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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哟哟,这里挺热闹的嘛,警察!”
就在病房内的气氛降到冰点的时候,一个略带猥琐的声音传了进来。レ♠レ众人转头望去,首先看到的便是一条长满了腿毛大的大腿,脚上穿着一只不知哪个地摊上买回来的廉价拖鞋,松散的套在脚上,随后进来的这人也让大家一阵侧目。
此人大概二十多岁模样,眉目之间倒是颇为秀气,只是满脸的胡渣破坏此人的样貌,仿佛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修理过了,一定大沿帽带在头上,帽檐拉在了一旁,身上的警服只扣了前面两颗,下面敞开着露出了里面的白衬衣,整个人显得吊儿郎当的,即使穿上警服,也给人一种不伦不类的感觉。
此人进门后,眼光在病床上的那根老参上扫了一眼,便移开了,嘴角挂着一丝嘲讽的笑容,目不转睛地盯着有点发愣的黄佳俊。在此人身后,跟着两名同样年纪大小的警察,只是此时,两人脸上都略显尴尬,看着前面的青年,露出了一丝无奈的表情。
看到青年进来,黄家俊忍不住心中一跳,直道怎么把这位爷给招来了。青年只是京市警局一个辖区的派出所副所长,在黄家俊这些人眼中,这种身份的人根本不值一提。但是眼前这人可不同,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副所长,可是架不住别人身后的背景,即使市局领导,对待这位也是像供祖宗般的,丝毫不敢得罪,当然,这也与此人从来不惹大祸有关,可是小事不断,也颇让他的领导焦头烂额的。
“文……文少,你怎么来了?”
经过刚开始的错愕,黄家俊立刻调整过来,满脸堆起了微笑,兴冲冲得上前几步,伸出双手。发现对方似乎并没有和自己握手的打算,他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将手放了下来,脸上却丝毫不敢流露出半点不满,依旧谄笑着看着对方,一点也没有刚才颐指气使的作态。
一直在旁看着的陈晓静好奇地打量着进来之人。从黄家俊态度的转变她立刻感觉到此人身份肯定不一般,说不定就是太子爷一类的人物,可是这个青年的穿着、言谈和她幻想中的此类人有所不同,让她有种大跌眼镜的感觉。
“也许这就是这类人特立独行的风格。“她心中自我解释道,看向那个青年的眼神也不同了起来。
“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警服男子懒散地站在屋子zhongyang,竟然拿出了一根烟来,只是并没有点燃,而是将其叼在嘴边。黄家俊一看,连忙讨好地摸出了火机准备点燃,却被男子瞪了一眼,大义凛然般说道:
“没看见这里是医院呀?禁止吸烟!”
黄家俊再次尴尬地收回了手,心中却一点脾气也升不起来。他可丝毫不敢得罪眼前这位大爷,别人也许只需要动动嘴,自己的所有一切可能就飞灰湮灭了,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便是尽力的讨好,尽快送走这尊大神。
看着男子的眼神一直盯着自己,黄家俊心里有点发毛,快速得将自己编造的“事实”说了一遍,同时趁人不备狠狠盯了陈初一眼,其中警告的意味不言而喻。不过很可惜的,此时的陈初正低着头,不知在想着什么,倒是一旁的陈晓静将一切看在了眼中,递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嘿嘿,”男子发出了一声低沉的笑声,懒散的眼眸里闪过一道精光,突然对着陈初问道:“这位陈先生,事情真是如此吗?”
“这位警官,事情就是如黄少所说。”陈晓静生怕自己父亲一时头脑糊涂说出什么话,连忙抢先回答道。
“我问你了吗?!”
男子淡淡地反问了一句,盯了陈晓静一眼便没在理会她。而后者则心中一阵狂跳,全身冷汗不由自主地淌了下来。这个青年刚才那一眼,就像两把利剑一般刺穿了自己的心脏,平静的一句话,却恍如大山一样压在她的胸口,喘不过气来。此时的陈晓静,脸色显得有点苍白,看向那个男子的眼中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好奇,反而被一股惊恐所替代。
“这位警官,”就在病房内的气氛再次沉寂下来之时,一直低着头的陈初突然抬起了头,脸色平静地说道:“事情并不是这样的。”
包括那位男子在内,均被陈初的这句话惊呆了。男子嘴角挂起了一丝微笑,看向这个普通中年男人的眼神中,似乎多了一点什么。黄家俊玩的这手他自然再也清楚不过了,京中的这帮子弟,没少玩过的,其中的道道他也明白无比。让他惊讶的是这个证人的表现,在他记忆中,似乎还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当场反水,无疑像一记耳光狠狠扇在了黄家俊脸上。
“陈老板!你想清楚了再回答,不然免得后悔!”黄家俊觉得心中的邪火似乎就快要压制不住。今天出门也不知道是不是没有看黄历,尽遇到一些让他窝火的事情。自己设的局总是莫名其妙的不成功,甚至在他看来十拿九稳,成功过无数次的办法也失效了。最可恨的是,这个小小的商人,也竟敢忤逆自己,黄家俊的眼眸已经泛上了一层红色,今天所遇到的所有愤怒,一下都集中到了陈初身上,那待人而噬的眼神,让一旁的陈晓静心中一惊,立刻慌乱起来。
“陈吉是我侄儿,是我家人!而且事实真是这样吗?作为商人,我跳不过自己的良心。”陈初心中暗叹了一声,知道自己在京市的家业完了,得罪了黄少,在京市他绝对举步维艰,可是要让他昧着良心诬陷自己的侄儿,他自问自己做不到。
也许是存了破罐破摔的心思,陈初没有任何隐瞒,将之前病房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之后便闭上了眼睛,心里已经在盘算着将公司迁移的事情了。
“叔……”狗子看着二叔那落寞的神情,心中感到一阵温暖。原本因为警察到来而忐忑不已的心跳,此时也平复不少。自己的二叔还是那个二叔,还是自己记忆中那个有点固执,却以诚待人,刚正不阿的叔叔。
“啪,啪,啪。”
病房里响起了一阵掌声,正是那位男子在拍手,同时点着头说道:“不错,不错,你这种人很少见了。可是……”
男子话语间来了个大转弯,面带无奈地说道:“你作为他的叔叔,证词无效。”
在众人诧异的眼神中,男子眼眸深处闪过一丝顽皮的笑意,就在黄家俊脸色大喜的时候,他的一句话又仿佛一根大锤将黄家俊那提起的心神狠狠打落到了地上。
“你们双方都没有什么证据,看来有点难办,你们的问题属于民事纠纷,要不走司法途径?”
男子很为自己这句冠冕堂皇的话感到自豪,嘴角的香烟也随着话语上下颤抖着,也不知是在嘲笑还是欣喜。只是男人话音刚落,一句调笑意味十足的话语便在病房里响了起来。
“蚊子,你怎么总是来这一套?不觉得腻味?”
原本已经被男子跳脱不已的话搞得七上八下的众人,闻言心中不由一跳,顺着声音方向望去,却看见原本背靠在墙角的秋宇翔此时已经站了起来,双手拍打着折扇,正一脸戏谑地望着男子。
陈晓静心中咯噔一下,预感到事情似乎已经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了。这个陈二狗带来的朋友,难道看不出此人身份甚至比黄家俊还要显赫吗?如此不合时宜得打趣,说不得此人便要将怒火发泄到自家身上。就在她愤怒眼神正要丢向秋宇翔时,眼前的一幕却完全超出了她心中剧本的设定,一时之间立刻呆立当场。
“翔……翔哥?”文子祥看着身后一脸微笑的秋宇翔,诧异地长大了嘴巴,口中的香烟一下掉在了地上,接着脸上便涌起一阵欣喜的神色,几个箭步便跨上前去,一把抱住了秋宇翔:“翔哥,你怎么在这?”
看到文子祥那毫不做作的表情,真情流露的欢喜,让秋宇翔心中不觉温暖许多。文子祥是文老爷子的幺孙,极其宠爱,虽说有点不学无术的感觉,但却待人实诚,豪气无比,颇有老爷子当年风范。几年前文老爷子突发疾病,几乎就在医院也束手无策的情况,恰逢秋宇翔正在京市,被外公拉了过去,将已经只剩下最后一口气的老爷子从死亡边缘给拉了回来。从此以后,文家人对待秋宇翔就犹如上宾,两人也是在这种情况下认识的。对于这个几乎没有什么心机的青年,秋宇翔也觉得颇为投缘,是自己在京市为数不多几个谈得来的朋友,只是因为自己常年不在京市,两人也是聚少离多,这次在医院偶遇,也算是一个缘分了。
“翔哥,你回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呀?我们原本以为今年你不回来了呢,疯子、荞麦、大头他们几个之前还在唠叨呢,说找个时间聚一聚,现在好了,你一回来,他们还不知乐成什么样子呢。”
文子祥一脸兴奋滔滔不绝地说着,乍见秋宇翔的喜悦已经让他忘记了身边之人,只是一个劲地述说着自己的欢喜。一旁的黄家俊已经一脸的惶恐了,此时他早就没有了夺取那根老参的心思,满脑子的全是文子祥此时亲昵的动作和刚才话语之中无意间提到的名字。
“这到底是哪位大神呀!不带这么玩人的啊!”
黄家俊此时已经被无边的恐惧所笼罩,明眼人一看这个白发青年便和文子祥关系不凡,最重要的是后者之前提到的名字,几乎都是他必须仰望的存在,而且似乎都和这个人有关系,还是那种很铁的关系。现在自己得罪了他,那不是只有死路一条了?此时的他,在无边的恐惧之下,脑子竟然变得十分清明起来,回想起之前文子祥所说的话,他不由想到了一直流传在京市这个圈子里的一个传说,再和眼前这个白发青年联系起来,他似乎明白了,那个传说,应该不是谣传,最要命的是,自己傻不溜秋的还一头撞了上去。
黄家俊此时死的心思都有了,浑身竟然忍不住颤抖起来,看向秋宇翔的目光中也充满了恳求之意,如果能够得到这个人的原谅,即使让他下跪恐怕他也不会有丝毫的犹豫。
“好了,你小子这么就一点没变,多大个人了。”秋宇翔用混元扇轻轻敲打了一下文子祥的脑袋,微笑着打断了他的述说:“你安排一个地方,给我这兄弟住下,后面的事慢慢说。”
“没问题,包我身上,你兄弟就是我兄弟。”文子祥没有丝毫犹豫,一口便答应了下来,看着一旁正局促不安地望着自己的那个淳朴青年,他大咧咧地说道:“兄弟,一会跟我走,保管帮你安排的妥妥的。”
如果是之前文子祥说这句话,狗子说不定都会瘫倒在地上,警察让自己跟着走,肯定没好事。只是以现在这个情况,恐怕还真是好事来了,他憨厚地一笑,说道:“好的,麻烦大哥了。”
几人说笑着便准备离开病房,留下一脸哭像的黄家俊和尚未回过神来还处于呆立状态中的陈家几人,而那根老参,房里所有人的心思已经不在其上了,相信也没有人再敢惦记这个东西。
就在秋宇翔一脚迈出病房之时,他狠狠拍打了一下混元扇。啪的一声轻响,陈初只觉自己身子一阵,接着好像有什么东西被剥离开去,整个身子顿时轻松起来。此时,众人都没看到,一道黑光从他身上涌了出来,接着便恍如一道离弦之箭般摄入了秋宇翔手中的混元扇中。
嘴角挂起一丝微笑,秋宇翔没有任何迟疑地离开了病房。虽说陈初体内的祟对他危害不大,如果坚持到惊蛰,说不定便会不治而愈,但身体上的折磨这段时间自然少不了,他并不介意顺手收了这只祟,原因其实也很简单,便是陈初那颗敢于直言,尚未被现实腐蚀的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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