可理喻!”
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来。
这两个儿子杆上了,都赌气说不要皇家,不要他这个父皇,就为了眼前这个女子?
他必须要保持冷静,若不然,激怒了两个儿子,就靠着五皇子那不成器的,现在还靠着轮椅走路的人来继承他的皇位?
思及五皇子的生母万贵人,他的眼眯了起来,一个心肠如此恶毒的妇人他已经颁旨告知天下,五皇子有这样的母亲,也没了母家的支持,他是断断不能让五皇子继位的。
可眼前的,匕安也好,义熙也好,那都是极好的帝位人选,他怎么会让这二人唱这样的把戏?
皇上朝二人道:“朕答应你们,以后娄锦不想嫁给谁,朕不会逼她,但是,你们都给朕安分些,不要倒弄什么不想做皇子的事来气死朕!”
他这段时间着实为了儿子的事忙得头昏脑胀。
萧匕安沉默地望着皇上,如此,便可以让锦儿自己选了。这样,他便可以去寻锦儿,让她跟着自己回来。
而顾义熙的脸色依旧冰冷,他的身形一闪,那原本站在田笑身边的新娘子被三皇子带到了十步之外。
全场都震惊地看着三皇子。
皇上不是已经妥协了吗?
他为什么还要把新娘子移到自己身边来。
皇上皱着眉看向顾义熙。
萧县公脸色也微微一紧,别让皇上发现这里头之人不是锦儿。
方宏和固伦公主都走了过来,面上都有着紧张之色。
固伦公主暗暗祈祷,三皇子,你可要稳住,等这事揭过去了,我便告诉你实情。
流萤惊了一跳,连忙将微微掀开的红帕子盖好。
这可不能出什么意外。
顾义熙低下头来,声音压得很低很低,如此,唯有流萤才能听到他的声音。
“你不是阿锦。”
这话一落,流萤心中咚咚作响,当真是七上八下,全都闹腾了起来。
她忙惊讶地看向三皇子,而从刚才一直都脸色冰冷的三皇子此时唇角缓缓勾起,那是令男女皆为惊叹的人间绝色,他这一笑,满室都仿佛艳光佛照,一瞬间迷失了不少人的眼。
“我就知道,阿锦不会在我说出了这些之后无动于衷。而且,你身上的味道,也不对。”阿锦身上的味道极为清幽,淡淡的香,并不浓烈。
她素来不喜欢太过重的味道。
许是怕被顾义熙认出来,乌嬷嬷一早就给流萤打了十分重的粉,没想到竟因此露馅了。
流萤当真是要仰天长哭,太可怕了,流萤自认不是什么笨人,可与三皇子他们比起来,一个脑袋根本不够用。
小姐偏偏远走他乡,谁来解救她一个可怜的婢女?
顾义熙放开她的手,声音却越来越低,“告诉我,阿锦在哪儿?”
流萤平静了呼吸,这会儿真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好好告诉三皇子,小姐所受的委屈。
她也学着压低了声音,道:“小姐,她走了。我们也不知道她去哪儿了,她连追云都没有带走。说是安顿下来之后再派人通知。”
什么?
顾义熙的脸色当即一变,黑瞳猛地一缩,听到这个消息,他当真是极为愤怒,又很是高兴。
因着阿锦并未责怪他,更没有忘记彼此的诺言,她也没有嫁给田笑。
可她,逃了!
如此危险的目光,流萤吓得后退了半步,不由自主地看向了乌嬷嬷。
乌嬷嬷立刻过来,解救了流萤。
没想到方才三皇子那样璀璨的笑容,惊天动地。而这一刻,如此愤怒的神情,更是令人心神俱颤。
全部的人都震惊地看向三皇子如此愤怒的神情,都收敛起了心性。
漆黑的瞳仁陡然迸射出愤怒的火焰,那是一种极为慑人的冰与火相结合的可怕瞬间,令人不寒而栗又觉得浑身冒汗。
便是皇上见到这一瞬,都挑了下眉。
这么多年,他还没见到老三露出这样的神情来。
顾义熙眉头紧紧一蹙,便朝皇上行了一个礼,如此,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众人本以为三皇子会带着新娘子走,可眼见这一幕,想来是娄锦说了什么惹了三皇子不快,竟什么话也没说就走了?
紫晓在一旁看着这戏剧化的一幕,心中闪过一阵暗喜。
三皇子和娄锦走到尽头了吗?
娄锦还是选择了放弃三皇子,这样的时刻,三皇子必定又是愤怒又是伤心,她低垂的头昂了起来,只匆匆朝皇上行了礼,便让栖人推着她离开。
流萤看着,唇咬地很紧,该死的紫晓,又缠着三皇子,当真以为自己是跟葱!
乌嬷嬷脸色也是一阵难看,现在小姐不在,她一定要让宫中的绿意好好看着,别让紫晓这姑娘把三皇子给扒走了。
这两人一走,不少嫉妒娄锦的人纷纷嗤笑了起来。
“啧啧,有人这样不识抬举,便是好好地就把三皇子给辜负了。”白玉拍了拍手,眼中有着得意之色。娄锦,你这样不识抬举,当真是浪费了三皇子一番苦心。
她愣了下,想起了三皇子说的话,心神一震,才想起紫晓已经跟着走了,这便立刻与皇上告辞。
几个心领神会的,都立马与皇上告辞。
这一场婚礼,未婚的女子都散了不少。
田笑站在那,朝各个要走的官员陪笑着,至始至终,他都是如此,儒雅有礼的样子。
仿佛一点都不愤怒,他的大婚之日被人弄成这副模样,他也全然不在乎一般。
萧匕安走到流萤身旁,他本觉得这一场闹剧就应该就此谢幕,该整理一番,就去寻锦儿的时候,他的脚步突然一滞。
顾义熙怎么会把“锦儿”一个人留在这,而转头就走呢?
心中,一个猜想陡然浮现了出来。
他惊骇着看向流萤,流萤有些无奈地低下头来,萧匕安暗道不好,顾义熙,是我小看了你,你竟已经猜出了她不是锦儿?
那顾义熙现在去哪儿了?
不用想也知道,刚才走得那样急,怕是已经去寻了锦儿了。
千算万算,怎么就迟了一步!
萧匕安眯起了眼,转头朝皇上行了一礼,便急急朝外走去。
“匕安,你要去哪儿,别忘了两天之后是为你准备的祭祀之礼。”让他认祖归宗。
皇上的提醒说完,人也已经没了影子了。
见这大堂上的人越发少了,皇上也没了留下来的兴致,只和田笑说了两句,便走了。
很快,这大堂之上,便只有田家上下一众不多,以及萧家重要的几个任何还有将军府几个人。
田笑道:“田家所有人都下去。”
他突然的话,让正要告退的萧家众人都微微一愣。
萧郡公眯起了眼,他忘了,今天大闹别人的婚礼,田笑脾气再好,怕也不是那样好搞定的。
这外头还不知道要怎么传呢。
方宏和固伦公主都站在那,田家的仆人们鱼贯而出,便是田笑的叔叔也没有多留一刻。
田笑依旧儒雅地笑着,他朝流萤走了过去,众人的脸色一紧,都纷纷道:“田大人,您这是?”
田笑脸上的笑意骤然一顿,“你们萧家如此作弄田某,我田某生平也是头一次娶妻,闹出这么大的笑话,这妻子,我说什么都不会让你们带回去。”
“你!”萧郡公盯着他,脸色有些难看。
流萤要真被留下来,岂不是露馅了?
田笑要是一纸告到皇上那,皇上刚因萧匕安和顾义熙二人不做皇子言论而不对萧家计较,怕又有了借口可以拿萧家开刀了。
田笑笑了起来,他看向流萤,道:“我见过娄锦姑娘两次,虽只有短短两次,我却明白她的性子烈地很,便是皇上逼着她嫁给田某,她也会抵抗。所以我听说她同意这门亲事,可也心中暗暗以为她不会出现在婚礼场上。”
他的话,让所有人都微微一颤。
他竟只见到娄锦两次,便能把人心摸透,这是一个怎样的人?
难怪,难怪太子少师,吏部尚书他毛遂自荐,便能得到皇上赏识。
“而且,我乃是三皇子的朋友,皇上赐婚,我不能抵抗。若是旁人,按照娄锦姑娘的手段,或许早在成亲前先对我下手,好在成亲当日,来个新郎生了病,这亲不好成。可偏偏,我是三皇子的朋友,也免了我受这罪。这还真是多谢娄锦姑娘了。”
这话说得,乌嬷嬷汗颜不已。
是的,按照小姐那性子,改变不了皇上的决定,自然会选择这种——较为曲折的方式。
可偏偏,假太子逼宫那日,田笑的表现确实是三皇子的朋友该做的事。
小姐这护短的性子,想来应该是遗传固伦公主的,这便爱屋及乌,没对田笑下手了。
田笑道:“这样,我便更觉得奇怪了。方才我背着‘娄锦’小姐的时候,我便发觉我背的这个女子手指虽不算粗糙,可也不算细嫩,这与千金小姐娄锦姑娘就有了些偏差。我便安静地在这看着,看看萧家要玩什么把戏。”
他笑了笑,便是方宏都不禁赏识地看了眼田笑。
这样的观察力,果然过人。
“你说,你到底想要做什么?”这会儿,说话的是固伦公主。
想要她外孙女嫁给田笑那是不可能的。
没看到刚刚三皇子的表现吗?尽管固伦公主一把年纪了,也想着要是再年轻个几十年,一定要和锦儿抢的。
锦儿要不收了三皇子,天理不容了。
她咬了咬牙,所有想要破坏她外孙女幸福之人,不管是什么人才,都要变成人渣。
固伦公主这龇牙咧嘴的模样,当真是吓了田笑一跳。
田笑摇了摇头,他道:“公主不用太过担心,我也不是一个不讲理的人。只不过这位姑娘与我都拜过天地了,虽还没有夫妻交拜,可我认定了这位姑娘乃是我的妻子。还请你们不要把她带走。”
这会儿,瞠目结舌的可不止是萧家和将军府几人。
更有的是,一直站在那,以为身在局外的流萤。
流萤目瞪口呆地看着田笑,这田笑不是记恨小姐,这是要报复到她这个小丫鬟身上了?
田笑走到她身旁来,牵起她的手,道:“她刚才所有的表现我都一一看着,很好,我很喜欢。能面对皇上,而不屈不挠,气魄不凡。能面对三皇子那样天神一般的男子,也能如此清醒,得,我幸,今日乃是我的大喜之日,还请郡公县公大人还有将军公主都留下来给我捧个场。这人,都走得太快了。”
这田笑,怎么回事?
谁都不知道田笑这话说的是真是假,可流萤被牵起了手,她一下子整个脸都红了。
顾不得田笑说的是真是假,“小姐不假,我一日也不会嫁的。”
话一落,她便朝外走去。
乌嬷嬷几人立刻上去,免得被人发现什么端倪。
田笑见着人就这样走了,眯起眼道:“想来,我这堂堂的吏部尚书还要兼任媒婆牵红线,盼着娄小姐早日成家,才能有我一天安分日子过啊。”
萧家几人觉得这田笑过于古怪,没敢信任,只立刻走了。
可没人知道,往后的日子里,田笑可帮了娄锦不少的忙呢。
顾义熙的动作可比旋风,当紫晓他们追出来的时候,已经不见了三皇子的踪影。
正在赶路的娄锦自然不知道京中盛况空前的一次婚礼,她给自己喝了点药,便看着肚子。
也不知道何时会有一个孩子来?
夜色中,两辆马车快速行驶着,娄锦半闭着眼,突然想到,据说桃花村的水可以改变一个人的体质,不知道往后孩子生出来会是什么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