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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谢子晴终于正式的见到了永靖王。
十个人恭敬的行礼之后站在旁边,铜座上的永靖王看起来威风八面,威严逼人,但是自从谢子晴经过了昨晚的事之后,随便怎么看这位也和什么威严连不上关系。
谢子晴站在范二的旁边,低着头,心中暗想照着今天的反应来看,永靖王还没有发现那个行军图被换了的事,昨晚谢子晴看了那布阵图一下,不得不承认,永靖王这人不管人品如何,在带兵打仗这方面确实有着非常的天才。
不过,无论他将自己的城池围得多么的固若金汤,只要他敢带兵迈出这个北定城一步,谢子晴就要将他设计的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永靖王狭长阴狠的目光在十个人身上缓缓的滑过,然后道:“你们能来到这儿,自然是有点实力的,但是马上就要去攻打平阳国,你们若只有蛮力那根本没有一点的用处,所以,我给你们最后的一个考校,就是在七天之内给我筹集尽量多的军费,你们的军费能够带多少的兵,我就给你多少的兵带。”
当即,场上的众人都有点静默。
谢子晴见场上沉默了片刻,然后范二问道:“王爷,小的想要问一句话。”
“什么话?”永靖王的目光斜着看来。
范二道:“王爷,总要给我们一点人搬银子吧。”
旁边的人都登时噎了一下,以他们的人际关系,想要找到银子简直比登天还难,可这人竟然还说找人来搬,简直是太托大了。
谢子晴心中却露出一丝笑来,这个范二,实在算是一个妙人。
永靖王站了起来,看了范二一眼,道:“好,随便你要多少人。但是如果有一个人的手中是空着的话,你就将你的手砍下来吧。”
永靖王的这句话一说出来,场上的人都呆了呆,但是范二还是一脸嬉笑的样子:“好了,只要王爷答应了就好。”
谢子晴看着范二,嘴角荡出一丝笑意。
银子么?
——
春寒料峭。
谢子晴穿着棉布衣裳,手中拿着筷子站在望江楼上,临窗看着穿城而过的大河。
范二伸出筷子夹了一个鸽子蛋往自己的嘴里塞去,道:“谢兄弟,看什么呢?”
谢子晴回头看了他一眼,眉眼弯了弯:“你没看出我看什么?”
两人的眼睛相对,最后相对一笑。
“你们两个大男人眉来眼去干什么?老娘很不高兴!你不准看老娘的男人知不知道。”汀儿猛地将自己的筷子一拍,倒竖了眉毛。
范二笑嘻嘻的道:“嘿!这儿那是你的男人?这是我的男人知不知道?男人都是三妻四妾的,你嘛,屁股太小,不会生,是当不了正妻的。还敢在这里吼你的男人。”
汀儿听了,气得一操自己的凳子,狠狠的向范二甩了过来:“呸!什么你的男人!他若还敢要别的女人,老娘将他扔到下面的大河里去。”
范二一躲,一把凳子落到地上分裂成几块,他叹气道:“败家啊败家,哪个男的容得下这样无理取闹的女人?况且你还长得这么丑。”
“老娘丑?你!你以为你是谁啊?呸!一张黄老鼠的脸一个地老鼠的牙,不要再出现在老娘和老娘的男人面前!”汀儿气的双目通红,一脚向范二踢了过来。
范二一跃,跳到了望江楼的窗户上,贼笑道:“你不看直接将你的眼睛闭上便是,不要因为我长得太英俊就移不开眼睛,嘿嘿,我认识你家男人可是比你早,你啊,算了呗。”
······
谢子晴默默的站在一旁,淡定的看着,刚开始的时候谢子晴或许还要管一管,但是当这种事情每天都要出现几次的时候,谢子晴已经完全漠然了。
谢子晴看着汀儿一路追着范二过去,所到之处一片狼藉,她从中自己的怀中取出一锭银子,然后丢到旁边目瞪口呆的小二手中,淡淡的道:“待会儿她打坏多少就按着这锭银子赔偿吧。”
说完转身走下楼梯。
谢子晴一个人回到上春园,在自己的屋子里停顿片刻,然后就转身向上春园的倚心苑走去。
倚心苑,就是那位**师的住处。
谢子晴心想,当日在大街上,两人之间无声的战争就已经开始,自己如果呆在永靖王身边,那么总有一天要和他相遇,既然他仿佛对自己了若指掌的样子,想要揭穿自己的话早就动手了,但是到现在他都没有动作,肯定有所思量。还不如自己现在光明正大的去找他,把该说的都说清楚,免得到时候应变不及。
来到倚心苑,呈上拜帖,不一会儿,一个娉婷的美人就将谢子晴领了进去。
穿过几回廊,一个八角风铃勾在墙角,用朱色的笔勾着一朵红色的曼陀罗花,和那个**师眉间那朵一模一样,风轻轻的吹来,“叮铃铃”的响了起来。
谢子晴不由的抬头一看,脚步一顿。
这时候,一个妩媚白细的声音从她的身后响了起来:“看来果真是你啊,我的这盏八角曼陀铃已经十三年没有响过了。你一来它就发出了响声。”
谢子晴转头,只见鲜红逼来,一个绿衣童子扶着他的手站在谢子晴的身后。
她竟然连何时他在她身后的都不知道!
谢子晴压下自己心里的惊异,开门见山的道:“**师?”
**师笑了起来,这笑里有妩媚蔓延,但是沿着妩媚横生的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阴气,带着柔软的杀气和腐烂的香气,在心中点点滋生。
这种感觉极不舒服。
谢子晴皱眉道:“不知道法师你笑什么?”
那个**师将手一拂,低头对旁边的童子说了几句话,这才转向谢子晴,道:“我笑你,不知死活。”
谢子晴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没有说话。
那个童子退了下去,**师走近谢子晴,一种和他全身上下极不匹配的香气传入谢子晴的鼻子,她害怕有什么异样,然后微微屏住呼吸,将心脉锁住。
**师这才真正的看着她,问道:“你身上怎么会有切玉曼陀骨?”
谢子晴只觉得他的目光陡然一变,和刚才漫不经心的妩媚完全不同,仿佛一道刀光一般狠狠的劈了下来,带着极大的愤恨之意。
“什么切玉曼陀骨?”
**师眼睛冷冷的一眯:“你竟然不知道什么是切玉曼陀骨?为什么你的身上有我门圣物的气息?你到底是谁?”
谢子晴脑海却飞快的转换着,什么是切玉曼陀骨?
谢子晴隐隐的觉得谢子晴的身世不简单,但是这种不简单只是来自直觉,还有那种对曼陀罗花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都让谢子晴觉得这个曼陀罗花和原来谢子晴的身世有着什么关系。
她还记得在翼城的时候被人以“身世之谜”引导了杏子林,那时自己就有了怀疑,难道,这个谢子晴的身份,还当真不简单?
谢子晴冷冷的道:“在下是谢南,至于你说的什么切玉曼陀骨,在下一点也不知道。”
那个**师突然伸手抓住谢子晴的手,谢子晴一挣,反手一掌劈了过去!
红衣一卷,谢子晴一脚横踢。
红衣卷上了谢子晴的手,但是谢子晴的脚也已经抵上了他的大腿。
**师的眼睛将她上下打量:“有点意思。”
“哦?”谢子晴淡淡的收回自己的脚,“真没想到,在下竟然能让**师觉得有意思。”
**师收回了自己的衣袖,最后细细的盯着她的额头,眉间的疑惑一闪,最后问道:“那么,你既然不知道切玉曼陀骨,那么你遇没遇到过一个人,有着曼陀罗花标志的?”
谢子晴眉眼一抬:“自然见过。”
“谁?!”那个**师的目光顿时紧张而又锋利的逼来。
谢子晴皮笑肉不笑的道:“不就是**师你吗?”
谢子晴这一句话说出来,那个**师的嘴角一抿,眼底里怒气翻腾,然后一瞬间的卷起波浪,最后慢慢的归于平静。
他妩媚而妖艳的笑了起来:“只要你说出那个有着曼陀罗花标志的人,你要什么我就许你什么。但是,若是你实在不想说的话,我不介意用最温柔的方法要你死的很,嗯,很特别。”
谢子晴“哦”了一声:“特别的死法,在下真是没有见过。”
那个**师摇了摇手,道:“别那么急着拒绝,我会给你三个月时间,我已经找了那个人十多年,不在乎这多余的三个月。如果在这三个月之内你没有想到的,无论你在哪里,我都有办法让你生不如死。”
他说完迈步离开。
谢子晴看到他消失之后,那个绿衣童子才出现,手中捧着一个盒子,道:“这是法师派人送给大人的。”
谢子晴伸手接过,然后打开。
那是一朵半开的黑色曼陀罗花。
这,竟然和谢子晴在翼城皇宫的时候,那个神秘的八寒地狱里那个狰狞神像拿着的那朵曼陀罗花一模一样!
谢子晴的心中隐隐不安,接过盒子,然后将那朵曼陀罗花拿出来扔到自己的袖中,眼睛看着头顶上的那个八角曼陀铃,沉默了半晌,方才转身离开。
这世间,何为八寒地狱?
谢子晴回到自己的住宅,刚刚端了茶水凑到唇边,门就被推开,汀儿黑着一张脸走了进来,怒气腾腾的看着她,撅着嘴不说话,只留下心口不断地起伏。
谢子晴慢悠悠的将自己的茶水喝完,然后才道:“怎么了?”
汀儿咬牙切齿的道:“老娘早晚都要将那个姓范的给宰了!”
谢子晴心中暗道,你没被他宰了就算好了,还想去宰他人?不过这话谢子晴当然不会说出来,她微微的转了头,问道:“你去过花楼吗?”
汀儿呆了呆,然后一张脸慢慢的挤上红色,敷在那白瓷一般的肌肤上,美的如一朵诧然绽放的桃花,她诺诺的道:“老娘,老娘没去过······不过,别以为你去过有什么了不起!老娘以后绝对将天下的花楼给买下来!哼!”
谢子晴心中无微微好笑,这个汀儿以为自己没去过青楼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竟燥成这个模样。她将自己的手放到唇边,咳了一下,心中突然起了玩笑之意:“要不要去看看?”
汀儿眨了眨眼睛,然后小心翼翼的瞥了她一眼,道:“真的?我们一起去?”
谢子晴看着她这个样子,点了点头:“嗯,我们一起去。”
汀儿立马欢腾了起来,在谢子晴的肩膀上拍了一下,高兴的道:“老娘就知道老娘的男人很好!哈哈!”
谢子晴的眼里带着点点的笑意,自从离开了南沉瑾之后,心中那种的棱角慢慢的消退,开始去思考那些潜藏在自己身边的温暖,去保护。
这世间那么多堂而皇之的寂寞里,总该拿一点颜色塞满。
——分割线再次溜过——
谢子晴,范二和汀儿全部都是男装打扮,一身锦衣的进入了大河旁边的花街柳巷。
那老鸨一见三人的装扮,急忙将脸上堆出笑容,热热落落的正准备说话,但是陡然瞥见了男装打扮的汀儿,脸色一僵。
这边界之地,并非没见过女子乃青楼找小倌的,但是这样由两个大男人带着来上青楼的,确实是头一份。
老鸨的虽然笑着,但是脸色却如一点苦菜花似的黄,她忍不住迟疑了一下,道:“不知道你们两位和这位姑娘是什么关系?”
谢子晴知道这老鸨见惯了女人,而且在青楼之中,为了取兴,女扮男装来向恩客讨喜的事也常有发生,所以一眼看出汀儿的女儿身也没什么稀奇。她正准备开口,汀儿已经一巴掌拍到了谢子晴的肩上,道:“这是老娘的男人!咋样?”
那老鸨的嘴角抽了抽,显然惊恐不已,谢子晴心中暗笑,想起过去自己上青楼的时候那个艳娘就是这样的神色,她看着一脸被雷劈了模样的老鸨,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丢到那老鸨的手中道:“将这位姑娘领到雅间,找几个好模样的小倌来陪着。至于我们,找几个大胆艳丽的女子乃,记住,要绝对的大胆,你懂的。”
那老鸨看了这神奇的组合,暗道我的妈呀,这都是什么人啊。她看了谢子晴一脸淡定的模样,范二一脸贼笑的模样,还有汀儿一脸兴奋的模样,觉得自己活了这几十年,只认为什么人没见过,但是却没有料到还有这样的客人。
她努力使自己的脸柔软下来,不那么僵硬,道:“好。两位爷,这位姑娘,里面请。”
朱色的回廊里点着一盏盏灯笼,沿着视野慢慢的蔓延开来,春色撩人,一眼看去都是花红柳绿,随处娇人撩态,幸好汀儿并不是一般人,眼底里倒是好奇的感觉占多数。
到了房间,谢子晴对着汀儿道:“你去你该去的地方,我们在这儿。”
“我该去的地方?”汀儿不解的眨了眨眼睛。
谢子晴点了点头,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道:“嗯,女人和男人的地方是不一样的。”
汀儿点了点头,然后对着老鸨昂起了脑袋:“喂!带老娘去啊!”
老鸨的嘴角继续抽了抽,然后挤出笑来:“好,小姐等着,立马就有人来的。”
过了片刻,另一个中年妇人到来,然后汀儿就被领走了。
谢子晴看着汀儿的身影,在那老鸨的手里丢了一锭银子,道:“虽然她不至于闹出人命,但是如果打伤了这个就当医药费吧。”
“啊?”老鸨苦着脸,嘴角抽了抽。
谢子晴和范二坐下,范二笑嘻嘻的看着她,道:“看来谢兄弟对此间当真熟悉的很,不过真看不出来。”
谢子晴淡淡的道:“以往的时间去的多了罢了。”
范二笑了笑,露出两颗大白牙,翘起二郎腿,然后抓起桌上的那碟盐豆子,一颗颗丢进嘴里,咬得“咔嚓咔嚓”的。
谢子晴问道:“你怎么那么喜欢吃这东西?”
范二笑嘻嘻道:“嘿,这个豆子好啊。我们在军队里的时候,带着一袋豆子,人和马都一起吃,还顶饿。嘿嘿,日夜兼程将敌军杀的噼里啪啦的,那才叫贼爽。”
谢子晴问道:“你是西都的兵?”
范二点了点头,毫不在意的道:“自然!我就是那个英勇无比的樊少英将军的手下!嘿嘿!我从六岁起就在军营中生活了。若不是上次西都和平阳国的战争老子的头儿抛弃了老子,老子现在说不定还在大营里喝着烧刀子呢。”
谢子晴顿了片刻,伸手拿过一颗豆子塞到自己的嘴中,问道:“那个西都的太子殿下不是很有名吗?他带兵打仗是什么样的?是不是和传说中的一模一样?”
范二嘚瑟的抖了抖自己大腿,眉眼都飞起来了:“啧啧啧,那可不是吹的。我没服过什么人,但是太子殿下绝对是第一!别看他那么讲究的模样,其实什么苦都能吃。殿下九岁就开始和我们在军营里过了三年,十岁左右的年纪,你绝对想不到那样的一个孩子是怎样的,怎么说呢,忍。忍得让人都恨不得踹他几脚。开始的时候,我们认为不过是一个绣花枕头,囊气的很,被敌军抓去了,老将军们嫌弃的都不想去救,但是这可是未来的天子啊,哪个敢真的不救。于是操着家伙上阵了,可是愣是没料到,他们大军压境而去,却见到殿下一手提着那敌军主帅的脑袋,一手提着一坛子酒回来了。后来听军医说,殿下全身上下都没有一处好皮了,那些酒不是用来喝的,是用来治伤的。那全身上下的血肉都被酒那么一浇,便是打仗几十年的老将军都不一定忍得过来,真不知道他那么小的年龄是怎么挺过来的。”
范二的话语戳在耳边,字字如刀,刀刀落下,劈的心间血溅三尺,却是无能为力的疼痛。
谢子晴垂下了眼眸,伸手握住桌上的瓷杯,忍着抑制不住的颤抖之意,应道:“他果然,是能忍的。”
范二继续一边吃着豆子一边道:“那可不?大冬天的,军队里冷的人恨不得骂娘,吃着冷的比石头还硬的馒头,那滋味,当真是苦!那时候不是有巡逻的吗?每人半个月轮一回,冻得死去活来的。可是那三年,就只有殿下每天都在巡逻,穿的还是最下等的棉衣,脸色都没变一下。那几年和我们一起,在荒无人烟的沙漠里,掘地两丈,真的是两丈啊,只为了那些含着湿意的沙子,那么辛辛苦苦弄出来的东西,殿下都是等所有人完事之后才自己扒那些沙子在嘴中死命的噘。嘿嘿,十一二岁的小孩,看起来那么大个,生里来死里去的都不知道多少回了!”
那时的南沉瑾,竟然是这样的吗?曾以为自己那么小的时候就开始手染鲜血,一次次和死神擦肩而过,却没有料到,原来在这个世界,有一个人面临的生死,比她的更为的浩荡和鲜血淋漓。那么,在翼城的时候,她接触到的他,那些光鲜亮丽之后的他,那些妖孽横生不知人间疾苦的他,到底又是他的哪一面?是不是总把最为风光的一面展现在她的面前,却在暗地里饮下那些生死过场?那眉角妖魅的颜色,到底要经过多少的鲜血浸染,才能在漫不经心里绽放夺目芳华?
范二讲完这些话,向谢子晴问道:“咋样,西都殿下超出你的想象了吧。”
谢子晴只觉得心被烙铁一烫,疼痛的尖锐密密麻麻的侵上心头,喉咙被那一腔涌上来的情绪占满,再也喷薄不出任何的话语来。她想要笑着说几句话,但是却仿佛失却了太多的力气,竟然连张嘴都显得疲软无力。
幸好在这个时候,老鸨轻轻拍了拍门,范二这才转头道:“进来呗。”
老鸨将门推开,领着三个“艳丽大胆”的美人走了进来。
谢子晴收拾好自己的心情,然后,慢慢的抬起了头。
朱唇微启,目光流盼,辗转间有着大胆的风情,虽然容色算不上太好,但是那种修炼出来的女人娇媚,却是十足十的。
谢子晴看着其中一个女人,在她含着细微皱纹的眼角一溜,然后将眼睛缓缓落在她露出的雪白晶莹的胸上,最后,冷声道:
“将衣服给我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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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花街的时候范二忍不住回头一看,道:“你就不担心她?”
谢子晴转向他,道:“我倒是害怕我的那点医药费不够用的。”
范二笑了一下,谢子晴道:“我们就此别过吧,我想一个人走走。”
范二露出自己的大白牙,拍了拍她的肩膀,道:“那你一个人多转转,我就先回去了。”
谢子晴点了点头,看着范二的身影渐行渐远。
转过目光,沿着长河慢慢的走。
夜色涌上几分,远远近近的灯火点点,河水映下那些影影绰绰的光彩,仿佛一捞就可以捞出。
风迎面扑来,寒意仍然浓厚,谢子晴停了脚步,趴在拱桥的栏杆上,看着下面缓缓流淌的河水。
她从自己的怀中摸出那个小盒子,然后从中拿出那个小泥人,慢慢的摩挲。
那时泥像只是一个偶然,但是到了此刻,却是唯一可以凭借的想念,他的眉,他的眼,他的薄唇,他似笑非笑的嘴角,他温柔强势而来的吻,那种带给人心底撕裂感觉的汹涌,清晰的如刀刻下,在自己的心底里种下那样的一颗种子,但是它的发芽却是离别之时。
原来,这就是他们的命运?
她微微闭上了眼睛,眼睫毛微微的颤动,以掩饰此刻心中难以言喻的伤感。如果自己就这样的流浪前行,是否在回头的时候,他已有妻子,已有孩子,已有那样幸福的一个家庭,他坐拥天下笑看这人世间的风雨沉浮,那千里的山河容他翻云覆雨。
可是,他会吗?
有这样一个人,只有在回忆中,才可以发现他平时的戏谑之语字字皆是山河般的沉重。
南沉瑾,南沉瑾。这三个字杀入脑海,在唇舌间烫过几回,烧的吐也吐不出来。
她还有什么资格将这三个字说出来?
她紧紧地抓住泥人,然后往自己的盒子里一塞,最后沉沉的关上。
最后一次!最后一次的想念和软弱,如果不能便放下。
谢子晴再次睁开眼,目光已经完全被冷静和锋利代替,做回原来的谢子晴吧。
她站的笔直,刚才那一瞬间的软弱呼啸而去,有的,只有前方等着她的天下山河。
——
范二在自己的屋子里呆的无趣,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想起来一件事,就想去找谢子晴商量。
他来到谢子晴的屋子,一脚踹开谢子晴屋子的窗户,然后一下子就跳了进去,口中喊道:
“谢兄弟,你······”
他的声音突然哑了,然后呆住了,两只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
袅袅的雾气中,那片雪白晶莹如玉,滚滚的水珠沿着那雪白的颈滑下去,滑过那片耀眼的胸,引入那凸起粉嫩,如花蕊般的微微一颤,是一朵开在雪上的红梅。
水珠还在滚。
那柔软的发贴着她的身体,如海藻一般的柔顺黑亮,绸缎般的光滑。
那张脸慢慢的挤出一丝红,然后迅速如燎原的大火一般,顿时将眼前的女子的脸蛋和身体烧的红通通,但是这红上又是难以言喻的粉,美的让人移不开双目。
然后,除了那张越来越红的脸和身体之外,少女的眉倒竖了起来,眼角狠狠的扬了起来,如猛地张开了刺的刺薇一般。
范二呆瞪着眼,喉咙觉得干起来,下意识的吞了吞口水。
“砰——”的一声巨响,水珠纷纷扬扬如雨一般的落下!
“老娘要宰了你!”
蒸腾的热气中,少女玲珑的女体一闪,裹进了一袭长衫中,于此同时,松松的衣服里一只纤白的腿伸了出来,被热气一滚还泛着微微的粉,但是,这样一条粉嫩嫩的大腿却夹带着霹雳之气,狠狠的向范二扫来!
“啪!”的一声,范二的身体被这一脚踢得往墙上倒去。
身体狠狠地撞向墙头,但是他却并不觉得很疼痛,脑海里还留着刚才那样一幅美的让人窒息的图画,还有那只修长紧致的大腿和脚尖落到自己心口的感觉,**辣的,软绵绵的,一滑就是心中的波涛万顷。
汀儿看着他还是一脸呆滞的看着自己的模样,又气又羞又恼,一把上前抓起倒在地上的范二,狠狠的扬起手,一巴掌拍了过去!
“啪!”
五指的红痕立马布满了范二的左脸。
汀儿咬牙,瞪着红通通的眼睛,再次一巴掌拍了过来!
范二被她刚才的那一个耳光子打得稍微清醒了过来,这回看她又想一个耳光抽下来,下意识的一把抓住她的手。
汀儿一双眼睛恨不得将她给戳死,根本顾不得多少,心中一个念头就是要将这人揍死,方才能解自己的心头之恨。
她想也没多想,一脚向他踢了过来!
范二身体一弓,一手急忙去挡她的脚。
滑溜溜的手感一过,范二一呆,汀儿也一呆,范二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去抓她的脚怎么就抓到大腿上来了,粉嫩精致的大腿在他的手茧里一磨,那感觉实在是太过动人!
汀儿简直快疯了!她使劲一挣,手肘狠狠的向他定来!
她的身体本来就被范二制着,这样狠命的过来,根本没有料到自己松松系着的衣服根本承受不住这样的力气,于是,她松松的衣带随着她的这一动而开,然后,对襟长衫瞬间荡开!
她的里面,自然什么也没有穿。
那样惊人的美丽迫在范二的眼前,如操马踏过荒山野岭终于在高原上看到漫天的星光。
一道红从范二的鼻孔中慢慢的流了下来。
他的眼睛看着衣服内的灿然风光,根本移不开眼睛,连眨一眨眼睛都是奢侈。
而汀儿也完全不知所错了,只觉得三魂七魄都因为这骤变而散了散,根本归不得位。
突然,一滴泪水“嗒”的一声轻轻落到了范二抓着她大腿的手背。
这声音恍若惊雷劈来,范二觉得手烫的很,不只是手,全身上下都烫,他猛地收回手,然后急忙拉过汀儿的衣服一拉,歪着脑袋将她的衣带系好。
汀儿猛地将他一推,然后夺门而出。
范二看着自己手里的一把空气,心头一团乱,伸手往自己的脑袋狠狠的锤了一下,然后追出门去。
——偶是分割线——
谢子晴觉得这两天范二和汀儿有些不正常。
汀儿这几天颇为沉默,但是一见到范二就立马爆发,范二也是出乎寻常的保持沉默,仿佛见了汀儿都在绕道走。
谢子晴看着汀儿沉默的坐在桌子旁边喝茶,皱了皱眉,问道:“你和范二怎么了。”
汀儿正在端茶的手顿了顿,然后一拍桌子,怒道:“老娘什么事也没有!那个范二,老娘总有一天要将他大卸八块!”说完站了起来,转身进入内屋。
谢子晴一抬眼,就看见范二站在门口,要进不进的模样,她道:“你和她怎么了?那晚回来你们两个就不正常。”
范二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打了个哈哈:“哈哈,没事,她看我不顺眼而已。”
谢子晴也不追根问底,淡淡的道:“嗯,来这里有什么事?”
范二这才进门,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一叠纸,丢到桌子上,道:“这是查到的船只来往记录,如果我们要动手,只有一天的条件允许,但是那天是永靖王召见我们的时间,你说怎么办?”
谢子晴冷冷一笑:“这有什么不好办?难道非要我去就山,山难道不可以来就我?”
范二看了谢子晴一眼,露出大白牙:“这风头可就出大了。”
谢子晴淡淡的垂了眼眸,冷冷的道:“就怕不出风头。这几天另外的几个人怎么样?”
范二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抓起桌子上的茶水往自己的嘴里一倒,正待说话,却瞥见谢子晴有些古怪的眼神,呆了一下:“怎的?”
谢子晴若无其事的道:“这是刚才汀儿喝过的。”
“咳咳咳咳咳!”范二忍不住大咳起来,一张黑色的脸搅着红的白的青的紫的,最后嘴角歪了外,讷讷的道:“你怎么不早说。”
谢子晴没有戳穿他的心虚,自己提着茶壶倒了一杯,道:“还是将那些人这几天的动作说来听听。”
范二悄无声息的将茶杯往外推了推,道:“其他人的动作都不大,他们胆子没有肥到那个地步。只是我看那个陶建有些不明的动作,我看咱们应该提防的就是他。”
谢子晴的脑海里突然想起那个在茅房偷袭自己的人,微微道:“不管如何,我们都必须拿下这个机会。实在不行,我不介意杀了他。”
她瞥见范二眼神中一闪而过的惊异,冷冷的笑道:“我并不是什么好人。所以,不用对我期待太多。”
范二嘻嘻笑了一下,没有达到眼底。
谢子晴站了起来,端起茶来,道:“事情还是要看三天后。”
三天后,夜,万籁俱静。
长河处,夜色浓厚了几分,灯火隔得远了,此处倒显得有几分寂静。
几艘大船靠在岸边,黑压压的将视觉挤满,船上的帮工和官兵下了船,留了一个小子守着缆绳,自己往岸边搭建的小棚里取暖。
炭火烧的通红,官兵们坐在凳子上,脱下浸满了水的靴子,伸出毛茸茸的大腿往火边靠,一边接过那些帮工双手捧上来的烧刀子,吃的脸色泛红。
一个官兵对着旁边的帮工道:“那个小子哪儿来的?”
那个帮工急忙弯着腰道:“大人,这是半路上招来的,就给了一碗的饭钱,没花什么钱。”
“嗯。”那个官兵懒懒的回答了一句,“不要多花钱,老子们挣点钱也不容易。”
“是是是,大人,小的自然知道,小的······”
那帮工本来说的正谄媚,但是眼角却突然直了,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前方,仿佛吞了一个石头,声音也立马就消失了。
“你看什么看?!”那个官兵一怒,但是却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他的那边,直着眼睛,张着嘴巴,甚至连口水都在不断的吞咽。
他也不由自主的随着众人的目光回头,一看,直了眼。
只见漆黑的夜色里,一个红衣美人绰约而来。
隔得有些远,但是那美人窈窕的行来,似乎醉了,脸上红通通的,眼角迷蒙,一挑都是无双的风情。她一边微微摇晃的走着,一边伸手开始不断的将自己的衣服扒开,似乎是嫌热,于是那一身红衣渐渐地拉开,露出红色的肚兜,称在雪白的肌肤上,给人以极大的视觉冲击力。
更重要的是,那件红色的肚兜设计的极为巧妙,半透明的罩在身体上,那玲珑起伏的肌肤若隐若现,看起来无限的诱人,让人血脉膨胀。
这些常年在船上的人何时见过如此**的情景,一股热血往脑袋冲,这夜半无人,这样凭空出现的一个美人不断的将自己的衣服拉开,哪个正常的男人忍得住?
大家几乎都被勾了魂,全部不由自主的直起了身体,然后直直的向那个红衣美人走去。
那个美人的身体向着另外一边走去,所有的人都紧紧跟了上去。
离岸渐渐地远了,根本没有人注意,那个守在岸边的小子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冷笑,手一扬,刀光一闪,将缆绳一割。
绳断。
上春园。
永靖王的手指点在椅子上,眼睛冷冷的扫过众人,最后问道:“怎么只有九个人?还有一个人呢?”
范二站了出来,道:“王爷,还有一个人正在数钱,看能给王爷你带来多少钱。”
永靖王的眼睛落到他身上,眼色沉沉:“那本王就看看,他若是让本王满意,本王就许了她,若是不能,他,还有你就等着吧。”
范二笑嘻嘻的不说话。
永靖王道:“你们将你们的所得的军费给我看看。”
几个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然后,从右边开始,众人将钱财全部的拿了出来。
珠宝,银子,黄金······
范二的眼睛掠过众人拿出来的东西,然后缓缓的将目光盯在那个陶建拿出的盒子里,盒子里,是十颗黑珍珠,名贵至极。
所有人都将目光看向他,范二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然后露出两颗大白牙:“哈哈,马上,再等等。”
说完抬头看天。
众人疑惑,跟着抬头看天,天上还能长出银子来?
一朵烟花在远处突然绽放。
范二眼睛一亮,嘻嘻道:“王爷!给我十人去抬钱吧!”
十个人?去抬钱?
又一朵烟花悄无声息的绽开。
“不!二十人!嘿嘿,王爷,给我二十人!”
所有人都面色惊异的看着他,永靖王也不由眯了眼睛,最后道:“还记得本王说过的话么?如果有一个人的手中是空着的话,你就将你的手砍下来吧。”
范二脸色一僵,然后迅速的笑道:“小的自然知道,自然。”
永靖王点头道:“那本王就随你看看,你们是如何要二十个人抬钱的。”
范二领着二十个士兵带着永靖王来到河边,众人看着一片寂静什么也没有的河面,完全呆住了。
永靖王将目光看向范二,道:“怎么回事?”
范二笑道:“王爷您别忙啊,看!”
说着指了指河面的远处。
不知道什么时候,一艘巨船缓缓地驶来,船头站着一个男子,一身黑衣,随风而立,如刀一般的锋利。
船头上的自然是谢子晴。
船慢慢的逼近,永靖王的脸色已经变了几回,甚至旁边的众人都一脸的惊愕!
船靠近,范二拍了拍自己的手,对着那二十个人道:“还呆着干什么,上船抬东西啊。”
永靖王的嘴唇动了动,一股怒气直直的冲上来:“你们,竟然劫官船!”
那艘巨船上,刻了一个大大的“官”字,正是北定城的官船,这一艘载满粗盐的船,足足可以满足北定城全部人一年的盐类需求!这上面的货物,别说二十个人,就是五十个人一下子也抬不了。盐在古代一直被官场垄断,贩私盐那是大罪,所以盐的价钱自然不菲,这一船的盐,如果换成钱财,恐怕可以供给上万的士兵。
“你们!好大的胆子!”永靖王的一张脸布满了黑云。
谢子晴站在船头,低头看着永靖王,道:“王爷,你当日只说要我们凑足钱财,并没有规定怎么凑,今日,我为了凑钱可以去劫官船,他日,我自然可以用各种方法去劫他人的财产,只要有了军费,不论用什么方法都可以,战场上的事,又管什么阴谋阳谋?不是吗?王爷?”
永靖王的一双眼睛看着她,眼里几番风云,最后化为嘴角一笑:“不错,你这句话说的不错,战场上的事,是不论阴谋阳谋,只要胜利了就可以。”
他说着,将目光扫过众人,道:“那么今日,你和范从文二人就留下来吧,两个副将!”
谢子晴冷冷的俯视下来,嘴角缓缓勾起一丝莫名的笑意。
十日之内,我定让你血溅城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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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虽然太子从范二口中出场,但是好歹也出场了,不要拍我,我顶锅盖逃跑。
回过头来得瑟的笑一下,我一定要一个惊天动地的相逢,嘿嘿,我的恶趣味~
这几章走剧情,感情戏没有,抱歉,等相逢之后就好了,好好腻歪一下。
提醒一下,注意切玉曼陀骨,说不定和结局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