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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
嘎吱。
屋门被推开。
一身鹅黄色劲装的李月从外面走了进来。
因为曾经常年在外奔波,且是一方豪侠,她穿着这身劲装,很是有古代女侠的那股风范。
只是常年被覆盖在风雪之下,那身劲装的颜色显得有些淡。
她明眸不着痕迹的扫视了一圈。
一张床,上面被套很整齐,看上去很久没人睡过的样子。
黄铜质的烛台,刻着百鸟朝凤的紫檀木屏风,床的右边有个梳妆台,一个衣柜。
除此外还有个小方桌,上面放着笔墨纸砚,窗外的光刚好射向小方桌上。
此处看上去像是凡间夫妻的一个房间,而不该出现在四季山。
不过李月没有多问。
走南闯北百余年,见多了死于话多的人。
她低眉浅笑着,见云长生和林夕皆是拿了个蒲团,盘膝而坐,于是也拿出了一个蒲团。
看了眼师尊和太师尊的眼色,没见他们反对,就这样拿着蒲团坐在了一旁。
“师尊,太师尊。”
她打了个招呼。
四季山门规她还记得,除了重大场合外,其余时间遇见长辈不用行跪拜之礼。
“何事来此?”云长生语气淡淡的问了句。
“师尊,徒儿本在冲击瓶颈,可山上突然没了灵气。”
“是出了什么问题吗?”
李月试探着问了句,寻求着原因。
她目光与声音皆是很平淡,与从前的林夕师徒很相似。
小脸上的神情也与林夕师徒很接近,清清冷冷的,好似山中的风雪。
或许在这山顶上待久了,气质与声音都会不自觉的朝着风雪靠近。
云长生闻言看向林夕,丢了个眼神。
大概意思就是,请开始你的表演。
林夕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然后目光淡漠的看向了李月。
“修行进度太快,会造成根基不稳,这段时日巩固一下修行,遇到不懂的可以问我或者问你师尊。”
“原来如此。”李月点了点头,心中了然。
怪不得此次冲击元婴时,总感觉心慌意乱,原来是修行出了问题。
看样子,是太师尊故意打断了她的修行,而师尊对于此事并不知情。
云长生见林夕随口找了个借口,就也顺着话头继续道。
“近段时间要是觉得无聊,可以在四季山到处转转,上山这么多年,也未曾见你游历过四季山。”
“山间风景还是挺美的,山里还有些动物,不管是拿来打牙祭,又或是养了当宠物,都随你。”
总不能说你太师尊为了追求你师尊,所以编织了这个梦境。
这成何体统!
林夕可是要面子的……
所以俩人尽量编着瞎话。
“是,师尊。”李月安静的点了点头。
林夕见此,继续补充道。
“山中寂寞,容易滋生心魔。”
“如果真的遇到了,记得说出来,不要憋着不说,不然会很麻烦。”
“你师尊时常会说一些与修行无关,又让人听不懂的话,你无需在意,那只是他在修行法术。”
说完,她背地里狠狠的剐了一眼云长生。
这男人当初诞生心魔的时候,总是开黄腔调侃,后来融合了林多多的记忆,她才有些明悟当年的调侃。
比如香肠、比如传道授业欺师灭祖等等……
林夕怕这男人一下没忍住,然后对着李月这个徒弟口花花。
云长生闻言正襟危坐,当做没听懂的样子。
当年心魔出现后,他不间断的在心里亵渎林夕,都是为了喂饱心魔。
如果能够当面调戏林夕,那心魔就会升起巨大的满足感,一段时间都不会再闹腾。
“明白了,太师尊。”
李月听着林夕寒冷似山中寒泉的语气,心里想的是这仙女一样的太师尊,最近心情好像还不错。
犹记得她拜入四季山,第一次见到林夕时,林夕眸光中好似闪烁着杀意。
就连那名为雪云的青年也再三提醒,不要靠近林夕,否则可能会被殃及池鱼。
接下来李月又提了一些修行上的问题。
大部分是云长生解答。
林夕觉得有必要补充一下,也会不着痕迹的配合着云长生,帮着答疑解惑。
“你积累已经足够,碎丹成婴随时可行,但修行之事需脚踏实地。”
“越快,不一定越好。”
又是一番云里雾里的解说。
李月认真听着,半晌后突然皱了皱眉。
刚刚好像有一条什么白色的东西闪了过去……
另一边。
云长生伸手按住衣袍里的一根白色尾巴,心里略有些无语。
不用问,这尾巴肯定是林夕变出来的。
当着徒孙的面调情,真有你的。
是不是心魔没消除干净……
哦,对了,心魔消除后,还会剩下几缕淡淡的魔念。
要过一段时间,魔念才能自行消散。
到时心魔的影响才会完全消失。
犹记得当年他的魔念,是在一个暴力的新婚之夜,连夜扛着火车跑的……
云长生将想要乱动的尾巴按住,然后轻轻抚摸着白色的尾巴,满足着林夕的奇怪癖好。
免得林夕在李月面前做出更过分的事情,败坏他的名声。
让他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呜~”
一声低低的,浅浅的,只有云长生能听见的低吟声响起。
那条白色的狐狸尾巴不安分的扭动着。
林夕清冷的脸上也升起了一抹可疑的红晕。
“师尊,弟子没有疑问了。”
李月像是察觉到了周围的气氛不对,她从蒲团上起身,然后微微欠了欠身。
“弟子告退。”
“去吧。”
云长生微微颔首,同意了李月的话。
当穿着鹅黄色劲装的人影远去,屋里顿时传出了嘀嘀咕咕的声音。
“别扯,这是真尾巴,从尾巴骨那里长出来的!”
“师尊怎么总是喜欢装扮成狐狸精。”
在琅琊阁的时候,林夕为了破除林多多留下的执念,就露着狐狸尾巴在那勾搭云长生。
故而云长生调侃了一句,以报之前林夕调侃他的仇。
“你话本里不是总说,狐狸精最是容易勾引到人吗?”
说着,就从蒲团上起身,迈着步子走向了云长生。
她低着头,将裙摆下的尾巴塞到了云长生手里,带着薄红的脸凑近,呵气如兰的问了句。
“相公啊,人家到底有没有勾引到呢?”
日子就在这友好和谐的氛围过了下去。
李月在山脚种了几亩田,水稻小麦还有各种果蔬菜,还养了鸡鸭鱼等家禽。
雪云剑经常被她征用。
她用雪云剑操纵着天象,在几个月之后,终于吃上了一顿热气腾腾的家常菜。
没有灵气的日子她早就过惯了,所以很快的就适应了这个梦境的生活。
“修士不可贪图口腹之欲。”云长生坐在一旁,饮了碗桃花酿,享受着李月的劳动果实。
然后学着当年林夕的模样,连锅一起端走了。
临走时,还不忘丢下几瓶辟谷丹,说是实在想吃东西解解馋,就用这个东西。
夜半时分。
宅院的房间里。
林夕和云长生将饭菜热了一下,然后开始品头论足。
“这青菜淡了。”
“蛋花汤不错。”
“咦,这是啥?”
“好像是熊掌。”
“我们山上还有熊吗?”
林夕夹了块熊掌,目光幽幽的看向了云长生。
没记错的话,唯一的两只熊好像都被云长生给霍霍了。
“不管了,反正真的很香。”云长生吃的津津有味。
管他哪里来的熊掌,总之好吃就行。
林夕认同的点了点头,确实很香啊。
“不会是那两只熊的魂还在四季山飘着,然后被你具现到梦里了吧?”
云长生吃着吃着,无意间说了一句。
林夕筷子一顿。
片刻后房间里传出了佛经的声音,像是在为什么东西超度……
念完了佛经,俩人继续吃的满嘴油,不时交口称赞,然后策划着该怎么让李月没事的时候多做做菜……
于是第二日,云长生拿着一麻袋的食材,寻到了正拿着剑练武的李月。
他捂着嘴,轻咳了一声,然后道。
“修仙路漫漫,最重要的是耐得住寂寞,不为红尘里的事物所引诱。”
“今日为师考验一下你的耐力。”
李月闻言,觉得很有道理,收起剑,擦了擦额头的汗,然后询问道。
“师尊想如何考验?”
“做你最喜欢吃的菜肴,但只能看,不能吃,如此忍耐一天一夜才算是过关。”
李月:……
听着好像挺有道理,确实是锻炼心境。
但她总感觉哪里不对,却又说不清到底是哪里有问题……
但师命难违,她拿着菜刀,带了一堆的食材,走进了厨房里。
等李月做完菜,某个太师尊还不忘远远的丢了个四季长存,让饭菜保持着色香味俱全。
一日夜过后,云长生默默将饭菜打包带走。
他心情颇为愉悦的深吸了一口气,终于感觉到了林夕当年的快乐……
还别说,压榨徒弟确实挺爽。
怪不得当年的林夕乐此不疲。
又是几个月后。
每当云长生带着食材过来,李月就会很自觉的走进厨房。
做完后,云长生和林夕就会躲在宅院里,饮着小酒吃着菜。
“来,啊,张嘴。”
四季山山顶的宅院里。
云长生坐在秋千上,拿着纸笔,林夕则窝在他的怀里,手里端着一盘鸡米花。
李月不会做鸡米花。
云长生也不会,不过他有嘴,可以提要求。
在研究了一下云长生口中的鸡米花到底是何物后,这道菜终于出现在了这一界。
“味道还行。”林夕给云长生嘴里塞了一颗,自己也尝了尝。
“啊,再张嘴。”吃了几颗后,她脸上带着笑意,又开始继续投食。
“别捣乱。”云长生一巴掌将她的手撇过,然后拿着笔继续写写画画。
“你在写什么?”林夕仰起头,然后好奇的问了句。
“满汉全席。”
“我早就想吃了,不过做菜的天赋不行。”
“月儿的厨艺不错,或许可以尝试一下。”
某人对于迫害徒弟这件事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毕竟四季山的徒弟就是被这么坑过来的。
林夕总是被她师尊吓唬,说是不好好修炼,就要把她卖进青楼。
见到林夕小脸煞白的样子,那位自切二两肉的狠人师尊总是在背地里偷笑。
云长生还好,只是做饭的时候,经常被林夕连锅带汤一起端走。
现如今,林夕储物戒指里还藏着不少的铁锅炖白鹤。
现在又来了个厨艺更好的李月。
如果不迫害一下,不趁机发扬一下四季山的传统文化,那就实在是太可惜了。
又是一个日升月落。
由于云长生把满汉全席说的太过好吃,这次林夕也跟着云长生一起去找李月。
希望能第一时间吃到云长生说的绝世美味。
她这次还亲自变出了许多的食材,就连青菜都整了棵几百年岁数,即将要成精的那种。
“可能是水煮的,可能是炖的?”
厨房里,李月看了眼菜谱,上面除了图片画的不错。
但是这些菜该怎么做,却是写满了不确定,大概、可能、也许这类词。
她一脸黑线的转过身,看向了自己的无良师尊和太师尊。
云长生和林夕见此,立刻将眸中期待的目光隐去。
“这,是一场修行!”
云长生也觉得这菜谱不靠谱,高深莫测的留下了这样一句话,然后扯了扯林夕的衣角,传音道,“走了。”
俩人对视了一眼,然后一前一后的离去。
走的时候,云长生好像还听到有人不甘心的咽了一口口水……
“这个吃货。”他吐槽了一句。
想起这女人曾经在蛊族,协同芋圆小侍女洗劫了整个厨房。
如今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这女人居然对吃还念念不忘。
突然有些怀念刚上山时,那个清冷无比,不为外物所动的师尊了。
像是看出了云长生心里在吐槽。
走在前面的林夕止住脚步,然后转过身,目光悠然的看向了云长生。
“修行的最终目的,就是随心所欲,让心里不再有遗憾的事情。”
“只是在成功之前,要忍受住所有心里的欲望和外界的各种诱惑。”
“如今我的修为虽然还没到随心所欲的地步,但是在这一界却是没有多少遗憾。”
“唯一的遗憾,也只有你。”
“离梦境散去已经没多少时间了,你却还是不愿意情真意切的叫我一声娘子。”
她叹息着,背影萧瑟的消失在了风雪里。
山中主人寂寥、萧瑟。
于是整座山也跟着寂寥了起来。
比起现实,这个由林夕编织的梦境,更能反应林夕心中的想法。
整座山都跟着入了秋。
叶子开始枯黄,下落,腐烂。
湖里的鱼翻着肚皮浮了上来,李月养的家禽全部染了瘟疫。
再后来,明明丰收的季节,李月却颗粒无收。
林里的动物们也都焉了吧唧的,像是失去了生存的希望。
就连入了魔的桃树都有点不适的挥舞着桃枝,漆黑桃花在这诡异的秋季中掉了好几朵。
猴子看着光秃秃的月阴阳,有些欲哭无泪。
他好不容易吃上桃子,然而现在桃子也没有了……
猴生顿时失去了希望。
整只猴懒洋洋的看了眼天空,盘膝坐着,双手合十,佛法好似在这一瞬间变得更精深了。
秋季几乎剥夺了整座山的生机。
再然后,整座山都下起了雪。
洁白、苍茫。
就连一直独立于整座山之外的山顶宅院里,此刻也被寒凉的白雪覆盖。
总是依偎着一对男女的秋千上,也落了好些雪,秋千上的俩人也不知所踪。
四季山没有了春夏秋,只有失去生机的寒冬。
直到天上下起了刀子,山里另外的一人一剑实在有些忍不了,撑着一把铁伞漫山遍野的寻找林夕师徒。
砰!砰!砰!砰!
锋利的刀片切割着伞面,在伞面上划出一道道火花。
“师尊、太师尊,猴都快被刀子砍死了,这刀子能不能停一停。”
李月两手撑着一把铁伞,看着满地的刀子,寻找着下脚的地方。
生怕一脚踩下去,整只脚都被扎穿。
一柄剑绕着李月上下左右的飞舞,嘀嘀咕咕说着话。
“当初早就跟你说过,离这座山远一点。”
“这座山上的师徒是一对神经病!”
“你看看,如今后悔了吧。”
李月却对此表现的无所谓,见到漫天的刀子,始终没有埋怨。
“多去人间看看,你就会发现,师尊和太师尊真的是好人。”
“切,老子活了十万年,什么东西没见过。”雪云剑像是受到了嘲讽一般,反驳了一句。
小丫头片子居然跟他比阅历。
虽然他当了十万年的宅男,但当年的云雪剑剑灵,也跟他说了十万年的故事。
外面发生的事情,他多多少少都知道一些。
李月倒也不争,很是佛系的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就继续撑着铁伞,来到了山脚。
她将伞递给了正在呲牙咧嘴的猴子,从储物戒指里拿出了另一把伞。
……
……
四季山山脚的一个山洞里。
一男一女在洞里相对而坐。
女的一身洁白长裙,闭着眼,神情似是有些闷闷不乐,嘴角微微下弯,唇瓣紧紧抿着。
一旁的男人试探着扯了扯女人的衣袖。
“哼!”
女人轻哼了一声,背过身,只留给了男人一个背影。
“师尊这年龄,实在是不适合耍小孩子脾气。”
砰砰砰砰砰!
天上的刀子下的更欢了,密密麻麻的刀子,大有用刀子把整座山笼罩的架势。
“猴子都快死了,桃树也快撑不住了。”云长生看着外面的刀子,嘴角抽搐了一下。
一直闭口不言的林夕终于有了回应。
“反正只是梦而已,死了就死了,就当它们做了个噩梦。”
“而且耍小性子怎么了?”
“凭什么林多多可以耍小性子,我不可以!”
“你这是偏见!”
“她有我撑腰,想哭就哭想笑就笑。”
“不用管明天,不用管以后。”
“而我从小到大遇见的所有事情,都只有自己去解决,没有人为我撑腰,没有人真正关心我。”
这声音委屈的,确实很像当年的林多多。
只是林多多有人哄,而林夕等了半天,却没人哄她。
于是她又恨恨的补充道。
“好不容易碰到个喜欢的男人,明明八抬大轿娶我过的门,也一起同床共枕许多次了。”
“却是连一声娘子都不愿意叫!”
“凡间那些负心汉虽然见一个爱一个,但那几声娘子还是叫的顺口无比。”
“呵,你连那负心汉都不如。”
云长生:……
莫名其妙的就被打入了渣男的行列。
他用手揉了揉额头,觉得有点脑壳疼。
是谁说御姐更善解人意的?
是谁说御姐更懂男人的?
看看,这比他大了快八百岁的御姐,也是会生气,会使小性子的。
“师尊,我在之前的梦里已经叫了七千八百六十四次娘子。”
“你何必再为了这个称呼纠结呢?”
“师尊这个称呼,只是叫习惯了而已。”
“呵呵,你当时叫我娘子,只是想消除我的心魔。”林夕又转过身,她眼眶红红的,用看负心汉的眼神看着云长生。
看了好一会儿之后,抬手,秀气修长的玉指指着男人的胸口。
“别以为你跟那柄破剑在密谋些什么事,我不知道!”
“好吧,虽然我确实不知道,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还有,叫师尊叫习惯了,叫了七千八百六十四声娘子,却没有叫习惯,你这什么意思?”
“娘子这两个字很烫嘴吗?”
她昂着脑袋,用微肿的眸子与云长生对视。
云长生敢反驳一句,她就敢哭出声。
一个一千多岁的大姑娘,哇的一声就哭出来,不会有丝毫犹豫。
这套路云长生熟的很。
但就像当年一样,他总是分不清林多多到底是真的生气,还是戏弄他。
那女人古灵精怪的,让人猜不透。
如今看着林夕用同样的方法,却感觉有点违和。
在云长生心里,师尊始终是那个强大无比的渡劫女修,喜怒哀乐不会表现在脸上。
对于大部分事情,也都只是冷眼看着。
就像坐在深山里的那几百年,她一直坐在山顶,看着人间的起起落落。
来求救也好,来上香礼拜,把她当仙神供起来也好,她一直都没有理会。
许久后,发泄过了,外面的刀子也逐渐停了。
林夕看着云长生,樱唇张开,洁白贝齿一口咬在男人的肩膀上。
“抱我。”
“好。”
“抱紧点。”
“嗯。”
“怪不得修士总是强调修心。”
看着山外凋零的万物,云长生感叹了一句,摇了摇头。
实在是修为越强的修士,要是胡乱发脾气,那对世间来说简直就是灾难。
要是所有修士一群喜欢争狠斗勇之辈,那外界该是一幅人间地狱的景象。
好在修心是所有修士的必经之路,如果修士不修心,这些寿元数万载的强大修士,迟早在漫长的岁月里疯掉。
这或许是天地自行形成的平衡。
“我们不是那些智近如妖的妖孽,能够走一步,看万步。”
“我们只是活的久一点,看的多一点。”
“当事情降临在眼前时,也比凡人们多了许多选择。”
山顶上师徒外加徒孙三人皆是盘膝而坐。
林夕传授着她那不一定靠谱的经验,云长生则神情困顿,有些疲惫。
如果是有关修炼的事情,他肯定认真听讲。
做人做事的经验,还是算了吧……
而且他真的很累,合体期的修为终究打不过渡劫女修。
身体素质上的差距,让他不得不败下阵来,然后举起白旗投降。
想到这,又开始怀念起了林多多。
当年一开始也是打不过林多多,好在后来修为到了化神,在某些场合终于是能打个五五开。
比如在床上。
有时候也会在地上、秋千上、温泉里。
在后两种地点打架,对于武学的要求会高很多。
好在当年的俩人都是武林高手,已经能够做到在任何场景切磋。
不管是刀山火海,又或是高山险峻,都能够做到游刃有余。
“今日就先讲到这了。”
传授完经验的林夕说了句后,开始闭目养神。
一直听的津津有味的李月起身,微微欠了欠身后,就又带着雪云剑去种田了。
前些天下了半天刀子,这地又得重新种过。
等她的身影远去,林夕脸上的神情顿时一松,她将蒲团收好,往地上放了张草席,人往云长生身边挪了挪。
将脑袋枕在云长生大腿上后,就闭上了眼,看上去是打算睡个午觉。
虽是雪花漫天,但由于主人家心情不错,就连飞雪都带上了暖意。
云长生摊开手,掌心一片飞雪落下,然后慢慢融化成水。
“师尊,这个梦是你的预谋,还是你在顺势而为呢?”
“你猜。”
林夕翻了个身,用另一边脸贴着云长生的大腿。
半晌后,她也问了句。
“梦醒后,如果我让你把命魂给我,你会给吗?”
云长生闻言怔住,正在抚摸林夕长发的手也微微一顿。
交出命魂,相当于把命交给了别人。
正常修士都不会这么做。
除非是在斗法中输了,为了保住性命,所以甘愿交出命魂,为人所控。
“如果是师尊需要,如果是现在的我,那我当然会给。”
“如果是太上忘情前的云长生,当然也会给。”
“但梦境外那个修炼了太上忘情的云长生,我也不知道他会不会给。”
“这样啊。”林夕有些不甘心的努了努嘴,然后一口咬在了云长生的大腿上。
“修了太上忘情之后就不听话了。”
“破你太上忘情的方法,我大概是有一点头绪了。”
“但你要听话一点,配合一点。”
“可外面的你却总是不听我话!”
说完,又恨恨的咬了一口。
云长生看着裤腿上的湿润,嘴角抽搐了一下。
“师尊,你口水滴下来了。”
这个位置湿了一片,很容易让人误会的好不好。
好在四季山人丁单薄,没有人来理会俩人。
要是那些弟子很多的宗门,他穿着这样一条裤子出去,鬼知道会被议论成什么样。
“哪……哪有。”林夕擦了擦嘴角,也觉得那边的裤腿有点潮,枕着不舒服,于是挪了挪审题,换了一条腿枕。
“对了,你当初和那柄剑整日里嘀嘀咕咕,是在密谋什么。”
“消除师尊的心魔,然后送师尊飞升。”云长生干脆利落的说了句,然后把手伸了下去。
果然,林夕想也不想的又是一口咬了下去。
云长生皱了皱眉,片刻后将手抬起,看了眼上面的牙印,然后心里赞了句自己的先见之明。
要不然两边裤腿都湿了。
自那日林夕使过小性子后,她就喜欢上了咬人。
好在心魔已除,只剩下了几缕魔念,不然要是在心魔爆发的时候,那就不是咬人了。
而是吞其肉,饮其血……
云长生大概又会变成一副骨架。
“果然不安好心。”林夕仰起脑袋看了眼云长生,然后一把将云长生拽倒在了草席上。
她拱来拱去,选了个舒服的姿势窝在云长生怀里,然后嘟囔着道。
“呵,想赶我走,哪有那么容易。”
“迟早让你乖乖把命魂教出来,然后乖乖听我的话。”
“太上忘情是种病,得治。”
“就和心魔一样。”
她一个人嘀嘀咕咕,过了会儿后,草席上响起了轻微的鼾声。
居然就这样睡了过去……
“我看你是得过且过吧。”云长生伸手戳了戳林夕的脸,软软糯糯的,像是一团棉絮。
他取笑道:“就这懒散的样子,还说要破了我的太上忘情。”
说完后又摇了摇头,低沉着叹了一口气。
太上忘情本来就是为了林夕而修。
只是后来的林夕变卦变得太快了……
“命魂吗?”
他不知道梦境外的云长生会不会把命魂交给林夕。
但如果真的交了,那确实会真的乖乖听林夕的话,配合着林夕。
就像当年配合着林多多治疗心魔时一样。
“你真的会回来吗?”
他低语了一句,看着面前这张一模一样的脸,忽然勾着嘴角笑了笑。
“要是真的回来了,你是会回到师尊身体里,还是扛起我跑路?”
“大概……会回到师尊身体里吧。”
云长生暗自猜测了一下林多多归来时的想法,憧憬了一下未来。
直到月落日升,他忍不住又戳了戳林夕的脸。
“师尊,月儿有问题向你请教。”
咻~
怀里的人化为了一道流光消失不见。
眨眼间,女人凌乱的衣衫已经齐整,她高坐山顶,风姿绝世,气质出尘。
云长生:……
呵,女人都是大猪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