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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峙陷入了僵持。
无形的压力始终没有撤去,却也没有增大。
当穿着新服的一对新人面对面,对抗着压力,即将完成最后一拜时,林夕抬起指尖,终于还是选择继续出手。
她面上没什么表情,这次出手也只是针对的容晓羽一个人。
背剑道姑拔出剑。
林夕也拔出剑。
“成亲,不可能。”
无垠的虚空中闪过一道道银色的丝线,冰寒的语气落下时,她的眸子比之前更加漆黑。
“林夕,继续执着于此事,你迟早有一日会堕入魔道,早日放下吧。”
“放不放下那是我的事,无需你来管。”
背剑道姑皱眉。
隐仙一派的老宅女就是麻烦,一旦谈情说爱,总是会扭扭捏捏,完全没有红尘里的洒脱。
当初要不是这女人放手,容晓羽和云长生又怎会走到如今这一步。
俩人没再说话。
林夕知道如此作为,会让云长生对她心生恶感。
但那是回山后的事。
关起门来后,会面对什么冷遇,云长生会如何作践她,那属于家事。
在彻底明悟了自己心意后,让她眼睁睁看着云长生与其他人成亲,她做不到。
银色的丝线扩散,无数的空间裂缝裹挟着俩人。
最终俩人的身影消失在了这里。
最后终究还是要过几招,手底下见真招。
天问山洞府中。
面色苍白的一对新人执拗的想要完成最后一拜。
他们身躯颤抖着,牙齿打着颤。
“羽……弟弟?”云长生语气疑惑的喊了句。
他已完成下拜的动作,容晓羽却迟迟未动。
天问山顶的寒风吹入了洞府,容晓羽感受着一点点碎裂的骨骼,一根根断裂的筋脉。
蚀骨钻心的疼痛钻入了心底,愈合了没几个月的神魂,再次开始震颤,让这些疼痛更加的清晰。
她忽然理解了云长生几个月前说过的话。
所有的意难平,都来源于修为不足。
要是此刻有渡劫的修为,哪怕只是渡劫初期,又怎会像现在这样毫无还手之力。
可惜她没有渡劫的修为。
而弱小面对强大时,则需要妥协,需要低头。
且修行上的事,今日她弱小,来日谁也说不准。
最后看了眼在场唯一能帮她的雪云剑。
然而核心随时能被林夕掌握的雪云剑,一如既往的怂。
直接变回了本体,装作看不见,不想插手这场纷争。
只是心里叹了口气。
“朗哥哥。”容晓羽柔柔的叫了声,尽量不让疼痛影响她的声音。
看着面前这个让她朝思暮想了一百多年的男人,她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一个虚幻的身影从她的身体里走了出来,然后慢慢凝实。
“斩!”
她低语,虚幻的身影彻底凝实。
“林多多已经死了,身为凡人的云朗娶了一个续弦,做了一刻钟的夫妻。”
“这是凡人云朗和羽弟弟的事,与云长生和容晓羽,没有任何瓜葛。”
她低声说着话,本体的压力骤然一轻。
虚空露出一个裂缝,黑色的丝线从裂缝中一闪而过。
腐朽的气息包裹着容晓羽的分身,腐蚀分身的血肉与魂魄。
一刻钟后,这具分身就会身死道消。
“师尊,何必如此。”云长生叹息,身体中同样走出一个虚幻的身影。
身影慢慢凝实,本体则被一股无形之力推向了洞府之外。
“无需师尊动手。”云长生的分身主动朝着容晓羽凑近,沾染上了那道黑色的气息。
“这只是凡人云朗,和羽弟弟的婚礼。”
他的分身同样慢慢腐朽,血肉与魂魄迅速的溃散。
容晓羽和云长生的本体盘腿而坐,闭着双目,将全部意识沉浸到了分身中。
雪云剑变回了青年模样。
轰的一声。
虚空炸碎,一块块镜子一样的碎片朝着无垠的虚空漂流。
两个拿剑的道姑出现在了这里,将这片碎裂的空间镇压,以免形成祸患。
林夕目光复杂的看了一眼,然后从储物戒指里拿出了一个镯子。
“聘礼。”
她走过去,将镯子戴在了容晓羽的分身上。
看着还想反抗的小姑娘,她不置可否,只是说了句:“既然是走的凡间的流程,那就把流程全部走完。”
“就当是了却化凡时的一道心结,对你们以后的修行都有好处。”
容晓羽闻言,最终还是把镯子给戴上了。
背剑道姑也走了过来,她面色有些苍白,看来是在刚才的争斗中吃了不小的亏。
“嫁妆。”
地上多了几个箱子,只是一些凡间的金银俗物。
“乖徒儿啊,这是为师能争取到的最好的结果了。”
“这女人不知得了什么奇遇,如今变得好生凶猛,为师……打不过了。”
“且咱们红尘一派没有这么讲究,小情小爱而已,多经历几个,就习惯了。”
说着,看了眼容晓羽眼中逐渐加深的空洞,背剑道姑面露讪讪之色。
按这太上忘情的进度,看来是没机会多经历几个了。
红尘一派到最后全都会放下,但如此放下,不免有些遗憾。
“多谢师尊。”容晓羽朝着背剑道姑行了一礼,然后对着林夕道。
“既然是走的凡间流程,云家在凡间也是显赫人家,那就该三书六聘,八抬大轿,十里红妆。”
背剑道姑:……
她握着手里的剑,随时准备动手。
这年头的徒弟都这么喜欢坑师尊吗?
这两徒弟,一个要把师尊绿了,一个要把师尊的半条命交代在这。
果然。
周围的温度陡然降低,之前因为容晓羽晋升而化开的雪水,冻结成了冷冽的寒冰。
渡劫修士的喜怒影响了此地的天象。
“难道是云朗娶妻,配不上这些吗?”
容晓羽神情乖巧的说了句,话中却带着刺。
“师尊。”一直未曾说话的云长生朝着林夕躬身行礼,眸中带着坚持,意思不言而喻。
“师尊,弟子有违师命,回四季山后,自会领罚。”
违抗师命,当鞭刑五十,镇压在四季山下五年,以儆效尤。
林夕握拳看着他,指节捏的发白,看了很久后,她咬了咬唇,冷冷道:“你没有违抗师命。”
说着,身影彻底淡去,似是不想看接下来发生的事。
本是一场简单的婚礼,最后却选择了大办特办。
那俩具原本只能活一刻钟的分身,为此多活了几天,不过分身的法力全部被削,真正的变成了凡人。
还是当初那个小城。
还是当初那个小宅院。
只是没有了当初的人。
新郎还是新郎,新娘却已经换了人。
容晓羽穿着大红的嫁衣,坐在花轿里,外面云长生身下骑着白马,也是一身大红。
俩人都很安静,没有喜悦,没有悲伤。
下了轿,跨过火盆,俩人手里牵了一根红色丝绸,丝绸的中间是一朵大红色的花。
老工具人雪云剑因为年龄大,扮演起了高堂。
反正拜一拜这把十万岁的剑,自称一声晚辈,谁也不会有心理障碍。
本来这事不应该轮到他。
新郎新娘父母已故,也没有了其他长辈,按辈分排,高堂这个身份,应该林夕来做。
毕竟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但她今日有急事,没空。
总之她是这么说的,到底是真没空还是假没空,那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一拜天地。”
牵着红色丝绸的俩人转过身,对着屋外空旷的天地俯身下拜。
“二拜高堂。”
云长生与容晓羽再次转身,看着面前帮了他们许多的剑灵,躬身下拜。
“夫妻对拜!”
俩人面对面。
这一次下拜,终于没有了任何阻碍。
“可以……叫我一声娘子吗?”一直眼神空洞的容晓羽像是回过了神。
她试探着问了句,语气显得小心翼翼。
“娘子。”
“嘻,真好听,对了,林多多喜欢叫你相公,还是夫君?”
在俩人成婚的时候谈论另一个女人,这很不好。
不过既然容晓羽问了,云长生便也答了句:“她喜欢叫我相公。”
“那……夫君这个称呼,就归我了。”容晓羽笑了笑,满是英气的眉眼跟着一弯。
“夫君呐,等我以后变强了,一定打倒那个恶女人,过来娶你。”
“娘子……志向远大。”云长生心中似是泛起了一点波澜,同样开起了玩笑。
他指了指俩人身上蔓延开来的黑色丝线,笑着道:“娘子啊,你说的话,被那个恶女人听到了。”
虚空中一个身影冷哼了一声,一步踏向了四季山,来了个眼不见为净。
“早点回山。”原地留了一句话后,她的身影彻底消失。
“说是一刻钟,就是一刻钟,多一息都不愿意给。”
容晓羽眼神中闪过一丝失落。
她拖着逐渐腐朽的身体,朝着云长生走近,然后轻轻依偎在男人的怀里。
“夫君啊,回山之后,千万不要信那个口是心非的女人。”
“她不是林多多。”
“林多多不会让你跪在雪地里,一跪就是一月。”
“林多多很善良,不会只给我这一刻钟的时间。”
“她要是林多多,早在几个月前就该与你坦白相认。”
“而不是像之前那样,让你独自背着棺,冒着生命危险,去重现仙临异象。”
“呵呵。”云长生憋着笑,揉了揉容晓羽的脑袋:“娘子这是在给我上眼药吗?”
“才没有。”容晓羽纤手锤了一下云长生胸口,语气委屈道。
“我是怕你被那只披着羊皮的狼给骗了”
“最后林多多林夕傻傻分不清,把持不住,等不到我来娶你。”
“不会的。”云长生轻抚着她的脑袋,安慰道。
“娘子忘了吗?我们最后的情感,已经留给了这两具分身。”
“等这两具身体死去,之后的我们,再也学不会如何爱一个人了。”
“而且不是说好的吗?只是凡人云朗,之后就再也没有瓜葛了。”
“云朗,不要在这种时候说这些煞风景的话。”容晓羽抬起脑袋,闭上双眸,唇瓣摸索了一下,然后印了上去。
没有任何的技巧,非要形容的话,这不像是一个吻,更像是在撕咬。
云长生也不引导,任由她作为,释放出这最后的情感。
不反抗的后果就是,不止唇上留下了牙印,下巴和喉结上也留下了牙印。
潮乎乎的,带着女儿家的味道。
一刻钟的时间很快,腐朽的力量正在迅速蔓延。
俩人的身体变得苍老,发丝化为了银丝。
“夫君。”容晓羽最后又叫了一句。
“娘子。”云长生同样用苍老的声音给予回应。
银丝缠绕在了一起,俩具腐朽的身体穿着大红喜服倒下。
他们两手握着,混浊的眼注视着彼此。
也许是此刻脆弱的身体,让心也跟着变得感性了起来。
也许是又一次感受到了生命的终结,心有感慨。
就连云长生也没发现,他心中对于容晓羽的好感终于有了微妙的变化。
这一丝丝的变化,最终透过双眼传递了出来。
容晓羽看着他的眼睛,捕捉到了这个眼神,很淡的眼神。
这是云长生曾经看向林多多时的眼神,虽然没有那么浓烈,虽然只有一点点。
但那确实已经不能再用“有好感”这三个字来形容了。
以后不知会如何,此时此刻,这个眼神该被称作喜欢。
一点点的喜欢。
“夫君。”她窃笑了一声,心满意足的闭上了眼睛。
俩具身体像是化成了沙,风吹过,散成了满天灵光。
原地只留了两件红色的衣服。
雪云剑将地上的衣服捡起,摇了摇头。
“希望将来不会再用到这两件衣服了。”
他见过太上忘情时的天云。
那时的天云也会笑,也会哄人。
但心里却是冷漠的。
那种冷漠像是极北之地冻结了亿万年的寒冰,永远都不可能化开。
天云所有的作为,都是为了把天雪给打发走,让他能够清净自在的修炼。
在那时的天云眼中,没有任何事,能够比修炼重要。
他说的所有话,做的所有事,都是为了更好的修炼。
天雪正是因为看穿了这一切,才会疯狂,才会入魔。
“太上忘情。”雪云剑叹了口气。
他无法想象让一个练了太上忘情的人放下修道,重新爱上一个人,会经历多少事。
自古以来,这种事也从未发生过。
能够强大到如那仙界至尊一样,或许能解开太上忘情。
但哪一个仙界至尊不是经历了亿万年的修炼,那种人,真的还会动情吗?
随着那俩具分身的消逝,云长生与容晓羽对于情感的执着也随着那满天灵光,一起消逝在了微风里。
天边乌云盖天。
天问山的洞府里飞出一个身穿月白色长袍的男人,迎着天雷而上。
轰隆隆!
紫色雷霆从云层中击落,见识过了渡劫修士的天雷,挥出了那近乎能斩灭渡劫修士的一剑。
这看似粗壮的雷霆,已经不能让云长生泛起任何波澜。
紫色雷霆覆盖了他的全身,他细细的感觉着身体里的变化。
一抹洁白冲上云霄,撕扯着天上的黑云,挑衅着天劫的威严。
轰隆隆!
本该缓缓降下的雷劫顿时一拥而下,天上的人被击打的左右飘摇,但面上一直没有什么表情。
只是沉迷在身体不断强大的感觉中,对此刻的他而言,修为进步的享受远远盖过了疼痛的感觉。
雷劫开始收缩,那抹洁白直入黑云中。
那抹白色覆盖了劫云中的灵性,剥夺了这一丝灵性中的七情六欲。
本该消散的黑云突然继续扩张。
轰!
轰!
轰!
男人被雷霆抽打,像是断了线的风筝。
他顺着雷霆的力量一会儿化为流星飞上天空,一会儿狠狠砸入地面,留下一个个巨型的土坑。
坑洞之中一丝丝雷霆闪烁着,原本风景宜人的天问山顶化为了一片焦土。
直到隐约感觉到了身体的增强达到了理论上的极限,他才收回了撕裂云层的白光,让灵性回归了劫云。
劫云像是被这个疯子吓到了一般,只是几个呼吸就散了个干净。
刚刚阴沉的天空立刻晴空万里,不留一丝云彩。
漆黑的土地上只剩下了一具晶莹的骨架,紫色雷电环绕在骨架之上,发出“滋滋滋”的响声。
代表着毁灭的雷霆中焕发生机。
慢慢的,骨架上长出了脉络和肉芽,还有各种必要的器官。
心脏开始“砰砰砰”的跳动,血液继续流淌,却好像冰凉的没有丝毫温度。
当云长生终于能睁眼时,落日挂在西方,散发着火红色的余晖。
红色的余晖洒在他的身上,给冰冷的心脏带来了一点点的温度。
包裹在身体里的雷霆还在刺激云长生的身体,直至炼化最后一抹雷霆,他才起身,走回了山洞里。
“给。”
洞里的人递过来一套衣服。
云长生看了眼赤果的躯体,接过衣服,摊开衣服后,面无表情的说了句:“这裙子太小,不合身。”
穿与不穿无关紧要,只要不影响修道就好。
而且这裙子真的不合身,太小了,容易撑破。
容晓羽点头认同,确实不合身。
这是她在四季山时炼制的法器裙子,月白色,本意是穿上后用来勾引云长生。
只是后来云长生说她那身剑客的打扮更好看,所以后来就没有再穿过。
“你这样出去,会很麻烦,耽误时间。”
“也对。”
云长生点头附和,这样出去,怕是会引起围观,然后耽误很多时间。
耽误时间就是在耽误修行,这,不好。
于是云长生终于将衣服穿上。
他与容晓羽俩人还有最后一段因果未了。
容晓羽转过身对着虚空,做了个揖:“师尊。”
虚空里有声音响起:“他们仍然投胎在琅琊阁。”
“是,师尊。”
两个修了太上忘情的人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
依然是那辆由白马拉着的马车,只是车里的人不再亲密,正襟危坐,闭着双目,灵气朝着车内涌入。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琅琊天和他的爱妻应该尚未出世,还在他们娘的肚子里。
对一个尚未出世的孩子下手,总是为人所不耻的。
但就像琅琊天对着黑棺里已死之人出手一样。
他做了初一,又没有把云长生杀死,那就要有被别人做十五的准备。
马车朝着琅琊阁飞速驶去。
在太阳完全下山前,终于看到了漂浮在空中那朵由无数岛屿拼凑的彼岸花。
只是作为花蕊的中心宫殿已经坠落,当初宫殿中的男女主人也早已不在。
车里的俩人掐了个法术,向外打出一道灵光。
白马拉着车,朝着灵光坠落的方向而去。
在宛若追风逐月的速度下,马车化为流光,片刻后停留在了一个小山村里。
没有任何废话,俩人下了马车,径直而去。
对现在的俩人来说,说话是一种浪费时间的行为。
有这时间,不如修炼,感受大道之美。
琅琊天很聪明。
他的妻子魂体虚弱,转世之时可能会有先天残疾,如聋哑瞎等等。
在这个世道,有这种疾病的人往往会受到很多歧视和欺辱。
但唯独琅琊城是例外。
因为琅琊城有琅琊阁,而琅琊阁的弟子修的都是功德。
他们很愿意帮助这种先天的残障人士。
“还没降生。”
云长生说了句,盘膝而坐准备等待。
胚胎中灵魂彻底成型需要两个月左右,所以还要等几天。
“时间太久,我却是不愿等了。”容晓羽没有随着云长生一起盘膝坐下。
她目光透过村庄,看了一下里面的状况。
然后双手掐诀,低声道了句:“合。”
原本该是邻居的琅琊天夫妇二人,硬生生被她合成了血亲兄妹,接着,又还给了另一个孕妇,一个灵胎。
“就这样吧,本就是我自己冲向的剑光。”容晓羽低语了一句,转过身,坐上了马车。
上车前,终究还是掀开了车帘,道了句:“道友,江湖再见。”
本想叫夫君的,她心里也是认可这段情的。
但是答应过的,凡人云朗和凡人羽弟弟的因果已经了解。
而且有这继续牵扯不断的时间,还不如学云长生冲进天雷里被劈几下,淬炼一下身体。
“道友,珍重。”云长生做了个揖。
容晓羽走的没有心里负担,他就更没有了,毕竟他的喜欢,只有一点点。
车轮碾过泥泞的土地,一抹黑色的光亮从车底升起,细雨飘落带着点点寒意。
五天后,一道白色剑光亮起,斩了一个婴儿的修道之基。
云长生斩出一剑后,又把一段记忆刻进了婴儿的灵魂里。
他会生生世世是个凡人,他会永永远远忘不了他的芙儿,他会永远找不到他的芙儿。
四季山。
山顶的人已经等了很久。
林夕终于换下了那件月白色道袍,而是穿上了裙摆很长的红裙。
不管最终结果如何,在她心里,今天总归是个喜庆的日子。
有些事情需要敞开了说,说了大概是不会有回应的,毕竟那人因为她的原因,修了太上忘情。
这件事,她心里还是有数的。
她也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甚至为此准备了很多计划。
心中觉得大道重要时,林夕就会奋不顾身的朝着大道纵身一跃。
心中觉得云长生重要,她也能做到奋不顾身。
只要云长生还在她身边,那她就不会放弃。
至于是否后悔?
林夕在心中推演了数百次,这件事的最终结果与现在都是大同小异。
按她的性格,在明悟本心前,永远不会承认林多多是她分身。
且云长生比道更重要这个结果,谁也说不准,其中有没有因为躺在黑棺中,收获了一份份感动的原因。
在她心里,大概是有的。
见到仙临异象的那一刻,就连她都觉得震撼和不可思议。
伴随着心脏的触动,滚烫而热烈。
“来了。”
林夕绝美的脸上露出笑容。
山脚桃花树下的猴子难得的睁开了眼。
见到云长生身边没有容晓羽后,再次闭上了眼,顺便朝着山顶竖了个中指。
猴生不值得!
pia~
他一把扯掉正在撩他的桃树枝丫,准备换个地方坐。
当初想吃桃子才一直坐在桃树下。
结果这树光开花不结果,属实是欺猴太甚。
哒哒哒~
山脚石子被一阵气浪顶开,朝着四周翻滚不休。
云长生见到熟悉的景色,心中没有任何的感触。
来这里,只是因为这里灵气充足,山上的典籍能够让他更好更快的修炼。
雪云剑一直被他背在身后。
哪天要是遇到了乾坤境转世,那就把仙基还了。
要是遇不到,那就等渡劫期之后再说,到时按照仙基推算,应该很快能找到。
要是现在就去茫茫人海里找,那是在浪费时间。
月白色的人影浮空,顺着空间的纹理一步上了山。
这是晋升炼虚时获得的能力,短距离的瞬移,比渡劫期的一步天涯海角差了许多。
但也已经有了几分渡劫期的神韵。
云长生看了眼周围,见山顶的雪化开了,也没在意。
只是看了一眼,就翻阅起了玉简。
他需要一些炼虚晋升合体时的方法和经验。
“我或许能解答你的问题。”穿着红裙的身影显现,对于云长生为何来此,她心中早有预料。
毕竟是做过攻略的。
而且有天云天雪的故事珠玉在前,多多少少也能总结些经验,知道该如何与修了太上忘情之人相处。
果然。
云长生点头,盘膝坐下,做倾听状。
“师尊,我已炼虚。”
短短六个字,多一个字都懒得讲,觉得浪费时间。
林夕坐在了云长生对面,打量了很久。
当初稚嫩的少年已经长成了真正的男人,面容褪去了青涩,变得坚毅。
气质也没有了从前的跳脱,变得很安静,与他坐在一起,人就会不自觉的安静下来。
修为也从筑基晋升到了炼虚。
一百多年,对还未成仙的修士而言,是一段说不上长也说不上短的岁月。
但是却已经物是人非。
要是当时就结为道侣,与他一起下山该多好。
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林夕也不后悔自己做下的选择。
此刻也做下了吞食苦果的准备。
“能安静的听完我们的故事吗?”
“属于你和我的故事。”
林夕微笑着伸手,像当年云长生刚下山时一样,捏了捏他的脸颊。
当时的云长生很喜欢林夕亲近,任何情况下的亲近,眸中会不自觉的闪过几丝窃喜。
但此刻云长生眸中冰冰凉凉的,没有丝毫温度。
“事情我已经知道的差不多了,师尊无需多说。”
云长生说完,见林夕不为所动,于是起身继续翻找玉简。
他赶时间,没时间听故事。
“所有关于修炼的玉简都在我手里。”林夕眯眼,笑的像一只狐狸,和当初的白色狐狸尾巴很配。
“如此,那便罢了。”
云长生径直走出存放玉简的洞府,准备在山上找一个灵秀之地打坐修炼。
林夕皱了皱黛眉,有点不明白到底是哪一步出了问题。
修了太上忘情的人,不是该一心大道吗?
没了炼虚之后的玉简,云长生不是该顺着她吗?
雪云剑在忽悠她?
等等,雪云剑,这老东西对于如何修炼这件事,可是一清二楚。
林夕伸手一招,一柄剑不情不愿的飞出剑鞘,插进了泥土里。
他的动作非常的熟练,像是做了千百次一样。
当初天云练了太上忘情,他也总是把自己插进土里,尽量减少存在感,免得被天雪找茬。
洞外的人终究止住了脚步。
回过身,走到林夕对面,坐下。
雪云剑可能是不想卷入师徒俩的争端,所以什么都不肯说。
云长生本来想找个地方,把这把剑tiao教一下,逼问出一些修炼上的事情。
如今被看穿了,他也就暂时放弃了抵抗。
“一百多年前,我曾与你说过情劫之事。”林夕见面前的人被拿捏了,脸上露出一抹浅笑。
“其实那时起,为师就遭遇了情劫,与你说的见闻,也都是为师的亲身体验。”
“自此后,只要我闭上双眼,就会满脑子都是你,做着一些羞耻的事。”
“对弟子有那样的想法,于当时的为师而言,也是一件羞耻的事。”
“为了维护作为师尊的威严,也为了弄清楚到底喜不喜欢你,我斩出了应劫身林多多。”
“本是想偷偷观察你的性格,尾随在你身后随你下山,看上几十上百年。”
“但得知你心里生了心魔,且是因我而起,我就改了主意。”
“所以最后林多多嫁给了你。”
“新婚那夜其实我也去了,与你行了夫妻之礼。”
“贞洁失于你手。”
“不管是按照凡间的规矩,还是修仙界的规矩。”
“一个良家,一个原本冰清玉洁的修士,在与你发生了那样的事后,你都是该负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