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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姑和他姑父都停下来了,跟看傻子似的看着他,嘴里能塞进个鸡蛋。
他坐在那,跟看疯子似的看着他们——这些他应该尊为长辈的人们。
尤其贺蜀,手里还握着把刀,骑在贺川身上呢。
冯颖看见,心里都是紧的,指着贺蜀,“你……你先下来,把刀放下!”
贺蜀就跟被火烫了似的,将刀一扔,手还在衣服上擦了擦,“我……我……”
贺川怒吼,将她一掀,“还不给我滚下去!”
贺蜀被他掀翻在地,又怒了,眼看又要打起来,冯颖有点怵儿子,把贺川拉开了。
贺蜀老公也知这样吵下去不是办法,总得有个主持公道的人,既然贺君与来了,不妨听听贺君与怎么说。
贺君与这个人他是了解的,总之绝不会偏心他亲爹亲妈就是了。
这样,双方最暴跳如雷的那个人总算被控制住了,场面也就冷静下来,冯颖还讨好地喊了一声,“君与……”
贺君与的目光从每个人的脸上扫过,头发散乱,鼻青脸肿,衣服又歪又皱。
毫无体面可言。
他只觉得可笑又可悲,问,“不闹了?”
贺川自觉脸上一点光彩没有,这语气,是儿子跟老子说话该有的态度?
他刚想发飙,就听他儿子跟贺蜀说话,“你们如果不打了,就先回去吧。”
也不叫姑,礼貌这个词对他儿子来说,字典里就没有过。
贺蜀当然不乐意,贺君与紧接着说,“如果你们认为在这里打上三天三夜就能出结果的话,那继续打,我也很期待,谁打赢,就听谁的。”
贺蜀哼了一声,她太了解她哥了,她哥是属于那种,打死也不肯在利益面前退让半步的。
贺君与本就生得白,甚至是不健康的那种白,进屋不久,脸上还带着冷风吹过的青灰,眼神再一严肃,莫名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威压。
他冷笑,“奶奶还活着!还没到你们争财产的时候!”
他压着嗓子说的,声音不大,却字字锋芒。
“如果真要争起来,你们也半点胜算!这些年,你们是尽了赡养义务还是探望义务?”
贺川和贺蜀都转开脸,不说话。
“你们怎么有脸来争?!”
是质问也是斥责。
“今天我把话放这里,这房子是奶奶的,在奶奶有生之年,谁都别想打主意!我说到就能做到!”他再次看向贺蜀,“如果信我这句话,你们就先走,不信,则我走,你们继续打。”
贺蜀和她老公对望一眼,两人是有心计的,立即达成共识。
走就走,反正今天也卖不成了,他们默默关注着就是。房子在老太太手里,他们没意见,只要别给贺川独吞了就行。如果今天贺君与解决不了,大不了下次贺川卖房,他们再来搅局。
于是,两口子话说得很漂亮,贺蜀说,“君与,我们并不是想要这房子,你说得很对,这是老太太养老的房子,我们怎么可能觊觎?我们只是不满大哥的行为,在外面混得好不好的,成年人不都自己担了?哪有打老太太主意的道理?”
“是啊!我们都是为老太太着想……”
贺君与看着他姑和姑父,只是冷笑。
“走吧。”贺蜀也不想在这看侄儿脸色,叫上丈夫,离开了。
屋里只剩贺君与和他父母。
冯颖先冲贺君与笑,“君与,饿了吗?妈给你做点吃的?”
贺君与没有理会他母亲的讨好,此时的他有片刻犹豫,到底是按自己的路走,还是试试景书的?
“麦老先生那里的合作,你就没有想过,凭你自己公司的实力和硬件来争取?”他终于还是决定走景书的路。
贺川冷哼一声,“需要你来教我做事?”
冯颖忙在一旁解释,“这不是……我们实力比起竞争对手来不怎么有优势吗?”
贺君与也冷哼。他父亲永远是这样,从来不去想怎么用自己的实力说服人,只会在关键时刻走旁门左道。多年前如此,多少年过去,还是没有进步。
不过,说来,他自己也是完美继承他父亲的基因,在旁门左道上无师自通,黄大显对他“不是好人”这个评价可不是空穴来风。
“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他压抑着自己的性子。
“你能帮什么忙?”贺川气得吹胡子瞪眼,“你不给我捣乱我就谢天谢地了!”
“你们跟竞争对手差距在哪里?”贺君与再问一次。
“你懂什么?你一个耍嘴皮子的,还以为自己真是个人物了!”贺川的打击式育儿从来没变过。
“提琴拉得好有什么用?你还能当艺术家不成?你该……”
“成绩好有什么用?又回到这破地方来搞科研?一辈子窝在穷乡僻壤?你该……”
“踢球有个屁用!你该……”
“当律师有个屁用!你该……”
“……”
从小到大,见他爹的次数不多,每次急匆匆回家一趟就是这样的训话,反正他就是“屁”,什么用也没有。
他忍着,跟他妈说,“实力不够,差距在哪里,去跟黄大显聊聊,他那里……”
“跟他聊有什么屁用?他那副蠢样,跟贺蜀一样蠢!”贺川毫不掩饰自己对亲妹妹和亲外甥的鄙夷。
贺君与除了冷笑都不知道还能有什么反应了。
他爹这样蠢又这样刚愎自用的人,是怎么还能在商场苟延残喘的,他表示很怀疑。
是,黄大显没有他爹“机灵”,不会那些投机取巧钻空子的门道,但胜在踏实,且有他自己的经营之道,他爹从事的行业,他不知哪一世想不开要与他爹决雌雄,便也做了这行,这次回来,家业还在,都交给黄大显了,公司实力在这个行业里,算是出众的。
“那你们走吧。”他也不想再说了。
贺川气得青筋暴起,“你个狗崽子,还要赶你亲爹走?老子不走!做饭去!”
最后一句是对冯颖吼的。
贺君与了解他爹,看这样子,他爹还没打消卖房子的主意,所以,也不多说了,只强调一句,“随便,但我告诉你,想动这房子不可能,还有,我奉劝你别再为了你的破事再去找奶奶!”
“你威胁我?”贺川气得一拍桌子,“你个混蛋崽子居然威胁起我来了?”
“是,我就是威胁你。”贺君与连辩解都不想,“我现在只有一个愿望,就是奶奶无忧无虑,平安快乐地度过晚年,如果惹得奶奶不开心,不管是谁,我都要他好看!”
贺川气炸了,“要我好看?混蛋崽子你不怕天打雷劈啊?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要我好看!我还就告诉你了,这房子,我卖定了!我看你能拿我怎么办!”
“是么?”贺君与淡淡反问,从包里取出一叠A4纸来,上面密密麻麻打印了很多东西。
他将这叠纸随手一扔,扔到茶几上,让贺川自己看。
贺川一看,顿时变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