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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烟、俞屏订婚的那一天,正好是我稿费到账的后一天。杂志社给的还挺多的,就想着得买份体面的礼物送她。平常人家,闺蜜订婚结婚,也得盛装出席,送上一份心意。但她不是平常人家,我并不合适出现在那个场合。
倒是俞屏还想着看我和大叔的笑话,问我要不要去,被我一口回绝了。到现在,我已经能隐约明白他为什么会变成这种性格。“人之初,性本善”,这个话并不对。刚刚出生的婴儿,只有动物本能而已,人类才有的那一些“性”,其实都是被环境影响而来的。俞屏这样张扬霸道,其实是缺乏安全感的另一种形式的呈现罢了。
预算有限,我给她买了套护肤品。这玩意儿女生都喜欢,瓶瓶罐罐,再多也不嫌多。
遗憾的是,她是这场仪式的女主角,前一天根本挪不开脚跟我见面。但其实那也不是重点,他们怕她逃婚,才是最致命的。所以宋烟才无奈地跟我说让我别太放在心上,礼物等到事情忙完之后再给也不迟。
这一次没人劫持我了。
订婚当天,我和阿森师父守在店里。时不时会来溜达一圈的窦豆也消失不见了。这一天的咖啡馆特别冷清。
阿森师父趁机给我灌输“对方不好惹”的言论,给我洗脑。苦口婆心地劝我别把时间浪费在这些人身上。他可能听说了我和大叔之间发生的事,坚定不移地认为大叔有负于我,我应该趁这个时候赶紧溜走,重新做人。
也是没想到他原来这么话唠。虽然出发点是好心,但未免真的有些烦人。
他还特别喜欢一次次擦杯子,活像是要把杯子搓下一层皮来。边擦边念叨那些句子。打个不好的比方,就跟大话西游里的唐僧一样,像蚊子一样嗡嗡嗡地叫啊叫的。
最后我实在忍不了了,把抹布往桌子上一拍,道:“师父!别再念紧箍咒了,徒儿头疼!”
阿森被我突然的一声吓了一跳,惊魂未定,手里的动作都暂停了,眨巴着眼睛像在咀嚼我说了什么。
半饷,才对着我捧腹大笑。
笑得都要抽过去了:“咱能别这么逗吗?哎玛,笑死人了。”
说完那句之后我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不过并不在意:“真的很烦啊你!我知道你说的都对,但是感情这种事情,怎么可能自己控制得了啊!”
“那你喜欢他什么?人帅?温柔体贴?还是有才多金?”
这个问题问倒我了,但他说的这些都不全是。我遇到他的时候,哪里有才多金了,只不过奶茶店小老板而已。
“我也说不清楚……喜欢了就是喜欢了,哪有那么多为什么。那是一种感觉!一种就是他的感觉!”
阿森“切”了一声,对我说的嗤之以鼻,“小姑娘。听我一句,爱情不代表婚姻,婚姻不一定是爱情的终点。别守着死理过日子。”
“知道啦,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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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森是个话唠文艺青年,心地善良,但总是喜欢带上主观色彩。跟这种人相处有一个好处就是不会那么累。他几乎把心事都挂在脸上了,不用担心自己是不是讲错话得罪人家,何况还是“上级”。他长了一张帅气的脸庞,但接触久了就知道,拥有一颗*丝的心。
除去给宋烟买礼物的钱,又给家里汇了剩余的稿费,也能支撑我妈过一段时间了。虽然离医药费还差很多。
打钱回去的时候自然也通了电话。他还是连话都说不清,冒出几个咕噜咕噜的声音已经是不错了。我妈对我赚钱养家这件事情特别不好意思,一个劲儿地说不用不用,听得我才真的不好意思了。
这样也好,能用钱抵销我不愿面对的事情,何乐而不为。
宋烟再次回到我的视线的时候,是和俞屏一起的。两人好像在闹别扭,进门的时候我先看到了宋烟,慢了半拍,才看到后面跟着俞屏。
“小寒,工作地怎么样?”听声音,似乎心情还不错。
我冲她挥挥手,回答:“还不错。”
说着就从吧台里面弯腰跨到了外面,上去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心情还不错嘛。”
“嗯,是还不错。”她回答。但她后面的那个人看着就不是不错了,是有点“错”了。顺着视线,第一次见到那么别扭的俞屏。
“他怎么了?”趴在宋烟耳边悄悄问。
“没事,意见不合,差点打了起来。”
……
不过看样子,这两人似乎相处地还不错,我也就放心了不少。
阿森有些不待见俞屏,一见他进门,脸上的小梨涡马上消失无踪,变成了硬邦邦的死人脸。俞屏本来就跟窦豆他们那群人不对付,倒也能理解阿森的反映。但现在关系错综复杂,要理清也不是件容易的事了。
等坐下来,咖啡端上,阿森特意给我放了会儿假,陪客。
我坐在刚刚订婚的两个人面前,目目相对。
“你们聊,当我不存在就好。”俞屏一脸黑眼圈,打了个哈欠,往后一倒,打算休眠。
但我哪里真能当他不存在啊,只能和宋烟说的话自然就被咽下了肚。只是聊了些无关紧要的话题,又问了问两家人家斗法的情况。宋烟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反而是俞屏听到了,告诉了我一个重磅消息:“师父快不行了,你的大叔最近可是在受苦哦。”
我被他唬住了,“田教授?你确定?”
“我当然确定。”他把手往后一枕,“怎么说也是我恩师,我还是很关心他的。”
“那古寂,现在怎么样?”
“自己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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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屏告诉了我一个地址,是医院,军区医院,就是上次陈琛来过的地方。
据说田教授得的是癌症,很严重,已经到末期了。快要扛不住病痛的折磨,不得不来医院救治了。我问俞屏为什么之前田教授不去医院,他模棱两可地说了一句,我也没听清。
据打探,病房里一直有人守着,一般人还进不去。俞屏身份尴尬,带我进去也不合适。只能用粗俗的办法了——假扮护士。
这就容易很多。俞屏直接找到了护士长,命令她给我找了件合身的护士服,又给拿了一本本子,让我装模作样跟在护士一号后面记录就行。
走到现在,真的印证了“人世无常”这个词。没想到三番两次助我一臂之力竟然会是俞屏。更没想到他会和宋烟走在一起。
护士服一穿,口罩一戴,没人能认出来了。
护士一号帮我检查了一遍,拍拍我的肩膀,道:“别紧张,都是从实习生这样过来的。”她以为我是实习生来着。
我赶忙点点头,跟在她身后。
田教授的病房在高层,单人间的,环境很好。穿过长长的走廊走到快到尽头的地方,门口站着清一色黑色的两个保镖。站的比白杨树还要直,一看就是从军队里被拉来的。
走到门口的时候,护士摘了口罩,指着我:“这是新来的实习生。”丢给我一个眼神,我也摘下了口罩。
两位小哥特别严谨,看了好一会儿才让我们通过。
一开门,就看到田教授的夫人。前不久刚刚见识过她的厉害。更重要的是,见到了大叔。他在落地窗外面的阳台上打电话来着,只看到了他的背影。
“例行检查……”
田教授睡在病床上,脸色刷白,眉头揪着,看着就很难受。可能睡着了,没发出一点声音。这个小老头儿前不久见到的时候还很精神气,不想过了个年,现在就躺在病房里,毫无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