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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劝你认真做。”
谢予看着手中书,全程没抬过头,只讲了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这话听上去像是警告,但她想肯定没这么简单。
这人哪像是在意旁人做法的人?他这么说多半是又有什么新花样了。
怎么个事?让她抄书?
孟依依她们不都去睡了么?总不能厚此薄彼非叫她留在院中把错题抄完了才准去睡觉吧?
那他也没道理啊?聪明如谢予,肯定知道她不会同意,而且就算同意了也不会傻傻地照做。
那究竟是要干嘛?
还不待她再多想什么,只见那人一招手,先前递披风的人便从暗处走到那人身旁,只见他附耳过去,稍后便点点头离开。
也不知谢予同他说了些什么,但这人离开时,深深地看了坐在那写题的少女一眼。
就是这一眼,叫她觉得,要不还是听谢予的吧。
她总觉得折风临走时看她的那一眼里包含了很多复杂的情绪。别是谢明非新研究出来的什么折腾人的法子吧?
那还是别乱写了。反正这些书她上辈子都读过,认真做应当也废不了什么时间。
打定主意后,她便认真审题写起来。
夜更深了,除了院中一点烛火,空中几颗散发着微弱光芒的星子,远远看去,再难见其他光亮。
桌前的香快要燃尽之时,少女终于停了笔,将笔搁下,拢了拢先前方便写题时四处零散的纸,抬头看了眼那边只差几页就能看完一本书的那人。
她捧了纸起身,走到这人跟前,将做的题往桌上一呈,“先生,我做完了。”
他轻睨了一眼,点点头,随后转身不知道朝哪方示意了一下,只见先前出去就没再回来的折风提了一个木盒进来。
折风走上前看着谢予,只见后者朝林献先前趴着写题的桌子扬了扬下巴,前者便心下了然,走上前去将木盒放下、打开,先是从里面取出一小碗饭,随后又取出几小碟菜搁下。
放下东西,他朝那边端坐的人一拱手,又往外去了。
这一番景象属实不能怪林献想太多,但她基于对这人的了解,把她脑中荒诞的想法抛开,只站在一旁心中组织了下语言,试探着开口,“先生,这么晚还吃宵夜啊?”
那人翻了一页书,眼也没抬,嗓音淡如水,“谢某不饿,不过是折风拿了剩饭剩菜准备喂野猫罢了。”
疑似那只野猫的林献:“……”
少女的笑一下便僵在脸上,好在她这人能屈能伸,对这万事万物也不大在意,她将这话忽略,往那摆了饭菜的桌案走去。
倒是有人见不得她装聋作哑,在她才迈出去一步的时候,似恍然大悟般开口,“谢某倒是忘了,二小姐才来三苑没几日,便又是去一殿又是去二殿的,二小姐倒和野猫挺像的。”
背对着这人的少女顿住,无言闭眼,心中谩骂不止,这人怎么就长了这么一张嘴呢?
但好在她上辈子从来没在这人嘴上讨过半分好,也早已习惯,很快便接着准备往前走。
又没走两步,只听那人开口,“回来,等卷子改出来,错了五题以下才能吃。”
没走两步就被喊回来的林献站在一旁看着这人取了笔蘸墨改卷,时不时看向那边摆好的饭菜,越看越觉得这饭菜怕是吃不得。
“这菜不会下毒了吧……”呢喃出声的少女突然意识到什么,连忙偏头去看身旁人,见那人面色如常,仍改着题,方才松口气。
只是在她看不见的另一侧,那人垂下眼睑,轻勾了嘴角。
待卷子改出来,林献接过随意扫了一眼,如她所料,只错了四道题,她故意的做错那四题。
她先前又不知道谢予准备干嘛,还是留一手的好,现在看来,幸好没留太多,不然今夜怕是吃不上饭。
拎着卷子,这人上前坐到桌前,举了碗筷正准备挑菜吃饭,身前对坐那人突然开口吓她一跳,“二小姐不怕谢某在里面下毒么?”
这似曾相识的话倒是叫她觉着,这人方才怕不是听见了她的低喃。
不过她先前站那看谢予改卷的功夫便想通了,谢予若是真要弄死她,大可不必这么大费周章,在她的饭菜里下毒是最没有价值的事情了,这还不如先前直接将她丢在林中呢。
他若想叫她死的悄无声息又半点关系沾不到身上,自有千百种法子,何必用毒这种最容易引人生疑的东西呢?
她方才也只不过是见这人行为太过反常,才胡思乱想了番,待平静下来,谢予在她心中,还是那个谢予。
于是她捻了一筷子菜,随口应付他,“谢先生不是那样的人。”
真正吃上了,林献才后知后觉扫视了一眼桌上的菜。这几样菜虽比不得一殿那边山珍海味,但也不似午膳那般索然无味。
她一愣,“这菜……”
那边谢予举着书看,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将面容遮了大半,“晚膳她俩剩下的,还以为要倒掉了。”
林献边吃边后悔,原来这俩下午吃的还不错,早知道便不在二殿等饭了,就喝了几杯茶,还贼难喝。
她这般想着,自也没注意前边那人将书搁下,多看了她几眼。
谢予看着她,似乎闲聊的口吻提起,“今日上了哪些课?”
林献头也没抬,“您不是知道吗?棋书画。”
那人接着问,“穆老先生课上讲了什么?”
“行楷。”
少女咬着筷子,答得随意,心中却在疑惑这人问这些毫不相干的干嘛。
还不待多想,那边紧接着问了一句,“上午的残局你是怎么知道如何下的?”
林献依然顺嘴要答,“我之前……”却突然意识到不对,将答案拐了个弯,“看过类似的棋。”
那边也没提信不信,倒是回了句,“知道了。”
少女以为糊弄过去,松了口气,接着扒拉饭菜。
就在这时,那边又紧跟着问了句,“莫迟与的提议你怎么看?”
林献扒了口饭,随嘴答道,“看情况吧,有孟依依和萧安这俩累赘在,也不一定能去二殿。”
林献:“……”
原来,在这等着她。
重重铺垫,甚至还拉了一个看似陷阱的问题,真正致命的却是最后这一问。
林献猛然抬头,果不其然对上那人静默垂下的视线,漆黑的眼眸深不见底,似有流光微转,好听的嗓音传来,听不出什么语气,“功课做得不好,被留堂了?”
林献:“……”现在就是想死,很想死。管他什么无间地狱,只要不用面对谢予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