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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玑挽着楚明昭一道入殿时,郭氏很是诧异了一下。因为裴玑素日起得早,多数时候姚氏未起他便已经去了大营那边,故而她们来给姚氏请安时很少遇见他,他也很少能在清早时跟楚明昭搭一起来圜殿这边。
眼下他非但来了,还亲亲热热地搀着楚明昭,这是唯恐旁人不知道他们两个黏糊么?
郭氏一直都觉得这两个有伤风化。她有时候在王府里碰见他们时,总能见俩人搂搂抱抱地腻歪在一起。所谓床上夫妻床下君子,何况身在皇家,这般无所顾忌地亲热,成何体统?
薛含玉的目光在楚明昭腹部扫了一眼,暗自冷笑。纵然勾得世子神魂颠倒又如何,生不出孩子来全是白搭。
裴玑与楚明昭一道躬身给姚氏请了安。姚氏见两人举动出奇地一致,不由笑道:“你们两个这是拜高堂呢?”
裴玑刚想说如今不是两个人而是三个人,就听郭氏在一旁打趣一般道:“说起来,世子是在京城成的亲,世子妃当时的确也没正正经经地拜见过王爷跟王妃,莫不是就因着这个,世子妃见今还没怀上?”
裴玑面色一阴,随即又笑道:“郭次妃说的显然不在理儿。”说话间扬起下巴指了指薛含玉,“薛次妃成婚之时可是拜了个十足十的,可她如今可曾得孕?”
郭氏面上神色一僵,心道裴玑哪来的底气呛她,一时间脸色变幻几回,强笑道:“妾不过说笑而已……”
裴玑笑道:“我还不曾问,郭次妃今儿缘何在母亲这里待得这么久?我记得往常这个时候,郭次妃已经回去了。”
郭氏听他说起这个倒是来了精神,当下将方才与姚氏说的话又讲了一遍,并再三强调她寻来的那位大夫专治不孕不育,说不得给楚明昭调一调就能怀上。楚明昭在一旁看着说得眉飞色舞的郭氏,低头掩笑。裴玑根本就是在耍猴。
裴玑点头,认真道:“那真是多谢次妃了,我竟不知次妃对我与世子妃存注至此,心下甚慰。只是次妃一片好心恐怕是要枉付了,明昭如今不需要这个,次妃还是留着给自己媳妇使吧。”
郭氏一怔:“世子这是何意?”
姚氏原本正神容淡淡地在一旁吃茶,听到他最后那句,也愣了一下神,旋即惊疑不定地看向儿子:“阿玑的意思是……”
“正是母亲想的,”裴玑转向姚氏,微微笑道,“明昭已经有了一个月的身孕,昨晚刚诊出来的。”
姚氏愣了愣,即刻惊喜道:“甚好甚好!”说话间亲自起身下来执起楚明昭的手,打量个不住,连声道好,又转头看向郭氏婆媳,笑道,“大约也是托了次妃的福,次妃才说要给明昭瞧瞧,明昭就诊出喜脉来了。”
姚氏话里的讥诮之意不言而喻。楚明昭在一旁听着险些笑出声,她婆婆嘴皮子也挺好使的。
郭氏的整张脸几乎都在抽搐,满面猪肝色,却偏偏还要强笑着说恭喜,两厢之下,神情看起来很是有些扭曲。
薛含玉难以置信地盯着楚明昭的腹部看了几眼,嘴巴张着半天合不拢。
这怎么……说有就有了?不可能啊,楚明昭大半年都生不出来,突然就有了?她几乎要怀疑这是裴玑跟楚明昭耍的诈了,但她又知道这种事是欺瞒不来的,裴玑也不会冒这种险,否则一旦被发现,会给楚明昭招来大麻烦。
郭氏跟薛含玉两个丢了魂儿似地起身上前,言不由衷地道了喜,便被晾在了一旁。两人眼见着姚氏跟裴玑两个拉着楚明昭欢天喜地说个不住,也觉出自己的多余,深感如芒刺在背,临了只得起身作辞。
从圜殿出来时,婆媳两个都很有些灰头土脸的意思。郭氏憋了一肚子火,转头便恶狠狠地推了薛含玉一把,恨声骂道:“你个没用的东西!花木瓜空好看,连个孩子都生不出!没的害我落了脸面!”
薛含玉心道你在裴玑母子跟前还有什么脸面可言么?但嘴上却不敢说出来,只得低头受着。
郭氏一头往回走一头绞着帕子,恨得直搓牙花子。她方才简直是自取其辱,可她又如何能想到楚明昭会在这个当口怀孕呢。
她走着走着忽然停了下来,冷笑道:“怀了又如何,是男是女还指不定呢。何况她才怀了一个月,胎都不稳,谁晓得能不能顺顺当当生下来。”
薛含玉这会儿终于觉得郭氏顺眼了些,点头道:“婆母说的是。”
不过楚明昭若是顺利生下男孩儿,那可真是风头无两了。王府如今还没有孙子辈的孩子出生,楚明昭这孩子是占嫡又占长,身份尊崇,生下来就是金疙瘩。亦且,楚明昭说不定还真能凭着这个孩子保住地位,毕竟襄王府子息单薄,襄王不可能不认这个小孙儿。
薛含玉深吸一口气,心里极端不平。她也恨自己的肚子,明明裴琰去她那里的次数也不少,怎么就死活怀不上呢。她如今已经不去想什么厌恶不厌恶的事了,她再厌恶裴琰,也改变不了她嫁给裴琰的事实,她以后的荣辱甚至生死都系在他身上,她得先自保。
薛含玉想起那个叫水香的丫头,脸色便是一沉。她至今都怀疑是楚明昭给她下了药导致她迟迟无法怀孕。
薛含玉恨恨咬牙,真是同人不同命。
她折回暖阁时,孙妈妈见她面色阴郁,询问出了何事。薛含玉便将楚明昭有孕的事说了一说。
孙妈妈听见也是一愣:“老奴都以为那世子妃是个不会生的……不过依老奴说,那世子妃许是寻着了什么调理身子的好法子,次妃该想法子打听打听,否则怎的头先七八个月都不见动静,上个月却忽然得了孕。”
薛含玉心下烦躁,本想说她如何打听得到楚明昭那头的事,然而听到孙妈妈最后一句,脑中倏地灵光一现,不知怎的,就想起了上月上元节那晚的异常。算算日子,楚明昭该是上元节前后受孕的。她一直都十分好奇上元那晚到底发生了何事,她们这些女眷回王府时,她就没瞧见楚明昭的人影。
薛含玉突然就来了兴致,当下起身去寻清平郡主。
楚明昭觉得自打知晓她怀孕之后,裴玑简直恨不能把她供起来。存心殿的丫头婆子小厮看见她都是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似乎唯恐她磕了碰了。裴玑还不晓得跟谁请教了一圈,把孕期的禁忌食物总结一番,罗列了一张长长的单子,让她每天看一遍。楚明昭看到清单上什么龙眼山楂螃蟹这些她平日爱吃的东西,有些痛心。于她而言,最难受的事不是孕期反应,而是忌口。
楚明昭知道爹娘一直挂心着她这头,便及时着人报于二老知晓。楚慎与顾氏两个闻讯也是欢喜得没入脚处,当下便赶来了王府。
顾氏见着楚明昭时,面上的笑压都压不住,拉着她坐下后便竹筒倒豆子似地将自家知晓的孕期事宜与楚明昭说道了一番。楚慎在这上头显然是个外行,只能坐在一旁干看着。
母女两个正说得入港,楚明昭转头见父亲独个儿坐着吃茶,便笑着与他搭话,问起哥嫂与小侄子的近况。
楚慎笑道:“都甚好。过会儿他们都来了,你再仔细问问。”
顾氏瞧着楚慎的脸色,转头低声跟女儿道:“别理你爹,他方才还跟我念叨说什么造化弄人,我看他还是对你这门婚事耿耿于怀呢。你爹什么都好,就是太顽固。”
楚明昭面上的笑敛了敛。有风骨的文人一般都将承诺看得极重,楚慎当初先跟魏家提的这门亲事,结果两家都预备好只差过礼了,最后楚家这边却食言了,楚慎怎能不耿耿于怀?虽则事出有因,但这也是一根刺。何况楚慎将魏文伦视为亲子栽培,一路看着这个不世奇才从穷困潦倒到名震天下,个中情谊不是裴玑这个半道冒出来的女婿可比的。
楚慎低头吃茶,良久不语。女儿嫁给裴玑对楚家来说的确好处更大,但他从没想过从女儿这里谋求好处。亦且是他当初的提议耽搁了文伦,他这一辈子都会觉得亏欠他。
正此时,忽听外头一阵人声喧哗。楚明昭听出了哥嫂的声音,惊喜起身,却又被顾氏按了下来:“不必迎他们,你仔细坐着就是。”
楚怀礼一行人到得殿外时,正遇见打外头回来的裴玑。四岁的劭哥儿看见裴玑便欢喜地喊了一声“小姑父”,跟着就扑上去拽住他的手,仰头笑道:“小姑父长得越来越好看了。”
裴玑止不住地笑,低头摸摸他的脑袋:“劭哥儿真是个实诚孩子。”又笑道,“吐字好像清晰了很多啊。请了开蒙先生了没?”
小男娃脆生生答道:“没有延请先生,如今都是祖父在教我识字念书。”
裴玑点头。他这老丈人可是声名煊赫的鸿儒巨擘,寻常的先生是断然瞧不上的。横竖眼下闲着也是闲着,教一教小孙子倒是好。楚慎如今在广宁也施展不开手脚,他便暂且给他在王府挂了个闲职。只他总觉着他老丈人不大喜欢他,也不知是否认为他真的不通文墨,横竖比不上魏文伦。
裴玑不由叹气,瞿老爷子要是知道了,不知会不会觉得他败坏了他的名声。
秦娴在一旁看着自己儿子这样上道,心下快慰。裴玑将来要是当了太子,那劭哥儿何愁没有好前程。
她瞥了何嫣一眼,又很快收回目光。何嫣也是撞了大运了,如今楚怀定从戎,将来指不定真能挣回什么大富贵。何嫣这样的出身能有这般造化,也是祖坟冒青烟了。
不过秦娴也并不妒忌何嫣,秦娴是要什么有什么,将来又是现成的侯夫人,根本不必羡慕何嫣什么,她只是骨子里瞧不起何家人的做派。
裴玑本是要进去与楚明昭说话儿的,但瞧着这满屋子的娘家人,觉得自己站在这里似乎有些突兀,便含笑嘱咐楚明昭几句,与众人寒暄一回,转身出了暖阁。
秦娴在一旁打趣楚明昭:“我瞧着姑爷真是将昭昭当心肝宝贝疼着的,瞧那语气那眼神,温柔得跟水似的。”
楚怀礼点头,看向妹妹:“看来他真是待你甚好,这般我就放心了。妹夫这人瞧着还不错,恭谦知礼,又会小意温存。”
楚怀定接话道:“妹夫的功夫也好得很,我还没这么佩服过一个人,妹夫是头一个让我心服口服的。”
楚明昭看了两位兄长一眼,笑吟吟道:“哥哥们当初可不是这么说的啊。我记得大哥说他是个纨绔,二哥说他不是个好人,成亲前还一力劝说我退了这门亲事。”
兄弟两个对望一眼,又齐齐转头,异口同声道:“那都是误会。”
楚怀定嘴快,又道:“当初我们考验他的时候,见他似乎也没那么不堪……”
顾氏听出了端倪,嘴角一抽:“你们两个当初干什么了?”
楚怀礼狠狠扯了楚怀定一把,楚怀定讪讪一笑。
何嫣在一旁看着甚是歆羡。她这小姑子如今事事顺遂,将来若是再顺利诞下小世孙,那真是荣宠不可言。但她如今还没怀孕,婆母已经看她越发不顺眼了,一直筹谋着给楚怀定纳妾。又加上阿秀那件事……何嫣想起阿秀这个妹妹就头疼。她是怎么也想不到阿秀会对襄世子存着心思,那不是吃里扒外么?只也不知阿秀如今过得如何了,孙家人因着当初婚礼上被落了面子,做亲之后便一直跟何家不太对付,也不知会不会为难阿秀。
秦娴细细地将自己当初怀劭哥儿的经验授于楚明昭,末了喟叹道:“头胎都是不易,往后就好了。”她见楚明昭被她说得红了脸,不由笑道,“莫要羞赧,昭昭多生些才好。”
她是真的希望小姑子能顺顺当当地把孩子生下来,除却姑嫂情谊之外,自然也有自身利益的考量。她虽是内宅妇人,但也知道楚家大房说到底根本就是罪臣家眷,将来拨乱反正,不诛九族便已是法外开恩,何谈什么荣宠呢。若是没有她小姑子这一层,她如今恐怕真是要镇日以泪洗面了,她死不要紧,劭哥儿还那么小,怎么能被牵连。原本她还担心她小姑子坐不稳位子,眼下怀了孕真是再好不过,这孩子简直是楚家人的保命符。
众人围着楚明昭七言八语地说了半日,顾氏怕扰了她的清静,便领着众人起身作辞。
楚明昭送至暖阁门口时,顾氏便催着她回去。楚明昭哭笑不得地说她又不是琉璃人儿,不需要这么谨慎,顾氏连连摆手,说都是自家人客套什么。
顾氏又想起一事,示意其他人先出去,随即转头低声道:“你祖母也惦记着你,只她老人家年纪大了行动不便,不好过来看你。”
楚明昭叹道:“原该我去探望祖母的,哪有让她老人家跑来看我的道理。”
顾氏见女儿懂事,点了点头,又道:“你祖母有话让我捎与你。”说话间拉着她往里走了走,压低声音道,“她老人家说,姐儿要仔细顾着自家身子,另外,楚氏一族的荣辱兴衰都系于你一人身上,姐儿莫理会旁人的言语。”
楚明昭沉默少顷,微微点头。
她忽然想起她出嫁前,祖母拉着她的手,语重心长地告诫她不要帮着楚圭做事,要一心一意跟着裴玑过日子,墙头草没有好下场。老人家当时将她抱在怀里,拍着她的背直道“我的姐儿是个有福的”,让她不要听外头那些人胡说八道。
她祖母到底是历经三朝的老人儿,看事情比很多朝臣都透彻。
顾氏又拉了拉她的手,低声道:“还有,如今你有了身孕,世子那头……你打算如何?”
楚明昭一怔,旋即反应过来顾氏的意思她眼下无法与裴玑行房,问她打不打算塞人。
楚明昭根本没想过这个问题。她与裴玑感情向来好,他也一直全心全意独宠她,她觉得暂时不能行房不是问题。塞人这种事,她根本想都不会想。
楚明昭轻咳一声道:“世子说,他不会要别人的。”当时听说裴琰丫头怀孕的时候,他们就说过这个问题,他当时就郑重其事地跟她承诺过。他既承诺了,她便愿意相信他。
顾氏轻叹一息,总觉得女儿这话透着傻气。寻常人家倒还好说,但裴玑说不得将来就是太子了,怎么可能还如眼下这般只有女儿一个呢?看得再长远一些,将来他嗣位为帝,身边的女人更不会少。
思及此,顾氏心里倒是有些沉重。但看女儿笑得温软,又不忍心把这些说出来打击她。
裴玑从暖阁出来后,便在后花园碰见了薛含玉。薛含玉给他见礼时,见他容色充盛、眉目染笑,情知是因着楚明昭怀孕的事,心里便更酸了。
莫说她没有怀孕,纵然她真的怀了,裴琰也不会高兴成这样。薛含玉已经看透了,裴琰根本就认为女人如衣服,不想要就扔,扔不掉就晾着,薄幸得很。
怎么兄弟两个性子差得这么多?
薛含玉如今四面受气,又认为是楚明昭给她下了药不让她怀孕,对楚明昭更加嫉恨。眼下见裴玑要擦身走过,指甲掐了掐掌心,忽然叫住了他:“世子留步,我有话说。”
裴玑哂笑一声:“薛次妃又打什么坏主意呢?”
裴玑说话好像越来越直接了。薛含玉眉心跳了跳,随即又神情自若道:“世子误会了,我只是想提醒世子一件事。世子还是不要高兴太早的好,仔细想想世子妃那孩子怀得到底蹊跷不蹊跷,免得……”
裴玑面色一冷,打断她道:“你又想编排什么?”
薛含玉笑道:“是不是编排,世子自己想想就知道。世子妃是上月中旬怀上的吧?上月中旬没发生过什么特殊的事么?”
她适才又跑去跟清平郡主母女两个打探,她总觉得上元那晚的异常跟贺珍后来的受罚有关系。然而那母女俩咬得死紧,她还是撬不出一句有用的。若果真是出了什么事,那裴玑捂得可太严实了,府内的下人们也是对此一无所知。楚明昭长得那么招眼,她猜测她那晚说不得是被什么人轻薄了。
薛含玉的话很隐晦,但指向十分明了,她在说,楚明昭可能给裴玑戴了绿帽子。
裴玑缓缓一笑,转身唤来两个婆子,吩咐道:“把这个满嘴嚼蛆的给我拖下去,掌嘴一百,打足打够。”
两个婆子互望一眼,打一百下,那脸还能看么?但世子的吩咐她们不敢不从,如今王府里里外外可都是世子做主。
薛含玉一面死命挣扎一面讥诮笑道:“世子在害怕么?害怕我说的是真的?”
裴玑冷笑道:“我是害怕,我害怕你无中生有,造谣生事。上回你用静竹栽赃明昭的事,我还没找你算账,你如今又想添一笔么?”
薛含玉觉得她抓住了楚明昭的把柄,今日实则不过是来探裴玑的口风的,却不曾想裴玑反应这么强烈。她觉得这是他心虚的表现。
薛含玉的心思裴玑一眼就能看透,当下逼视着她道:“我警告你,不要以己度人。若是回头流出了什么谣言,你就等着让你的爹娘给你陪葬吧。”
薛含玉被拽下去时,转头投过来一个怘怨的眼神。
裴玑面色冷峻,目光寒彻。若非如今还不是时候,他真想结果了薛含玉。
他自然是相信楚明昭的,楚明昭显然是上月十八他解禁那日怀上的,她上元那晚根本不可能和范循有什么,这一点他毫不怀疑。薛含玉实则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气不过明昭怀了孕而已,所以拼着被他教训也要在他心里埋下一颗怀疑的种子。
男人在这上头的确都敏感,但她太小看他了。
裴琰知晓裴玑着人打了薛含玉之后,太阳穴突突直跳。他这弟弟简直丧心病狂,一言不合就打人,之前在京师时就是这样,回来后依旧不改本色。
裴琰忍不住跑去找裴玑,让他往后手段不要这么粗暴,有什么事可以慢慢讲,郭次妃跟薛含玉若是惹着他了,他可以来找他这个大哥,不要一出手就打人。
裴玑似笑不笑看着他,并不开言。
裴琰被他看得心虚。他知道裴玑对郭氏的积怨太深,多说无益,便跳过了郭氏,说起了薛含玉:“阿玑你看,我房里统共也没几个姿容顶好的,薛含玉实在也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儿了,可现在好了,你让婆子把她打成了猪头,我晚上看见都害怕啊,你让我怎么办?”
他见裴玑不为所动,心道你身边有那么个绝色尤物当然不能体会我的感受,随即又道:“薛含玉在你这里受了气就往我那里哭,说我堂堂郡王却不为她做主,你说这让我的面子往哪儿搁啊?阿玑下回……”
裴玑摆手道:“大哥莫要多言,我自有我的主张。”他见裴琰沉着脸叹息,又挑眉道,“大哥不要叹气,我眼下正有件事要告与大哥知道,大哥听了一定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