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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为手握长剑,站着一动不动,不敢再有半点多余的动作,也不敢眨眼,目光中除了jing惕之外,亦有敬畏之sè,只因对方是从龙腹中爬出来的。无为试图捕捉对方身上的独特气息,可是无力看透。
而白涧七,早已经把寒光剑指向了少年,张嘴就是一口吐沫,不屑一顾地骂道:“我呸!你个臭不要脸的,在本少面前,你好意思提那个帅字?说!你这妖孽是在哪混的?又是怎么钻进巨龙肚子里的?想从本少的手里抢宝贝,你知不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
“你这是在跟我说话吗?信不信你的下场会跟这条魔龙一样!”少年随手一挥,只等涅灵真焰应势而生,吓死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杂毛。结果令他大跌眼镜,指尖冒出来的火焰就半寸长,而且坚持不到两秒,刚打到龙尸身上便泯灭得无影无踪。他又重复试了一次,结果还是一样,不禁仰望苍天,暗自叫苦:“天哪!想我楚云川向来都是低调做人,高调除魔,好事做绝,坏事不沾边,怎么也会有这么倒霉的时候?师祖,你不是说只要等到破腹而出就可以自动解除那九重封印吗?你这个骗子,我恨你……”无限怨念,不加掩饰地写在脸上。
天,没有回应,师祖,更没有露脸。
回应楚云川的,是白涧七手中的寒光剑,“唰”的一下,剑尖直刺胸口要害。
白涧七信心十足地嘲笑道:“你个妖孽,别以为从龙腹中爬出来,本少就会把你当祖宗一样敬畏着!如果本少没猜错,你一定是事前看到我们来,便偷偷从龙嘴里钻了进去,现在在龙肚子里憋不住气了,于是破腹而出,想吓唬本少?你以为本少的智商跟你一个级别?看本少今天不灭了你!”
“兄弟,误会,这绝对是个误会……”尽管一眼就看出对方只是一个初登仙武门槛的小角sè,可剑锋上那一丝丝剑气,仍让楚云川无力应接,被逼得步步后退,急道:“剑不长眼,有话好好说,千万别冲动,别冲动啊,冲动会死人的……你们要什么随便挑,这里所有的一切都属于你们,我不跟你们争,我自动闪开,这还不行吗……”
“现在求饶,晚了!”白涧七不依不饶,要不是右腿在莽荒受了伤,一瘸一拐的拖慢了攻势,这寒光剑,怕是早已经从楚云川的胸口穿膛而过。
眼看退到了升龙台的边缘,退无可退,楚云川迅速将手摸进了怀里。
一旁静观其变的无为突然疾喊:“少主,小心使诈!”声音未落,人已经飞跃而起,拔剑直刺楚云川的眉心,速度之快,比白涧七足足快了十倍不止。然而,尽管如此,无为的长剑,还是刺了个空。
在这夺命瞬间,楚云川突然吞了一枚丹丸,接着,整个人原地消失。
“人呢?”白涧七望遍东南西北,找不到对方的踪影。
无为也谨慎地打量了周围一番,收剑归鞘,道:“他刚才吞的,应该是遁空丹,这个时候,恐怕已经逃之夭夭。”
“遁空丹?我干!这么奢侈,那家伙什么来历?”
“……!!!”无为摇了摇头,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早点回去吧。”
“宝贝还没找到呢,就这样空手而回?”白涧七回到龙尸旁边,将剑刺入腹部的撕裂口,正准备剥皮抽筋,一团虚无之火突然从龙尸中冒出来,将庞大的龙尸焚为一摊粉尘,不留半点尸迹。白涧七傻愣愣地看着这一幕发生,半响说不出话来。
无为同样为之震惊,却不像白涧七那般流露出割肉之痛。他拍拍白涧七的肩膀,安慰道:“这是天意,凡人都渴望吃龙肉,喝龙血,但命中注定没有的东西,就是没有,强求也没用。”
“呆子,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没女人喜欢了,就因为你这张破嘴——太臭!我需要你三番四次地提醒我,我是个凡人吗?”白涧七将寒光剑狠狠地插在地上,一手插腰,一手指天,傲气十足地叫道:“早晚有一天,我要让整个仙武界的人,都跪下来给我白涧七舔脚趾头!”
而此时此刻,十里外,白骨荒丘中,正在拼命逃跑的楚云川把白涧七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两个有眼无珠的小杂毛,居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要不是我的修为被九重魔印封压着,今天非将你们挫骨扬灰不可!”回头没见有人追过来,楚云川无力地瘫躺在地上,狠狠地喘了几口粗气,调理了一下紊乱的内息,这次清楚地内视到封禁着命宫的那九重魔印,急得两条眉毛都拧成了麻花状。
仙武,以宿修为基础。
所谓的宿修,即修练本源命宿。命宿,也叫仙胎灵蕴,初始,它是一团本源之气,结晶后温养于命宫之中,通过淬炼,可凝炼为本源命宿丹,继而化形,乃至开窍,直达魂宿分宗、天人合一的境界。
宿修之路,它有三御九重境界。
人阶练气、地阶结晶、天阶结丹,这初三重统称为天御宿主。
灵阶化形、仙阶炼魂、道阶开窍,这中三重统称为道御宿主。
尊阶涅磐、圣阶分宗、玄阶合元,这后三重统称为玄御宿主
那年楚云川才七岁,能够被天元老祖亲自选进神都列为天枢十二神司的候选人之一,作为重点培养对象,足以见得他的宿修天赋之高,绝对是万里挑一的佼佼者,而事实也证明,楚云川没有令天元老祖失望,在后来的龙域一战中,楚云川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
然而,这种成就感与幸福感,在千年之后荡然无存。
不错,楚云川一身傲视天下的修为还在,只是九重魔印也在,当一身修为被魔印封禁着,命宫成死胎,跟一个废人也没什么两样。或许,偶尔运气好,聚起运行在经脉中的一些散泄元气,也能发挥出一点不怎么灵验的威力,但那点微末的力量,与本身修为根本不成正比,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楚云川昂望苍天,骂道:“师祖,你个老骗子,你知道一个玄御宿主被两个连人阶境界都不曾大成的小杂毛砍得落荒而逃是一种什么滋味吗?老子现在连撞墙的心都有,你懂不懂……天呐!我啥时候才能解除那九重魔印啊,我的命怎么这么苦……”
思吟良久,楚云川收拾好落寞的心情,站了起来,一路向东。
“唉……你们也苦,看这龙域白骨成堆,刀剑化劫灰,估摸没错,我这一寂醒来,应该是千年之后了吧……”行走途中,瞭望着疮痍满目的龙域,楚云川的感伤之sè又跃然于脸上:“苍茫岁月如流水,一梦千年寂寞心……天意弄人!天意弄人啊!千年后,你们化为了劫灰,而我却在烛炙龙的龙腹中苏醒过来,那未知的远方,是否还有千年前的挚交好友存活于世……”
远方,一望无际的龙域荒塚,除了天上的滚滚乌云和地上满目疮痍的白骨,就只有冰冷刺骨的yin风。孤单的背景,穿行在这荒塚中,渐行渐远,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千年前踏风而来,如今却只能徒步而去,一步一个脚印。
足足走了三天,楚云川的脚步越来越慢,每一步都仿佛有千斤之重,迈得十分艰难,整个人摇摇yu坠。一路上没有水可以喝,更别提食物,干裂的嘴唇上渗出一丝鲜血,楚云川怕浪费,匆匆伸出舌尖去舔,这是一路上最幸福的一件事。
楚云川不敢停下来歇息,现在没有半点修为护体,他怕自己睡着后,便再也醒不过来。
第七天,前方出现了曙光。
“终于……走出了这该死的龙域……”一缕清风吹袭着楚云川灰白的脸颊,令他那张病态的脸颊上泛起了一丝嫣红,就像一团火焰,燃起了他的希望。他咬紧牙关继续往前走,结果不幸被绊了一下,摔了个昏天黑地。
试着爬起来,努力了好几次都没能如愿,感觉整个身体都已经被掏空,再也使不上半点力气。
楚云川吃力地扭过头,看到了一块残缺的白玉碑,不禁苦笑道:“原来是栽在你的手里。”
那块白玉碑原本有丈余高,只是断成了两截,一半立着,一半躺着。
立着的那一半,碑面上刻着:“……也许,这世上真的没有永恒,即便是穿越洪荒,亦难逃天地劫伤,但我无悔,愿在轮回中继续守望。”落款虽无名,楚云川料想刻这字的人,功力应不浅,明显是用手指刻上去的,棱角圆滑无锋,字里行间,还带着一些斑驳的血渍。
也是这行碑文,令楚云川感同身受,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她。
楚云川本想爬过去看看躺着的那半截白玉碑刻的是什么,可是一口气没撑过来,两眼一抹黑,直接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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