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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物非人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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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次见到周扬,他好像又变得帅气了一点。准确来说,是比过去多了一点男人味道。细碎的头发居然染成了亚麻色,被太阳一照,像是在发光。他喜欢打篮球,可他皮肤也很白,细腰长腿,穿着一件松松垮垮的裤子,宛如偶像剧里痞痞坏坏的男主角。他一向都很阳光健谈,感染力超群。可现在,不知道是我看人的眼光出现了偏差,还是事实原本如此,再看他,只觉得这幅样子平添了几分忧郁。

    就连笑容里也夹杂着一丝苦涩。

    我们在校门重逢,却已经“物非人非”。

    站定的时候,他张张嘴,可能想叫我名字,末了还是没能开口,一双打篮球的手不自在地挠了挠那一头染过的头发,笑笑:“你们学校还挺漂亮的。”

    很熟悉的嗓音,曾经吵闹欢笑,过去了也没多久。

    我曾经幻想过一个特别脑残的剧情,在大学里,抱着书披着发独自走在林荫道上,微风吹来,飘落一阵树叶,撞上一个特别好看的学长,一撞生情,衍生出一部学长学妹恋爱的偶像剧。也曾经幻想过,我会和眼前这个人进入同一个大学,等哪个春风正暖的午后,他终于牵起我的手,跟我告白。

    但幻想,都是用来破灭的。

    现在,我正爱着一个大我七岁的大叔,经历着一段前途不明的爱情。而他,也从那个阳光男孩变成了现在忧郁小哥。都不是那时的我们了。

    心里还记挂着古寂那个不靠谱的男人,见到他,只能说狗血地说一句:“好久不见啊。”

    他两手空空,轻松的很,捋了捋头发,恢复了常态道:“是好久不见,带我在你们学校走走吧。”

    我带着他走的小路,并不是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只是觉得关系难堪的两个人还是不要走大路的好,何必徒增不必要的尴尬。

    学校建校历史已经很多年了,在这个历史感厚重的北京城也算相得益彰。林荫道也很多,平时就属情侣们最喜欢走这些小路。碎石铺成一条小路,每阶长短都不一样,又都在一跨步的范围里,距离正好,一步一步地散心,有时候就会忘了烦恼。

    并肩而行,我有一堆话想说,想问问他这会儿来找我干嘛,想问问他以前为什么要打那么幼稚的赌。我还是有一股气憋着,不问清楚觉得不舒服。

    但周扬却抢先了我一步,走到一段路的尽头的时候,我还在走,却发生身边的人影没有跟上来。继而听到了他冷冷的质问:“你真的爱上那个大叔了?”

    忍着翻白眼的冲动,转过身去,态度也不好了:“你什么意思?”

    什么叫做“真的爱上那个大叔”?

    他应该没想到我会这么凶,这么犀利,悻悻地摸了摸鼻子,但他毕竟还是那个年少气盛不知忧愁为何物的富家公子,翘起下巴说:“我打你电话你也不接,信息也不回,qq也不回,我又没做错什么,你为什么不理我。”

    吼吼,所以是我的错了?我千错万错,错在刚刚还以为他变得成熟稳重了,原来跟他染过的头发一样,还这么幼稚,以为全天下都要围着他转,一不小心发现某颗星球渐行渐远,就来兴师问罪了。

    “对啊,你没错做,我是爱上他了,那又怎样?”

    周扬一副“你傻了吧?竟然喜欢这么个老男人,不喜欢我?”的表情,半饷没说出话来,后来才把下巴给“装”回去,皱着眉头很郁闷:“不是真的吧?”

    我冷笑了一声:“当然是真的。”

    他无语了,悲天悯人地瞧过来:“你怎么会喜欢上他啊?年纪又大,看着又坏,值得吗?”

    大叔不值得,你就值得了?

    既然已经挑明了说,我也没有什么好顾忌的了,抱着手臂,决定把事情理理清楚,省的以后落个里外不是人,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

    “先不说古寂的事。索性先把我们之间的事情说清楚。”

    “我们?”他指了指两个人,“好吧,你说。”现在还在装傻,演技倒是不赖,可以去拿奥斯卡了。

    “那你听着,你和你所谓的兄弟们是不是打了个赌?”

    我这个“赌”字还没说完整,周扬当场脸色就变了,嘴角都向下垮了好几个度。看着他被人戳穿假面的样子,我竟有点难以言说的痛快淋漓。

    “看样子,你应该也是知道到底赌的是什么了。还要我接着说下去吗?”

    他当然不会希望我继续说下去,再说下去,被扒开伤口的人反而不是我了,是他,这个一直生活在假面里的伪君子。

    如同我所想,周扬开始进入悲情状态了。最近写小说把我脑洞写得更大了,经常会把别人接下来的动作神情脑补一遍,有时候还挺准的。

    周扬把手插在了裤兜里,脚不自在地小小挪动,用一种自以为很坚定的语气说:“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

    我没有接话,只是看着他,想看看他还能说出什么精彩言论来。

    “真的,那件事是我的错,但绝对不是你想的那样。”

    第一招,退一步,承认自己有错,但这件事原本不是这个样子的。

    “那时候心高气傲得,被人激了一把,话就说出口了。一帮大老爷们儿就喜欢凑个热闹开个玩笑,本来不是这个意思一传就变味儿了。”

    第二招,我的错就摆在那里,我本来不是那个意思,都是别人给我附加上去的。

    “清寒,你不会真的相信了吧?”

    第三招,天啦撸,我又不是那个意思,你竟然会相信流言蜚语,你傻了吗?

    我以为,这也是给我的小说增添了不少的素材。如果他敢大胆得承认,那至少证明还是个敢作敢为的人,可惜,他不是。诚如他所言,他很胆小。

    “周扬,你知不知道,你很虚伪?”

    他拉下了脸,假笑都没有了。

    “我这么说,不是报复你。或者你这样理解也行。你真的很虚伪,这件事究竟是怎么发生的我也懒得问,但你至少应该像个男人一样给我一个正面回答。而不是这些有的没的。还有,你知不知道,你活得很累?你想在女生堆里做人见人爱的男神,你想在男生堆里做平易近人的好兄弟,你想要的太多了。明明骨子里是个冷漠的人,却一定要装出一副跟谁都很熟的样子,你不累吗?”

    我说话的声音向来不会很大,我很讨厌嘶吼的鬼叫声,那样显得人太没有素养,脑子都疼。连古寂这个说我男人婆的人也不会就说话声音来控诉我,这段话也是柔声细语地说出来的,只不过很伤人就是了。

    周扬虽然虚伪,但也是最好面子的人,自然也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跟我大吵大闹。他可能在心里骂我,表面上却一副病黛玉惹人心疼的模样。

    但我又不爱他,他怎样跟我又没关系。

    --

    庆幸把事情说开了,得以提早离场。我想他以后应该就不会再来自找没趣了。那么骄傲的人,被人撕下了面具,想想都有些心塞。

    我何尝不想让记忆就停留在过去,总还美好一些。可他偏偏上赶着要作死。

    其实,我们都还很年轻,有大把的时间去挥霍青春,去伤害人,被伤害,然后在因果循环里学会真正的爱。可我们都已经陷入了一个圈子,一个自私自利的圈子,出不来了。

    不想在有周扬出现的地方多待一秒,奢侈地打了车,坐上,走人。

    我打电话给古寂,铃声响了一段时间他才接起。听到他轻微的呼吸声,却没有开口说话。相处久了,就算只是感受到对方存在的蛛丝马迹,也能想象到他此时此刻的动作神态。他没有开口说话,我想他可能在等我说。

    “大叔……”我觉得自己很委屈,这几天的事情发生地太过意外了。我连还手的余力都没有。一个俞屏一个周扬已经让我心力交瘁,偏偏最想倚靠在身边的那个人“在给我们缓冲时间”。

    很长的一声叹息,过后,他终于说:“回家吧。”

    “嗯!”

    “小姑娘啊,别哭别哭啊,男女朋友吵架么很正常的,我这儿有纸巾,你要不要?”司机大叔中气十足地边看路边安慰我,“年轻的时候吵吵闹闹,年级大了要吵都吵不动了。”

    被他一说,才发现,眼泪早就滚了下来,落在裤子上,晕开了花。

    “小情侣啊,小吵小闹感情越好。我在你们这个年纪的时候啊,天天跟老太婆吵。她管我抽烟喝酒,这这么行吗!一吵吧,她就哭,她一哭吧,我就妥协了……”

    司机特别健谈,我只是礼貌性地嗯了一声,他就单口相声了。直到把我送到,嘴里还在念叨着他们家的儿子怎样怎样。

    “再见啊。”他收了钱,招呼了一声才离开。

    普通人,这世界上占据绝对数目的普通人,不都是过着这样的生活吗。工作、生活,结婚、生子,生命得到延续,生命有了意义。我也只是最普通的人,我迫不及待要回去了,从来没有这样急躁过,急于找到他,踏踏实实地让他给我一个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