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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觉,祝威睡得很沉。
马文才没有想到,一向咋咋呼呼的祝威,睡着的时候竟像只猫儿一样乖巧:他蜷着身体侧躺着,半张脸埋在柔软的被褥里,睡得酣美的时候会打一串小胡噜,再用脸颊蹭一蹭枕头。
马文才以为他会踢被子或者在梦里喊着要吃的,这类情况并没有出现,他只是安静的睡着,直到银元宝端着一碗药汤,一步三晃的走进房间。
药香袅袅钻进了祝威的鼻子,他嗅了嗅,皱起鼻子,又嗅了嗅,腾地一下从床上坐起,眼睛还没睁开就大声嚷嚷道:“银元宝——你离我远点!一身药味臭死了!”
在别人身上都是药香,到了他身上是药臭!银元宝捏着碗边,咬牙道:“抱歉啊少爷,元宝不能离你远点,因为元宝要伺候你喝、药。”
“喝什么药?”祝威脑袋还晕沉沉的,只听马文才说了一声:“我来。”,然后那股药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祝威只能睁开眼睛去看,盛着浓稠药汁的碗端在马文才手里,而马文才,正坐在他的床头。
祝威一惊,忙往床里边缩里几下,一手抵在药碗前,大叫道:“我不喝药!你别以为我闻不出来!药里面有黄连!”
马文才挑眉:“你嗅得到药里掺着黄连?鼻子倒是很灵。”
那是!
祝威翘翘下巴:他刚穿越那会儿,祝威那个损人为了逃课把同窗给揍了,再假扮好心人照顾同窗,结果被同窗揍了回来,喝掺着黄连的苦药的人就变成他了,对于黄连的味道他可敏锐着呢!
好吧,这不值得骄傲,尤其在他即将再度受难的时候。
马文才把药碗往前一递,“喝吧。”
祝威将脑袋摇成个拨浪鼓:“不喝!”
马文才说,“喝了有蜜饯给你吃。”
祝威撇嘴:“我祝家不缺那个买蜜饯的钱!”
马文才笑了,阴气森森的,让祝威的后背一阵阵的发凉:“你是主动喝药待会儿有蜜饯吃呢?还是让我强灌你吃药?对了,茶水会冲淡药性,我让银元宝给撤了。”
祝威QAQ:“为什么是个人都能差使我家元宝!”
马文才摩挲下巴:“我觉得你的重点错了,来,我灌你吃药。”
祝威转移话题技能惨遭封印,心里拨凉拨凉的,终于还是眼一闭,手一伸,拿出狼牙山五壮士赴死的果决,大声为自己壮势道:“药拿来!我喝!……等等,记得给蜜饯啊。”
咕噜咕噜,祝威捏着鼻子,一口气将满碗的药都灌了下去,将药碗一丢,哈巴狗一样的吐出舌头,只感觉一丝丝甜在舌尖上漫开,是马文才将一颗蜜饯塞进他的嘴里。
祝威将蜜饯含了一会儿,就嚼巴嚼巴的咽了下去,又伸手:“还要!”
马文才摊摊双手,“没了。”
“我不信!”祝威皱皱鼻子,凑过去扒拉马文才的两只袖子,在他身上乱摸一阵——嗳,好像是真的没了。
祝威失望的坐了回去,心思一转,又装模作样的咳嗽起来。
马文才勾唇,问:“怎么了?”
祝威怒:笑什么,怕别人不知道你在幸灾乐祸?!一边腹议着,一边装出一副咳得很辛苦的样子,可怜兮兮的对马文才说:“肿么办,我的咳嗽还不好。”
马文才笑意越深:“多喝点药就好了。”
祝威怒:叫你丫的幸灾乐祸,我要传染给你!他故意凑上去,几乎贴在马文才身上,呼吸专往马文才脸上扑,一脸期待的卡巴卡巴着眼睛:“梁山伯说,咳嗽的时候可以喝点冰糖雪梨汤润喉,我觉得喝了冰糖雪梨汤我就会好转。”
梁山伯表示,昨天问怎么治咳嗽的是祝威,说喝冰糖雪梨汤可以有的也是祝威。
祝威凑得很近,一张胖脸肉嘟嘟的,皮肤又嫩又白,像头小乳猪一般,被他那撒娇的眼神看着,马文才差点破功,伸手想去捏祝威的脸颊,又强忍住了,一本正经道:“你觉得喝冰糖雪梨汤好,我就叫马伟去给你煮。”
祝威的眼睛刷的亮了。
“不过——”马文才不动声色的翘翘嘴角,故作为难状:“得了风寒要忌食油腻,我本来想叫马伟给病愈的你大补一顿,可是看你这样,应该还要很久才能好转吧?”
为了一盅冰糖雪梨汤,错过一桌酒肉大宴?
不要啊——
祝威一捉急,便顾不得装模作样了,忙不迭的扯着马文才道:“我好了,我全好了,身体倍棒吃嘛嘛香,刚刚只是给马兄开个玩笑,是开个玩笑嘛!”
马文才狐疑:“真的?”
祝威将袖子一撸,屈起手臂,展现肥嫩的臂膀肉给马文才看,“喏!你看我的肌肉如此饱满,臂膀如此有力,这是病人会有的么?”
马文才忍不住在他手臂上戳戳,遗憾道:“祝兄,你这是肥肉。”
祝威一张胖脸裂开了:“……”
马文才说:“祝兄都病得迷糊了,我还是叫银元宝再熬一碗药上来吧。”马文才起身欲走,祝威一把拽住他,怒火中烧道:“还敢支使我家元宝!你要付雇佣费!”
马文才神色不变:“我替你出了药钱,用用你家元宝儿,应该可以抵过。”
祝威皱眉:“我祝家又不缺这点药钱!”
马文才拍拍他的脸颊,又一次笑得阴风四起:“你不会希望有那么一天,你们祝家连这点药钱都出不起。”
祝威咬被子QAQ:好可怕!一定是他清醒的方式不对!温油的马兄肿么黑化了!
“不闹了?”马文才的声音又恢复了温和。
祝威摇头,闷声道:“不闹了……”
马文才摁摁他蓬松松的脑袋,叹息一般的说道:“如果你一直这么乖,不弄伤自己不弄病自己,什么冰糖雪梨,什么水晶肴蹄,我都会给你。”
祝威扁扁嘴:我祝家又不是供不起我吃喝……
手感不错,马文才又摁了摁:“你明白了么?”
明白什么?
祝威委屈的挥挥小拳头:“这不怪我!都怪那个臭英台,大晚上的非要去澡堂洗澡,还叫我给她守着!就是为了替她挡着梁山伯,否则我哪里会掉下水,又哪里会感冒哦不,着凉!”
马文才声音陡然一沉,轻呵道:“那你还跟着她胡闹!”
遭受质问,祝威左顾右盼了一会儿,又屈起手指抠抠脸颊,虚着声音道:“这不……英台是我妹,咳,弟弟,但是你知道啊,平时只有她欺负我的份,难得她有事拜托我,做哥哥的当然要满足她啦。”
马文才气笑了:“你满足她,她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在书堂里开开心心的读书,你卧病在床,头晕目眩还要喝苦药,你就不懂爱惜自己么!”
祝威对手指:“其实……其实我觉得,不用去书堂读书,我赚到了啊!”说着,又小心翼翼的瞅瞅马文才,咧嘴傻笑:“你来照顾病人,不用在书堂里学习,也赚到了啦,别垮着脸了。”
马文才:“……”
祝威见马文才不动不说话,但也没叫银元宝去端药,心里就松了下来,闲极无聊的掰弄自己十根粗粗短短的手指,试着用一手握住一指往外拔的方法,看看能不能让自己的十指变得修长起来。
“祝威。”马文才叫道。
祝威正专注着,漫不经心的应道:“唔。”
“以后祝英台拜托你做什么,你还会照做么?”
祝威玩得开心,随口就道:“那当然了!”
马文才气得肝疼,怒道:“你真是个笨蛋!”
祝威伤心的抗议:“你也骂我笨!”
马文才对着他真是又气又恼又无奈,只能狠狠的摁住他的脑袋,恨声道:“你可不就是个笨蛋么。你若真是聪明一点,叫她自己买个浴桶,放在房间里天天可以洗热水,哪里还有这么多事。”
嗳?
嗳!
真是个不错的办法!
祝威闪闪一双星星眼,十分开心,“不行!我要去告诉英台!”
马文才要拦他,他支着个胖乎乎的身体,竟然滑溜得像泥鳅一般,灵活的脱离了马文才阻拦的范围,踩着两个赤脚就往外跑:“我去告诉英台,叫银心和元宝儿一起下山去买浴桶,一个给我,一个给英台!”
就这么惦记着祝英台!
马文才怒摔药碗,叫马伟赶紧过来收拾。
马伟蹲在地上捡着瓷碗的碎片,忽然想起马文才千叮咛万嘱咐的那件事已经办成了,急于搏主子欢心的他迫不及待的告诉马文才:“公子,马仁已经将加大一码的浴桶送上山来了,要不要现在就放进祝公子的房间?”
马文才眼神晦暗,沉默许久,才道:“你留着用吧。”说罢,甩甩袖子,走出祝威的房间。
作者有话要说: 为了上两天的网,吵着要爸爸交网费,又把他惹怒了。
心情不好,写搞笑文就写不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